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皇上恕罪啊皇上”秦荣方被尉迟陌“请出”九华殿,叫喊之声更是从外面都传了进来,里侧的人都已经是是听得清清楚楚了,更遑论是跪在门边的极为大臣们。
几个人低头叩首,纷纷告退,赶紧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也被迁怒到了,随便的被安上一个什么罪名,轻则贬官,重,则死无葬身之地了。
“尉迟陌,这秦荣方的事宜,暂时由你接手。”
“奴才明白,即刻就去办。”尉迟陌隐身退出,突然的撞上了一柄剑锋。
尉迟陌眼疾手快,伸出一只手,险险的夹住了剑锋,朝着一边偏去,有些恼怒,但还是压低了声音,“红妆,你干什么”
“干什么”顾红妆连眼眶都是红红的,“梨书死了,她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那个该死的皇帝,又不知道把她带到哪里去了,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把她带回去,你滚开”
“红妆”尉迟陌使力,将顾红妆拉到偏殿,确保着皇帝不会再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这里是皇宫内苑,你疯了是不是”
“我疯我没有疯,我就只知道,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相信你,说什么皇帝不会让她有事,如今呢现在呢你给我让开”
“顾红妆,你冷静一点”尉迟陌死死的攥着顾红妆的身子。他知道她心里难受,他也难受。
可是现在,不是发泄脾气的时候。
他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皇帝如此平静的模样。
平静到,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这种极为诡异的情绪,让他都难以掌控皇帝的心思,只是因为丞相对梨妃的不敬,皇帝就可以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直接的办了丞相。
这意味着什么,他不会不知道。
越是平静,越是容易爆发,皇帝若是震怒,这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尉迟陌手指一拂,直接的点了顾红妆的昏睡穴。
擅闯九华殿就已经是死罪了,要是被皇上知道她还在这里大闹,连他都保不住她了。
、139、冰封入骨,消逝的生命4
“尉迟陌,你让开”帝云深的武功不弱,只是刚刚被帝乘兮的那一掌重伤,如今,根本不是尉迟陌的对手。
尉迟陌只觉得头大。
刚刚将顾红妆送回去,这王爷,公主又过来凑热闹。
这一个个,都是不想活了不成
“王爷,你还是回去吧,您要是惹了皇帝生气,这后果”尉迟陌欲言又止,实在是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才能将这些人一个个的劝回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总管,本公主也知道你很难办,可是,我们也就是想知道,皇兄究竟是将嫂嫂送到哪里去了你要是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也是不会安心的不是”如今,这一群人中间,只有帝云舞的还算冷静。
别看她平时没个正行,可这到了关键的时候,她确实比任何人都要平静。
否则,当初也就不会再养下死胎,又被沐梁休离之后,还能平静的回到西沧,继续做她的公主了。
“公主,您还是别为难奴才了,皇上下了死命令,这九华殿,以后不许任何人靠近。至于娘娘,就连奴才,也不清楚下落。”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给本王让开,本王自己进去找”帝云深平素里的冷静,统统的都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九哥,你别这么冲动。”帝云舞险险的将云深拉住,不让他继续没头没脑的朝屋子里面冲。
梨书死了,他们的心里都不好受。
但是,九哥和六哥的情绪都不对劲,她不能让他们在这个时候撞上。
尉迟陌朝着云舞微微颔首,十分感激帝云舞的帮忙。
他这奴才,当得真是太不容易了。
“王爷,恕奴才直言,您还是稍安勿躁,皇上他,自有主意,咱们也是干涉不了的。”
“主意现在还能有什么主意”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主意。
尉迟陌欲言又止,终于是铁了心,开口道,“皇上将娘娘放进了内室。王爷您也知道,这九华殿的内室,奴才是进不去的,但这内室里面,有着什么,王爷,您该是比奴才更清楚才是。”
话已至此,若是帝云深还不明白,他也没有办法了。
果然,帝云深闻之一愣,躁动的情绪当即就被安抚了下来。
就连云舞,也是微微的张开了嘴巴,不可置信的样子。
九华殿,之所以层层严守,不许闲杂人等靠近,正是因为它的秘密之多。
内室的后面,有着一座千年寒冰室。
冰室之中的寒冰床,便是西沧历任皇帝百年之后的棺木。可维持尸体终年不腐,甚至于将这最后的生命气息冻结,传说,还有着起死回生之效。当然,这也不过只是传说而已。
至少,历任的君主驾崩之后,并没有人能够再次存活。
而这寒冰室的建造者,更是百年之前,西沧的先祖,请来的巫女所建造,精巧至极却又神秘至极。
而这棺木起死回生的传说,其实,就是因为巫女的巫术所言,可用禁术,以命换命,强行延长人的寿命。
西沧的巫女极少,身份极高。几乎是成为一个传说而存活于世的,并没有人亲眼的见到过。
然而这寒冰棺木,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的。
帝云深陡然失去力气,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帝云舞更是盯着九华殿的大门,看了许久。
从前,她以为,她还是了解一点她的六哥的,如今,她才发现,她是一点都看不透,她的六哥,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开始,她以为,她的六哥终于喜欢上了梨嫂嫂,心里不再是只有秦暮烟那个女人,可是慢慢的,她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六哥对秦暮烟的维护,一点都没有少过,反而更甚。
这一次,甚至于不惜拿嫂嫂的命,去救那个女人。
她以为,她从前的想法都是错的,在嫂嫂和秦暮烟之间,六哥最终选择了秦暮烟,他不爱嫂嫂。可是现在
若是不爱,为什么,要把她的尸体带到这里来,为什么在秦暮烟苏醒之后,六哥就一直的留在了九华殿之中,宁愿陪着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活死人,也不愿意去看那个活蹦乱跳的秦暮烟。
六哥的心意,她是越发的看不明白了。
“娘――”帝苏彦软软糯糯的声音,叫的云舞的心都化了。
那声娘亲,让云舞的心微微的一动。
本来是教着他,要他这样唤嫂嫂的,可是时间久了,这小彦,冲着她也开始叫娘亲,每每此时,云舞的心里,就是一阵欣喜。
这明明是秦暮烟的儿子,养在梨书的名下,却总是她在带着。
算起来,她充其量只是小彦的姑姑,如今,却是被他一口一个娘亲的叫唤着,倒真像是她的儿子一样。
她的儿子
云舞心里,划过一丝浓厚的苦涩。
如果,她的儿子还活着的话,应该是和小彦一般的年纪才是,她和沐梁的儿子,也一定会和小彦一样的可爱。
九华殿。
如今,偌大的宫殿之中,一个人也没有。就连从前侍候着的宫女下人,也被统统的赶到了外面,除了皇帝和尉迟总管,没有人再能够进ru九华殿的大殿之中。
而皇上,更是开始日日留宿于九华殿中,再也没有到过任何一个妃子的宫里。
秦妃已然在慢慢的恢复,棠梨宫更是被皇帝封锁,没有人知道原来的梨妃去了哪里。
有人说她死了,却又见不到尸体;有人说她被赶出了皇宫,去又没有见到任何的旨意;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不可妄自议论梨妃,就连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只因为议论了梨妃,就被贬了官职。
皇帝的心意谁也猜不着,一时间,阖宫上下,都是人人自危,尤其是在皇帝身边近身侍候的人,更是每日的提心吊胆
、140、冰封入骨,消逝的生命5
压抑的氛围,终日笼罩在皇宫的上空。
如此沉闷着的气息,终究是在梨妃不见十日之后,再一次的被打破。
皇帝下令,三日后,率宫中众人,前往相国寺,亲自为天下苍生祈福。
一时间,民心振奋,众人皆是感叹,皇帝宅心仁厚,爱民如子。为天下苍生之福,竟然愿意以天子之身份,亲自敢往相国寺祈福。
旨意一下达,皇宫上下,相国寺上下,纷纷的开始准备,生怕出现了一点的错漏之处。
而此刻的帝乘兮,却是到了梓烟宫中。
自从秦暮烟康复之后,帝乘兮是一次也没有到过她的宫中,更是将她父亲的官职贬了,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说。
直到现在,他即将出宫,秦暮烟才终于是见到了他一面。
“阿兮――”秦暮烟小声的叫着。
自从听到梨书私下里总是直接叫着他的名字,她也开始恢复了往常的称呼,总是用小时候的称呼来唤他。
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记忆,任是梨书怎样的努力,也不能掺和的进来。
帝乘兮还是一样的平静,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
从前,她这样唤他的时候,他总会浅浅的回应她一句,可是现在,却是连这句话都勾不起他的情绪。
秦暮烟心里一阵恐慌,慢慢的朝四边扩散。
用梨书的命来救她,他明明是同意了的,可见,终究还是她在他的心里更甚一筹。可是,为什么她醒了之后,帝乘兮却连最基本的探望,都开始草草了事,甚至有时候只是让尉迟陌代劳一下。
难道
不,他不会知道的这一切的,如此完美,如此精心设计的计划,他不会知道的,她用性命做赌注的计划,怎么会让他知道
“阿兮――”秦暮烟稍稍的扯了下帝乘兮的衣袖,试图将帝乘兮神游的神识拉回来。
第三次了。
秦暮烟在心里默默的数着。
才来了半个时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走神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在她的面前,也能不由自主的走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变得如此平静,静的吓人
从她醒过来的那时候开始,从,梨书死的时候开始。
是,梨书死了,她知道,她不是不见了,而是已经死了。
秦暮烟暗暗的捏紧了藏在身下的左手,不由自主的露出凶狠之意。
然后突然的恢复正常,她不能在皇帝的面前露出破绽。随即悄悄的看了一样皇帝,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而是,又开始走什么。
第四次。
看来,除掉梨书,当真是她做的最重要的一个抉择。
那两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当真是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梨书的血液可以救她,是她一早就知道的,否则,她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设计了一个这样的局。
初时,皇帝的心里,还满满的只有她一个人,为了救她,皇帝不惜用梨书试药。
那日,皇后像她发难,重重的责打了她,梨书救下她,一样是挨了不少的板子。可是,板上有毒,她和梨书纷纷中毒,解药却是极难配置的药材。于是,皇帝不惜要太医院每日熬煮上两碗药,看着梨书喝下,她才会喝。
日日如此,顿顿如此。
梨书不愿意喝药,皇帝甚至于每日都去棠梨宫陪伴着她。直到夜晚,皇帝也会点了梨书的昏睡穴,然后来陪在她的身边。
那段时日,皇帝用梨书试药,让她站在风口浪尖之处,替她承受下所有的明枪暗箭,她知道,皇帝的心里,是有她的。
可是后来,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的心意,开始慢慢的从她身上偏移,直到慢慢消散
所以那日,梨书换血救她的最后一日。
她派了人过去棠梨宫,小声议论一番。
是的,其实,她早就在那之前,就已经苏醒过来。
而那两人的议论,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皇帝初时,接触她的目的,不过还是为了救她,现在,每日取她的血,还是为了救她。
她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的心理防线。
而那些话语,正是让她精神崩溃的最后一道攻击。
果不其然,梨书当真就这样香消玉殒,再也不能成为她的威胁。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和着梨书一起陨落的,还有帝乘兮。
思及此,秦暮烟忍不住死死的咬住下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相信,梨书活着的时候就斗不过她,现在死了,就更加斗不过她帝乘兮只会是她一个人的,这辈子都是。
帝乘兮终于回神,看了眼眼前的秦暮烟,眉目如飞,唇红如血,肤白貌美,完全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顺手牵了牵她的衣物,淡淡道,“烟儿,你好好的留在宫中养伤,朕几日就回。”
秦暮烟微微的靠近帝乘兮,闭上眼睛,将眼底的情绪一扫而尽,贪恋着帝乘兮的怀抱,更是将自己表现的极为温顺。
帝乘兮的手扬在半空之中,半晌没有反应,迟疑了半天,终于是放到了秦暮烟的后背之上,轻轻的拍了拍,象征性的安抚了一下,“烟儿,朕去去就回。”
明明是安抚着的话语,听在秦暮烟的耳朵里,却是特别的刺耳。
这样的话,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可是,她不能发作。
“阿兮,我明白。你是仁君,为天下祈福,我这样的身子,自然是不能跟着去的。我会等你回来。”
帝乘兮却是浑身一僵,手臂也是不自觉的收紧。
仁君,为天下祈福
其实,他从来不在乎百年之后的名声,如今,也不过是担了个虚名而已,至于真正的想法。
终究,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141、不为天下,只为她一人1
皇帝为天下祈福,百姓纷纷奔走相告,赞叹皇帝少年仁德,一时之间,相国寺外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众,空前壮观。
而这时候,距离皇帝祈福的日子,还有一天。
宫内,随行之人亦是准备妥当,只等着皇帝下旨出发。
这是少年天子自继位以来,第一次于相国寺祈福。
他不信神佛,不问鬼神,是以从不祭天行礼,相国寺虽为国寺,却已经多年没有迎来皇帝的降临。
然而此时,外界已经是热闹非凡,一片空前的盛况,只有皇宫大院之内,安静的让人发疯。
九华殿内,最甚。
皇帝遣走了所有的宫人侍女之后,便经常只有皇帝一人进出,除了上朝,从未出来过。
偌大的宫殿之内,看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就连平时路过的宫人们,都是加紧了脚步离开。从前,人人都想到九华殿中侍奉,而现在,便是人人敬而远之了。
里面的冷静肃杀之气,堪比冷宫。
“吱呀――”殿内安静,这石门被推开的声音,就显得极为的清晰,长长的回荡在空荡荡的殿内。
石门大开,彻骨的寒意迅速包裹了他的全身。
帝乘兮置若罔闻,就像感觉不到一样,目标明确的走到冰室中央。
冰床之上,只有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不会有任何人会来打扰,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在这里。
厚厚的冰块已经包裹了她的浑身上下每一处角落,他现在连触碰一下都做不到。
血气上涌,喉中一阵腥甜。丝丝血迹滴落在冰床之上,如同那极为妖艳的花朵。
“梨书,这棋子,你不能丢,朕帮你都拿过来。”帝乘兮将一直藏在怀里的小木盒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梨书的手边。
木盒中,满满当当的,都是那日在棠梨宫,散落一地的棋子。
曾经,带着她满满情意的棋子。
帝乘兮用内力稍稍融化梨书手边的冰块,将棋子塞进了梨书的手里,声音中,甚至于带上了一丝乞求的意味,“你再怎么生气也好,这棋子,你不能丢。”
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过话。
可是,她听不见,再也不会回答他。
虚无缥缈的世界中,混着满满的雾气,叫人看不真切。
一身宫装的女子立在屋内,身上的白色衣裙,混着斑斑血迹。
手腕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心里的伤口,却是深不见骨
“你还准备在我这里待多久”女子的身后,还立着一名男子,声音熟悉,恰恰正是那声音的主人。
女子转身,露出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正是梨书。
“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落到这样的下场么还问我待多久我就一直待着了”知道了事情始末的梨书,脾气非常的不好。
阎北似,正是这眼前操纵着一切的人。
他有着不同于她的身份,更是有着操纵生命的法力,看似荒唐,却是切实存在着的。
自从她第一次死亡开始,这一切,就已经是一场阴谋,一个陷阱。
当初,阎北似助她穿越,让她重生,让她救下被皇后刁难的秦暮烟,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其实,阎北似从头至尾,要救的根本就不是秦暮烟,而是秦暮烟肚子里的孩子,那个投胎转世,投到秦暮烟肚子里的小女孩。
她不知道阎北似与那小女孩有着怎样的纠缠,但是,她却是切切实实的做了一回救世主。
救下秦暮烟之后,让她安然的生下孩子,秦暮烟想要皇子,却恰好是给了阎北似一个机会。秦暮烟将自己的女儿丢弃,换回皇子,阎北似却是顺理成章的将女孩带回,从此养在自己身边。
却,还是以师徒相称。
但是梨书明明白白的看出来,阎北似对那女孩,哪里是一般的师徒情谊
只是,这一切,都是他的事情,而她梨书,不过是在这里面充当了一颗牵引线的作用,却从此赔上了一颗心,落得如今的这个下场。
“只怕,这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阎北似一身黑色锦袍,神情淡漠,语气虽然和缓,却永远透露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我不管,反正我这一缕魂魄,哪里都去不了,干脆就留在你这里好了。”梨书身子一沉,直接的落到了椅子之上。
阎北似似乎毫不关心她是否会留在这里,只是轻轻一挥,方才还清楚的显示在梨书眼前的人,瞬间变得犹如这大雾一般的虚无起来。
声音,缓缓的从天边传来一样,“帝乘兮用禁术将你召回,即便是我,也无法阻止。你,好自为之。”
那是毁天灭地的禁术,伤人伤己,以命换命。
后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但是,这是他们的宿命,是他们必然的劫难,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梨书刚准备说些什么,一听到帝乘兮的名字,浑身上下的血液犹如凝固了一般,登时哑口无言,连话也说不出来。
那种任由身上血液,慢慢流尽的感觉,是她这辈子都抹不去的梦魇。
她满怀希冀,奉上一颗真心,换来的,不过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他最爱女人的性命。
她性命消散之时,终于换来他的一面。她问他,如果,她死了,他会不会有一点点的伤心。
终究,她用性命也没能换回一句她想听到的话语。
“朕不会让你死的。”
那句话,说的毫不犹豫,那般掌握一切的感觉,终于是将她心里全部掏空。
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大抵就是那样的感觉。
不过才一年的光景,却像是过完了她的一辈子。
曾经那些美好,温暖的东西,总是在无时无刻凌迟着她的精神,她以为的那些美好,最终发现,全部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帝乘兮就是一个冷情的人,这一点,她一直都只知道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冷情放到她自己的身上,根本是不能承受的痛苦
、142、不为天下,只为她一人2
思及此,梨书浑身上下,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那种彻骨寒意,彻骨绝望的感觉,她一辈子都不会忘得了,也没有想要再去体验一次的感觉。即便,这里是没有边界,没有乐趣的世界,但是她待得,甘之如醴。
总比,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与秦暮烟琴瑟和谐来的好。
只是,先前的毫无所感,近日来慢慢的变得有些不受控制,就像是那种血液流淌的感觉,慢慢的又回到了身上一样。
抛去对阎北似的不快之感,她想起了阎北似刚才说过的话。
“帝乘兮用禁术将你召回,即便是我,也无法阻止,你,好自为之。”
禁术召回。禁术召回。
梨书身上一寒,这回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寒冷,是极为真实的寒冷,就像是,置身于冰窖一般
相国寺。
庄严肃穆。
九十九阶台阶,一步一步,慢慢的拾级而上,身后众人,除去尉迟陌等近身侍奉之人,其余人等全数留在台阶之下,观看帝王祭天之礼。
明明庄重肃穆之事,跟在帝乘兮身侧几人,却是无一例外的感觉到一种悲凉之气。
皇帝是为了什么,只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那遥遥在上的顶端,除去祭天所用物什,还站着一名白衣女子,神情淡漠,不谙世事。
却掌管,逆天禁术。
那是皇帝暗中寻来的能人异世,从无人知晓这世间还存在着这样毁天灭地的禁术,存在着这样的一位女子。
无人知晓皇帝究竟和那人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才能让那人愿意出动。
帝乘兮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放在身前,神情决然,脚步坚定,他一向视力极佳,此刻见到白衣女子真容,倒也没有半分的惊讶。
当初,他与梨书被困于林间,便是一名白衣女子将他们引至那个村庄,因瘟疫死绝的村庄。
从那时起,他便知道那不是一般人等,后来便下令去寻,却不曾想,当初的因,成就今日的果。
今日若是没有她,只怕那人再也
即便代价沉重,他也心甘情愿。
距礼台还剩几步之遥。
“你们退下。”
“奴才领旨”尉迟陌一拱手,朝着身侧几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踌躇,终还是选择纷纷退下。
帝乘兮继续缓步而上,终于,在台阶之上停下,敛尽周身肃杀孤傲之气,尽量放低姿态。
这辈子,他从未有过这种,有求于人的感觉。
他一向喜欢运筹帷幄,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松弛有度,进退适宜。
唯有梨书,破了他的原则规矩,乱了他的心神理智。
“想救梨书,你拿什么来换”白衣女子直截了当,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
纵然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当今的霸主,她也不会有半分的礼待。
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必然,要用等同的代价来换,即便是皇帝,也一样不能例外
“朕愿以三十年阳寿来换。”话语坚决,毫不犹豫。
若不是旁人站的够远,只怕,所有人都会怒骂一声昏君,为一女子至此。
然,帝乘兮早已是心知肚明,此番交易,他早已决定。
这多年来,他早已将西沧发展壮大,若他除去三十年阳寿,不日离开,将这江山交予帝云深,必然,也可保住这西沧。
他明白现如今,什么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明君做了这许多年,他也切切实实的,想要当一回昏君,做一次千古罪人。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面对着帝乘兮站定,掌心微翻,瞬间光芒大作,拢住了两人,刺得叫人睁不开眼睛。
“皇上不是以为,就如此简单吧”话语中,稍带嘲讽。
帝乘兮明了,稳了稳心神。
光芒之下,一掀衣袍,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禁术毁天灭地,以命换命,是上古禁术,想要施用,必得谦卑谨慎,做小伏低。
他不问苍天,不信鬼神,如今,却以帝王之身,于天下人面前,下跪乞求。
不消片刻,光芒撤去,这幅景象,便尽数展现在了世人面前。
众人或震惊,或感叹,纷纷跪了下来,不时有人悄悄抬头观望,只是,却无一人知晓,个中滋味。
帝云深正欲冲上前去,却叫尉迟陌生生的拉了下来,“王爷,您若是上去,这后果,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帝云深心中大恸,脚步如灌了铅一般,再也挪不动半分。
相隔几步之遥,上面的人在说些什么,他并不能听见。
但是那明黄色的衣袍,却是明晃晃的晃在他的眼前,双膝着地,恭敬谦卑。
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样子。
也许,他对梨书的情谊,早已经超出了他所能预计的范围之内。
习惯于掌控,习惯于上位者的骄傲,究竟,需要怎样的决然,才会在天下人面前,如此做小。
即便,无人知晓真相,即便是借用着祭天的借口。
可是,上位者终究是上位者,皇帝终究是皇帝,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他,也确实下跪于世人面前,一样是不容忽视的事实。
“尉迟陌,跟在皇兄身边这么多年,可曾见过皇兄这样为一个女子过”即便是已经看在了眼里,帝云深一样觉得不可置信。
尉迟陌收起目光,踌躇半天,终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爷既然知晓,又何须来问”
再不可信,可事情,终究是发生了的。
切切实实的存在于,他们的眼前。
帝云深苦笑,存于心中的,那些不知名的希冀,突然的全部断裂开来。脑中,无意识的想到了出征前的那一刻,梨书美好满足的笑容,就像是烙在了他的脑中一般,再也去除不掉。
只是,那样的笑容,终究只为一人绽放。
就如同上面那人,说是为天下,其实,不过是为一人
、143、不为天下,只为她一人3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他便清楚的明白,从前他得不到那人,以后,他更加是没有半分的可能去得到那人。
纵然现在,他们之间或许再没有可能,也只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不可能,绝对不会容许有另一个人的参与。
“嘭。”
声音不大,是额头轻触地面的声音。
皇冠前的流苏轻晃,迷乱了帝乘兮的眼,面前,更是有着一丝浅浅的,不甚让人察觉的血迹。
这是第几个
他不知道。
或许,这二十多年以来,从来是别人向他下跪叩头,全然不会有此刻的场景。他下跪的次数,本就屈指可数,更遑论这般叩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白衣女子冷眼观着,对于帝乘兮此番的动作,没有半分的出动,只有满满的嘲讽。
若不是他自作自受,怎会有今日的事
到底是一国之君,帝乘兮有着他该有的尊严与骄傲,他计算着尺度,觉着差不多了,没有得到白衣女子的同意,便已然起身,浑身的气息也不再收
敛,尽数四散,像是请求,又像是命令,“希望姑娘,说到做到。”
帝乘兮微微颔首,全然不顾双腿的不适,转身即便离开。
步伐微乱,甚至有些急促。
此刻,他的心里,没有天下,没有秦暮烟,没有任何人,只是想着,快些回宫,回宫看看那人。
白衣女子看着帝乘兮离开的声音,没了方才的讽刺,眼神微微复杂。
你只道这是结束,谁又知道这不是一个开始呢
世间繁复,所有的事都有着他们该有的因果,这是你们逃不掉的命运。
我会说到做到,只是,到时候,也希望你们说到做到,即便做不到,也会有人,强制让你们做到。
三十年的寿命,不会是一句空话。
你要记住
四处烟雾弥漫,没了方才的纯粹之感,变得混沌难受了起来。
梨书胸口发闷,浑身止不住的寒冷,不适之感一波接着一波的传来,一种隐隐不安,即将脱离的感觉十分真实。
她看不见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