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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嫁作商人妇_第10分页

作者:玉胡芦 字数:14116 更新:2021-12-22 00:15:18

    不来,我提刀子上他家去。”关福一杆烟斗在桌上扣,怕闺女被那小子白吃了亏。

    上一回梅家提亲,阿爹只巴不得把时间往后拖了又拖,这一会却急着把自己往庚家撵。

    秀荷不吭气。说来庚武自从那天走后,已经好几天不曾在自己面前出现过。虽然相信他一定说到做到,但夜里一个人卷着被子翻来覆去,又难免有些念他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可思议,明明那么怕他一张冷冰冰的狼脸,怎么竟然还与他缠了那么多想起来就慌。

    秀荷说“爱来不来,我自己赚着工钱,没有他一样能养活。爹不要嫌弃,我走了谁给你做早饭。”把碗筷一收,解下围裙去绣坊了。

    老关福一口烟被呛住。

    伏暑的天气,青石长街被阳光晒得精光发亮。

    大上午就在敲锣喊话,听说近海那块闹了鲨鱼,许多渔民都遭了灾。福城人背靠山,面朝海,商会和官府出了二千银子,让四乡五镇组织两船人去捕鲨。春溪镇离海最远,早上起来去到海边,要走至太阳落山才到,摊派的人少,去十五个青壮年就行。

    十五个也凑不满,都没人肯去,报了名先领三十两银子,捕杀完回来再给每人八十,回不来那三十两就算买命钱了,没有人愿意吃这个风险。

    秀荷揩着帕子在油纸伞下走路,依稀好似看到哥哥关长河路过,再回头一看却又不见了人影,便一路直往花厝里走来。

    巷弄里阴阴凉凉的,走过梅家大院门前,那漆红门扇半开,里头的光线晦晦暗暗,闻不见人声。听说梅家的两个少爷都病了,早先梅家祠堂的顶梁柱子生了虫,一劲往祖先牌位上掉灰,如今两个少爷再病,那外头便纷纷传说梅家的气数怕是快要走到头。

    老太太心里不痛快,着人从州上请了名大夫回来看,总也不见好。后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荣贵和汉生私底下悄悄找过秀荷很多回,叫秀荷行行好进门去看看。

    秀荷一次都没跨过那道门槛。

    被荣贵一双大小眼求得烦了,干脆狠狠心道“要病就干脆病痛快些,死不了,好全后脱胎换骨,心也能死干净。”

    荣贵把这话回去给二少爷一带,气得梅孝廷当场吐了一帕子鲜红,张锦熙在一旁又是擦又是揉,后来倒是没再有甚么声音。

    “你不晓得她,那身子被啃得呀一个姑娘家,她也舍得被男人那样啃,放着少奶奶不做了。”

    “要换作是你,你也舍得我听人说庚三少爷把她抱去暗桥下,那边一个人都没有,不晓得一晚上动静闹得有多大。”

    “闹不大怎么着最后还不是一样没娶她。”

    “嘘――人来了。”

    竹栏外静悄悄的,才迈进门槛的秀荷把话听了个明明白。绣坊里的姐妹们每天一看见她来,立刻就把议论声止住。她们津津乐道,说一百遍也不腻,秀荷背都能背下来。

    如今绣房里最风光要属晚春了,晚春从一个绣女晋升为东家大少爷的小太太,小太太是妾,但大少爷没有娶妻,晚春过得很滋润。大少爷病得很重,晚春也不挂在心上,晚春穿红戴绿,胭脂抹得比谁都鲜亮;秀荷却放着好好的大少奶奶不当,去和什么都没有的庚家三少爷好,好就好吧,现在身子也被弄了,人家还不娶她。

    都在巴结晚春,想分她从老太太那儿得来的京城梅花膏。

    “来啦。”美娟和秀荷打了声招呼,见晚春斜眼瞪过来,又连忙讪讪地收回笑脸。

    “嗯,你们真早呀。”秀荷把屉子打开,昨日未完成的绣工拿出来。她的人缘一向是好的,然而众人怕晚春,面上不得不与她生隙。

    送去宫中的那副百鸟贺寿图老太妃很喜欢,皇太后手一挥,娘娘们今岁过冬的冬衣就都派给梅家绣坊做了。这一批分量可不小,做好了以后财源滚滚,名利双收;做不好结果可就不晓得。

    秀荷的针线功夫是绣女里最出挑的,老太太嘴上说不计前嫌,依旧把她留在庄子里。每个人都派了活,秀荷因为时常要替阿爹去送酒,工夫耽误不得,一坐下就开绣。

    气氛却莫名怪怪的,静悄悄,背后好多双眼睛。

    秀荷指尖一顿,抬头笑问道“姐妹们怎么了”

    “呐庚三少爷没告诉你你们不是好着呢吗。”有姑娘语气讶然且暧昧,好似不可置信秀荷与庚武的生疏。

    秀荷越发好奇起来“到底什么事儿呀,神神秘秘。”

    “她不心疼,她什么狠心的事儿做不出来痴情人都被气出血了。”晚春在窗子边上翘嘴轻叱,说的是二少爷梅孝廷。

    已经不和秀荷说话好多天了,心里气她占了自己的光,以至于庚武恰恰好醒来就被她遇见。如今自己却要去伺候一个连床上都不肯动的男人。

    秀荷也不理会晚春,只问别的绣女道“话说到一半打住,没得像你这样。”

    美娟忍不住说出来“还不是那捕鲨,镇上没人应征,梅老太爷让各家祠堂都派两个,小黑和庚三少爷都去了,祭完酒就出发。你说,庚三少爷从前家底好的时候,连海都没出过一趟,这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原来退亲那天庚氏族人们与庚武说的一番话,是要劝他去应征。不要命了。明明晓得那些主事舍不得自个孙儿送死,便把困难摊他头上,他竟然说去就去了,这样大的事情他都瞒着。

    秀荷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听完酸酸堵堵的“命是他的,他爱去不去,我可管不了他。”

    “嗤嗤你听听。”晚春听了这话,却捂着帕子笑得舒坦了。

    祭酒那天是六月十五。春溪镇世代守桥而生,每年的正月与六月是祭祀最隆重的时候。站在桥中央的是主家,其余大户相继排列,乡民们桥头桥尾汇聚,各家依次磕头作揖,既祷告廊桥的平安,又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和发财如意。祭祀完毕再在桥两边搭灶摆席,吃一顿酒饭沾点桥神的喜气回家。

    今岁依旧是梅老太爷主事,旁边站着梅家的少爷少奶奶和夫人姨娘们,一溜儿过去金钗华服,好生富派。

    金织廊桥中央的神龛前摆着一整只猪头,奉供茶酒和各色菜肴,六十多岁的梅老太爷燃香祝辞,末了捋着花白的山羊胡子道――

    “春溪镇临山临海,镇上不少乡民都靠捕鱼而生,那鲨怪频频吞吃渔船、祸害性命,不除不足以泄民愤,日后谁人还敢开船出海选出来的十五名子弟,出发是好汉,回来是英雄,除了官府给的八十z赏银,我梅老做主,商会再给一人发放五十z辛苦酬。趁今日祭酒,大家好吃好喝,沾了喜气就上路”

    说着双手打拱,在香案前深深鞠下一礼。

    秀荷和阿爹站在桥尾人群中,便看到他身后一排老爷太太们也跟着跪伏叩拜。

    半月余不见,大少爷梅孝奕更加阴霾了,清瘦的侧脸寂寥未褪,大夏天腿上还覆着一层薄巾,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青青白白。二少爷梅孝廷着一袭对襟织云长褂,素白交领一丝不苟,冷颜杵在一旁,不弯也不跪。张锦熙站在他的右边,暗暗用手拽他,他冷冰冰一把拍开,张锦熙便勾着帕子,自己跪伏下去。这是个能忍能驯的女人,梳着花叉髻,留海齐整整的,看起来也比进门时丰满了许多。

    秀荷便晓得梅孝廷也没少疼她,果然男人得了心病,不几天就好了。

    秀荷便收回眼神,只这一抬眉间,却看到哥哥关长河躲着脸站在十五名汉子中。关长河想去捕鲨鱼攒银子,然后给小凤仙赎身。

    “哥。”秀荷叫他一声,他立刻藏去了庚武身后。怕给老关福打。

    “狗日的龟孙儿老关家要被你断子绝孙――”关福却已经一鞋拔子脱下来,一瘸一拐地杀将过去。

    视线匀空,秀荷看到人群中庚武穿一袭墨黑长裳,腰束革带,看起来凛凛清爽。那腰胯窄而腿修长,挺拔的英姿在人群中好生醒目,宽肩上却挂着个青布包裹连走了都不告诉自己,还笑。

    秀荷剜庚武一眼,瞥过眼神不再理睬。

    晓得这女人又闹性子了是在不舍自己。克狄簧软话会死。

    庚武心中柔软,隽颜上却勾出一抹笑弧,见她融进女伴中布桌倒酒,自与同僚们在席中坐下。

    第贰陆回花放满潭

    桥头桥尾摆了一百多桌,年轻的媳妇们负责倒酒,秀荷着一袭淡橘绣花边琵琶襟褂子,下搭莲色褶子长裙,花儿蝶儿似的忙碌。她是年纪最轻的,虽着身份不清,自己倒也不自艾,反而把发髻扎得新鲜,不似那妇人们整个儿圆满地绾起来,也不似姑娘家家留一缕长辫垂在颈后胸前,风情别样。

    喝酒的弟兄们眼睛频频往她那边看,问庚武“那丫头性子倔,先头一看见你就躲,是怎么把她降服的”

    小黑撇嘴“哪里用降早就喜欢上庚武了,不喜欢她躲什么”

    弟兄们边喝边笑,谁都晓得那天晚上庚武把秀荷扛去桥底下办了,女人一痛,再倔也软了。冲秀荷的背影道“嘿,庚武家的,过来给你家相公倒酒哇”

    庚武眼角余光向后一瞥,那不缠足的女人裙儿摇曳,胯儿像一张月亮盘子,不走远,又不过来,偏隔着三两桌的距离晃。

    嘴角便勾出笑弧,持杯抿了口酒道“怕是心里舍不得,正自别扭呢,哪里肯过来,不要理她。”

    秀荷两手抱着小酒瓮,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庚武正自背对自己而坐,那宽肩窄腰,马步坐姿,萧萧凛凛的,把周遭一片儿姑娘的眼神频频勾去。只看着她心里又气又念。

    谁舍不得他了。

    不理就不理。

    转而去到另一边。

    晚春坐在姨娘桌上磕着瓜子儿,听娜雅说梅家在南洋那边的生意,心里头痒痒得想去。乍一见庚武眉目含情把秀荷跟随,便向一个姐妹递了眼神。

    那姐妹喊一声“秀荷,那边桌去照应下。”

    秀荷心思未回,见角落一桌冷清,便抱着酒瓮走过去。到了却一愣――病了半个多月,昔日俊秀的脸庞青青白白的,侧面看去眼神深沉而冷冽,下颌上竟不似从前光滑,竟也冒出来青茬。

    变了,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从前看他依旧是少年,如今不论眼神,亦或是身型,怎却平生出许多阴扈的男人味道。

    来了又走,倒显得对他犹有余悸。秀荷给梅孝廷倒酒,平平淡淡。

    梅孝廷眉眼不抬地坐着,手上竹骨小扇一开一合,冷蔑而倨傲。看秀荷腕上一只木镯子在目下轻晃,那指尖柔白细腻,一点点拿针线的薄茧。蓦地想起当日拜堂之下牵住的那双手,凤眸便又浮出恨痛――喜欢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给过她好的。如今反而把先前留给她的,全都给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秀荷倒完了酒就走。

    她一点儿也不再对他笑,一点儿也不再对他怒,梅孝廷眼角余光凝着那娓娓离去的莲裙,他的心便被刀剜痛了。一痛就忍不住叫她也一起痛。

    “啪――”

    梅孝廷把酒泼在地上“再给爷倒一杯”

    背对着秀荷,周身的气场阴森可怖。

    秀荷脚步一顿,见附近两桌似乎顷刻安静,一双双眼睛暗扫过来。便紧了紧酒瓮,末了又回去给他倒半碗“只剩这些,再泼了就让美娟过来给你续。”

    怎样都激怒不了她认真看爷一眼你会死。

    梅孝廷兀地把秀荷手腕擒住,攥着酒杯的五指青筋收紧“都是我娘的错,但你不能就这样把我甩了我在大榕街置了一间宅子,他没娶你,你去住。”

    他的言语低沉,有隐忍着痛的颤音,连声音都似与从前不同。

    那少年已然全部不见,蜕变成一个染了红尘清浊的男人。

    他在求她,叫她做他“养在外头的姨”,然后大院子里住着他的少奶奶。

    隔着一张桌子,叶氏正给张锦熙盛汤“近日好像胖了些,也不晓得是不是有了,这样快,回头该叫个大夫好好瞧一瞧。”

    叶氏很得意,晓得自个儿子心里虽嫌恶,夜里却忍不住,没缺勤。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火气正旺,尝了那滋味哪里还能放得下只要媳妇尽早生了大孙子,这个家他大房就翻不了身。

    张锦熙接过碗勺,心思却在男人对面,一勺一勺舀得心不在焉“阿绿,你过去。”

    声音很低却执着,叶氏并没有注意。

    阿绿走过来“姑爷,小姐叫你少喝点,回头吐在床上又要她洗半天。”

    秀荷看着梅孝廷绝冷的侧颜,怎么忽然觉得这样陌生,用力挣开手“二少爷多虑,等他回来我就过门那宅子你空着,以后不缺人住。”

    拍尽裙上的酒水离开。

    梅孝廷握了握空去的手心,那里有熟悉的花草清香,但是已经很远了。憎恶地睇了阿绿一眼,话从齿缝里冷飕飕地磨出来“滚,叫她安生点,不该她得的别枉费心思。”

    “叮――”不远处的张锦熙勺子将将一抖,紧了紧帕子,又忍下来。

    酒菜不多,应个场面,快中午的时候便散席了。秀荷把空酒瓮放回板车上,见老关福还在捻打哥哥,心里也觉得哥哥该打,便自己推着车子先回家。

    “秀荷姐姐。”两步外忽然传来女童的清脆叫唤,转过头去一看,看见庚夫人牵着岚儿立在桥头,身旁还站着一名不相识的二十二三少妇。这必然是庚武的嫂嫂了,秀荷不由脸颊一红“庚夫人,少奶奶安好。”

    自从晓得庚武在自己定亲成亲期间昏迷不醒,秀荷便一直不好意思再见庚夫人。

    “不兴叫得这样生分,等小叔子回来,你得改口叫我嫂嫂。”二嫂福惠性子活络,上下把秀荷打量,见她身段盈盈娇娇,皮肤白细乖乖巧巧的,眼里头便镀了色彩――难怪小叔子总在夜半冲凉,这小子,倒是会选人。

    “少奶奶取笑秀荷了。”秀荷不晓得怎么应,只是红着脸儿。

    庚夫人睿慧涵养,一眼就猜透姑娘家在躲什么,便笑眉把秀荷的手牵起来“事儿我都听说了,怪我们庚武,去了几年大营,学回来一身野性,凭白让你姑娘家家的受牵累。他自小不与女孩儿交道,直来直去,平日里若是欺负了你,你只管记着,回头成亲了好与他算帐。”

    一句话把那暗夜下的责任推脱给庚武,这便是认了秀荷做媳妇。

    “你叫秀荷我三叔每天晚上都叫你名字,秀荷――秀荷――”四岁的颖儿学着庚武的嗓音。

    “娘胡说些什么,我哪里欺负她。”庚武在两步外听见,隽毅面庞上便泛起红潮。口中说话,一双深邃长眸却滞滞地凝着秀荷。

    那清颀长裳在风中凛凛,肩上挂一把短剑,要出远门了,秀荷扭头不肯看。

    “呀,挡着路了。”二嫂调皮地对孩子们眨眨眼睛,催促着快走。

    只这一对视间,庚夫人便晓得如今姑娘的心已在自个儿子的身上,她亦是喜欢这个性子柔软的儿媳妇,便佯作叱着庚武道“没欺负,没欺负你看姑娘家不理你。”又叫秀荷别惯着他,回头得空了来家里玩。

    桥头空却下来,秀荷推着板车要走,庚武大步缱风无言相随。走到前方荷潭,见周遭无人,蓦地将车把手一擒“不说话还是舍不得我走我去是为了让你过好日子。”

    他的身型清高,阴影罩下来秀荷便躲不开。秀荷凝着庚武执着的双眸,眼眶红红地打他“这么多天不露面,他们都说你把我弄了,就不要了。”

    靠得太近,这般肢体贴摩间,庚武触到秀荷胸前的柔软,只觉得嗓子一瞬灼渴,忽然俯下腰身将秀荷拦腰抱起“谁说的我不要我是怕你拦我,要不要你他们说了不算”

    六月荷花绽开,那荷潭边无人,除却清风拂过叶子的淅沥声响,便只剩下年轻人儿氤氲旖旎的口唇交缠。

    “唔”狼野的太炙热,只吻得秀荷都快要窒息,方才将她的红唇放开。修长手指又往她胸前弄去,想要亲她的红。

    秀荷不肯给他弄,他一弄完便要涨许多天,路过怡春院门口总要被红姨笑。抵着庚武的下颌连连喘息“我不要你去,那十五人里有个南洋的船夫,我怕梅家他又”

    “祠堂里有一艘旧船,老族长一直愁着无人租,一年只须七百辆银子。我与小黑去捕这一趟,半年的租金便有了。你不做少奶奶跟了我,我总要让你过得比别让你好。”庚武把秀荷抵在怀中,指尖勾弄着一颗颗玲珑的盘扣。

    少年时起,从来对着自己都是一副冷冰冰高高在上,怎生得一交心却变得这样坏。秀荷握住庚武的手,不许他在继续往下“跑船海上多悍匪,你们庚家就因吃海上饭而遭了灾,你非要继续做什么太久也见不到人。”

    “跑内航,从这到津港,少则七八日,多则十天来回一趟,不耽误事儿。”那胸脯随着女人的呼吸一起一伏,眼看就要分开近一月,庚武哪里舍得再放开,蓦地将秀荷衣襟拆解,倾覆下薄唇“哪里痛了,我看看,上一回分明见你喜欢得紧”

    说看,哪里是真看,看一眼,娇红便逃他不开。兔子遇到一只学会柔情的狼,便注定没入他的陷阱,那吃吃揉揉,又怕他,又想他,一忽而便软了心肠。

    夏风把青葱芦苇吹拂,那荷潭边立着的男子隽武清逸,女人垫着脚尖为他整理肩膀,娇秀的脸儿都是羞红。他便把她一抱,明明才缠过她良久,却又把她不舍拥揽。

    要上路了。

    “记住,我要叫他死。”一道阴霾的嗓音说。

    轱辘轱辘,是木轮子推移的声响。

    捕鲨队一走,镇子里每日便多了一道新鲜,忽而是那人递回消息大鲨把谁谁一条腿连根咬断;忽而又是担架把谁谁奄奄一息地抬回来。

    绣坊里的姑娘们每天都在议论,她们总能从街巷里打听到时新的消息,每一回都没有庚武的,但每一回都用或怜悯或担忧的眼神看秀荷。

    那海边狂风大浪,大船并着小船在浪涛中若扁舟翻滚,他们把死畜的尸首钉在带刺的大铁网中,想要先将恶鲨诱进埋伏。倘若船一翻,稍稍一迟疑,命便没有了。南洋的船夫想悄悄用钩子绊住庚武,却看错了背影,把哥哥关长河勾住。关长河是秀荷的哥哥,庚武不能坐视不管,那染血的红红海水惊涛骇浪,庚武把关长河救出来,才想奋臂而逃,却忽然一张血盆大口在他背后打开――

    啊

    秀荷猛地从昨夜噩梦中惊吓,手上的针走了偏,指尖被刺出来一道红。

    第贰柒回罗汉塔外

    回春溪镇必经青石老东街,六月的骄阳把路面打照得闪闪发亮,街心上没有什么人,秀荷每日替阿爹送完酒,走在路上便时常恍惚,会不会一抬头就看到庚武站在那拐角的大榕树下。

    头上缠着纱布,肩挎青布包裹,也许是左边被鲨鱼吞了一条腿,也许是右边,长裳下空荡荡的带着血。哦,也或者连胳膊也没了一条,然后隽颜含笑地叫她一声“秀荷。”

    死后余生,尘埃落定,像一只等待吃掉她的独脚兽。

    每次想象这个场景,秀荷就觉得骨头冷。他在她的印象中,是少年时候的清隽冷傲,是四年后再见的冷冰冰狼脸,是退亲时单手托抱起自己的伟岸,她还没有设想过他缺了胳膊或是腿后的样子,也不晓得到那时自己还会不会要他

    夜里睡不着时,秀荷觉得应该是不要的,本来就没太长时间的牵扯。但一想到他裹着自己的腰肢,紧紧困在怀中又亲又揉的热烈,又舍不得不要。他那么疼她,不要了心会疼。

    算了算了,人先回来就好。

    “秀荷、秀荷――”美娟用手指在秀荷眼前晃,一定又想她的那个庚武了。

    “啊”秀荷抬起头来,吮了吮指尖上的红丝。

    美娟说“我们去城外西禅古寺求福,你要不要同去”

    去啊。干嘛不去。姐妹们都想去,捕鲨队里都是正当年的男儿汉,里头有她们思慕的人。美娟喜欢小黑,小黑虽然长得黑,人却生得高高俊俊,性子也忠厚,配实心眼的美娟最好了。

    晚春帕子一甩一甩,不想被这样落单。大少爷阴阴凉地杵在天井下发呆,她走过去央求“少爷,我想去给你祈祈福。”

    大少爷不应她,目光只是看着角落花坛的一只蚂蚱,侧影冷如画。

    晚春语气便矮下来,咬了咬下唇“她也去。”

    “汉生。”默了一会儿,大少爷开了口。

    晚春便晓得他应了。

    汉生备好马车,一众姐妹乘了方便,美娟把秀荷也拉上了。晚春撩着帕子涂指甲,假装不理不睬。

    那西禅古寺恢宏浩荡,多少年香火旺盛。从大门口一路点香进去,垮第一道坎,正中央香坛前燃三支,左右两边各点二支,再垮一道坎,去往里头更深的殿,一道道红槛考验着你的虔诚。

    “铛――”大殿外和尚在敲钟,钟鸣响破云霄。秀荷跪在蒲团上闭目,美娟也想要跪,晚春拽住美娟“让她一个人呆着,男人还不晓得回不回得来。”

    难得这样好心。美娟以为晚春终于想与秀荷和好了,她们从前就是好姐妹,便踅去了旁的观音阁。

    古老的神佛下光影昏暗,殿堂里空却下来。荣贵从钟后闪身而出,一双大小眼眨了眨,见周遭无了和尚,兀地把手一挥。

    “唔”秀荷只觉得口中塞进一块棉布,一张麻袋凭空罩下来。

    是谁扛着她在疾跑偷偷摸摸做甚么鬼祟

    她把腿蹬来蹬去,呜呜地发出抗议。两名喽差点拽不住,一路只是抬头抬脚,怕被老方丈看见,贴在几百年的屋檐下绕了一大圈。

    罗汉塔偏僻幽森,蓦地把女人往地上一放“爷,人带来了。”

    “好。”回应低沉,是正在打坐的梅孝廷。

    梅孝廷着一袭暗青对襟大褂盘腿枯坐在蒲团上,背影清清瘦瘦,语气落落寞寞。

    秀荷的头套被取下,正好看到他的脸转过来,见到她口中堵塞,便阴凉凉地瞪了荣贵一眼。

    荣贵浑身打了个颤,哈着腰嗫嚅“她、她动得太厉害,像一条泥鳅,不捆紧了堵住嘴,怕把方丈老头儿引过来。”

    一边说,见主子脸色阴沉得可怕,赶紧把秀荷口中的棉布弄出来。

    四周萋萋寂寂,梅孝廷的脸隐在暗影中,那凤眸高鼻是俊美的,却看不穿他思想。

    秀荷视线清明过来,猛吸一口气“二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梅孝廷勾了勾嘴角,嗓音低沉而颓丧“不要叫我二少爷,太生分,听多了总是让人绝望”

    “断也断了,近日与你并无瓜葛,你把我绑来这里做什么”双手双脚被捆缚,秀荷挪动着身体挣扎。

    梅孝廷却并不回应,瘦削的下巴贴近秀荷的胸口,手指从她的脸颊徐徐滑下“我在这里等你许久了也许从上一回一直等到现在,中间并没有下过山。然后我便不会这样自我厌弃,不会日日被你折磨得恨不得同归于尽。”

    他的目中幽光潋滟,容色都是凄绝,又想迫她回忆从前。他就是这样记仇,一定在恨她上一回把他从这里骗下山去。可她也是被骗的,该怪的是他的母亲。

    秀荷把脸躲开“木已成舟,你已有妻室,她也与你般配,如今不是很好又何必再与从前纠缠。”

    “不好”梅孝廷手心一空,敛眉看着秀荷娇妍的脸庞,见她目光冷淡,并无往昔爱意,心中的恨痛与绝望顿时又生,蓦地把她在怀中一揽

    “一点都不好秀荷你若不在,我这一生便无意义。每夜梦中魇在从前,见你扎着小双鬟儿,对着我哭,哭我把你舍弃,天晓得我有多恨如今的自己我迫着不去想你,迫自己与她做着最不愿意的事,想要把心痛麻木。可是日日在房檐下看你从门前路过,一个人来,一个人又去,也没有个男人娶你那一瞬间我便万念俱灰,恨不得挣开这红尘羁绊,困在寺里了断清净”

    女人的双手被缚在腰后,不得不将身子前倾,他这样禁锢着她,一番挣扭下来,便触到她娇满的胸襟“不理我现在不肯给爷看,待他日娶了你,看不叫你讨饶”那少年眼中戏谑,想要看她藏了十六年的纯美,她却屡屡不肯,想要把一切留在最后。可是后来呢,后来她把娇红给了别人,他也把菁华麻木挥霍。

    时间总是不等人,拥有的时候别不舍得,但一不舍,她就去了,去了便不再回来。女人的身子总是要痛,痛她一痛,甚么空浮名分便都不重要,只要那个人在,人在她就可以。这尘世中的裕望他明白得太晚,倘若先一步将她要下,定然就不会是今日结局。

    梅孝廷蓦地倾下薄唇吻上秀荷的耳际“是否因为他动了你,所以你才这样快变了心秀荷我想要你我如今什么都懂了,一定会做得比他好哪怕要完了,你依旧不肯与我好,我便守在这寺中做一辈子和尚,也有得足够的回忆”

    那薄凉手指勾解着秀荷的盘扣,一颗颗迷乱往下,从前他一触碰她胸襟便脸红,却非要将言语装作倜傥;如今他却指尖娴熟,她甚至可以一瞬触知他那里的变化。秀荷拼力挣扎起来“唔放开梅孝廷你不要忘记你已经娶了妻,你也并没有把她闲置今日若是动了我,等庚武回来,他会杀了你的”

    “庚武哼,不要再对我提他”一想起那个青裳萧萧的身影,心中便恨妒顿生,梅孝廷再不犹豫,蓦地把秀荷一抹琵琶襟外衫撕开“听着,爷今日非要弄你一回从前就是因着太不舍,不然何至于让你这般绝情干脆或许经了这一次,你能够重新爱上我也未必”,

    隔着斑驳砖墙,女人的挣扎与痛斥,和着男子阴鸷的喘息在塔外若隐若现。

    晚春倚在假山旁,手上的帕子紧紧攥着,木登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就非要这样害她”

    身后忽然传来低清的嗓音,没声没息的。吓得她一跳,拍着胸口回过头,看见大少爷梅孝奕抚着轮椅杵在三步外。

    晚春讪讪地努了努嘴角“我这不是害,是成全,他们本来就是一对。”

    梅孝奕不说话,傍晚风轻云淡,把他的鬓发微微吹拂。

    那清雅脸庞棱角分明,晚春看着心里都是贪爱,但爱也不是她的,便甩着帕子道“我要的金镯子你给我买了没你不要我陪,我总不能白当这个空头寡妇。”

    “汉生会给你。”梅孝奕默了良久,冷冷地扳动轮椅。

    第贰捌回七月宜娶

    归家的燕鸟从塔顶飞过,留下吱吱啾啾的浅鸣。那风从树梢拂来,吹不开塔内的冷语呵斥。

    张锦熙攥着帕子等在塔外,低着头不知表情。

    阿绿低声唤“姑爷――”

    “滚。既然母亲喜欢她,便叫她滚回去守着母亲,那座宅子爷出来便不预备回去”案台下,梅孝廷蓦地敛了眉目,单手拖住秀荷被捆缚的双足。他对情爱模糊,爱与恨因着心中执念而分不清,笃定了只要拿下她的身子,便能够把她的心复燃。

    秀荷步步挪至两座罗汉像后,暗自酝足了力气在腿上“别过来梅孝廷你今日若是敢动我,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好既是要死,倒不如一起死了干净,左右我也不想活了。”梅孝廷清俊容颜上勾出决绝与讽弄,指尖探向秀荷半开的领口。

    那冷语渗骨,张锦熙交叠的掌心覆于少腹,指尖猛地收紧。

    蒋妈妈看见了,以为她要把香火掐断,便扬着声儿道“少爷您不出来,总得为小少爷想想。大夫说胎气不稳,夫人叫奴才随少奶奶上香祈福,并不是故意看着你。您再不愿意,总归少奶奶是怀上了,孩子不能没有爹。”

    孩子

    不过尔耳几下,如何竟就种了孽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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