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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女_第25分页

作者:月明华屋 字数:13043 更新:2021-12-21 23:12:30

    忽然变成一种莫可名状的忐忑。他小小的身子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气氛太过严肃,他就那么紧张兮兮地站在那儿,耷拉着头,不知所措。

    皇帝摇了摇头,显然地,从他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来看,眼前这个闷不吭声的孩子和他那发了疯的生母一样,都不是个太讨喜的角色

    “这孩子看着就傻里傻气的,哎,皇后,你还是带下去吧”

    暮色抖开一层黑纱,哭声越来越响亮了,这夜,刘子毓照例从眼睛挤了几把泪珠子,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奉先殿,出了宫门。

    皇帝薨逝,国有大丧,太子登基大典之前,权利更迭之际,正是朝廷遭逢大变的敏感时期。宫外西北新桥的某府邸内院,两千名身形魁梧的将士分列在院内的校场上,银装铠甲,寒光铁衣,宛如一排排岿然傲立的雕塑,在幽幽月色下发出森凛肃然的冷光。

    “羽林左卫第一组”

    “到――”

    “羽林右卫第二组”

    “到――”

    “府军前卫第三组”

    “到――”

    “”

    这些全是经过千挑万选的顶级死士,早在数年前刘子毓守孝皇陵时,他便暗中招募一些江湖武功高手,并将一些罪犯死囚通过各种手段解救出来,让他们隐姓没名,重给一个新的身份,通过严格有素的训练,让他们发展成为自己最衷心效力的心腹干将。这些暗卫潜伏在亲军十二卫的每一处卫所,就像栖息在树枝上的夜枭一样敏锐隐秘。此时此刻,他们正集结在校场,接受皇太子殿下的亲自检阅

    “众位将士”刘子毓负手而立,一身白衣丧服不但未减其英挺,相反地,更添几分王者的泱泱大气,他将视线一一掠过众人,锐眸沉静“你们都是本王亲自培养出来的精锐干将,在本王潜邸隐身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成就你们的盖世之功现下,先皇驾崩,朝堂危急,逆党数千名精兵就聚集在九门的几里之外,在此期间,你们要待命职守,随时听候本王的调遣”

    “属下遵命”众将士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呼啸的夜风中铿锵有力。

    刘子毓竖了竖手,头上的丧巾飘飘而拂“为王之道,当以亲民,为将之道,当先治心。告诉你们,这个心,不仅仅是要你们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最重要的是,危难之中要有颗团结一致的胸怀。不光你们,从本王与诸位兄弟结识那日起,本王就与各位是同生死,共患难,肝胆相照,浴火同生”

    话音方落,立即有一将领出列单膝跪下“太子殿下义薄云天,末将感谢殿下的再造之恩,吾等愿永生永世追随太子殿下,为明主尽衷”

    “为明主尽衷”

    “为明主尽衷”

    “为明主尽衷”

    “”

    所有的将士纷纷举剑呐喊,此起彼伏的宣誓声浪如一条巨龙穿透夜幕,扶摇苍穹。刘子毓静静地看着这些由他培植出来的精锐将士,深邃黑亮的瞳仁里,闪动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形势。

    “牧之。”他负手问道“从她那儿可套出了什么没有”

    身旁的李磐想了想,只拱手道“殿下,在下有个不请之请。”

    “嗯”

    “如果她能将对方策变的具体事宜巨细相告,在下能不能请您网开一面,饶她一命”

    刘子毓缓缓转过身,黝黑的眼眸在他脸上游离片刻,忽然,弯了弯唇角,神情讽刺地笑了起来“饶了她”李磐被他的表情一怔,终是唇角扯出一抹自嘲,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夜越发深了,就在两个人刚要离开校场,正准备上马之时,忽然,一名锦衣侍卫从大门急匆匆走上前,单膝跪禀,“殿下,属下有事禀告”

    “何事”

    “薛姑娘,她、她”

    “她怎么了”胸口没来由一紧,就连刘子毓自己也惊诧起来,原来他是如此在意她的事。

    侍卫低垂下头,忐忑不安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就在昨天夜里,柔止趁着众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不知用了什么迷药将他们迷晕,然后偷偷离开了四合院,并在京城一家客栈住了下来。而这些,都是他醒来得及时,一路追寻跟踪得知的。

    听了侍卫的禀报,刘子毓并不说话,只是习惯性地抚着扳指,像在思索着什么。侍卫见他半晌无语,又站起身小心翼翼道“殿下,要不要、要不要卑职将小姐请回来”,他很会用词,说的是请,而不是抓,刘子毓转过身,唇角的弧线优雅地牵了牵“你姓什么多大了”

    “回殿下,卑职姓穆,今年刚、刚满十八。”侍卫红着脸老实回答。刘子毓用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干得不错这样吧,请就不必了,你呢索性再带着几名侍卫暗地里守护好薛姑娘就是,记住了,是暗地,莫要叫她发现”又理了理衣袖,倒背着手道:“当然,如果你差事干得好,本王将来封你为正四品御前侍卫,如果她有一丝闪失去吧”

    正四品御前侍卫侍卫眼睛激动一亮,“是,属下遵命”单膝一跪,转过身利落地去了。

    刘子毓看着侍卫离去的背影,头痛地叹了口气“哎,果儿你还真是”终是又摇头失笑,算了,这倒也像是她的个性。

    执者而失之。也许,对于现在的一国储君来说,爱情不过是一场简简单单的驯鹿而已,他若是喜欢,没有抓不到手的道理,不过时间二字而已。他是如此自信满满,以至于他从未想过,如果一开始不是这么轻敌,他的将来会不会少些痛苦

    柔止斜垮着包袱,静静地站在一家装饰富丽的店铺里。

    “这位姑娘,请问是想选点胭脂还是水米分”

    店铺老板走出来热情相迎,她是个三十出头的美丽女子,柳叶的眉,丹凤的眼,皮肤很白,穿着一袭多褶的罨画长裙,浑身上下略带着点沧桑的成熟风韵。柔止环视了四周一眼,只见一排排红木做的古架上,琳琳琅琅置放了各式各样的盒子瓶罐琉璃盏、紫花盂、青黛砚、云纹爵她将目光慢慢地从这些物件掠过,然后随手拣起一个菊花纹的小银盒,揭开盒盖嗅了嗅,微笑道“这应该是梨花白面米分。”

    “不错,呵呵,姑娘真是好眼力,这的确是梨花白面香米分,这是本店价值千金的汉宫第一方,相传汉朝的赵飞燕就是用的这个米分呢姑娘可是看中了此米分”

    柔止但笑不答,手指粘了里面一点儿洁白如雪的细滑香米分,笑道“蛤米分少了,密陀僧不够,白檀又调得太多,只怕香味太重,用多了反而对皮肤不好。”放下,不顾老板一脸的惊讶和错愕,重又拣起一个盛着米分色液体的琉璃小细瓶,揭开瓶子的木塞用手往鼻内扇了扇,闭上眼道“香中有海棠花的味道,这个应该是海棠蜜吧”

    “是是是,这是海棠蜜,用过它的小姐太太们都知道,这个呀,可是咱们店里最上等的口脂。姑娘不信,您可以试一试”老板又恢复亲切笑容,并将充满希望和期待的目光看向柔止,柔止却依旧盖好放下,摇头叹道“哎,很多人单知道这海棠蜜是用来涂唇的口脂,其实她们却不知道,春天的时候用这个治疗桃花癣,可是最上等的东西呢”

    “什么能治桃花癣”老板大惊,这下开始上下打量起柔止了“我说这位姑娘,你到咱们店铺到底是来”余下的话没说完,柔止转过身静静问道“老板,请问你们这馥春堂的生意如何”

    “这个姑娘您问这个做什么”老板听了她的话不禁愕然,店铺生意的确不好,而她作为一个女人要独自撑起这个摊子更是万分艰难,心中正自不高兴,却听柔止很是自信地朝她微笑道“如果,我可以让你这里的生意好起来,你能不能让我留下来”

    东街一向清冷的某店铺忽然人气暴涨,行走的女游客们像是被一块磁石所吸引,全都不约而同地往同一个方向跑。明瑟穿着一袭月白水纹锦袍牵马而走,抬头见到此情此景,止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拦住其中一名年轻女子拱手问道“请问小姐,前方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在往那里走”说话间,又忍不住朝那边看了看。

    那女子因为心中急切,正要不耐烦地摆摆手,乍然一见长相如此优雅俊秀的公子,一时间愣怔当场,“听、听说那那馥春堂来了个描妆的高手,能将东施画成西施,能将丑女化成美人就、就去看看了。”

    明瑟心中一惊,对了,柔止是宫中非常优秀的司饰内人,如果离开了皇宫,她要找谋生的地方会不会就是脂米分店和香料铺呢想到这里,一颗牵肠挂肚的心终于看见一丝希望之光,明瑟急忙向年轻女子拱手说了声多谢,便牵着马步履匆匆地向馥春堂的方向走去。

    馥春堂早已被围堵得水泄不通,明瑟挤进了人群,从被围观客人遮挡的缝隙中,他隐约看见一名妇人正端端正正坐于中间的绣墩上,一双白皙的手拿着米分扑在她脸上轻轻涂抹着。

    的确,那名妇人的五官长得并不好看,除了一对天生的大小眼,脸上还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雀斑。明瑟正要再挤进点儿,就在这时,分明一道柔淡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这画眉的时候啊,一定要扫干净眉上的米分,眉毛应细而上挑,这样才和你的脸型很搭配”

    柔止

    干涩的喉间立刻变得哽咽,明瑟猛地拨开人群,走了过去“柔止”

    柔止抬头一愣,人堆之中巡视片刻,然后,她一眼就看见了那张熟悉而温润的面庞。

    手中的米分扑攸地掉落在地板,她定定地看着他,乌黑的双眸瞬间噙点水光,“明大人”

    昔日凄凄别,而今袭袭秋。

    也许,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纵然如今是咫尺之近,可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他们就已经是阴阳相隔,回首天涯了

    所有苦痛的相思和爱恋终在这刹那间轰然塌陷,所有交错游走的时光都在彼此的对视中静止不动,明瑟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终是忍不住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柔止,柔止”他在她耳边低喃,一叠叠,一声声,似激动,似难过,似内疚,似坚决,人山人海立刻化为乌有,天和地之间,唯有眼里拥着的这个人才是真实的存在。

    清冷的晚秋,馥春堂的后院天井,米分米分白白的木芙蓉花开满路,从长廊的这一头,一直开到短亭的那一头。离别了太多时日,再见时仿佛已经隔了杳杳经年,身边发生了那么多事,两个人心中都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和对方说,然而,千言万语,却怎么也理不清该从哪句说起。

    “你听过塞上江南吗”两人默默地坐在开满木芙蓉的花树下,良久,明瑟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

    “塞上江南,那是个很美很美、我向往很久的地方。”没有一味地沉浸在对柔止的心怀内疚中,没有一味去追究柔止生命垂危之际守护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明瑟只是静静地抬起双眸,向心爱的女子娓娓描绘了一副五彩斑斓的画卷“那儿有大片大片金色的大沙漠,沙漠之外,还有一条雄浑蜿蜒的黄河,每当傍晚的时分,如果你站在一个高高的沙丘上,你就会看见一轮圆圆的落日就低垂在黄河的对面上,那河水映着落日,闪着粼粼的波光,真是壮观得就像要把整个日月吞了一样”

    “真有这样美吗”柔止仰望着天空,心像做梦一样轻飘飘地浮在那白皑皑的云端,仿佛现在的自己,已经置身在那雄奇瑰丽的画面之中,忘掉了一切的尘世烦恼。

    “塞上江南并不全都是沙漠,那里还有美丽的湖泊,有林翠花红的秀美江南,对了,听说,那里的树叶也很神奇,人如果踩上去,说不一定会飞起来柔止,我想如果有天就连那里的风景也看腻了,我就去西域,去大海”

    “大海”

    “是啊,大海,那儿的水比天空还要蓝,蓝得就像一块透明的宝石,如果有天我老了,走着走着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我就选择一个远离闹市的地方落脚吧,找一个竹木扶疏的小山村,在那儿搭几间小小的木房子,每天清晨起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乳燕盘旋在房梁上,远处的青山绿水升起淡淡的云烟”明瑟的声音清清的,浅浅的,像一道缓缓溪流击在礁石上,正如他的气质和心胸,那么儒雅而纯净。柔止早已是听得痴了,她闭上睫毛,脑中眼前全是一副副平稳而安静的世外仙源草际烟光,水心云影,林间松韵,石上泉声

    “柔止。”明瑟忽然执起她的手,目光灼热地看着她“你愿意随我一起去吗”

    “什么”柔止睁开了眼。

    “那样的地方,那样的生活,你愿意陪我一起度过吗”他看着她,柔和的眼神漾起一丝迫切的期待。柔止扬起睫毛,眸光闪烁与他对视,“我”

    “是啊,你不想吗”他握着她的手变得紧了些,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柔止目光盈盈地看着他,良久,终是哽咽着点了点头

    “想。”

    遵循心中的梦想,遵循内心深处最想拥有的东西,人这一辈子才算是真正活了一遭,只是,追寻的同时,还有一种无法预料的变故常常横亘在梦想和自由的河流之间,我们称其为命运。命运告诉我们,就算你对将来做好了一切准备,却永远摸不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第64章 回宫

    今天是柔止在馥春堂所呆的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她会跟随明瑟去他口中形容的那一处处新奇而美丽的地方,是啊,人不远行,怎知天下之大呢想来,不管是天方还是大海,不管是人间还是地狱,只要有心爱的男子为伴,就算迎接她的是无尽的苦难又怎么样一想到这儿,柔止嘴角总会忍不住露出深深的微笑,因为,对于像她这种死里逃生、被撵出宫的卑贱宫女来说,这样的人生,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啊

    当然,柔止一直是个小心谨慎的女子,不怪她功利心太重,也不怪自卑心理作祟,因为有男子肯为了她抛家弃国、浪迹天涯,这样的情深和付出,她也会忍不住思量,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而她,又何德何能来承受这一切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她问明瑟。

    “嗯”

    “您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决定,选择我呢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原谅我一直都是个没安全感的女子,因为你说不清楚,我的心里有些不安。”

    明瑟笑了,有些心痛地抚着她的耳廓“柔止,喜欢一个人定要有理由吗”

    “难道不需要吗”如她,之所以喜欢对方,不就是因为他的品行,他的心胸,他的谦谦君子之气吗

    “好吧,如果非要说出理由,那么我可以说,你最让我心动的地方就是你身上的那种性格,那种可弯而不可折的性格吗柔止,遇见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既可以脆弱得像一根小草,又可以强硬得像一块岩石,既可以在人前卑微的同时,又可以活得那么有尊严,而且,即使跪在有的人面前,也不会矮他们半分”

    柔止无以回答,明瑟又道“柔止,老实说,遇见你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是多么渴望想走自己喜欢的路”他抬起怅然的双眸“我的母亲去世得早,可以说一直都是在我父亲的教育下长大成人的,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我这个儿子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家族的利益,官场的明争暗斗,这些东西,除了让我心生疲惫之外,我还时常想着,我这辈子,难道就不能为了自己而真真正在活一次吗柔止”忽然,他低下头,目光真挚地看着她“不光是为了你,我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决定,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自己能够真真正正活一次,你懂了吗”

    懂了,什么也不必说了,这样的男子,这样的话语,她还要质疑什么呢

    金黄的流苏从指缝流泻而下,柔止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胭脂扣良久,直到厢房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才赶紧用一块方巾包好,转过身站了起来

    “杜老板。”

    馥春堂的老板娘杜月笙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袋银子塞给柔止,“给,你是你这几天的工钱。”她背靠着桌子,双手环胸抱怨着说“哎,我说,你真的要走吗你看,我好容易遇见你这么个好帮手,而且自你来后,我这馥春堂生意要多火就有多火,偏偏你又”

    柔止看着手中的钱袋,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什么。杜月笙又朝她摆摆手,“算了算了,有这么出色的男子找上门来,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不是吗哎,这女人啊”她仰头吁了口气,叹道“这女人如果有男人的真心呵护疼爱,谁还愿意到外面抛头露面的去拼呢妹妹,你看我这馥春堂也算大吧其实呢,这个店铺做得再大又怎么样呢做得再大,啧啧,里面还不是空的而且,这个铺子越大,就意味着这个女人活得又多可怜你知道吗妹妹。”她拉着柔止的手真心说道“我也不劝你了,看得出来他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别再犹豫了,跟着他好好生活吧,别像我活得这么窝囊”

    柔止注视着杜月笙那漂亮精致的五官,忽然有些疑惑起来,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儿,才会使这双美丽的凤目流露出如此沧桑感呢她大致了解了她的一些个性,这是个坚强能干的好女人,也许在婚姻或者爱情方面受到过伤害吧她不知该劝慰她些什么,只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半开玩笑道“要走也还有一天呢,杜老板,既然我拿了你的工钱,总要对得起您给的银子不是你告诉我吧,店里还有什么活儿,我这就去干完。”

    瞧瞧,柔止就是这么讨喜的姑娘,杜月笙再次舍不得地咂咂嘴“算了,活儿到是没有了,就是倚红楼的头牌柳姑娘前几天在咱们店里订了一套胭脂水米分,正在找伙计给送过去”

    倚红楼柳姑娘

    国孝期间,倚红楼的生意很是清淡,除了楼里闲闲的姑娘们倚在栏杆聊天说笑,如今这里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柔止提着漆盒,刚一走进柳香兰所住的绣楼,轻轻地,一阵吟哦之声便从四开的窗门飘了出来

    “碧云天,黄叶地,西风紧,北雁南飞。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这是一曲哀婉之极的碧云天,很符合这个季节的曲子,一串串歌词从女子喉中徐徐滑出,和着琵琶的韵律,飘在耳里,打在丝弦,仿佛被揉碎成的点点泪珠,那么悲,那么,那么心酸,那么绝望,仿佛能把一个人的心给紧紧绞住。柔止双足竟然开始打颤了,她在吟哦声中久久伫立,深吸了口气,只觉一种浓郁的哀伤如秋风般扑面而来。

    不知君此曲,曾断几人肠

    琴声停了,柔止这才叹息地摇了摇头,提步上了楼去。二楼的厢门前,一名绿衣丫鬟随侍在那儿,柔止向她说明了来意,那丫鬟便礼貌道“姑娘将东西直接交给我就是,我家小姐正在会见一名重要的客人。”

    柔止点了点头,正欲放下东西转身就走,忽然,她站住了――

    人到底都是有感情的呀,想自己落难之时一直得柳香兰的照拂,而今就要动身离开京城了,难道连声招呼都不去打一个吗

    “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等等你家小姐吧。我是她的朋友,有些话想和她当面说说。”

    “那好吧,姑娘既然愿意等,那就请姑娘到这边坐坐。”丫鬟礼貌鞠了鞠身,然后引着柔止走入花厅,沏了杯碧螺春放于桌几,示意柔止在这里等一会儿。

    “谢谢。”

    柔止接了茶坐了下来,低头看去,一束绒球般的白菊在水晶花瓶中吐露芬芳,她用手轻轻触了触那菊花的叶子,正无聊地看得出神,忽然,里间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后,一名青衣男子负手走了出来。

    男子头戴折角方巾,身形修长,午后的阳光薄薄一点透进来,正好打在他侧面的飞眉上,柔止目光一触及男子的五官,立即错愕当场――

    是他

    男子似是并未注意到坐在外厅的柔止,袍裾衣角翩翩一个转折,人已经穿过珠帘从二楼过道走了出去。柔止瞬了瞬目,也未细想什么,只是拿起桌上的红漆盒,站起身,在丫鬟的引领下,走进了里间的厢房。

    绣帷窗下,柳香兰正怀抱着一把琵琶,盈盈然端坐于一张红木圆桌前。桌上放着几盘精致菜肴,一壶酒,两只白玉杯子,一个高高的蜡台,台上燃起三截红烛,烛光滟滟中,她垂着睫毛,葱白玉指重又拨动琴弦,开始唱起了一首点绛唇

    “一夜东风,枕边吹散愁多少,数声啼鸟,梦转纱窗晓,乍见春初,数声啼鸟,转眼春将老,长亭道,天边芳草,只有归时好。”

    “柳姐姐。”

    柔止走上前,朝她轻轻唤了一声,柳香兰似是并未听见,只手指拨动琴弦,双眸出神地望着对面的窗门。柔止这才注意到,今日的柳香兰打扮得真是美呀白底绣花的丝质上衣,深色点珠的多褶长裙,颊边贴着花钿,一唱一弹间,鬓边的牡丹花在烛光中摇摇曳曳。只是为什么唱着唱着她的眼里开始噙着泪花,而且带着点儿凄楚哀愁的笑意,让她在那么一瞬间,竟然看见了好友采薇的影子。

    一样的文静优雅,一样的不食人间烟火。

    柔止不忍打扰,只得垂手站在绣帘下静静地听着,琴音细细长长如流水淌过丝弦,一会儿又突然拔高,几个转折后,她一抬头,豁然发现滴大滴的汗水从柳香兰额头沁了出来,然后,她的脸颊越来越白,琴音一阵紊乱,最后“铛”一地声,琵琶掉落在地,柳香兰的身子也从木椅跌了下去。

    “柳姐姐”柔止大叫一声,急忙俯下身子去拉她。然而,将她拉起来时,分明一汩鲜血从柳香兰的嘴角流了出来。“柳姐姐,你、你”柔止慌了,手捂着嘴,脸上眼底全是诧异与惊愕。柳香兰抬起噙满泪水的双眸,嘴角却是含着镇定自若的微笑

    “薛姑娘,是他吩咐你过来的吗”

    “什么你说什么”柔止听得糊涂,还没回过神之际,忽然,柳香兰一把抓住柔止的胳膊,吃力地将嘴唇贴近柔止的耳边“薛薛姑娘我没有对他说实话,现在,麻烦你去告诉殿下,你告诉他,今晚、今晚”

    她努力说着,声音虽是气若游丝,但一字一顿听在柔止耳里相当清晰,柔止听完后,从胸口深深吁了口气,身子猛地歪坐在地上。

    原来,柳香兰是万国公安插在刘子毓身边的卧底,如今这位卧底几番挣扎,终于倒戈相向,向她说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事关皇帝驾崩后的宫廷政变

    忽然想到了什么,柔止猛地掰起柳香兰的双肩“为什么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那个人为什么你现在却要这么做却要告诉我”

    柳香兰摇了摇头,嘴角浮出一抹凄然的笑,“你不必问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这是她和他之间的事。

    大汩大汩的鲜血再次顺着她的唇角流到了下颔,一滴一滴,染红了她绣着折枝杏花的白色衣襟上,再也没有力气了,柳香兰轻轻阖上睫毛,纤细的身子像一支轻飘飘的羽毛,瞬间从柔止手里飘落到了地板上。

    “柳姐姐”

    花钿委地,琵琶弦断,终于,柳香兰解脱了。从此以后,她再也看不见这个泥淖般的污秽世间了,看不见那一双双咄咄逼人的逼迫目光,看不见那些被她所爱过、恨过的人,她的眼前闪烁着一道暗光,混沌而昏暗的光影逐渐由黑色变成了白雾,白雾氤氲在心湖的某个地方,“咚”的一下,不知谁扔了一颗石子进去,渐渐地,湖波的涟漪一层层扩大,投射到某个位置时,万物戛然停止――

    “你要买杏花吗”

    春城的柳絮飞花,陇上的牵马少年,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垮着竹篮,颤颤地将手中的花枝递了出去

    柔止走出倚红楼时,正午的秋阳正被乌云徐徐遮去,暗沉沉的天空像一张灰网将要罩落下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她拍了拍胸口,感觉一阵沉闷的窒息像巨石压上她的心脏,因为,除了闻得那一个惊天秘谋外,还有就是柳香兰临死前那一双含笑带泪的眼睛,怎么也挥之不去

    就像这个季节的一朵秋菊,宁可抱香而死,也要在爱情方面挽回一丝自尊。而这,是不是就是她之所以选择告诉她、而不是他的缘由而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得再进宫一次

    柔止对着天空长长吁了口气,丢开柳香兰的死,她的眼前是自己和刘子毓有关的一切画面,小时候的、她醒来后的,那次带她重游故地的这些画面拼凑在一起,让她心底涌起了无数个声音,柔止啊柔止,无论从恩义、道义、还是情义来讲,我现在都必须进宫一趟是不是

    她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皇宫

    时不我待,再容不得她半点犹豫,柔止在街道匆匆雇了辆马车然后快速赶往皇宫的方向。马车急速奔驰,到了西直门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是你家是赶集的市场还是眼睛瞎了看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两位军爷,请你行行好,我不是刁民,我是里面的宫女,真的,能让我进去吗,谢谢二位了谢谢”

    “你是宫女腰牌呢”

    “”

    腰牌是啊,她没有腰牌,被赶出宫的宫女怎么会有腰牌呢柔止急得在原地不停打转,焦急环顾四周,现在可该怎么办怎么进去怎么才能见到刘子毓

    就在心中毫无抓拿之时,忽然,一名男子推着满满一车秋菊向这边辘辘行来。柔止转了转眼珠,灵机一动,气踹吁吁跑上前,“这位大哥,请问您是负责往宫里送花的花匠吗”

    “是啊,请问姑娘有什么问题吗”年轻的花匠一愣,停止了推车的动作。

    “哦,是这样的。”柔止指了指车上一盆花瓣带米分的菊花,装作担忧地摇头,“大哥,难道都没有人提醒过你吗大行皇帝生前最不喜欢这种叫做米分衣仙女的菊花了,如今他老人家驾鹤西去,宫中陈列菊花为祭物,您您送这品种进去,都不怕被治个大不敬之罪吗”

    “哦还有这样的事听姑娘一说,在下居然还不知道其中有这等原由。那在下得赶紧将这品种搬下来了”

    花匠眸中闪过一丝钦佩和感激,说着就开始动起手来,柔止朝他点了点头,正待想要怎么开口才不会遭拒绝,忽然,对象像是猜卜到她的心思,拱手笑道“今日在下多得姑娘指点才不至于酿成大祸,不知姑娘可有在下效劳的,以便答谢姑娘提点之恩”

    如此顺利现在,该轮到柔止惊诧得张大着嘴说不出话了。

    就这样,在花匠的帮助下,柔止扮成他的帮手顺顺利利地进了皇宫。熟悉的宫楼殿群,熟悉的飞檐重楼,不知道再次踏进赖又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怅然地环顾四周,略站了站,然后才向一处殿门走去。天色越发阴沉了,刚转入一处花园的门廊时,忽然,一道冷脆如冰的声音隔着身后的山石骤然传来,“本宫不走,告诉你们将军,本宫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宫里,哼,本宫就不信,本宫的命数就已经到头了”

    “娘娘,请您还是听大将军的劝吧”

    柔止仰头靠在墙上,从胸口深吸了口气,哽咽的喉咙忍不住发出这样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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