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拉上我。我们说好了,只此一回”
说完他就扭头大步往球场里走,江妈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等着吧,看看是谁笑到最后。
别看江妈妈柔柔弱弱的样子,打起球来竟是如此生猛。对,生猛。第一个球开出来,就呼啦啦直接往陈念这儿招呼。陈念当时就傻在那儿了,眼瞅着要被球打了。电光火石间,眼前一黑,她就在另一个怀抱里了。
睁开眼,原来是江哲一手将她揽住,反手又一拍子把球打了回去。陈念的球拍已然掉在地上,手下意识地环着江哲。她的心跳得很快,闷闷地嗫嚅了一句。
江哲接住老太太得意的眼神,垂眉问“你说什么”
陈念抬头,隔着眼镜是一双小鹿一样无害又可怜的眼睛“我哪里惹她老人家不高兴了”
江哲叹了口气,把球拍一扔“不是你的问题。我们别打了。”
他很自然地就拉着陈念的手往场边走,陈念微微一愣,但见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就也没说什么。
江妈妈在一边乐得笑开了花,对老杨说“你看你看,我说地准吧,这两个孩子,必须有戏。让他们一边聊天去,我们两个打”
江哲和陈念两个人在场边坐下,江哲买了两瓶水,拧开水瓶后递给陈念一瓶。
“我妈不是故意的。她其实很喜欢你。”江哲开口。
陈念拿着水瓶发愣“嗯。我也很喜欢和她相处。”
江哲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表情,不禁想起刚才老太太说陈念从小没妈的话。
“你要是不嫌麻烦,她肯定乐意和你出去。”江哲喝了口水,“她老叨叨说儿子大了不着家,没人听她说体己话。这么催着我找老婆,大概也是自己想找个能说上话的人。要是你乐意陪她,指不定她就不催我婚了。”
“她还不催婚呢,她肯定催我们两个结婚”陈念顺口就这么顶了一句,说完才觉得别扭。
江哲也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别过头去。
他这一扭头倒好,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人。
“江总”
陈念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声线,她猛地回头,见景榕和谢芸并肩走过来。陈念上一次见景榕还是董事会,整个会议都在讨论上市的事情,景榕和包括江哲在内的几个投资人各执己见,最后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会后还有投资人拉着景榕不放,陈念就先走了。
在这样的场合碰到真是意料之外,陈念并不知道景榕还喜欢打网球。另一边的景榕见到转过身来的陈念也很吃惊,一是她竟会来球场,二是她和江哲一同来。
“景总、谢小姐。没想到能碰上二位。”
谢芸道“真是无巧不成书。今天是我硬拉着过来的,他总是对着电脑,对身体不好。”
江哲用余光看到一边垂着脑袋一副怂样的陈念,不自主地就揽住她的腰,手臂用力迫使她直起背来“确实巧,我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把陈念带来的。她也是,总不爱动。”
“我刚刚还在想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陈总监。”
景榕的目光在陈念脸上转了一巡,而后淡笑“果然江总面子大。陈念一般听见运动,逃都来不及。”
陈念木着张脸,显然又出现了社交障碍。话题中心的她扭头望着江哲,多少有点求助的意思。
“景总,你也太不关心自己的合伙人了,连她的脾气都不知道。要是你喊她,她肯定出来。”
陈念横了一眼江哲,这算是给她解围还是给她惹麻烦呐谢芸听了这话目光立马就落在她脸上了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我们打一局”谢芸提议。
“不行。”陈念一口回绝。
敢这么不带客套一口绝杀谢芸的,大概这个圈子里找不出第二个人了。江哲不知道该敬陈念还是替她着急。她大概自己也意识到说得不妥,补上了一句“我是真的不会打”
“什么都是练出来的。陈总监不会,那就更应该多练习练习。”
江哲见谢芸脸上这一抹笑实在完美,只是这要真下场去练,陈念就是一活靶子。景榕在旁边没有解围的意思。江哲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谢小姐你球技高超,还是放过陈念吧。她今天是我带出来的,我可不能让她磕了碰了。谢小姐你得给我怜香惜玉的机会。”江哲说着把陈念又往怀里兜了几分,陈念更加是不会动弹了。
谢芸眼波微转“江总你都开口了,我哪敢不卖这个面子。”
“看江总和陈念关系这么好,我对我们的新项目更放心了。那我们先走一步。”景榕依旧保持着他和煦的笑。这笑容万分扎眼。
两人双双走后,陈念的眼睛还黏在景榕后背上。江哲不满地抽回手,顺带赏了她一个爆栗。
陈念蹙眉捂住脑门,沉着脸“干嘛”
“看看你个怂样在我面前那么横,怎么遇上姓景的就一副丫鬟样,大气都不敢出。”
陈念语塞。
“说不管你闲事,但真是看着就来气。”
“我也生气。”
江哲眯眼,捏着她下巴将她的脸朝左朝右地来回转“你这张木头脸我真没看出丁点骨气。”
陈念抬手想拍掉江哲的手,结果自己手都痛了男人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陈念不自主地咬住下唇,腮帮子一股。江哲哈哈一笑“看来还是会生气的。而且生气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松手。”
江哲看着她冷得掉渣的脸色反而恶从胆边生,道“我不松,难道你还能咬我啊”
陈念冷笑“咬人这种低级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但是”
说时迟那时快,陈念从右口袋拿出辣椒喷雾往江哲脑袋边十多厘米处一喷。江哲立马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骂了一句“靠”,虽然没有直接喷到,但眼睛还真是辣得睁不开。
陈念把喷雾放回口袋,从左口袋拿出湿纸巾,抽了一张,说“叫你松手了。快,弯腰、低头。”
“干嘛”
“帮你擦辣椒水。”
江哲弯腰,陈念用湿纸巾抹了一把他的脸“脑袋转一转,我用水给你冲。”
陈念当头给江哲浇了一脑袋水,江哲自己揉了揉眼睛,总算缓解很多,睁开眼瞪着陈念“你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有备无患。”陈念淡定地放下空水瓶,解释道。
“”江哲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闷得很。
这边两个人忘乎所以地拌嘴,那边江妈妈和老杨也早不在打球了。两个人隔着球网边看边评论。
“呀呀呀,臭小子搂住人家腰了”
“江总果真是喜欢人家”
“不说喜欢总是上心的,有希望有希望。”
“两个人好像杠上了。哎这喷的什么”
“这姑娘我原来以为就是个包子,现在看来也蛮厉害的嘛”
“您怎么这副意洋洋的表情就不担心江总受了委屈”
“哈,那混小子天生混世魔王,能受什么委屈最好是有个人能治治他这也是他爸的心愿。”
“”
“不行不行,我得去添把火”
在老杨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口,只见江妈妈迈着欢快地步伐走到那对小青年那儿。使劲一掌对着陈小姑娘的后背一拍,直接把陈念拍进了江总的怀里。
哦,陈小姑娘的两只手还不偏不倚地,摆在江总的胸上。
哎哟哎哟,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第十章
陈念这辈子头一回摸男人的胸,这感觉和光脚踩狗屎一样的微妙。
江哲光天化日之下被合作公司的技术总监摸胸,这个感觉也不是很正常。
于是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传递微妙的气息。此时的江妈妈默默转身,深藏功与名。
江哲回过神来,见陈念还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沉声道“手”
这个字苍劲有力,陈念七窍归位整个人向后弹开,但两只手还举在半空,连手的弧度都没变。
“我额”她憋地整张脸都红了终于憋出三个字“去洗手”
江哲血气上涌,只觉胸口中了一箭粗暴地拉住转身要走的陈念“洗什么手我、很、脏、吗”
陈念就是再迟钝也能看见江哲眼里脑袋上窜出来的熊熊火焰,她一股脑儿地摇头,但也想不出补救的话。内心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扭头看别的地方,避免和江哲产生正面眼神接触。
“行算你狠老子我再管你我就跟你姓”江哲甩开她,大步往外走。
陈念见他是真气得不行,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她倒也是眼疾手快,双手恰好握住他带着薄茧的右掌。这一握,又让彼此都静止了。
陈念不晒太阳、也不干粗活,一双手细白粉嫩,软软的带着温热。江哲早些年就爱到处走,后来当兵,退役进公司天天跑工程,风里来雨里去的,晒出一层小麦色,手里的力道大概真能轻易把陈念地胳膊给折了。
在这一秒前,江哲未曾把陈念当作一个女人,他将她划定在工作这个圈内,不做他想。只是她握住他手掌的这一瞬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份与他截然不同的细致触感突然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意识到她是一个女人,和男人相对的世界上的另一种美好的存在。他同时意识到,他原来还真没好好看过她呢
他忽然看清了她细密的睫毛、深棕的瞳色、轻微的黑眼圈、指甲上的小太阳、运动服包裹着的线条她忽然在他的眼里,变得那么地具体、生动。
“我不是故意的。”她开口,唇红齿白,“我不会说话,你知道。”
明明是没有起伏的语调,一点都不温柔的样子,偏偏话钻进耳朵里就全然消了气,甚至全然忘了之前在气什么。
“哦。”他回。
“对不起。”
“嗯。”
陈念见他态度缓和,便松开了手。她此刻想起来方才是有人推她,望过去正迎上江妈妈一派春风满面,她顿时明白过来。
“伯母也没在打球了,我们走吗我要回去睡觉。”
“哦。”
一行四人离开球场,在江妈妈的一再劝说下,吃了个午饭这才结束这天的行程。陈念前一天弄逻辑算法弄到凌晨,为了来打这场球没睡几个小时就把自己闹醒。吃午饭时,她开始犯困了,并没有注意到江哲有什么反常。分别的时候也是非常潇洒利落,回了家倒头就睡。
唯一让她有点膈应的大概就是和景榕的相遇了吧,看他和谢芸出双入对的样子,实在有些戳心戳肺。不过这也似乎不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她该流的泪想流的泪在喝醉酒的那个晚上都已经流完了。她倒是庆幸那天喝多了酒。
然而,江哲回了公寓之后则开始坐立不安。体育节目看着无聊、娱乐频道乱七八糟、政经新闻直接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江哲把遥控器一扔,拿了烟走到露台打算点上,脑海里突然冒出陈念的话“你知道抽烟和肺癌有直接联系吧”
他猛地摇了摇头,中邪了中邪了啊他现在脑袋里竟然能够一帧帧地调档播放陈念说这句话的时候的动作和样子。他当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微微向下的唇角以及那双晕了妆还亮的要命的眼睛,可这画面此时此刻简直是活灵活现。
江哲感觉自己收到了惊吓,立马丢了烟,穿上运动外套跑出了门。他在硕大的小区里跑了三圈,几公里下来,身上汗涔涔的,总算把脑子里的怪东西清空了。心情舒畅之余回到公寓,倒了杯凉水正喝着,客厅里的真皮沙发上突然又冒出了个陈念。
她一边坐在沙发上哭,一边拿着手机拨电话号码,时不时拿手去揩眼泪,结果把眼影眼线揩成一团。见到手背脏了,又把这一坨妆揩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她还冲着电话那头发酒疯了。先柔柔地和人家说自己喜欢人家,然后又柔柔地问人家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接着就不停重复“为什么”这三个字,嗓音越问越响。再接着就恍恍惚惚地说“啊,你把我当妹妹啊。妹妹,妹妹,妹你三姑六婆的蛋”骂完就把电话一甩,从自己手包里翻出笔就往手边的东西上写。
江哲咽下水,呆呆立在那里。为什么会想起这个女人发酒疯的样子而且为什么还觉得她发酒疯的样子很好看,明明当时嫌弃生气地想直接把她扔出去
他难道,他该不会是被这个女人吸引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简直吓到了他自己。不不不,他喜欢的明明是池安安这种类型的。开朗会撒娇,偶尔有点倔,盘儿亮条儿顺能沟通。陈念哪点符合了
嗯好像最后那点就基本符合。拿掉眼镜穿对衣服不是一点点的顺亮,皮肤白,腿也挺长的打住打住江哲深吸了口气,不行,他得场外求助了。
叶江城就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突然接到好兄弟的电话,开口就是“兄弟啊,我觉得我病得很重”
江哲电话里不肯多说,叶江城那是二话没说抛下手头所有事情赶到江哲家,见这位仁兄一脸严肃,果像是得了什么严重的毛病。他亦心下一沉“到底怎么了”
“我吧”江哲欲言又止,“好像”
“”
“移情别恋了。”
“”叶江城别过脸去,“你在逗我玩儿吗”
“我认真的。”江哲依旧一脸严肃。
叶江城沉痛地搭住他的肩“兄弟啊,你这病吧,得去正规医院。”
“真的”
“假的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池安安本来就不该你喜欢,你这是重归正途。什么移情别恋。以后别骂骂咧咧不服气人说你大老粗。”
“别借题发挥说正事儿呢”
叶江城可少见江哲为情所困,怎会放过这个机会“看你这暴脾气。你现在是求我帮忙呢,就这态度”
“怎么的”
“说起来,西郊那块地不是要建了嘛。要不给我打个折看在我做情感咨询的份上。”
叶江城毫无掩饰地揶揄,脸上还挂着诡秘的笑容,实在欠揍。江哲象征性地一拳打在他肩上“少给我扯犊子。还聊不聊了”
“还真下得去手。行行,放过你。说吧,什么症状”
就此促膝长谈一番,聊到后头还跑偏了。到了傍晚,两个孤家寡人决定下个馆子。吃了饭,看着油腻腻的残羹,叶江城摇头“看来家里还是得有位夫人。不然多凄惨,出来吃一点没味道。”
“那你也得找个会烧饭的,有情趣的。”江哲靠着椅背叹道,“像陈念这种,我打赌洗衣做饭她样样不会。”
“没关系。你可以学着烧啊。”叶江城挑眉,“你呐,别再挣扎了。我已经给你下了诊断书了,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不过我劝你啊,放弃治疗吧。感情就像感冒,不致死,但和绝症一样,无药可救。”
本来江哲觉得自己只是状态不佳产生幻觉,结果场外求助结束,他竟是得上了“绝症”
s市转眼就要入夏。陈念近期每隔几个礼拜都会去见一次苏桐。她被黎效文接走后,陈念其实第一时间就定位了两个人的位置。黎效文这人霸道,不接陈念电话。陈念不免就用了点高科技手段,让黎效文的电子产品统统罢工,逼着黎效文主动联系她,让她见苏桐。
陈念对待感情的事情,一是不在行,二是不计较。什么伤不伤害,什么背不背叛,全看心里那杆标尺。值不值得,应不应该,全是冷暖自知的事。
苏桐执着于爱恨,陈念作为朋友,支持她的所有选择。苏桐说要留在黎效文的别墅里,陈念就抽空去看她。因为最近陈念手里有个大项目,闭关了几天,见苏桐也就迟了。
黎效文把苏桐当祖宗似地供着,陈念这种对身材不敏感的人都明显感觉苏桐胖了一圈。她倒一副不介意的样子,躺在贵妇榻上怡然地吃着剥了皮的冰镇荔枝。
“这两天跑哪里去了”见到陈念,她这才坐起来,露出雀跃的样子。
“忙项目。”陈念往沙发上一坐,从包里拿出一个锦盒,“徐路宇给你的,说是从国外带的。”
“你没和他说我在这里”
“他没别的意思。”
苏桐盯着陈念,随后放下心来“他还是最听得进你的话。对了,我今天收到了一件东西,你一定得看看”苏桐起身,一会儿拿了一张请柬来递给陈念。
陈念眉头一跳,展开请柬。几个触目惊心的关键字钻进陈念的眼睛里订婚宴、景榕、谢芸、黎效文、女伴。
“这是什么”陈念问。
“学长的订婚宴,请柬是这个谢芸给黎效文的。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陈念揉了揉眉心,“但是也不重要。”
、第十一章
陈念说不知道景榕订婚不重要,可她回去后一晚上辗转反侧没睡着。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她驱车到世嘉路的公寓,在信箱里发现了那封请柬。
这段时间陈念照旧参加董事会,江哲那个游戏项目整个团队都已经到位,进度正常,陈念几乎不用插手,景榕也并没就这个项目来找过陈念。应该说,他压根没找过她。
她还真是淡出他的生活了,有点像当年的徐路宇。
陈念回到车上,把请柬往副驾驶座上一扔,正打算开车。副驾驶座的门开了,蹿上来一个人,吓得陈念从口袋里掏出辣椒水正要喷,定睛一看原是徐路宇。
徐路宇和景榕是同班同学,长相大致可描述为阳光帅气的老好人,皮子底下什么心肝,则是另说。
“你昨天去见苏桐了”
“她联系你了。”
“是啊。不然我能来堵你我只是想表达下出于朋友的关心,她怎么草木皆兵。”
“你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这样。”陈念开口,“你这么吓我就为了抱怨这个”
徐路宇摇头正色道“公司核心组日夜赶工,平台搭得差不多了。你后天来做调试”
“好。你确定这个组里的人都可靠”
“我都做过背景调查了。防火防盗防景榕。”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我是这个意思”
“对了,听说他订婚了”徐路宇有些试探性地看着陈念。
陈念面无表情地把视线投向徐路宇的臀部“订婚宴请柬就在你屁股底下。”
“hat”徐路宇微微抬起屁股,把tiffany蓝的请柬抽出来,“啧啧啧”地打开看了一眼,嫌弃地扔到了后座。
“你看,我早告诉你了。姓景的就是个过河拆桥的东西。你这回可得长心眼了。他说不定会联合谢家通过这次上市稀释你手里的股份。我的人说,他最近在挖别的公司的主设计师。”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就是心软。”
“再见。”
“知道知道,不评论。我找你还有个事儿,开车”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啦。”
徐路宇一路指挥,陈念把车开到了s市寸土寸金的商务中心地块。陈念不禁蹙眉。
“为什么来这里”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太吵。”
“”
“我想把办公室搬到这”
“太吵。”
“别这样。你把车听到右边这栋,嘉善中心。”
“大江就在这栋楼。”
“大江是建设公司,肯定装修呆板。你看一眼顶层,绝对超乎想象。”
陈念叹息,把车停进嘉善。
等电梯时,陈念看着指示牌上大江的公司名,不禁想起江哲。她有段日子没见他了,景宇的董事会他也缺席。江妈妈倒是会隔三差五找她出来,逛街、吃饭、运动全部都是对她来说陌生的东西。她大多的时候都像是个小跟班,在后头看着听着,不过江妈妈总是会热络地拉着她,给她推荐这个搭配那个。
“这块地方我看中很久了。就是租金高,所以犹豫。没想到顶楼这家it公司急着搬,正巧我认识老板,转手的价格真的很实惠。”徐路宇絮絮叨叨地说着,电梯来了。
两人并肩走进电梯,门正要关上,被一只手挡住,这人在最后一秒赶上了这般电梯。这个人是江哲。
江哲刚从施工现场回来,见到陈念的刹那他第一反应是看自己的衣服裤子鞋子,发现鞋子在现场沾了泥浆而脏乎乎的时候,他很不开心。这不开心的几秒让他错过了打招呼的时机。陈念见他低着头,以为没看见自己,就也没开口。江哲转过身,按了楼层。两个熟人怀抱着各自的心思互相装作没看见。
徐路宇按了楼层,继续之前的话题“依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会喜欢。不过你这脸色实在不好,要不看完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去”
陈念看着楼层数字的跳动,有些出神。
“怎么傻了呀”徐路宇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叮咚”,电梯门在十二层打开,江哲迈步而出。陈念这一刻心里才松了口气,不免嘀咕了一下,到底在紧张什么呢
如徐路宇所说,顶层办公楼是陈念喜欢的格局,之前租的也是家it公司,在装潢上比大江要灵活有创意得多。
“地段好、采光好、布局好,关键是,价格公道”徐路宇滔滔不绝,可见是十分喜欢。
“你不去做房产中介可惜了。”陈念走到窗口,抬头看天。
“这个意思,是你被我说动了”
“你要有钱你就搬。”
“钱不是问题。我觉得你要支持我,我心里比较踏实。”
“我相信你。”陈念道,“走吧,我有点饿了。”
复又站进电梯,陈念觉得这天的外出任务都该结束了。没想到电梯到十二层时又停了下来,江哲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走进电梯。他直视着陈念“你为什么在这里”
“不可以”他那一副质问的样子挑起陈念本能的警惕。
“不可以。”
这种不讲道理的回答让徐路宇十分好奇,他看了眼楼层,问陈念“大江的你认识”
“江哲,大江老板。”
“哦”徐路宇伸出手来,“江总,幸会。我是路通科技的徐路宇。”
“我知道。你们的b2b平台我们公司也在用。”江哲草草地握了握徐路宇的手,“我找陈念有事。”
“你找小念,有事”
“对。有问题吗”
徐路宇扫了一眼江哲的臂围胸围,思索要是他是来寻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仇应该怎么办。
“你先回去吧。”陈念此时开口。
“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徐路宇用看流氓的眼神看着江哲让对方怒气更甚。
陈念按下一楼,电梯门开,她推了一把徐路宇“自己打车回去。”
密闭的做上下运动的铁箱子里现在只有陈念和江哲两个人,从一楼到地下二层这短短的几十秒里,只来得及进行如下对话。
“什么事”
“你和那个姓徐的什么关系”
“你在生什么气”
“”
江哲一下就被问倒了。他生气什么
他就是生气避了她那么久终于想不起她来了结果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还装作没看见他连个招呼都不打还和别的男人说要一起回去虽然这都不关他的事情但他就是来气
他出了电梯就迈不动步子,死死盯着电梯的数字看他们上了顶楼。一看有电梯下来,他就按按键,电梯门一次次打开,他们都还没下楼。等真的看见他们出现在电梯里,他不自觉地就火冒三丈。简直就是狂躁症神经病
到了地下二层,江哲拉着陈念大步往外走,陈念跟在后面有些踉跄。
“你干嘛”陈念又饿又累还被人粗暴地拖着跑,实在有些不耐烦。
江哲不说话,一直到把她和自己都弄进车里,这才定神。
“陈念。”江哲侧过身,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一本正经一脸严肃地瞅着陈念。她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手背在后头放在了门把手上。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仿佛晴天霹雳吓得陈念灵魂出窍摆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一用力打开了车门,半倚在门上的陈念顺势就这么往后倒了下去
如果因为被人表白而摔出脑震荡,那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了。
陈念在这零点几秒的时间里拼命挥手抓住想要抓住的东西,还真让她抓住了车顶就在她心下一喜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江哲抓住了她的衣服把她往车里一拉,陈念只见车顶在她眼前放大放大放大
然后,她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车顶边缘。
江哲这回死定了。
陈念我
、第十二章
陈念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她的头很痛。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四周吵吵闹闹地全是各种外伤的病人。陈念边上的阿姨刚排上号去会诊,边上就坐下了一位脚肿得像馒头的大叔,但好像几天没有洗澡,那酸爽瞬间让陈念头晕眼花。
她立马站了起来,小步挪到正在排队和防插队的江哲边上。江哲见到她立马像老鹰护小鸡似地把她拉进怀里“你怎么过来了,这里很危险。”
陈念无力地睨了他一眼“那里也很危险。”
排了十多分钟的队,终于轮到陈念。医生看了看她脑门上的包,很快就下了结论。给她敷了药,又开了帮助消肿药膏,让她再注意观察之后一段时间是否出现头晕头痛,如果没有涂药就可以,不然要到医院来再做脑ct。陈念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拉着江哲要走,他偏不依不饶问医生是不是确定没问题。最终走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
从医院出来,陈念真的可以用“精疲力竭”四个字来形容。至于江哲,他大概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时光倒流。
“我送你去世嘉路”江哲难得说话如此地没有底气。
陈念无力地点了点头,双目一闭,一个字都懒得说。
江哲默默地开车,路上碰到胡乱变道瞎开车的司机都忍着不敢大小声,生怕吵了旁边这位小祖宗。到公寓的这一路实在是开得憋屈。
到目的地,陈念已经睡着。江哲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替她将座位放低,没吵她。陈念醒来,天已经擦黑。她坐起身,没见江哲。
陈念下车,大概是刚醒,晚风吹来,她竟打了个哆嗦。正思索江哲扔下车人去了那里,就远远地看到了他的轮廓。他手里提着一个食品袋,见到她在车边,立马加快脚步跑了过来。路灯照着他,披上一层柔和的光,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长。他咧开笑,直直地冲着她来。
“你买的什么”她突然起了好奇心。
“晚饭。我饿了,怕走开太久就买回来了,没想到你醒了。”
“我要一直睡下去呢你就不打算叫我了”
“都把你搞成这德行了,我怕再把你吵醒,你就真得和我划清界限了。再说,你今天睡觉的样子不丑。”
“”
江哲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一句不好听的话,立刻转移话题“那什么,吃饭么”
陈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江哲微微歪头,无辜地问“是不吃吗”
他打包的饭菜飘出香味,陈念止住思绪“上楼吧,总不能在车上吃。”
“啊”
“跟我上楼。很难懂”陈念语气平淡,率先迈开步子。
江哲有些疑惑地跟上,心想我把她脑袋敲了个包,她竟然让我上她家这是什么路数啊啊,果然我喜欢的女人的脑回路就是与众不同。
世嘉路顶楼这套公寓是陈念公开的联系地址,但她不常住这里,是苏桐在这里看家。自黎效文将苏桐接走后,这里就基本闲置了。陈念偶尔来查看一下邮箱或是收一下快件。
陈念打开门,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凑活着穿。”
江哲低头,看见眼前那双粉色的上面还画着两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