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惨淡笑笑“陈靖,原来你还有这一面怕他误会呵呵,他才不会在意你身边有谁,你到底曾经做过什么呢但是算了跟我没关系。”
他说完,毫不犹豫的进了电梯,再也没看骆平一眼。
安茜等电梯门关上,才在一旁凉凉说道“陈靖,你真行啊,爱慕者都从国外追到国内了,他这样跑了过来,当真好勇气啊,就是不知道是脑子有病,还是真爱无敌”
陈靖头疼的揉揉眉心,试图解释“骆平以前在我店里打工,有次我酒喝多了胃出血,如果不是他及时送我去医院,我恐怕有生命危险。”
“那你就以身相许,你们俩在一起皆大欢喜。”安茜道“颜青笙好不容易平平静静的生活,你回来之后,看他出了多少事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但是怎么可能无所谓,怎么可能”
安茜有点说不下去,但是又觉得不吐不快,正想组织语言继续,却见到颜青笙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颜青笙站在门口叫她“ann,我没事,你先下班吧。”
安茜咬咬嘴唇,却还是点了点头,她并不想让颜青笙为难。
颜青笙将眼神给了陈靖,发现安茜有句话说的很对,尽管他一直装作无所谓,但是怎么可能无所谓这个人的出现,本来就是对他安稳生活对大的冲击。
“你也下班吧。”
他对陈靖说,这时候,他并不很想应付他。
虽然他知道,陈靖可能绝大多数不会乖乖听他的话。
果然,陈靖走了过来,诚恳的道歉“今天他来找我纯熟意外,他那个人性格就是那样,我也管不住,他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颜青笙鼻子泛酸,他还是计较。
计较这个男人,用这样几乎维护的语气在他面前说着另外的人。在他们相识之后的十二年中,大多数的时间里,陪在陈靖身边的并非自己。陈靖让他难过,却也因为他过着并不快活的日子。
他觉得累,许久未曾这样得失计较,竟然每一刻,都感觉这并非自己。
他厌恶并且拒绝这样的自己,亦拒绝这样的情绪。
颜青笙转身往里走,陈靖不出意外的跟着进来。
“青笙,我很抱歉。”
他确实很抱歉,但是对于颜青笙,却早已没什么关系。
依然是这个办公室,不久前,他们还用最最亲密的姿势抵死缠绵。
但是如今,颜青笙再看到陈靖,却再没有半点涟漪。他以前以为,他忘记不了的是对方的伤害与背叛,如今,他更加介意的,还有并不曾相交的两年。
他忍不住往坏的方向去想,这个人,当初选择离开,在之后的很多年,也并没有决定回来找他。
他是不是一次次尝试着新的生活,试图忘记自己舍弃过去就像他最开始讲的那样,自己从来不是陈靖的第一选择。
这样的认知,才是再次重逢,最为让他心灰意冷的原因。
他昂起头,逆着光,深深望着陈靖。看对方因为自己的目光脸上变换的表情,最终由忐忑变成了无奈变成了认真,最后平静下来。
陈靖试图抱抱他,被他侧身闪开。
他伸出胳膊,将陈靖隔在自己的身体之外。
“今天的事情,我并不介意。”良久,在陈靖以为他又恢复到那个面对自己彻底沉默的颜青笙之前,他开口说道“你舍弃了曾经的一切,到另外的地方从新开始,这样的选择是对的。”
而不像他,每天生活在过往中,身边的人,父母小心翼翼的眼神,太爷爷对于曾经的闭口不谈这种种一切,却何尝又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那些过去。
或许年少轻狂。
或许并非不可原谅。
可是陈靖,却在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离开,他获得了陌生人的同情,甚至有可能从头再来。
再爱一个人。
再从新开始。
只是,他尝试了太久未曾成功,所以才会回来找自己这个第二选择吧
颜青笙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他克制不住自己往坏的方向去想,所有的负面情绪仿佛爆发,连同左臂的刺痛,几乎让他有了崩溃的预兆。
陈靖试图解释“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我爱的始终是你,青笙”
颜青笙抬手打断,眼神一错不错。
他想,他或许爱的是自己,但是又怎样他再也不敢相信。
十年前,陈靖的离开,对于颜青笙来说,就如同溺入海底。溺水的时候,每次呼吸都痛的要命,那种痛直达心肺,连同仿佛没有尽头的水雾,再找不到逃离的方向,你越用力,却沉的越快。
他已经不敢,再尝试一次,因为那不只只是疼,还有深深的恐惧。
你逐渐认清楚,你希望的那个人,不会来救你,他背对你,越走越远。这样的绝望在心底,仿佛直到世界尽头。
何况,陈靖,还是亲手将他推入水里的那个人。
他带走了自己最爱的人,将自己留在原地,因为背叛而苦苦挣扎,最终万劫不复,一败涂地。
所以,他并不想让自己再相信。
陈靖的唇又开始开开合合,他并不能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心底的慌乱与烦躁,却开始慢慢平息。
他笑笑,道“你不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爱情故事吧
春天开始的时候,她在照顾一只流浪狗。
小小的一团蜷缩在楼道的旁边,让她时常蹲下来,伸手抚摸它脏兮兮的黏在一起的毛。
心底的疼痛泛滥之后,是无尽的心软。
这一年,她离开他已经整整八年,但是梦里却反复出现他的样子,他一遍遍告诉她我在等你长大。
这一年,她三十岁,一个人,很寂寞。
但她知道,在她心底的那个,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何评价那段感情呢
她曾对妞妞说过百分之九十九的痛楚,百分之一的欢愉。
十四岁的时候,那人的大力射门让足球打在她的身上。
然后他将离家出走的她捡回家,那一年她离开了自己的父亲,要被送回母亲身边。
但是对于她来说,母亲只是一个名词,并不具备任何影响。她的人生,只父亲一人。那个会在她哭泣任性的时候将她拥入怀里的男子,他温厚俊毓,笑起来天塌不惊,有着温和却不烫人的温度,亦是她唯一的神明。
她半路下了火车,在小小的城市的足球场,遇到了他。
补习教室的窗外,黄色的木椅子上的,穿着黑大衣的男人,是那年冬天眼前的风景。
而薄凉天地给她温暖的人,成为她一生的爱情。
后来她告诉他,我爱上一个人。
她问他,你会不会等我长大,我会拿好看的成绩单,念大学,会洗衣服煮饭;不再学坏。
他吃惊良久,最终只是揉乱她的头发,悠长一声叹息:傻孩子,尽说傻话。
她志得意满,道你且往以后看吧。
他因她的话伤感踌躇,只道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现在的想法多天真。
她固执的拉着他的手,说那你就等我长大,好吗
他只是笑不说话,但是眼里的光,就像星星落下来一样明亮。
他说好。
但是,他并没有等她长大。
陪伴比疼爱更真实。
而让人长大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疼痛。
她不懂,为何明明在自己最早遇到他,最先爱上他,他却要娶别的女人。
她想,他明明说过,我在等你长大。
可是为什么,他却娶了别的女人。
二十岁的冬天,那个城市很冷。
他事业受挫,家人不止一次的催促他离开回老家发展。
身为独子,他时常在夜晚一个人发呆很久,她守在他的身边,不止一次说:我会跟你走。
他微微笑,说好,我会带你走。
然而,那个说要等她长大的男人,为什么会在她长大之后,爱上别的人
那年冬天,烟花彻骨凉。
他牵着新娘的手在小区里栽了一棵树,以前所未有的耐心照顾她。
她的洁白婚纱,他的雪白礼服,将快乐诠释的那般明朗、张扬。
她孤零零的坐在车子里,离他远去。望着窗外的银白与林立的楼宇,终于哭的一塌糊涂。
她曾想做些什么让他憎恨,因为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爱到希望他痛恨你的地步。
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他们之间,最终连痛恨都不曾有过。
或许,很多年后她在想他并不相信一个少女的爱情。
但是,那确实她的一生一世。
她蹲在流浪狗身边,轻轻拍拍它的头。
她说,快点长大,我在等你长大。
、你不是他
你不是他。
陈靖愣住,他确实慌乱,之前的所有努力,似乎全部因为骆平的出现而变得不值一提。但是他并不害怕,如果说挽回颜青笙是一场硬仗,那么他已做好为此需要面对的所有准备。
但是颜青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迅速下沉。
他仿佛看到颜青笙眼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滴消失,而自己错过之后,将再难走进他的心。
他往前一步,贴近颜青笙,轻轻的问“什么”
颜青笙笑,并不畏惧他的靠近,笑的很轻,却薄凉。
他重复道“你不是他。不是我爱着的那个陈靖。”
这句话是他最心底的想法,却直接让陈靖崩溃。
他不是陈靖,尽管他对颜青笙再好,尽管他用尽一切去补偿,但是,却依然有这个事实如鸿沟一样阻挡在两人身边。
他并不是十年前的那个陈靖。
那个颜青笙爱着的男人,那个陈靖与他,没有背叛没有逃离没有分别没有空白的十年。
那个陈靖的好,足够颜青笙铭记一生。
而他在做了那一切之后,再便不会曾经的陈靖。
身边的所有都在陈述着这个事实,十年,足够桑田沧海;十年,足够一个人死心;十年,心底最深处的希望磨灭。
他再也说不出话,身体依然挺直,却如同被掏空了力气,他只能祈求的看着颜青笙,期待这不是一场彻底的死刑。
而,颜青笙无动于衷。
他冷静的说完这些,嘴角的笑容不变,又看了陈靖半晌,才低低叹了口气。
“后天我会陪爷爷去疗养院,嘴角发生了很多事情,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总归吃不消。既然你要接下ak的事物,那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打理。”
陈靖被他前后两句话弄的有些混乱,仔细看着他想寻找一些端倪却遍寻无果。
他几乎反射性的问“要去多久”
颜青笙摇头“不知道。”
他又恢复了那样的表情,仿佛只是看着陈靖发呆一样。眼光透过这个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只有轻微的呼吸,昭示这个人并非幻象。
陈靖已从大悲大喜中逐渐恢复了冷静,虽然颜青笙的无欲无求中,他彻底的失去了被体谅的资格,但是,既然已经做好无路如何也要陪在这个人身边的决心,其他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如此,他再顾不得颜青笙时刻提醒着他们分开十年这个事实所带来的心酸,痛苦逐渐退散,演变而成他最关心的事情,柔声说“ak我会看好,有空我就去看你,好吗”
颜青笙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道“后天九点,从老宅出发。”
他不再去看陈靖的表情,转而像之前的很多天一样,自顾自收拾好东西,在门口等陈靖。看着陈靖的表情又从低落变成为惊喜,他别开眼睛。等陈靖出门后,如同习惯一般,等那人按开电梯,按开车门,然后开车回家。
于是,当陈靖打开冰箱做饭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想不通既然颜青笙没有决定彻底决裂,为何会说出那番话
而既然他说出那番话,又为何当做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颜青笙也不懂。
他给猫咪放好猫粮,看也不看陈靖一眼,自顾自的回房间换衣服。坐在床上的时候,脑海也是模糊的。
骆平的出现似乎成为一个导火索,引燃了他所有的情绪。在他心里,眷恋的那个陈靖,和在他家里,小心翼翼的这个陈靖并不能重合在一起。他知道陈靖一直不缺少爱慕者,但是,当陈靖对他的感情落在他人眼里,成为一往而深的执着之后,他难以忍受。
或许,还有不平。
陈靖躲起来疗伤,等待一个可以平复的时刻。
而自己呢
自己面对的颠沛流离、自己遭遇的痛苦抉择,那些留下来的,不只是心底,连同身体的伤痕,都时刻的提醒着他所做的一切。
他全心全意的信赖的人,给予他的东西时间难以磨灭。
但那个人,怎么能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呢
不管别人如何亏欠陈靖,他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永远都难以抹杀。
“喵――”
猫咪吃饱喝足,跳上他的膝盖,也打断他的自怜。
他伸手将柔软的动物抱在怀里,想,既然理不清头绪,就不要再想了。
所以吃饭完之后,他礼貌的请陈靖离开。陈靖这次没有再利用自己的无赖及颜青笙的心软,干脆的离开,给他空间。
今天的事情,他始料未及。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找骆平聊聊,不管如何,这个人的存在影响了青笙的情绪。再来,他要去颜家老宅一趟,颜青笙陪老太爷去疗养,他事先没有任何准备。他并不是对此有意见,但是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颜青笙的所有事情,他再也接受不了只字未闻这四个字。
事实证明。
果然如他所想,这件事情最开始,颜青笙不过是任选之一,但是今天的事情,成为颜青笙做此决定的诱因之一。
颜慕辰听他说明来意,难免带着惊讶,道“本来是有打算,那个疗养院风景很不错,设备也好,青笙这段时间精神不太好,陪一陪老爷子,自己也能休息一段时间。但是之前和他提起,他明明并没多大兴趣啊。”
颜瑾棋心思缜密,早就想到了可能性,见父亲说完,继续道“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忠心的秘书安茜并未将办公室发生的一切提早汇报给老领导,因为对她来说,这毕竟是颜青笙的私事。虽然她拿的薪水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希望关注颜青笙的任何反常,但是她的心目中,颜青笙其实是个成熟的很有想法的男人,不然不会在这几年将ak经营的蒸蒸日上。而感情的事情,家人参与的越少,实际对两个人越好。爱情里不需要第三个人过分关注,哪怕是亲人。
所以那天她下班之后,直接拽着男朋友去约会。
男朋友是成熟沉稳的男人,见她心情低落,细心安慰,却并不问原因。
这样的烫心让安茜愈发决定,如果陈靖真的是那个,可以让老板放下所有戒备,再度笑的开怀的人,那么尽管她力量薄弱,也会用心帮他们守护。
但是如果陈靖并非良人,她亦会守在老板身边,原因无他,单单冷漠的却默默对他人好的颜青笙,便已值得。除却他是她老板这一点,颜青笙亦是她的小师弟。她依然记得,当年那个沉静的少年,狂风暴雨的午后,安静的递给她与朋友一把雨伞独自都开的背影,如此美好。
而颜家老宅,陈靖已经从颜瑾棋那里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颜青笙要去的地方在临省的一个海边城市,疗养院在海边的山上,环境确实很好,前身是bd所属,许多老干部退休后都会每年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颜青笙这算是第二次去那个地方,他在最初回到颜家的时候曾陪他爷爷在那里住过将近一个月,后来老爷子想念家人,也在心底直觉自己时日不多,才硬要回家。
说到此处,颜瑾棋觉得心酸。
他这时与陈靖独处,也就没有了在家人面前的克制。颜慕辰对陈靖依然存有芥蒂,所以并没有在客厅逗留太久,而是回房间陪颜老太爷下棋。江夕月则在楼上辅导陈锐和颜秋荻功课,至于母亲苏茴,则同佣人一起,收拾老爷子过去的行装。
颜瑾棋停顿住之后,眼神带着怨气瞪了陈靖一会儿,才道“青笙对那个地方的回忆并不好,那场车祸最难过的恢复期他在那里度过,而且他和我爷爷在那边的时候,没人知道到底说过什么。但是自从我爷爷去世。这些年来,他对于家人的愧疚,多半与那时候有关,所以我想,并是太过愉快的谈话。”
“那么陈靖,发生了什么,让他没有考虑,主动要陪太爷爷去”
陈靖觉得自己真的是欠虐,尽管了解越多他离开之后,在颜青笙身上发生的事情,他就觉得比自己亲身体会还要痛,却还是想知道在那之后的一丝一毫,包括快乐,包括悲伤。
而也许快乐的事情很少,但是他宁愿让自己更痛一点,予以证明他终于再跟颜青笙有所交集这个事实。
但是他不能直接的去问颜青笙,因为当过往的伤痕被人提起,没有人比当事人更感同身受。现在的他,宁愿颜青笙忘记曾经的自己,哪怕需要他从新去追求接近,以得到任何可以再在一起的可能。
你不是他。
颜青笙的这句话,确实给了他致命的打击。
他不是曾经那个陈靖,那个爱着颜青笙的、那个对颜青笙百般好的、那个将颜青笙当做小王子一样宠爱的、那个在难过时候依赖颜青笙、那个曾期待颜青笙安慰的颜青笙爱着的陈靖。
但是,却因为这句话,也让他明白不管他曾经再如何混账无耻,亦不管幼稚的报复带来了如何不可挽回的后果,如今的被过往磨砺之后变得无欲无求的颜青笙,对于他,都留有一丝眷恋与爱意。
这给予他莫大鼓励。
他没有回答颜瑾棋的话,而是反问“瑾棋,我悔不当初,从今以后会拿青笙当我的命,定然不让他受伤害,你信吗”
颜瑾棋看着旧友,爱恨错综复杂,至少他已然不清。
“我信。”他道“我当然相信你会爱他甚至于自己的生命,除非你想再尝试一遍这些年的痛处,但是陈靖,任凭你再悔不当初想要弥补,你的存在仍然有让青笙难过的可能,你懂吗”
陈靖笑的落寞,道“我当然懂。” 但是,“我不是他。”
我已经不再是二十五虽的陈靖,时间对每个人都公平。
我再不需要让自己去背负刻骨的仇怨,这些年也薄有积蓄并不缺少钱财。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在青笙身边,或者去爱,或者赎罪。
颜瑾棋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没有再说什么,想了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陈靖勉强笑笑,“青笙不喜欢我过问,那么我听他的话,帮他管理公司,等他回来。”他看看表,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陈锐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许久前有个朋友说,念旧的人都是如此,固执的把自己分开两半。
一半固执留守在原地,一半抱紧自己独自前行。
、陈靖,再见
陈锐如何。
颜瑾棋神色复杂,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陈锐是自己的表弟,亦是陈靖的亲弟弟。但是因为旧日恩怨,这兄弟两个的感情很是复杂。
陈靖见他无语,知道情况并不见得多好。
自颜夕出院后搬离颜家,他已没有再见过她和陈锐,后来看到了颜夕的声明内容,也只能感叹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不论到了什么时候。
颜夕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颜青笙到现在都没有打开心结,想到未来之路,他亦满腹惆怅。
只是现在想太多都没用,不如收起愁怨,有什么事情,直接面对解决就好。
他想了想,说“我去看看他”
颜瑾棋早有此意,但是一直犹豫着没有说出口,听他这么说当然点头说好,站起身来带他往二楼书房走。
二楼书房内,两个小孩儿的功课早就已经做完。
颜秋荻正缠着她妈妈帮她做明天的手工作业给喜洋洋缝书包,陈锐则抱着ad,在一边安静的玩游戏。
颜瑾棋敲敲半敞开的门,同陈靖二人走进来。
颜秋荻见到她爸,欢呼着扑过来“爹地看我的手工课作业好不好看快来快来”
江夕月笑着将书包递过来,扯断了最后一根线头。
颜瑾棋一面接过,一面歪过头去看陈锐,“你哥哥来看你,带他去你房间好吗”
陈锐抬起脸来,那张与陈靖酷似的脸上平静的出奇,眼神隐约有着颜青笙的无欲无求。他点点头,站起身来,乖巧的叫了声哥哥。但是却再没有了以前的亲昵与儒慕,仿佛哥哥这两字,只是个名词一般。
陈靖心情复杂,笑了笑,过去将他的手拉住掌心。
陈锐没有挣脱,微微垂下眼睫,顺从的跟他出了书房。
带二人走远,颜瑾棋才问“今天还是这样”
江夕月叹息“乖巧听话,让做什么做什么,但是基本没怎么说话。”她身为母亲,十分不理解颜夕的做法“小姑姑那么不容易才生下的孩子,怎么就那么狠心不闻不问”
颜瑾棋不知道怎么回答,见女儿仰着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便打住了这个话题。
陈靖跟陈锐来到他的房间,看着身边这个沉默的孩子,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陈锐的出生,是他父亲背叛母亲活生生的证据。
但他明白,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因为人并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出生。
陈靖问了陈锐一些学校和生活上的事情,小孩儿都一一回答,礼貌的如同陌生人,再没有陈靖最初回来的时候那股子亲近。
谈话中断,陈靖沉默片刻,从陈锐床边的椅子上起身,蹲在他的面前,视线与他持平。
他问“是不是你妈妈,和你说过什么”
陈锐抬起头,陈靖这才发现,他的眼圈已经红了,刚刚的所有冷静不过是自持与克制。
陈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她说她做错了很多事情,新闻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她让我以后跟着舅舅住,不要再去找她。”
还没有说完,陈锐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陈靖再度叹息,他有点明白颜夕的心理,尽管她的所为并不受法律的制裁,却被道德所不容。跟她一起,陈锐只能是逼死原配的第三者的儿子,这样的烙印并不光彩。
再来,这次的事情有了第一次,谁说不会有第二次,任凭她如何小心,保全措施做的滴水不漏,都难免会有人趁虚而入,她已经经受不起亲人因她受伤害,陈锐在颜家,自然会得到更好的照顾。而有颜家的庇护,他定然能安然无恙。
陈靖不知道,在被儿子知晓了这一切之后,颜夕是否后悔当初选择回来
但是事情,总不会按照自己的打算毫无偏离的前行。
虽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句古语,到何时都有他的道理,却也只是一句毫无用处的话。
他伸手去擦陈锐的脸,道“别哭了,陈锐,男子汉不能这样说哭就哭。”
陈锐忍着眼泪,使劲用手背擦干净泪痕,问道“哥哥,你妈妈去世的时候,你没有哭吗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妈咪”
十岁的孩子,早已经懂了很多事情,尤其是陈锐自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没有父亲,除了母亲也没有其他亲人,想让他如同其他孩子一样天真,并无可能。
陈靖没有回答,双手搭在他的膝盖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我没有哭,因为我有想要保护的人,人有了要保护的东西都会变得坚强。陈锐,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不管我恨不恨你妈妈,她都是你的母亲,她也许做错了事情,但是对于你,并无任何亏钱,你知道吗”
“但是,她不要我。”
“她并不是不要,她只是想让你拥有更好的生活,她为她做的事情付出的任何代价都能忍受,但是,她不能承受你收到任何伤害。”
他并不是好心替颜夕解释,只是因为眼前的人,到底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而这个弟弟,亦让他想到了曾经的颜青笙。
这无助与悲伤与他太像,让他不忍心看下去。
“我知道她想保护我。”陈锐再度低下头,“但是,比起日子难过,我更想跟她在一起,我有舅舅太公照顾,她却只能在一起,而且她才出院。”
陈靖揉揉他的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那就告诉她。”
第二天,颜青笙并没有去公司。
陈靖来接他的时候,他抱着猫咪在沙发上睡的迷迷糊糊。
身材修长的大男人穿着单薄的家居装蜷缩在沙发上,猫咪在他的肩膀处,亦蜷成一团。陈靖拿钥匙打开门,就看到这幅让他心生暖意的场景。
他走过去轻轻拉好颜青笙的掀在一旁的被子,竟然不忍心叫醒他。
米米懒洋洋的睁开眼,见是他,又安心的闭上眼睛睡去。
所以说,习惯这个东西,对于动物和人都是一样。
这让陈靖水滴石穿的信心更加强烈,他眼神柔软,有心叫起颜青笙让他回床上睡,却到底没有舍得。于是留了便条,将买来的早餐放在餐厅的桌子上,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三月的公司正忙,他不想让颜青笙有事情操心,所以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尽管,他想要留在颜青笙家里等他醒来的想法都已快压制不住。
他走后,本来沉睡的颜青笙慢慢的睁开眼,盯着紧闭的房门,神色复杂的看了半天。
然后,他从沙发上翻身坐起,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米米失去了温暖的依靠,不悦的仰身伸了个懒腰,睁开眼喵喵的叫。
这个场景取悦了颜青笙,他眼神露出点笑意,去给猫咪放粮食,顺便收拾自己之后吃早餐。
隔天一早,陈靖早早过来,同颜青笙打个招呼便帮他整理要带的东西。
颜青笙面对他依然沉默,见那人无声的进出,心底说不清什么滋味。
陈靖问“李医生那里,你有打好招呼吗”
颜青笙道“已经到了周期,跟他说好之后再说。”
“那”陈靖小心翼翼“我开车送你过去”
颜青笙看他一眼,“等下司机会来接我,并不再回老宅。”
“那有时间我去看你”
颜青笙不语,只是又淡淡的看他一眼,“这段时间不要再给米米罐头了,他太胖了,对健康有影响。”
这幅自家人的姿态让陈靖心花怒放,连忙点头说好。
颜青笙要带的东西并不多,而陈靖私心也只帮他整理了生活用品和几件衣物。这样即使颜青笙拒绝,他也有借口找时间过去。
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并不算远。
他有耐心等待,也不会畏惧辛苦,只要那个人,别再彻底的把自己关在生活之外就好。
九点,颜家的司机准时到了。
本来颜慕辰的意思不让苏茴来送,只是过去住一段时间又不是大事。
但苏茴不放心儿子,硬是跟着司机的车一起过来。
到了地方司机打过电话,颜青笙同陈靖下楼,苏茴一句句嘱咐周到,听在颜青笙耳朵里,却让对方无比耐心,他轻轻扶着母亲的肩膀,道“妈,我都不知道,再说,您有空可以过去啊,过阵子我们就回来了。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太爷爷和我自己。”
苏茴低声叹息。
怎么可能放心,她的这个儿子,她怎么可能放心呢
颜老太爷摇下车窗,道“我说不让青笙跟着你们不愿意,我说不去你们也不愿意,现在又舍不得了”
苏茴苦笑“爷爷,我的错,青笙,你赶紧上车走吧。”
老太爷哼了哼。
这些天因为颜夕的事情,他虽然表面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不痛快。老人家最怕忧心,所以尽管才这么些天,他的面色就显得苍老许多。
但是老爷子经历的多,心底都有数,再者颜夕到底没事,心也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