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拖到了离车子很远的悬崖边,看着他笑,“你把晚晚夺走,又害死了她,现在该是以命偿命的时候了吧”
满脸满身是血的温友凉也只是微笑,“那样一个不贞的女人,我要来有什么用”
“你说什么”凉友家的眼里见了嗜血的神色,“我不准你侮辱晚晚。”
温友凉擦了擦满脸血迹,眉目柔和地几乎残酷,“她一直以来都喜欢你啊,即使我用手段陷害你将你赶出了温家,她依旧还对你心心念念呢甚至于,几年后,她居然还将我和她所生的孩子扔掉了,害我只能养一个和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来继承家业。”
在他将凉友家赶出家门口后,他强行娶了这个名叫向晚晚的怀了一个月身孕的女人。然后,八个月后,孩子诞生,不久后他才发现,那个孩子并不是他的,但是他选择忍让。但是几年后,在她生下他真正的孩子的时候,向晚晚居然趁他不注意让人扔掉了他的孩子。
多么可悲啊
然后,在扔掉他的孩子后不久,向晚晚绝食而亡。
所以,说白了,温栩其实就是凉友家的孩子,而那个被扔掉的后来进了育幼院的孩子其实就是温友凉的孩子。
所有一切的悲剧,都在那一刻注定了。
他要报复凉友家,如果不是他,他就不会失去自己的孩子、失去自己的爱人。
在温栩成长的十几年里,温友凉一直在想着到底该如何报复凉友家,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永远无法翻身,但是没有用,不足以泄恨,他需要更残酷的手段。
温栩十一岁那年,温友凉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凉友家收养的孩子就是当年被向晚晚扔掉的孩子,几乎就在知道的那一刻,温友凉就拟定了自己的遗嘱
温氏家族产业永远属于那个名叫凉暮生的孩子。
于是,不久后,在出了车祸后,在被凉友家捅了一刀推下海之前,以为自己将死的温友凉对凉友家微微一笑,“即使我死了,我还有我的孩子,温栩,他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是他会代替我活在这个世上的。”
微笑着,带着恨意,倒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看着温友凉的身体没入大海,凉友家几乎是直接将所有仇恨锁定在了温栩的身上。
是吗温友凉,温栩他会延续你的一切吗呵,你走着瞧吧我凉友家会让他比你痛苦千倍万倍的
至此,温栩的悲剧一生就那么注定了。
不远处扶着铁栏走近的易欢听到了,她窝在角落,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只能满眼恐惧地瑟缩在铁栏旁的树下。当时的她还只有10岁,她根本没办法做到一切。
在凉友家利用打火机引爆了车子后,他很好心地带走了假装昏迷的易欢,将她扔到了温家主宅的门口。对于易欢,当时良知几乎泯灭的凉友家或许是起了恻隐之心的吧
所以在温友良出殡那天,小小年纪的温栩抱着的,其实只是从车子残骸里收敛回来的灰烬。大家以为温友良被炸碎了,只能从灰烬里寻找他的尸骨。
然后,是收集证据谋划着报复温栩。
在这之后,凉友家发现了许多事,比如遗物、比如凉暮生的身世。但是当时几乎偏执的他一直认为,温友良永远不知道凉暮生是他的孩子,在他到死都重视温栩的情况下,他一定要将温栩毁得彻彻底底。
殊不知,那只是温友良故意说的话,而他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他只是想让凉友家亲手毁了他和向晚晚所生的孩子。
多么华丽的悲剧。
无数个夜里,当温友良回想起这样的巧合时,都禁不住想微笑。
你说,如果让凉友家知道他亲手害了自己的孩子,届时他会露出怎样可悲的表情呢
然后,在面对易欢的时候,依旧好好活着的温友良居然露出了极端极端神往的表情。
病床上的易欢几乎难以抑制地恐惧,她想伸手拔掉针头,却被回过神来的温友良制止,“欢欢,你不要命了吗”
易欢几乎咆哮,“我要是找温栩”
她什么都不要管,她只要温栩和小刀
温友良忽然笑得更加慈爱了起来,“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易欢一字一句地顿顿,“不可能”
温友良侧眸威胁,“你是想让我出现在大家面前毁灭掉一切吗”
易欢紧紧咬住嘴唇,几乎见血。
温友良缓缓地说着,“现在,外界还不知道我活着的事。温栩也带着你还活着的信念一直在努力着,你如果敢轻举妄动的话,我可保不准自己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把所有一切都撕开。让温栩知道,他一直为之奋斗的,其实是他的仇人,而将他毁灭地彻底的,则是他的亲生父亲。你想,如果让温栩知道这样一个事实,他会怎么想应该会崩溃吧”细细看着易欢,温友良苍白的脸颊上有柔和笑意布起,“到时候我再将你的尸体摆到温栩跟前,呵,不知道到时候世界会怎么颠倒毁灭呢”
痛苦的抉择
本章出自帝国总裁的下堂妇
“你还想回到温栩身边吗”坐在椅子上的白衣男人很慈爱地问着。
易欢无力地看着温友良,声音涩涩,“你想要怎么样”
温友良微笑,“其实也很简单啊,你只要不与温栩见面就可以了。”
易欢咬牙,盯着温友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温栩已经被你害的够惨,是可以收手了,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温友良摇头,“不可能的。你不知道,温栩的父亲有多么可憎,他和温栩的母亲有多可憎可恨你知道吗”他把唯一的一份感情交给了她,却被她狠狠踩在了脚底下,如此悲哀,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易欢几乎咆哮,“那是你们上一代的恩怨,根本不应该牵扯到温栩身上。从头到尾温栩都是最无辜的一方,却被你们这群人害得最深最苦。”
温友良伸手,很和蔼地笑着。他想摸摸易欢的头,却易欢挥手拍开。温友良不以为意,他笑着说“等你真的被复仇蒙蔽了心智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凡是与仇人紧密相关的一切被自己亲手摧毁的时候,那是一件多么刺激而快乐的事。”
易欢难以置信地看着跟前笑得优雅而多情的男人,几乎从心底滋滋冒出了恶寒的恐惧。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一份几乎可以算变态畸形的极端情绪
温友良站起身,俯视易欢,“好好在这里待着,你不会有危险。”
易欢直接从床上直起身,“放了我”
她怒目坚持
温友良微微眯眼,眼角皱纹更深,“你是想让温栩更痛苦吗”
易欢一顿,久了,她退让,“我只是想看看他。”
温友良笑道“这有什么差别吗”
易欢抬头,眼里尽是苦涩,“我可以在远远的地方看他,永远不被他发现。”
温友良侧眸,“那要是被发现了呢”
易欢眼神坚定,“你该知道,为了温栩,我不会让这样的纰漏发生。”
温友良并没有任何动容。默不作声地转身,置若惘然地推门离开了。
易欢坐在床上,木然地平视前方。然后,眼泪就那么从眼睛里汨汨涌了出来。
温栩,你到底怎么样了
温栩温栩温栩
难受到无以复加,低头,将头埋进被子里,肩膀颤动,压抑着不哭,却到底还是难以抑制地哭出了声来。
悲哀绝望地哭泣。
她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办
之后的数天里,易欢开始绝食,开始拔掉针管,她要离开。即使温友良威胁她,易欢依旧选择置之不理。
绝食的那几天里,逐渐消瘦下去的易欢几乎让温友良以为自己见到了数年前的向晚晚。也是为了自己的爱人,也是为了表示坚贞,也是选择这么无奈的抵抗。
直到易欢的脸颊苍白到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温友良终于选择妥协退步。
“好,我答应让你去看他,但是你最好别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天蓝气清的一天早上,温友良对着病床上失去血色的易欢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威胁。
易欢缓缓侧过头来,昔日姣好的面容在这个时候看来已经只剩苍白。
甚至是惨白。
她朝温友良虚弱地笑,“能再说一次吗”
温良友有些微动容,却立马扼住了心底的恻隐,“我允许你去看温栩,但是如果你泄露了身份,与温栩相认,并让温栩重新获得快乐,那到时我只能再次毁掉温栩。”
这是他唯一的让步
易欢抿抿嘴,失去血色的干裂嘴唇突然渗出了一条条细细的血痕。听到温友良的话的刹那,易欢终于笑了起来,“这次看来是真的威胁我了。”
从温友良的角度看去,易欢几乎惨白的惊心动魄。
真的很想一个垂死的人啊
“是不是威胁,你或者可以试试。”他收敛了笑意。
易欢闭上了眼,选择不去看他,眼角的泪痕从来没有消失过。数天里,她一直在哭,眼泪干透时,就有新的眼泪出来。周而复始,反反复复。泪水几乎在眼角蜿蜒出了一道悲哀沟壑,疼痛刺骨。
见易欢选择闭眼,温友良看了她一眼后,直接走出了病房。
好久之后,易欢重新睁开了双眼,呆呆看着洁白干净的天花板,木然呆愣失神。好一会儿后,她的瞳孔里才逐渐浮起一丝惨淡惨淡的笑意。
温栩,她终于可以见到温栩了啊
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几天后,苍白消瘦无肉的易欢终于走出了病房。提着行李,易欢孤身一人站在天空下。风吹的很高,有些冷,扑打在易欢脸上时,会无情带出刺骨森寒。双手抚抚双臂,她最终坐上小车,离开了这座无人问津的死寂森林。
小车离开时,温友良正站在建筑的二楼阳台位置。面无表情地看着它慢慢驶离自己的视线,温友良逐渐微笑了起来。然后,他的心底慢慢开始产生一种扭曲畸形的快感
想到仇人的孩子终究只能被情所困,他真的感觉到了由衷的快乐呢
易欢,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可不要害人害己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温友良苍老的眼角甚至弥漫开了更深重的笑意。
柔和祥静的笑容,却失去了所有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