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因为他的声音安心下来,终于趴在桌案睡的更快。
扶苏“陛下既然压下此事,想必有所顾虑,太皇那里也会想办法”他原是想劝她宽心,可是还没说完,宛歌却彻彻底底的睡了过去,只有呼吸绵长。
看起来真的很困了,歪成这样也能睡得着。扶苏默了片刻,叹息般的摇了摇头,伸手把她摆正,可是才堪堪俯下身,宛歌又如同当时在山林一样,察觉到有人靠近,直接抱住了他,然后自然而然的就躺在他怀里去了。
自己如果不接住,宛歌就得砸地上去了。扶苏只能自身后揽着她的肩膀,低头看着抱住他脖子,埋在他胸口的少女,一阵无语之后,微不可察的露出几分笑意。
她倒是躺的顺手,当时在云华观是,在山林里也是,莫非她睡着了看着人就会扑上去抱住想到这里,扶苏的表情略有微妙,忍不住想到,在没遇见他之前,宛歌时不时也是这样那时候,被她抱住的谁,莫非是她那个兄长
对于扶苏这番心思,宛歌更不可能察觉到,在他怀里蹭了蹭,睡的更香了一些。
扶苏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有推开她,把她整个人从桌案上抱起,揽在自己怀里,让她睡的更加安心一些。她原先落在案上的袖子划过,似乎将上头的什么东西滑下去,扶苏微微一皱眉,仔细去看了看,发现那些一些食物的末,仔细看去,她的袖子上还有酒渍。
显然,这些不会是陛下差人给她送的,昨日已经有人来看过她了。
扶苏眼眸深了深,看向怀里的宛歌。她似乎在做梦,眼皮动了动,嘴唇也在动,似乎在说什么,扶苏略微低了低头,屏息而听,终于听到了她含糊的声音“老鼠扶苏”
扶苏“”
两人已经在里头呆了很久,都没听见什么声息,外头的侍卫犹豫了一会,开始打算过去瞧一瞧。却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扶苏坐在那里,揽着宛歌,而宛歌就乖乖的靠在他怀里,呼吸绵长,显然已经熟睡。
两个侍卫顿时面面相窥,皇帝把宛歌关在永巷没说原因,只说是宛歌冲撞,想来是宛歌惹得陛下生气,所以陛下管教了一番,应该只是贵人的家务事。现下长公子心疼自己女人,过来陪她一会,没想到两人后头抱一块去了,侍卫实在不知这种情况下,自己要不要上去打搅。
好在扶苏也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到来,把宛歌轻轻放在桌案上,想了想,又褪下自己的外袍子,盖在了她的身上。看起来十分平静淡定,只是略咳嗽一声,嘱咐后头那两人“这里的老鼠解决下。”
小姑娘害怕老鼠也不奇怪,估计方才是找长公子哭诉了一番,只是永巷阴暗也没什么人,有老鼠很是寻常,不过长公子已经发话,两人也只得应下。
扶苏出去的时候,常升已经备了马车候在一旁,看着有些欲言又止,一直回到府邸,才出声禀告“之前陆丞相去看过宛歌姑娘。”
扶苏想起之前在桌案上看到的东西,他早有所猜测,听到常升的话也并不惊讶,淡声“我知道了。”
常升一顿,还是忍不住问“陆离白既出手设计宛歌姑娘,为何还要过去看她”
扶苏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许是不甘心吧。”
常升一愣,见扶苏这番不类往常的往常冷静谨慎,忍不住出声提醒“公子当真如此相信宛歌姑娘”
常升说起此事,扶苏才蓦然反应过来,方才常升提起陆离白去看过宛歌,自己却半点都没怀疑到她身上,不过扶苏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既然他那时候选择相信她,现下也不会因为这一点事又怀疑她。
说起此事,扶苏并没有流露过多的情绪,又说起另外一件事“卢生那边查的如何”
常升肃容“卢生所求只是钱财,那口枯井里头藏有不少珠宝,他定期运出宫交易,至于当时与卢生交易的那个人,属下无能,并未查出他身份。”
扶苏却是笑了笑“查不出才是对的,那时我既然看见了他,他何尝没有看见我”
常升一愣,诧异“公子这是何意”
扶苏道;“若你说查出他身份,我还得猜一猜真假,既然差不出来,那猜也不必猜了。”顿了顿,转身,“我怕宛歌那里会有事情,你让人看着些,现在先下去吧。”
宛歌是被人声吵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肩上滑下了什么东西,开起来眼睛还有些浑浊,她揉了揉眼睛,从地上那把那件袍子捡起来,却发现是扶苏穿的那件。
她心上一跳。接着就看见了更为惊讶的状况。
这空旷的房间不知何时来了一些侍女,正把这房间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其中一个年龄大些的姑姑见她醒了,便客气笑道“吵醒姑娘了只是长公子刚刚亲自交代下去,现在这些人在收拾屋子,不然晚上又有老鼠,怕姑娘会睡的不安生了。”
宛歌想起,自己睡过去之前,的确和扶苏提过这里有老鼠所以睡不着,原来扶苏真的是放在心上了。宛歌此时在受罚,屋里头没办法放过多的东西,但是灯也多了起来,看着周围明亮的环境,也能略微安心一些。
宛歌因为是被吵醒的,睡意没消,反倒因为没睡饱,困意更甚了一些,待得这些收拾打扫的人出去,她又重新在桌案上趴下,房里灯未熄灭,她看着放在案上的衣服,手指触及上去已经凉了,但是她却好像被灼伤了一样立刻缩了回手。
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拿过来,静了半晌,终于把这件外袍抖开,直接脸头都盖住,玄色的衣服很好的遮住了灯光,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此时应该已经进了日暮,宛歌趴了一会,感觉自己位置不太对,桌案抵着她的胸口,她觉得有些隐隐作痛,睡梦里面便迷迷糊糊的换了一个位置,可是无论怎么躺,她的胸口都觉得有些疼,只是不太严重。宛歌睡意正盛,也渐渐的随了它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一边敲着响锣鼓,一边惊慌喊着“走水了大家快过来”声音很大,宛歌直接被吵醒了,此时外头已经是深夜,夜风阴冷,宛歌猛的一醒来,又觉得胸口一阵锥心的疼,差点直接跌了回去。
不过并没有时间给她过多的思考,因为她已经闻到了呛人的烟味,呛的她直直的咳嗽,原先锁着的房门也不知被谁打开,外头空无一人,火势还没有彻底蔓延过来,宛歌跑了几步,忽然感觉到有人把她一拽,直接丢到了一个马车上,接着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马车就开始行使。
明明没有洗到多少烟,宛歌觉得觉得自己被呛到了一样直想咳嗽,乃至胸口都隐约作痛,甚至于吹过耳边的风都都如刀割一般寒冷,她不知是冷是困,根本不能睁开眼睛。
不知马车颠簸了多久,最后终于落下,有一双手把她从马车上弄下,丢在了半路,马车绝尘而去,她也重新模模糊糊的睡下去。不知再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听见有人惊呼“是宛歌姑娘,快通知太皇和长公子。”
第60章
宛歌感觉心口一阵阵的疼,四肢冰凉,唯有胸口似乎有温热冒出,空气里都有一股隐约的血腥味。周围是一片凌乱的脚步声,模糊间,她仿若听见了扶苏的声音,却像是隔着一层雾一样,不知是现实还是梦境,是从来没有听过的低沉“宛歌怎么会在这,是陛下送回来的”
接下来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应是一个内侍,声音透着谨慎“听说永巷走水,臣下出来时候就看见宛歌姑娘在这,许是趁乱出来的。”
扶苏“永巷如何会走水,离华阳宫所距颇远,她是一个人来的”
内侍的声音更加谨慎“看到时候却只有宛歌姑娘一人。”
扶苏静了一会,没再说话,在宛歌床前坐下,便抬手让他出去,淡声吩咐“去看看赵太医什么时候过来。”
那人应唯,随着门“吱嘎”一声被关上的声音,宛歌感觉有一个人在她床边坐下,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扶苏。她那时候睡的迷糊,能听见外头的动静,却累的说不出话,像是梦魇一样,手指都无法挪动半寸,四肢又犯着冷,如坠冰窖。
这个感觉并不陌生,隔一段时间她就会犯一次寒疾,算来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只是除了第一次,后头再犯的时候都没有这样严重。现下浑身都冷,几乎冻的连大脑都僵住。一感觉到有人过来,袖子拂过她的脸颊,她感觉被一阵温暖气息包围住,那人略俯下身,像是在给她盖被子。
察觉到对方要起来,宛歌几乎想也没想,察觉到那片温暖,下意识的就勾住了他的脖子。她抱的毫无顾忌,仿佛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冰凉的脸颊靠在那个温暖的胸膛上,然而起身时候后背却露了风,她觉得有些冷,又舍不得眼前的温暖,于是靠着他更近一些。
那人并没有推开他,只是略僵了片刻,之后她的腰上就拦了一只手,那人把她被子调节了下,像是打算重新把她放回去。
可是宛歌留恋身前的温暖,不愿意放手,抱着更紧了一些,僵着身子就是不想躺回去。
扶苏那时候本来就是想提她掩下被子,却没想到宛歌后头又直接抱了过来。他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顺势就接住了她,想把她放回去,盖得结实一些,奈何宛歌现在却固执的很,就是不愿意松手,反倒抱着他更紧了一些。
扶苏看了看她漏了大半的后背,略一思索,身子就往下压了一些,想把她带回去。宛歌自然也感觉到了,不过抱着的温暖既然没离开,那就一切好说,她顺势也就躺了回去,只是一直等到后背触及到柔软的床垫以后,双手依旧抱着她的脖子不松开,微凉的脸颊还蹭了蹭他的脖颈。
扶苏“”
霎时间,外头正好有一阵脚步响起,像是一路小跑而来,还有些喘气“公子,赵太医来了。”最后一个声音被压在口中,好半晌才飘乎乎的出来。
内侍方才火急火燎的把赵太医一路带过来,一推开门,就看见了这样一个状况。
扶苏那时候坐在床沿上,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宛歌身上,手还揽着她的双肩,这个姿势十分暧昧。内侍犹豫一阵,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暂且告退。扶苏反应快,只沉默片刻,就用些力道掰开宛歌的手,轻咳一声,起身站在一旁“劳烦赵太医看看。”
抱着的温暖忽然离开了,宛歌有些不满,嘟囔了几声。
赵太医一路颠簸过来,马车几乎是在华阳宫门前停下的,他自然知晓了宛歌的事情,眼下宛歌忽然出来了,这个状况他有些想不明白,只是不好询问,开始替宛歌诊脉。
扶苏颇有些紧张的看着宛歌,就怕她一个迷糊,感觉到赵太医过来,直接就抱上去了。所幸,扶苏担心是多余的,宛歌很配合的给赵太医搭脉,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