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大宫女_第35分页

作者:月明华屋 字数:12389 更新:2021-12-21 23:12:38

    不下去了,猛地背对过身,一脸挫败地垂下头,抽搐着双肩,双掌死死撑在面前的桌子上。桌上,香丸还没烧尽,博山玉炉里的青烟轻轻地飘浮着,浮了一圈又一圈,弥漫袅绕在她两个人的周围,寂寂幽幽,氤氲如梦,恍惚又是多年前的某个早晨,当时,她还只是个小小的典饰内人,性格冲动,做什么都容易出错,然后她的姑姑陈内人,表情严肃地站在她身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训着她说:“这香道犹如世道,记住我的话,在这个宫里面,若有一丝贪念,便会万劫不复”

    一丝贪念,便会万劫不复,一丝贪念,便会万劫不复。

    柔止的心像被什么刺着、锥着、扯着,她再次仰头深吸了口气,猛地又回过身来“姑姑,为什么你就不能告诉我,到底有什么苦衷,到底是――”

    “大人不用为小的借辞脱罪。”忽然,陈尚服打断了柔止的话,淡淡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要说真有什么苦衷,那只怪小的身居高位,在利欲面前,实在抗拒不了某些诱惑吧。”

    柔止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张大了嘴,简直难以相信,这句话竟然是出自陈尚服之口

    陈尚服又冷冷一笑,说道“看样子,大人是非得小的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了。那好,若大人真想知道各种缘由,那么待今日午时过后,小的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82章 亲离

    阴沉的天空,团团铅云遮住了太阳,天色很快暗了下来,灰雾蒙蒙的,就像纸上洇开的墨汁,一层一层浮漾在连绵起伏的宫殿上方。

    要下雨了。

    柔止迎风伫立在窗门前,双手环抱着胳膊,秀眉轻蹙,衣袂飞扬,两只眼睛呆呆望向窗外出着神。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要说真有什么苦衷,那只怪小的身居高位,在利欲面前,实在抗拒不了某些诱惑吧”

    “看样子,大人是非得小的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了。那好,若大人真想知道各种缘由,那么待今日午时过后,小的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尚服临走前说过的话像回音一样在厢房飘荡不绝,柔止缓缓闭上眼,从胸口长长吁了口气。

    姑姑啊姑姑,古人言,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但是,我现在又该如何去面对你带给我的这次意外如何面对那一双双咄咄逼人的眼睛如何面对我从一开始就坚定好了的决心和信念姑姑啊姑姑,我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

    风渐渐大了起来,零星几片摇落的树叶从窗门卷了进来,刮到了柔止的衣襟头发上,柔止轻轻睁开了眼,抚了抚鬓边凌乱的发丝,正要伸手去关窗门,忽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让她赫然一惊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柔止急忙缩回了手,转过身去,却是蕙香正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满脸惊恐,嘴唇发青,人刚一撩帘子跑向柔止跟前,便又想起什么似的,匆忙滞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后退两步。

    “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柔止在她惨白的脸颊狐疑扫了一圈,微笑问道。

    蕙香不知该怎么禀报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思索好半响,才低垂着头,艰难地说了一句“回回大人的话,就在今日午时,尚服局的陈尚服上吊自缢了”

    “啪”的一声,一道明晃晃的闪电映亮了整个厢房。

    “什么你说什么”仿佛以为耳朵听错了,柔止不可置信地看着窗外不停摇晃的芭蕉叶,蕙香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大人,您、您不是让小的用过午膳后就去尚服局一趟吗可是、可是小的刚走到尚服局的大殿,便得到了陈尚服上吊自缢的消息,如今、如今内廷的所有女官们都聚集在那儿,大人你快去看看吧”

    柔止身子一个踉跄,急忙扶住了身侧的青玉桌案才不至于摔倒,蕙香急忙去搀她,柔止哑着声音,摇着头又喃喃问了一句“上吊自缢”

    “是。”

    蕙香不敢看她的脸,越发把头垂得低了。柔止深吸了口气,然后猛地转过身,将门帘一撩,不及蕙香在后面叫喊,双足趔趔趄趄跑了出去。

    通往尚服局的路本是再熟悉不过,然而此刻于柔止而言,就像布满了荆棘、插满了刀刃,每跑一步,刺痛便随之窜上了心尖。上吊自缢姑姑上吊自缢她一边摇头,一边惊恐地用手捂着嘴。天上,闷雷滚滚,铅色的云层不断累叠,越积越多,越压越厚,几乎压得天都快坠下来了,就是迟迟不肯落雨。柔止跑着跑着,好容易跑到尚服局的殿门时,忽然,就在门槛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睁大着眼睛,目光呆呆地看着人群缝隙中一具用白布裹着的尸体,整个身子石化了一般。

    “姑姑”

    短短的两个字,就像是嗓子含了滚烫的蜡油,几乎要耗尽柔止全身的力气,众人听得这一声,纷纷望将过来,目光全聚集在门槛边的柔止一动不动。

    “哟,这不是尚宫大人吗尚宫大人,这是赶来给你姑姑送终的吗只可惜啊,现在人死都死了,你就是哭一缸子眼泪怕也活不过来了”

    “周局正,话可不是这么说,咱们的尚宫大人素来铁面无私,眼里可不是个揉得下沙子的人。你想想,这陈尚服好好的一个人,清早才从尚宫大殿出来,没成想中午便成这个样子。嗬,你说说,要不是有人把刀横在脖子上逼着,她至于这么想不开自寻短路吗”

    “哎,这可怎么形容好呢想当初,咱们就算官做得再大,这天理人情、三纲五常却是一时半会都不敢忘记的,如今啊,我们可是老了过了时了,哪里比得上现在的这些年轻人”

    “是这话啊,再这么说,这一日为师,终生为母,一个人再不通情面、再认死理些,也不至于做到这份儿上,啧啧,还真是让人”

    所有的女官内人们将眼睛齐齐盯着柔止,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怨恨毒辣的语气,有压抑太久的轻蔑、厌恶、和憎恨,还有终于释放出来的报复和快感,尤其是前日找过柔止求情的周局正,更是轻眯起眼,鹰瞵鹗视,一副看好戏的嘲讽表情。

    柔止恍若未闻,恍若未见,只是收缩着瞳孔,迈着艰难的步子,一步一步向那遗体走过去。

    冰冷而毫无生气的女人遗体,尽管用白布盖住了身躯和面颊,但是从露出的发髻上,那枚清晨才见过的素银簪子仍在烛光中闪闪绰动着。柔止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支簪子,盯着盯着,忽然双膝一软,咚的一声,在遗体前跪了下去。

    “姑姑,姑姑”

    雨,终于下了起来。哗啦啦的雨水冲洗着大地,带着无限的凄怆和悲凉,黑沉沉的天地之间,整个宫楼殿宇都仿佛弥漫在一片死亡的雨雾中。

    世界如此凄凉,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皇后的寝殿凤仪宫却是另一番情景。

    红门,红墙,红色的挂毯,红色的锦帐,随处可见的红色之中,象征着福寿双星的大型玉雕摆件和花卉盆景将整个寝宫点缀得喜气洋洋。

    皇后明清端坐于紫檀雕花妆台前,手中拿着只珐琅小把镜左右照着,绯色的宫灯照亮整个屋子,她肌肤胜雪,面颊丰润,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重淡淡的红雾之中。

    “娘娘”身旁的乳母眉眼含笑、弯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说“今儿可是您的千秋之喜,虽说您行事低调,免了往年家的庆贺寿典,可按常理和规矩,咱们的万岁爷今日是必定留宿凤仪宫的,所以,这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明清纤白玉指理了理鬓边的珠翠凤钗,对着把镜,眼角眉梢也是愉悦的笑意“嬷嬷有什么尽管说,你在本宫面前还忌讳个什么”

    “是。”乳母这才福了福身,凑近明清两步,附耳低声说“娘娘,太后娘娘昨日已经不是发了话么她说,只要娘娘您怀上龙种,将来的小皇子从你肚里一出世,落地就封他为皇太子所以娘娘啊,这次您可得千万千万把握桩机会,再不能让太后她老人家失望了呀”

    此话一出,笑容一下在明清的唇畔消失不见。明清慢悠悠放下手中的小把镜,在这一刹那间,她只觉胸口像吞了只苍蝇不舒服。她自然懂得乳母这句话中的意思,那天,在清音阁看戏的时候,就因为自己脾胃不适,被太后误以为怀有身孕,可后来经太医多次诊断后,太后这才发现,其实,就是个笑话

    多么可笑的笑话,明清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然而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乳母打量她片刻,又道“娘娘,不知您听过这句话没有女以色授,男以魂与,其实啊,依老奴看来,咱们的万岁爷虽说是个真龙天子,可说到底他还是个男人呐只要是个男人,他就没有攻克不下的弱点,娘娘,您不能老这么端着,得好好下下功夫是不是”

    女以色授,男以魂与

    明清怔了怔,忽然,她扯了扯嘴角,终于抑制不住一脸嘲讽笑了起来。呵呵,多么荒唐的事,自打从进宫到现在,她似乎从未想过,想自己堂堂的一国之后,有一天竟要去靠这八个字去拉拢她的丈夫去靠这八个字来

    明清没有再想下去,外面雨声哗哗,隔着窗儿,可听见雨水从高处的飞檐倾泻而下,溅落在玉石地面上,发出一声声惊心动魄的声音。明清望着窗外出了会神,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妆台上捡起一个玫瑰紫釉香粉盒拿在手中,对着它冷冷笑了笑“嬷嬷,您现在就吩咐人去,将那尚宫殿的薛柔止给本宫传过来,说本宫有事相请。”

    “娘娘,您这是”乳母皱着眉心中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询问,但见她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手中的香粉盒,乌黑眼底似有一抹恨意隐隐闪过,她怔了怔,倒也不再多说什么,颔首鞠身说了声是,领命去了。

    已是上灯时分,外面雨势越来越大,当尚宫殿的薛柔止被乳母传唤到皇后面前时,皇后依旧端然而然坐于铜镜妆台前,一缕乌黑青丝随意打散在胸前,她眼睛凝视着镜面,手中的白玉梳篦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

    柔止交叠着双手,表情木然行了个万福礼“奴婢薛氏请娘娘安,不知娘娘传奴婢可有什么吩咐”

    皇后依旧对着铜镜懒懒梳着头发,也不出声,也不回答,直等柔止干站了好半响,才启齿一笑,微侧过身说道“薛尚宫平身吧,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本宫找你来,主要是想――”

    话未说完,皇后的手一抖,那把白玉梳篦险些掉了下去。但见对方半垂着头,眼窝发青,嘴唇发白,模样狼狈,一脸的疲惫衰败之相。她愣了愣,不禁狐疑地眯起眼,打量她了好一会儿,才又挑了挑眉,继续笑道“薛尚宫,本宫这会子找你过来,主要是想请你帮本宫一个忙。”

    柔止神情一恍,这才轻抬起头,表情愣愣地看着明清。

    第83章 无题

    明清一边对着铜镜梳理胸前青丝,一边漫不经心笑说“本宫早听闻薛尚宫还是司饰内人时,是宫中一等一的描妆高手,怪只怪本宫那时还未曾入宫,也无缘见识薛尚宫的精湛手艺,呵,今日可巧了,陛下派人送来一套东洋上贡的妆粉和胭脂,一个叫做玉雪霜,一个叫做香檀粉说是为着今日生辰让本宫好好妆饰一下。这不,本宫又不好辜负他的雅兴和心意,又担心随侍本宫的那些司饰宫女笨手笨脚、白白糟蹋了这些东西,所以,思来想去,便命人将薛尚宫巴巴叫了过来。呵,就不知薛尚宫可愿意帮本宫这个忙”

    说着,她微微转过身来,将手中的白玉梳篦递向柔止,目中越发露出一抹既高傲又温婉的笑。柔止呆滞着目光,正沉浸在陈尚服的死亡之中,她逼死了陈尚服,逼死了待她如师如母的姑姑柔止一遍一遍地在脑海回旋着陈尚服死后的样子,死人的面颊,本该苍白可怖而让人害怕,但是从陈尚服微微含笑的嘴角,柔止似乎看见了她在死亡中获得的解脱和安宁

    “薛尚宫”

    柔止一怔,这才回过神呆呆地望向眼前这位满含笑意的皇后,她颤颤地伸出手,接过皇后手中的白玉梳篦,鞠身应了声“是”,然后走上妆台旁为她梳妆打扮起来。

    二十三岁的小明皇后,秀眉凤眸,风华正茂。映在铜镜里的容颜,如玉如瓷,如花如雪,吹弹可破的肌肤,其实无须红粉胭脂的任何修饰便可胜过一切,然而,于后宫中的女人而言,仿佛取悦君王是她们天生的职责,没有最美,只有更美,所以,当柔止为她盘好了云髻,嵌好最后一支七宝琉璃凤簪时,她不禁怔怔地想,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是了,今日是她的芳辰寿诞,她这样精心妆扮一番,刘子毓就会真的因眼前的容色目露欢喜吗

    “薛尚宫,其实说起来,本宫原该唤你一声妹妹呢。”

    皇后一边抚着发髻揽镜自照,一边深不可测地抿嘴笑说。柔止拿着胭脂盒的手僵了僵,她疑惑地望着着铜镜中的女人,好似没有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皇后一笑,又说“三年前,如果你薛尚宫没有抗拒那道旨意,难道本宫不得尊称你一声妹妹吗”见柔止只管盯着铜镜怔忪出神,皇后厌恶地瞟了她一眼,又理了理左边的耳坠子,抿嘴笑道“其实本宫说得不对,应该说,如果没有抗拒那道旨意,本宫指不定叫你一声姐姐呢薛尚宫,你说是不是”

    柔止这才明白她口中的讽刺之语,她也不予理会,只轻轻启开手中的胭脂玉盒,淡淡一笑“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娘娘玩笑了。”

    她表情寡淡,一味的避重就轻,一丝不能消气的怒火几乎要在明清胸口烧起来了,明清的手紧捏着那把白玉梳篦,两只眼睛像钻子一样盯着铜镜里的柔止。柔止将胭脂膏子挑了一点晕在掌心,似乎没注意到她投来的敌对目光,明清暗吸了口气,好半响,才闭着眼忍着气笑说“是啊,可不是都过去的事儿了吗就像本宫每每向陛下提及你们以前的时候,陛下也说哎,皇后啊,那都是朕过去干得的一桩糊涂营生,你还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呢这些个老黄历,以后啊,不翻也罢。”

    柔止的手一抖,糊涂营生他将以前的种种过往说是糊涂营生她看着镜中的皇后恍惚出了会神,良久,才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吃吃的苦笑。也是,一个普通男人的旧情小爱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个男人不是别人,他还是个可以坐拥万千佳丽的君王

    皇后依旧不厌其烦、明朝暗讽地说着,柔止听在耳里,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动作木然为她描着眉、勾着鼻影。皇后的这次晚妆叫做飞霞妆,水红一样清淡的胭脂匀在双颊,再以白0粉轻罩,映着柔和如梦的红烛宫灯,仿佛晨间的粉霞沁出了雪白的天空,柔和妙曼,美不胜收。柔止站在铜镜妆台旁,彼时雨声急密,打在外面的瓦砾漱漱有声,和着飒飒吹来阵阵凉风,几点银丝飘在了糊着茜纱的轻薄窗屉,说不尽的凄凉之意,柔止描着描着,忽然手一抖,再也忍不住地,鼻翼酸楚煽动起来――

    “看样子,大人是非得小的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了。那好,若大人真想知道各种缘由,那么待今日午时过后,小的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尚服临死前的话像钻子一样钻进她的耳膜,满意的答复,满意的答复,原来,这就是满意的答复柔止闭上睫毛深深吸了口凉气,姑姑啊姑姑,现在的我,终于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是孤家寡人,什么是众叛亲离的滋味了

    “呀薛尚宫,你、你――”

    忽然,一道女人的惊声尖叫传至耳边,柔止陡然一惊,回神看去,却是皇后正歪着双长短不一、粗细不匀的眉,满脸怒气地盯着她。柔止吓了一跳,手中的黛笔瞬间掉落在地,她慌慌张张地捡了起来,赶紧跪下说道“对不起,娘娘,奴婢、奴婢不是有心的”

    明清气得两眼冒火,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有意这么干的她紧紧捏着手中的玉梳,恨不得冲上前就是两耳刮子扇过去,然而,她又生生吞了这口气,是啊,再怎么说柔止也是个尚宫的身份,她更不能因此而失了皇后的体面,于是,她只能起伏着胸口,干瞪着眼睛,任由贴身乳母忙掏出手中的丝绢,用水湛湿后,小心翼翼为她擦拭着弄花的眉毛“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气氛是说不尽的紧张和尴尬,柔止早已是怔住了,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一时的心不在焉居然会触犯凤尊,她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然而皇后依旧涨红着脸,目光冷冷地死盯着她,柔止心一慌,正觉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一道隐含笑意的男音不疾不徐传了过来

    “皇后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一个寿辰,非但不高兴,怎么反而把自己弄得像只乌眼儿鸡似的”

    众人大吃一惊,齐齐循声望去,却是皇帝不知何时倒背着两手,微挑着眉,勾着薄唇,在万灯闪摇的烛火中表情闲雅走了进来。

    皇后一愣,急忙从妆台前迎了过去,那双被画歪了的眉遮也不是,不遮也是,只得双膝下跪,垂着头结结巴巴道“臣妾不知圣圣尊驾临,有失远迎,陛下,您、您怎么也不让奴才们通传一声”

    其他的宫女宦官也全都跪了下来,柔止愣愣地看了刘子毓一眼,也赶紧跪了下来。

    窗外雨声仍旧哗哗而响,刘子毓一身广袖阑袍,头发、袍角以及足靴却一点湿痕也无,显然是乘了轿辇悠悠而来。冯公公拿眼神示意一干奴仆点香沏茶,自己用拂尘在一个矮榻边扫了扫,刘子毓这才轻撩衫袍,笑着坐了下来。

    “原来薛尚宫也在这里”他淡淡瞄了旁边跪着的柔止一眼,目光在众人面前略扫了一眼,最后落在皇后的脸颊上“皇后,你的眉毛是怎么了怎么一边高一边低一边长一边短的”

    皇后又羞又窘,咬牙切齿向柔止恨恨盯了一眼。柔止一直垂着头,木然的表情没有过多反映。刘子毓再次扫了柔止一眼,向皇后柔声笑笑“皇后啊,都说这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朕觉得你还是不化妆的样子好看一些。”

    皇后吃惊地张着小嘴,两只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刘子毓一动不动,好半响,才想起什么似的,急忙站起身来“是,臣妾马上去洗,马上去洗”说着,忙吩咐侍女又是打水,又是准备巾帕,慌慌张张向里间跑去。

    柔止呆住了,她似乎从未见过一向高傲尊贵的皇后居然还有这样一面,辉煌的宫灯中,她又将疑惑的目光向正坐在炕榻上的刘子毓看去。他并没有在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轻刮着手中的茶碗,小口小口地啜着杯中香茗。红烛宫灯次第亮了起来,轻扬的茶烟萦绕在他的耳鬓,幽香扑鼻,不绝如缕,他低垂着睫毛,表情陌生而遥远。

    柔止心里像被什么扯了一下,她想起身告辞,奈何无力启动的双唇怎么也发不出一个声音。不知不觉中,皇后已经不知何时洗了面走了出来,绣着丹凤朝阳的大红云锦丝袍穿在她身上,勾勒出盈盈的体态和身姿。柔止不禁暗暗地想,这样天生丽质的一个女子,的确是无须任何妆饰会更加楚楚动人一些她暗吸了口气,终于鞠了鞠身,朝眼前的两人拜了拜“今日是娘娘的千秋之喜,奴婢不敢惊扰陛下和娘娘的兴致雅趣,奴婢就此告退。”说着,极力从嘴角挤出一丝恭敬的微笑,准备就此逃离。

    皇后现在一门心思放在刘子毓身上,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去管柔止的事,便挥手示意道“嗯,薛尚宫,这没什么事了,你退下吧。”

    “谢陛下,谢娘娘。”柔止再次福了福身,这才躬身退下。殿中极静,其余的宫女太监有的在剪烛上灯,有的在拨火拢茶,柔止走着走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

    “皇上,臣妾听说你要来,早吩咐人备了一桌筵席于东间的暖阁,呵,碟子龙盘全是按照您喜欢的样式摆,对了,还有刚刚启坛的百花酒也是臣妾亲手为您酿造的,皇上,您不妨尝尝臣妾的”宫灯锦帐下,皇后站在刘子毓身侧,一脸愉悦幸福的娇笑不溢言表。刘子毓轻轻从榻上站了起来,与皇后颔首一笑,然后轻挽起了她的右手,两个人慢慢向旁边的东间走去。

    几名宫女尾随其后,门帘轻轻放了下来。他始终未曾看她一眼,始终未曾看她一眼。两个人的浅声耳语从里间时不时飘了出来,映着四围的红帐红褥,红灯红墙,映着五彩纳纱的珠罗帐,看久了,还真给人一种这是新婚洞房的地方,看久了,还真给人一种虚飘飘晕船的感觉。

    第84章 心字

    都道是帝京五月黄梅雨,然而,今年五月的这场雨却是大如瓢泼,疾泄如飞,黄豆大的雨点打在驭水龙首的殿基之上,溅了噼啪噼啪一团团水汽。柔止没有打伞,待走出凤仪宫时,暮色早已垂了下来,天空黑沉沉的,青色的闪电在头顶停一阵,闪一阵,顿一阵,晃一阵,直照着她那张表情落寞的脸,不一会儿,她的头发和衣裳就已湿漉漉一片。

    柔止双手抱着发冷的胳膊,抬起满着雨水的额头,望了望远处的一座凉亭,正要往那里躲一躲,忽然,隔着雨帘,前方两个遥遥隐隐的身影携着宫灯朝她奔了过来。

    “柔止,柔止――”

    柔止吃惊一望,却是她的好姊妹采薇正气喘吁吁朝她跑了过来。采薇披着件莲青色织金斗篷,眉间紧蹙,面色焦急,虽有一名宫婢为她提灯打伞,但那伞时不时被大风掀起,直淋得她的衣裳鬓角湿了一大片。

    “柔止啊,找、找了你半天,可可总算找着你了,真是真是急死我了。”跑到柔止跟前时,采薇终于喘着气站定了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匆忙擦了擦她额上的雨水。一旁宫婢的缕儿见柔止淋得不成样子,赶紧将伞移向柔止一点“呀,大人,雨这么大,你赶快躲一躲吧。”柔止疑惑地看着采薇“采薇怎么了什么事如此惊慌”采薇急忙塞回手中的丝帕,凝眸打量了柔止一眼,见她眼窝发青,一脸的失魂落魄,忙抬头望了望雨势,又拉起她的手捂了捂“柔止,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走,我们到亭子那里去坐着说。”

    建在花园中的五角凉亭,一簇簇火红的石榴开在亭檐之下,被暴雨斜斜一打,飘零的残红落了满地和台阶都是。柔止和采薇走于亭中,在一方石凳上坐了,采薇眼望了望四周,又看了看正在抖着伞上雨水的缕儿,吩咐了声“缕儿,你去那边候着吧,哀家有些事要和尚宫大人说。”缕儿应了声“是”,乖顺去了。柔止见采薇神情可疑,越发狐疑地打量着她,采薇这才忙慌慌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向柔止悄声道“柔止,你听我说,这封信是今早你的姑姑陈尚服特意嘱托我交给你的,她说,让我务必将这信交到你的手上,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说是这封信对你会很有帮助的”

    “姑姑的信”柔止又是一惊,她凝眸看着采薇手上的那封信,好半响,才颤颤接了过来。

    几盏气死风灯在檐雨间见不停晃动,照得地上的人影儿忽前忽后,柔止将信拆了开来,仔细看了看,忽然,就像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刮过背心,她的身子陡然一颤,睁大着眼,执着信的手逐渐抖动起来――

    “永乾元年,凤仪宫从司宝房提取价值九百多万的古玩器物;十八年,凤仪宫又令司饰房变用将近四百万的香料做开支银两;二十一年,凤仪宫向司衣房借去八百万的丝绸布匹上拨银两所有支取全由本尚服私自经手,与凤仪宫所亲信的户部礼部等多名官员折转调用,以上均未登记入账”永乾为先帝年号,当时的凤仪宫为太后中宫。

    秀逸连绵的蝇字小楷写得十分端丽,尤其是“均未登记入账”几个字用朱砂笔勾了又勾,赫然地显眼,一旁的采薇想了想,说“我早听说过你要整饬内廷的事,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一直相信你的姑姑陈尚服她是有苦衷的,你不知道,三四年前的时候,就为了让你免去死罪,她还向太后许诺了一件事”

    “啪”的一个惊天响雷,柔止猛地抬头一望,只见檐外雷电风雨之声响成一片,搅得她的眼前一片混混沌沌。

    “而且,我虽不知那时她许的是什么,但我相信,以她的人品和性格,定不会犯这种滔天过失的,所以,柔止啊,你再仔细查查吧,说不定、说不定你的姑姑陈尚服真是有什么苦衷的”

    柔止身子一僵,指间的信笺攸地飘落于地,她抖动着双唇,整个人已是形同木偶

    采薇还在说着什么,她却一动不动看着地上的信笺,漆黑的夜空,一道道闪电在头顶晃了又晃,柔止看着看着,忽然,她直起身子,呆若木鸡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采薇一看她情况不对,忙捡起地上的信笺“怎么了柔止,这信这信有什么问题吗”柔止不答,只是紧抿着唇,一动不动站在那儿,脸色白得就像鬼一样可怖,采薇大感意外,赶紧又去摇她的手“柔止,你快告诉我,你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你、你可别吓我啊”

    柔止依旧没有吭声,只是轻轻推开了她的手,木然而然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向亭外的雨中摇摇走去。

    采薇吓得傻了,急忙拣起地上的伞追了出去“柔止,这么大的雨,你、你要去哪儿啊”

    柔止呆若木鸡地回过头,咧着嘴吃吃一笑“回去,我回尚宫殿去,回尚宫殿去”说着,她望了望头上正倾盆而下的大雨,陡然转过身去,提起裙摆迈腿就跑。

    滂沱的大雨中,她脚步飞快,飘卷的衣袂在狂风中像鬼魅般凄厉舞动,采薇一惊,赶紧撑着伞在后面不停地去追。然而,她实在跑得太快,无论她怎么追怎么扯破喉咙的喊,柔止的身影已经越跑越远,越跑越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夜越发深了,伴随着二更时分的梆鼓声,石破天惊般的炸雷一个接一个响起,整个大地都在一片激烈的撼动震颤中。风雨如此急迫,凤仪宫的暖阁内,却是烛光潋滟,熏香细细,一室的旖旎如春。

    皇后明清穿着件红色夹纱深衣,明眸皓齿,肌肤胜雪,烛光之中,甜美娇贵的容色可以和桌几上的海棠花相媲美。大概是不胜酒力,几盏酒下来,一半的矜持终抵不住对眼前男子的多年爱慕,她压了压鬓边的钗环,忽然从桌案旁摇摇地站了起来,眼波迷醉地望向刘子毓,笑说“陛下难得到臣妾的凤仪宫来一次,臣妾臣妾今日可真高兴啊,不知怎么的,臣妾臣妾忽然好想为陛下抚一曲,不知陛下可愿意听听”

    阖宫上下谁都知道,当今的皇后娘娘还在闺中做女孩儿时,她的筝就是出了名的拨得好,现在,一则是高兴酒浓,一则是有心卖弄,于是便向皇帝提出了这个建议,以惑君心。刘子毓斜倚在宝屏坐榻上,手中的白玉酒杯往唇边懒懒啜了一口,半响,才淡淡一笑“好啊,皇后既然高兴,那就弹吧。”

    明清脸上越发笑意盈盈,匆忙招手命人摆来琴几琴架,自己则戴好乳母奉来的假甲,然后轻撩裙衫,在琴筝前开始拨弄起来。

    “一夜东风,枕边吹散愁多少。数声啼鸟。梦转纱窗晓。乍见春初,数声啼鸟,展眼春将老。长亭道。天边芳草。只有归时好”

    大概是投其所好,一曲点绛唇如流水铮然弹响。琴音徐徐而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52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