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没斯巴达,旁边就有人爆发了。
陈谦拉住那个人的领子拽到面前,整个人简直是在咆哮“你他妈找死”
他一拳揍在对方胃上,那人几乎立刻就站不住了,栽倒在地上。
那人挣扎着要站起来,陈谦踹上他背,把那人踹回地面,落脚的地方正是脊椎的位置,照这个力度下去很可能要出事,刘帆哪里敢让他再打下去,抱住他大叫,“你发什么疯啊”
陈谦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拉都拉不住,转眼打倒一片。刘帆抱着他的腰,死命往外拖。好不容易终于蹭到门口,刘帆怕他又倒回去找人家麻烦,直拉住他走出一条街,才缓了口气,放开了手。
、我们复合吧
喝个酒,喝得这么激烈,也是醉了。
路上行人看到他们一副打完架的模样都绕道走。陈谦还有些喘气,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身上多少也挂了点彩,衣服被拉扯得不成样子,偏着头不肯看刘帆。
“没事吧”刘帆问,摸了摸自己的颧骨,总觉得这事很好笑,然后真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陈谦愕然回头,看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气简直不打一处来地吼,“笑毛啊”
“经历难得嘛。”刘帆笑得更厉害了,一边笑一边问,“你没事吧手拿来我看看。”
“你先管管你自己吧。”陈谦看样子又想戳他,但是看到刘帆脸上一片青紫,又收了回去,恨恨地问,“痛吗”
伤处是有点痛,不过刘帆没当回事,“没啥啊,给你助理打个电话看看他们在哪里,别还陷在里面。”
“他比你聪明,别人打过来了你不知道躲啊居然还用脸接”陈谦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末了不高兴地道,“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这点伤,你等等,我给梦娇打个电话。”刘帆拿出手机拨号,眼看着陈谦转身往前走了,赶紧跟了上去。幸亏电话没几声就接了,听筒里传来刘梦娇心有余悸的声音,“娘亲喂,我再也不去那个酒吧了。”
“你没事吧现在在哪里”得到刘梦娇的回答后,刘帆放下心来,边听电话边过街实在是有点顾不过来。陈谦背影一直在不远的前方晃着,刘帆也不知为什么脑子一抽,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握上的那一瞬间他心头咚地大大响了一声。
然后一切都是熟悉得让人忘乎所以,他把自己的去向全然交付出去,自己全神贯注地接电话,“嗯,那你先回去吧,明天要不要我帮你请假”
陈谦并没有转身,没反应似地走在前面,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不松不紧地任刘帆握着。
刘帆认真嘱咐道,“你直接打的回去,不要再在外面晃荡了。回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嗯,我知道了。李瑜你看到了么哦,好的好的,那先这样,到家给我发条短信。”
他收了电话,问“李瑜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没听到你电话响啊”
陈谦用空着的手摸了摸口袋,“妈的,手机丢了。手机借我用用。”
“给。”刘帆递给他,看他打电话,“喂李瑜我手机丢了,你回家吧,我没事,嗯,好,就这样。”
极其干练地结束了通话,陈谦仿若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被握着的那只手。刘帆干脆晃了晃,两个人手牵着手,在街上晃荡着,就像两个打完架不肯回家的小孩,“去哪儿”
陈谦道,“药店。”
走了几条街,才遇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两人买了药,就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互相上药。
陈谦用消毒水给刘帆脸上的破口处洗了洗,一直抿着嘴,眼神里有一种很心痛的黯然,口气愈加不好,“脚上的伤拧着没”
刘帆道,“好着呢还能再跑个四百米。”
“闭嘴。”陈谦给他贴了块创口贴,低头去查看他的脚踝。刘帆又去握他的手,果然看到关节上布着擦伤。他拿过消毒水,给陈谦一个个擦了过去,边擦边笑。
陈谦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看他,“你又在笑什么一天到晚到底哪里有这么多好笑的。”
“好怀念啊。”刘帆乐道,“其实我都熟练工了。”
他乐不可支,一直乐一直乐,黄晕的路灯照下来,把他们的眉眼都柔和了,每一个线条的起伏都宛如带着不可言说的感情,夏日灼热的晚风里有种无法无视的轻佻气息,吹得人心里蛰伏的花园缓缓苏醒。
刘帆收起笑容,感受到那久违的悸动,他张了张口,然后又笑了起来,“陈谦。”
陈谦确定他的脚踝没有大问题,但是有点发热,不知是真的体温还是伤处发烧了,不经意地“嗯”了一声。
刘帆停下,等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复合吧。”
陈谦又随意地“嗯。”了一声,直过了好几秒钟,他才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刘帆小声道,“我们复合吧。”
陈谦像是被雷劈了,僵在原地。刘帆一怔,还在激荡的心里本来是不紧张的,现在也被陈谦这副模样搞得心跳开始失速。
他霎时就有点乱七八糟的,“你别不说话啊行不行”
陈谦还是静得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唯独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连嘴角隐隐有点抽搐,整张脸像是要裂了。刘帆不知所措地看着陈谦,怎么这个反应难道他会错意了陈谦对他已经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了所以这么照顾护着他只是出于对方常年的习惯吗
他心脏一通狂跳,“不不行吗那那”
那算了。
到底是晚了。
刘帆说不出的难受和失望,不过他的性格坦然直率,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并不会觉得难堪。只是他还是想站起来走人,这种时候就特别想一个人静静。
陈谦忽然问,“你是说,你想和我复合”
刘帆现在没力气去看他,没精打采地点点头,不行他也可以理解。
陈谦道,“你知道错了”
刘帆“”
这语气听起来一点都没有被冒犯的不爽或被告白的尴尬,反是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洋洋得意,刘帆满头问号地反问,“什么”
问完他就反应过来了,毕竟和陈谦那么多年了,知道他什么调性,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刘帆“”
这家伙是在秋后算账啊妈的,整整七年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你
明白他知道意思了,陈谦单膝蹲在刘帆面前,手肘搭在膝上,眉头一扬,说不出的意气风发,“嗯”
刘帆冥思苦想,其实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不,至少不全是自己的错,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这什么玩意儿
可是他现在不想因为这个和陈谦吵,有什么好吵的啊,大家都成年人了,这么点小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哪像这混蛋,非要算个清清楚楚。
刘帆这么一想,便觉得陈谦又好笑又有点可爱,这么幼稚居然一直记得,也不知道和自己重逢之后憋多久了,难为他没表现出来。
他心道算了算了,谁叫是我先开口要复合的嘛。
于是刘帆道,“嗯,对不起。”
陈谦的嘴角又开始抽搐了。
刘帆无奈地道,“你想笑就笑吧。”
陈谦不笑了,“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说火就火这是不是有躁狂症啊简直是被他搞得没办法,刘帆无辜地看着他,软绵绵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这该我来想吗”陈谦站起来,查看了一下刘帆,看他确实除了脸上那一小块破皮和唇角有点点破口之外再没什么伤口,“起来了,送你回去。”
刘帆忧郁地被拉起来,破罐子破摔地问,“给你写份检讨书不”
陈谦弯身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睨了他一眼,牵着他往街口走,“嘴上说说,一点行动都没有,你这算什么诚意。”
刘帆想了想,手上使力,拉得大步走的陈谦脚步一顿,趁陈谦回头看他闹什么幺蛾子的时候吻了上去。
和记忆里的触感稍有不同,熟悉中夹杂的陌生滋味让两人都有些沦陷。陈谦呼吸一窒,反手搂住刘帆的脖子,用手肘霸道地勾着他往自己怀里压。他的吻野蛮而放肆,吸吮间给刘帆带来近乎晕眩的强烈快感,嘴角的小伤口牵扯着,使他不得不发出吃痛的呻x吟。但陈谦没有放开他,只不管不顾地狠狠吻着他。
好不容易两人嘴唇分开,急促而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刘帆嘶嘶地倒吸着凉气,笑问,“诚意够了吗”
陈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专注得近乎深情,嘴角勾起一抹笑,俯身重重地吻了一下刘帆,接着笑着道,“不。”
刘帆“”
“回去咯。”陈谦勾着他的手指,大男孩般地晃了晃,拉着哭笑不得的刘帆走到街口打了个的,直接到了刘帆公寓楼底。
看陈谦坐在的士里不打算下车的样子,刘帆随口问,“你直接回家了”
陈谦冷淡地问,“不回家去哪里你家吗”
刘帆“如果你想去我家也没问题。”
陈谦一脸嫌弃,“我们什么关系,这么晚了去你家做什么。”
前面的司机师傅眼神诡异地看着后视镜。刘帆忍无可忍地重重关上车门,这是何等的蛇精病啊老子不陪你玩了“债贱”
陈谦靠在车窗边,带着像是抑制不住的微笑看着他,那样子似乎是怎么也看不够的。刘帆见他这样一下心就软了,那是很奇妙的感觉,无论从哪种方面来看陈谦都比他要强势,可有时候刘帆也会想要纵容他。
大概爱情就是这样,偶尔让你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偶尔让你觉得你的爱人像个小孩,毫无负担地被看护,心甘情愿地去照顾。
陈谦也不知是不是从他脸上看出了软化和妥协,朝他道,“早点睡,我先走了。”才回头跟司机报了个地址。
司机得了信,终于能踩油门上道了。他不时瞅瞅后视镜里后排的男人,长得像模像样的,衣服却脏兮兮的还破着,摆着一张怎样看都不像脑子清醒的笑脸,不知在想着什么出神,突然握住拳头挥了一下,那模样就像每个在球场上踢进关键球的少年。
司机“”
晚上出门工作危险系数确实大,碰不上抢劫的也可能遇到这种精神不正常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陈谦插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帆 你真是出息
送完陈谦的司机拿起了对讲机我跟你们缩,今晚我遇到一个神经病
、应酬
刘梦娇第二天还是来得很早,见到刘帆就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看上去不像没睡好的样子。
刘帆坐下问,“还好吧”
“没事儿,昨儿李瑜都比我惨呢,姐的闪避能力ax。”刘梦娇低头发微信,然后拿给刘帆看,上面正在与周湘的聊天,“妹子现在和我关系挺不错了,约好今晚去做美甲,革命的希望就在前方啊。”
她拿了回去,“唉,确实是个蛮温柔的妹子,也没什么脾气,怪不得会被渣渣选中,好骗啊不过她跟我说,她哥哥就不太同意她和郑年的事。这孩子,怎么不听长辈的话呢。哎,对了,昨晚上,你和陈总一直在一块吧”
刘帆点点头,“谢谢你,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还来不及八卦就被坦白了的刘梦娇“”
刘帆想起陈谦那别扭的模样,改口道,“应该算是。”
刘梦娇抽了一桶瓜子出来,抓了一把给刘帆,“什么叫应该算是”
“就是”刘帆嗑着瓜子,不太确定的说“情趣吧”
刘梦娇“”
刘梦娇默默地把瓜子收了回来,“不要秀恩爱,在单身狗面前。”
“哎你怎么能算单身狗呢”刘帆躲了一下,爱怜地道,“你再怎么样也能算单身贵宾犬吧”
“你咋那么讨厌呢”刘梦娇不想理他,干脆去刷淘宝了。
刘帆想了一会儿,拉开好友单,敲了团团你们老总中午怎么吃饭的
团团有时候叫外卖,有时候让李瑜带,有时候出去吃,如果有客户约见就和客户吃。
她似乎毫不关心刘帆问这个问题有什么企图,说得很详细。
看来这两个人还真是同进同出啊,刘帆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想起陈谦那迟钝的狗脑子,也不知该为谁点蜡。
刘帆谢谢。
团团嗯。
过了一会儿,团团的消息又发过来了你要过来的话,我帮你预约一下陈总的时间。
刘帆看到这话有些奇怪我过来干嘛
团团好半天没回话,等刘帆都快写完一个品牌故事了她的头像才抖了起来那你问陈总的行程干什么
刘帆我了解一下
团团你这样我很难做的。
自动为这句话脑补了一个高冷的语气,刘帆
刘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个不能问的。
团团但是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要是只是问问,我就是随便透露陈总的行程了。
尼玛吃个中午饭有什么不能透露的,你以为你吗吃包子还没清场呢,刘帆囧囧地打那那你帮我约个时间我中午来一趟你们的单子也该定稿了,我拿过来给陈总过过目
团团好。
一分钟后她又敲我告诉陈总是12点,不要迟到。
刘帆麻烦你了。
真是莫名其妙,好在两家公司之间交通也还算方便,可以直接坐地铁,半个小时就到了。
11点的时候刘帆就和刘梦娇说了声,在前台那里签了个外出登记,不慌不忙地往陈谦公司赶。他刚上楼,就在前台遇到往外走的陈谦和李瑜。
陈谦啧了一声,“不是跟你说了今天中午不要安排饭局吗”
“你要到中午了才告诉我的,那个上午就答应下来了。而且钱丰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事还要作妖呢,叫我怎么推”李瑜表情冷冷淡淡的,语气算不上好。
陈谦一脸老子不高兴,却也没有办法拿生意开玩笑,低头找手机,就听到一声招呼,“哟。”
陈谦一抬头,看到刘帆手肘靠着前台桌子,朝他笑,“这是要出门吗”
“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陈谦匆匆向他走过去,一下把并排的李瑜留在身后。
刘帆看了看前台后面的钟,“还好啊11点40嘛,不算早。再说早点来可以早点看到你嘛。”
陈谦咳嗽了一声,憋不住般地微微笑了笑,但立马就垮得很难看,“突然有个饭局。”
他说得特别不情不愿,比刘帆这个实际要被爽约的人还显得更失望。刘帆看到李瑜赶了上来,“什么饭局,很正式吗”
“我们公司的大客户。”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李瑜推了推眼镜,对陈谦说,“约的12点,迟到了不好。”
刘帆好奇,“就你们两个人”
“说那边也只有两三个人,而且他们那个副总不鸟我们的销售,带过去也没用,多一个人遭罪而已。”陈谦说起来满满都是反感,“又不敢带女孩子过去给那混蛋占便宜,就我和李瑜够了,反正就是找我去买单。”
“哦。”刘帆歪过头,“吃什么好吃的我可以跟过去蹭饭嘛”
“吃什么好吃的,这种场合吃什么都难吃得要死。”话虽然这么说,看到刘帆一脸兴趣盎然,陈谦还是无奈地撸了撸他的后脑勺,“行、到时候别说话,埋头吃你的就是。”
李瑜皱了皱眉,暗暗地朝刘帆瞥了一眼。刘帆接到这个视线,不以为意地对他一笑,随手把被陈谦搞得乱糟糟的头发抚平,和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一进包间,一个中年大叔就坐在位置上就冲他们挥了挥手,也没站起来,看起来就跟首长对下属一样,“陈总,哎呀,稀客啊。”
说着他就对旁边的女人笑道,“陈总可是个大忙人,每次约他都有事,今天可算是肯屈尊过来和我老钱吃顿饭了。”
女人隔壁还坐了一个男人,看见三人进来也坐着打了声招呼。
“付经理也在啊。哪里的话,我们公司小,现在经济又不景气,我这个当老总的只有和下面的人一起跑生意。”陈谦坐到钱丰的下首,端起早就斟满的酒杯,“怠慢了钱总是我不对,先自罚三杯。”
这还是刘帆第一次看到陈谦逢场作戏的姿态,心里略有些吃惊,之前他还在想陈谦那性格怎么能从销售做到老总来着,现在一看,也只是他没想到而已。
李瑜挨着陈谦坐了,也跟钱丰打了声招呼,刘帆有样学样,不过钱丰只是漫无目标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把没把他们放进眼里。
那边陈谦一喝完,钱丰旁边那女人便娉婷地附过身,替他再斟满。
陈谦潇洒干脆地干了三杯,钱丰乐呵呵地笑道,“年轻人就是要有这利索劲儿,今年市场是不景气,房子老卖不出去,我们公司今年的广告预算也消减了不少啊。”
“钱总是明白人,越是少有人买越是要广而告之,才好早点找到想买房子的人,免得被其他开发商抢了生意嘛。”陈谦话题点到即止,“吃饭的时候咱们就不谈生意了,闹心的很,来,钱总我敬你,我一直跟下面的人说,这辈子能做到钱总这样的我也就算是成功了,不过我还差得老远啊。”
菜一个接一个的上来了,造型一个比一个浮夸,中间摆着一盆跟农家烧鸡一样的玩意儿看起来就是主菜,刘帆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换以前对钱丰这种装逼货陈谦说不到两句指不定能揍上去,现在却能面不改色地和人扯淡。
转眼间一瓶白酒就见底了,那边三个人和陈谦一个人喝,陈谦酒量再好也还是酒意上了脸。刘帆本来就一直在注意他,这时候忍不住悄声问李瑜,“怎么就陈谦一个人喝”
李瑜也低声回道,“钱丰那人就这样”
不过他到底还是觉得担心,拿了酒杯,“钱总,我是陈总的助理,咱们前几次也见过,我敬你一杯。”
钱丰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老付,和小兄弟喝一杯。”
“行,那走一个。”付家言比钱丰要亲切一点,和李瑜互干了一杯。李瑜喝了这一杯就有点不好了,刘帆简直是看着他脸慢慢变红,看到他脖子上冒出点小疙瘩,“你酒精过敏啊”
李瑜看着付家言又去和陈谦喝酒,嘴唇抿成一条线。
又不能喝又不能说,真不知道带这个人出来应酬是干嘛的,刘帆也是无语了,他本来一直在喝茶,这时也端了酒杯,满脸笑容地道,“钱总,我也是陈总的助理,之前咱们一次也没见过。”
他声音很亮,说得又特别有底气,可是这内容很违和,逗得钱丰嗤笑一声,“确实,我没见过你,你哪儿来的”
钱丰一开口,桌子上的人注意力就都落在他们俩身上了,陈谦很不赞同地瞪着他,嘴上还是礼貌热情地道,“钱总”
“其实按理我是不够资格招待钱总的,不过老听陈总提起钱总,我心里特别佩服钱总,年纪轻轻就是大公司的副总了,听说公司的运营这一块全部归钱总负责。我就老想蹭着陈总来见见钱总。”刘帆举了举酒杯,很诚恳地道,“我敬钱总一杯,我是小辈儿,一口干了,钱总不用喝。打拼艰难大家都知道,钱总能在同辈人和老资历里面脱颖而出,真的,太不容易了,太厉害了。”
说完也不等钱丰发令,就把一杯干了,然后他自己又斟了一杯,“我再敬钱总一杯,刚刚搁这儿听钱总聊了一些话,感觉特茅塞顿开,谢谢钱总的教导。”
说完又干了。
钱丰大概是觉得这小孩挺有眼力价,嘴也甜,有点意思,终于开了尊口,“年轻人懂上进是好事。”
刘帆笑着应了,又斟满了,“第三杯敬我们陈总,感谢陈总把我带上,不然我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到钱总呢。”
“哟、这小孩。”钱丰一下就乐了,冲陈谦道,“还成,以后肯定有出息。”
说着拿了酒杯,他一拿酒杯,付家言和那女的自然跟上,都和刘帆喝了一杯,“这么会说话,怪不得你们陈总不带别人就带你呢。”
开了个头之后就好办了,刘帆本来就是那种能胡侃瞎侃的人,钱丰还是和陈谦喝得多,但付家言就和刘帆喝上了。要说刘帆酒量也就一般般,平时喝也只喝啤酒,胃早就开始沸腾了,好几次想吐,都靠热茶给压了下去。
陈谦频频往这边看,忧心烦躁溢于言表,刘帆只能用眼色示意不用担心,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在酒桌上能喝的就是好兄弟,一转眼半斤白酒下肚,付家言就对刘帆很亲近了,位置都换在了一起。这兄弟也是脸色通红,他用食指比了比,“你们、陈总够意思,广告位,没问题,钱总也一直很欣赏你们陈总”
刘帆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笑笑道,“陈总就老跟我说,多亏钱总照顾我们,哎、跟着钱总这样的大人物,付经理想必也很多要操心的,不过广告位的事,还是要多多麻烦付经理了。”
“哎、应该的,应该的。”付家言拍了拍刘帆的肩膀,“小伙子很不错,很不错。”
一桌子宾主尽欢。
、不生气啊
这个饭吃到下午四点,大家都醉醺醺的出来了,钱丰扒着陈谦的肩膀,“放、心、今年的广告费,还是紧着你、们来。”
李瑜坐在车里等,刘帆陪着陈谦好言好语把这大爷送到宾馆,掏钱刷了房,服务一条龙。
刘帆心里咋舌,大中午的就这么颓靡,那晚上是要升天啊
陈谦长年历练,这次还有刘帆分担火力,面上看还没什么大碍,但刘帆已是彻底受不了了,被他扶着出了宾馆蹲在路边就吐了个够。刘帆难受地捂着眼睛,推了推帮他拍背的陈谦,“走远点,小心吐你身上。”
“废话什么啊,吐身上也不用你洗。”陈谦看他吐得昏天黑地,心疼得要死,扶着他坐下,“我去帮你买瓶水。”
刘帆没力气地道“别折腾了。”
可陈谦已经大步跑走了,没花多久就买了瓶农夫山泉回来。
“农夫山泉。”刘帆拿到手上,打了个酒嗝,“有点甜。”
陈谦“”
陈谦一把抢回矿泉水,把瓶盖拧开,扶着瓶子喂刘帆喝了一大口,“先漱漱口。”
刘帆醉醺醺地吐了一地水,又被陈谦小心翼翼地喂了两口水,这才稍微舒服了点。陈谦看他好了些,用袖子给他擦了擦嘴,“先送你回去,走得动吗”
刘帆点头,点着点着头就往下垂了。陈谦看他这样也明白了,几口把剩下的水干了,转身蹲地把他背了起来。这个姿势刘帆很熟悉,虽然昏头昏脑的却还知道该扒紧陈谦,额头抵在陈谦肩头时还蹭了蹭。
陈谦往前迈步,抱怨道,“早知道就不带你去了。”
“不带我去今天趴下的就是你啦”刘帆拖长声音,脑子半清醒半不清醒的,头就往旁边滑下陈谦的肩膀,陈谦赶紧把他往上背了背,“我都习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要你帮我出头你男人这么没用几杯酒都喝不了了”
刘帆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你个不识好人心的牲口。”
说完就啊呸了一口,全是布料味儿。
“还咬人。”陈谦嘲道,“到底谁是牲口。”
停车场不远,没几步就到了,李瑜看到他们这造型愣了愣,赶紧下车帮着把刘帆扶到后座。陈谦跟着上去,把刘帆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给李瑜说了个地址,“直接去,下午公司你帮我看一下。”
李瑜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下午不去公司了”
“嗯,刘帆醉成这样,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里。”陈谦手上力度适中地帮刘帆按摩太阳穴,“那个解酒药呢拿颗过来。”
李瑜从格子里掏出一版药,回手扔给他,开车的时候不停在后视镜里看两个人。
陈谦剥了一颗出来,给刘帆塞到嘴里,“含着舒服点。”
这玩意儿吃起来带点甜味,更多的是中药味,尝着比喉宝还诡异,刘帆想也不想就吐出来了,“什么东西,好难吃”
“解酒的。”陈谦给他塞了回去,“听话,老实含着,你头不疼了”
刘帆不开心地抿着药糖,也不知道早点嚼碎了吞下去,biaji了一下嘴,回味道,“今天中午那烧公鸡还挺好吃的,但我就吃了三块。”
“你还数着呢”陈谦乐了,“下次再带你去吃,不跟那群糟心货一块儿了,管饱。”
李瑜道,“那不是烧公鸡,是野味。那一锅三万八。”
“啊。”刘帆道,“怪不得味道不一样呢,那算了。”
陈谦安抚道,“吃吃吃,三万八有什么,咱们一样吃。”
李瑜深吸了一口气,听到后面刘帆在低声说头疼,陈谦软了声音不停哄着,只觉胸中一把闷火在狂烧,这算什么他很想踩住刹车和陈谦把话说清楚,但不管怎样现在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
到了目的地,陈谦带着刘帆下车,对李瑜道,“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过不重要的话你就帮我推一推吧。”
李瑜欲言又止地点头,“好。”
可惜陈谦的细心都放一个人身上了,压根没看出他的不得劲,直接半抱着刘帆上了楼,把人折腾上了床。
刘帆这时候也清醒了不少,就只有头还在痛,在床上侧躺着道,“你先回公司吧,我睡会儿觉就行了。”
陈谦去了趟洗手间,端盆热水,坐在床边帮刘帆解了领口的扣子,拿毛巾沾了热水,依次把他的脸和脖子都擦了一遍。
“唔。”刘帆舒服地动了动,感觉到陈谦一点点用热毛巾帮他仔细擦手,微微一笑,“又怎么啦,怎么不开心了”
陈谦不说话,把他弄得干干净净之后才自己抹了把脸,回过头去泡了杯糖水,看着刘帆喝下去,才翻身上了床跟他并排躺着,“没不开心。”
“骗谁呢。”刘帆自觉地缩到他怀里,两人身上还带着酒气,俱是疲惫不已。刘帆睁开眼瞧着陈谦闷闷不乐的脸,“高兴点啊,生意不是谈成了嘛”
陈谦握着他的手,发了一会儿呆,才特别失落地开口道,“看你难受,我也难受。”
真稀奇,刘帆诧异于今天这人这么老实,“我不难受啊,有什么难受的。”
说到这里他撇了撇嘴,“不过,想到你一个人一直这么挺过来的,心里是挺不是滋味的。”
两个人都一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躺着。
陈谦叹了口气,“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窝囊。”
“哪儿啊。”刘帆一听就笑了出来,他当然知道陈谦说的是他虽然假模假样也算当老总了,但小公司对这些大来头的甲方照样要围着转,他是老总怎么样,做生意永远都有比你更有钱的公司,也永远都有你求人的时候,“你还真想当霸道总裁呐脑残剧看多了吧你现在挺好的啊,能请我吃三万八的烧公鸡呢。还是我甲方,陈总,稿子哪里不对说话就是,我马上改。”
陈谦皱着眉笑了笑,还是郁郁寡欢的模样。
刘帆摸摸他的额头,“真是的,你不知道我看到现在的你有多惊讶啊。”
陈谦挑眉,“变了很多”
“嗯。”刘帆道,“长大了不少,我深感欣慰。”
“什么乱七八糟的。”陈谦失笑,“中午吃的全吐光了吧肚子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我刚刚看到冰箱里”
刘帆打了个哈欠打断他,“你的下面我还是下次再吃吧,现在不舒服。”
陈谦“你说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欠啊”
看他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陈谦还是把他揽在怀里,“先睡会儿,晚上起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刘帆含糊不清地问,“不生气了吧”
陈谦没听清楚,“什么”
“我说。”刘帆拱半天,找到个舒服的位置霸占住,“不生气了吧,当年的事。”
好半天没听到陈谦说话,刘帆都睡着了,才好似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咕哝,“从没生过你气,就是太想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这一觉就睡到晚上七点,刘帆还是被陈谦吵醒的,他弓着身子要朝枕头下面钻,被陈谦一把捞了出来,“够了啊,都两个小时了你晚上不睡觉了”
刘帆抱着枕头不放,“我头疼”
陈谦俯视着他,“吃烤鱼还是烤串”
刘帆停下挣扎,认真想了想,艰难地选择,“烤串吧”
因为要去吃烤串,两人索性也不换衣服了。浑身都皱得不成样子,陈谦那吊儿郎当的流氓样往人家铺子面前一站就可以直接收保护费了。
刘帆就像个小马仔跟在他后面,口袋里的电话呜呜呜呜呜震个不停。陈谦不在意地提醒,“电话。”
刘帆这才注意到自己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是刘梦娇,“你们美甲做完啦还没吃饭啊我和陈谦在一起呢,准备去吃烤串。好啊,来嘛,我给你分享个地址。”
说完一挂,看到陈谦看着自己那眼神很一言难尽,刘帆问,“怎么了”
陈谦“呵呵。”
刘梦娇和周湘来得很快,两女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往这两人身边一站,差别十分巨大。
对于刘帆这造型,刘梦娇吃惊地问,“你们这是干嘛了又打架了”
“什么叫又打架了我们中午办正事去了。”刘帆对周湘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郑年没一起呢”
周湘腼腆一笑,“嗯,他有事。”
刘梦娇在旁边跟刘帆挤眉弄眼的,“陈总好,这是我朋友周湘。”
女孩对于不认识的男人就更内向了,问了句好就不吭声了。不过陈谦也压根没在意她,和刘帆走在前面带路。
繁华的夜市里不少小贩子,其中不乏很多专程盯着小情侣的,他们没走几步,一群卖玫瑰的小孩围了上来,跟群复读机一样地“哥哥买朵花吧”反复重播。
陈谦被扰得不甚其烦,对着小孩又不好太暴力,不耐烦地问,“多少钱”
叽叽咋咋地群答,“十块钱一朵。”
他们停的功夫后面两女孩上来了,小孩们就叫得更加起劲。陈谦随便抽了朵没那么焉儿的,付了钱,那小孩立马嘴甜甜地道,“你们好般配哦。”
刘帆接了花,朝小孩笑道,“谢谢。”
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农夫没有给我广告费233333333
下午不上班,两人回去抱着睡觉哈哈哈哈哈。
陈谦纠结万分没生你的气那个想你
刘帆zzzzzzzzzzz打呼噜g
陈谦
、吃烤串
刘帆拿着一支玫瑰花,笑着问,“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花吧”
陈谦嗤笑,“又不是女人,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一套了”
刘帆拿着花摇了摇,“你来哪套我都喜欢啊。”
这话把陈谦给堵住了,他冷着脸极力传达“你不要以为这么说我就会高兴”的意思,走了两步后他迟疑地道,“我记得那家烤串也能吃烤鱼的。”
刘帆笑个不停。
陈谦把脸转向一边,没好气地道,“笑毛线啊。”
把他们俩的互动看在眼里,周湘拖着刘梦娇落后了好几步,“刘帆不是你男朋友啊”
刘梦娇奇道,“我什么时候说他是我男朋友啦”
“我”周湘不好意思地抿着嘴,“我还以为”
“哎呀,没有的事儿,我是单身的,遇到好的记得给姐姐介绍哦”刘梦娇指了指刘帆和陈谦的背影,“他们才是一对。”
周湘显然受到了三观的冲击,“可是他们都是男的啊”
刘梦娇一听,这可好,刚好做一下普及教育,免得到时候跟她说郑年的时她根本没概念,“都什么年代了,你咋这个都不懂呢现在这事不罕见啦,我上次看了个调查,在c市的同性恋高出其他城市好多的。”
周湘吓了一跳,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刘梦娇道,“对啊。其实都一样的,就是喜欢的对象性别和自己相同嘛。”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转,“不过有一种gay不好好过自己日子,特别人渣地去骗婚。”
周湘更惊讶了,“骗婚”
“就是明明喜欢男人,却为了各种原因,比如家里人逼着啊,想要个孩子啊,之类的,找个女孩子结婚。”刘梦娇认真道,“之前我也在网上看到过这种同妻,好惨的啊,上床就是完成任务,生了孩子就不碰老婆的了,或者生了孩子就要离婚然后抢了孩子抚养权的,更过分的,用妻子的钱在外面包养男小三的。”
周湘倒吸了口气,“怎么会这么过分”
“是啊。虽然喜欢男人女人都一样。”刘梦娇耸耸肩,“可是这世上总是不缺少人渣。”
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刘梦娇就想先打个铺垫,以后跟周湘说的时候这妹子也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哦,对了,湘湘,你可以先别告诉郑年吗毕竟一个公司的,知道这种事可能会有点尴尬。”
才怪,如果让郑年发现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周湘可能不是很习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的男朋友,但自己朋友的拜托下,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他的,你让刘帆放心吧。”
烤串的摊子人气很旺,桌子在门口摆得乱七八糟,吃烤串的人有的抽烟有的喝酒,简直乌烟瘴气,老板打着赤膊在烧烤炉面前忙得不可开交。
刘帆眼尖,找了张刚空下的桌子。陈谦却没有坐下,“你先点着,我去买点东西。”
“好。”他爱吃什么刘帆心里有数,牛肉先来四十串,还有牛舌和排骨,鸡心里脊五花肉,总之就是肉肉肉肉。
女孩子们吃的就素多了。刘帆挨个问了,到摊子面前点了菜,拿了四瓶豆奶,“这家烤串挺好吃的,我经常来吃夜宵。”
说完他就有点怔,他熟这边很正常,因为他住这边,怎么陈谦也很熟的样子,还知道这里顺带卖烤鱼。
这么说来上次去那个六果木陈谦也说是李瑜推荐的,李瑜怎么会推荐情调这么好的餐厅给陈谦和前男友呢
刘帆啧啧两声,把豆奶摆在四个位置上,替两位女士插上吸管。陈谦已经回来了,把个塑料袋放在刘帆面前。
“什么东西”刘帆动了动鼻子,刨开塑料袋,里面用一次性饭碗装着一碗热莲子羹。
“怎么给哥点的豆奶”陈谦撸起袖子,把豆奶往刘帆一推,“叫老板拿几瓶啤酒过来。”
刘帆拿着塑料汤匙舀着莲子羹,“喝什么啤酒,中午还没喝够啊。你也垫一垫肚子。”
说着舀了一勺子就要去喂陈谦,陈谦嫌弃地躲开,“谁爱吃这黏黏糊糊的玩意儿,喂拿开”
“来嘛来嘛来嘛。”刘帆没脸没皮地把勺子杵到他嘴角,逼得他不得不张口吃了。陈谦咕噜一声吞了,不得已端着豆奶喝了一大口,冲下那种甜腻的滋味。他木着脸,就像头郁卒的哈士奇。
周湘因为窘迫视线总不敢往他们看。刘梦娇撑着下巴,叼着吸管,“那个、我想问一句哈,你们啥时候和好的”
陈谦不搭话,继续摆着郁卒哈士奇脸。刘帆吸了两口豆奶,斟酌几番,不太确定地道,“今天”
“啊。”刘梦娇松开手,“那真不好意思啊来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哎呀,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刘帆“”
他好像有点明白接完电话时陈谦会瞪他了。但是二人世界什么的难道不该去吃点高档的嘛谁让你带我来吃烤串啊
陈谦还是没说话,只是哈士奇脸更郁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