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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女_第2分页

作者:月明华屋 字数:13627 更新:2021-12-21 23:12:13

    下折子,修长的手指在盘中一枚枚绿漆的玉牌上游走了一儿,忽然,他的眉头皱了皱,就像一道道早已吃腻的佳肴,眼前绿头牌上的名字,顿觉索然无味起来。

    就这样烦躁地走了会神,顷刻,一个在御河岸边学着鸟儿飞翔的女孩逐渐浮上脑海,女孩一脸抗拒与颤栗的表情让他哂然一笑,于是,他随手扔下手中一枚玉牌“哪里都不去了,就摆驾永和宫吧。”

    第6章 骼

    永和宫的殿门外,大腹便便的万贵妃早已靓妆丽服地站在那儿恭候圣驾。尽管她的身形已经臃肿不堪,但那脸上的那小女儿姿态却一点不改“皇上,真没想到这时候您会来臣妾这里呀,你瞧,咱们的儿子总是踢臣妾的肚子,不信你摸摸看,他总是踢臣妾呢”

    皇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爱妃啊,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啊胃口还好吗缺什么、想要什么尽管跟朕说”

    “谢皇上挂念,臣妾一切还好,不过,若是皇上能够时常来臣妾这里坐坐,臣妾和肚里的儿子会更好的”

    听到这些,沐浴在圣恩里的女人脸上越发散发着欣喜得意的光芒,这也是,在整个后,永远能够专宠六宫的唯有她万贵妃,能够在君上感情池水里永垂不朽的,也只会是她万贵妃瞧,宁愿来陪伴自己也不让其他嫔妾侍寝,这不就是个显而易见的证明吗

    然而,谁料这念头刚闪了不到半刻,皇帝很快朝她泼了盆冷水“爱妃啊,听说你这里新近了一批宫女是不是啊”

    “是啊,皇上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咳,没什么,朕随便问问,对了,你这里是不是也有个姓沈的宫女”

    万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染着凤仙花的蔻丹指甲紧紧揪住白色的丝帕“姓沈的有几个,不知皇上要找的是哪一个”

    “嗯,容朕想想,姓沈的叫什么呢哦,是了,朕想起来了,好像叫沈心珠对吧”

    “有是有,不过那宫女臣妾嫌她笨手笨脚,前天又打翻了一样东西,于是臣妾看着碍眼,索性就将她打发出宫了。”

    “你、你给打发出宫了”

    皇帝极力忍住面颊的抽搐,万贵妃看在眼里,心里越发醋意上涌,不过,她还是尽量装作漫步不经心地拨了拨手上的金丝手镯“是啊,臣妾看那贱婢粗笨,一点规矩都不懂,所以就将那贱婢打发出宫了,皇上,您问她做什么呢”

    “没什么,朕就是随口问问。”皇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舒展胳膊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懒洋洋道“爱妃,时候不早了,既然朕看你们母子无恙,朕也就可以放心地回去再批几本奏折了”说着,朝随侍太监摆了摆手,面无表情道“小安子,摆驾养心殿”

    皇帝的御辇尽兴而来,败兴而归,永和宫内依旧烛灯辉煌,可是那刚才还唇角衔笑的女人,却在转瞬之间,凝成了一道坚脆的冰霜。

    深秋的夜晚,月色凄清,夜幕下的皇城反射着一片黯淡的微光,微风徐徐而拂,空气里流溢着四散的花香。淡淡的、清清的花香、像极了一种刚刚盛开的兰花味道。当隐约的火光出现在视线中时,坐于御辇上的皇帝像是被什么吸引似的竖了竖手,喊了声停,接着,辇轿依言停稳,皇帝缓步走了下来。

    “你们别跟过来,朕想独自走走。”

    “是。”

    皇帝轻轻走上一道月门台阶,紧接着,一阵混合着线香和兰花的气味扑面而来。皇帝皱了皱眉,定睛瞧去,果然,有人在藤萝架下正烧着什么。他默不作声,又走近两步,再一瞧,是一个身穿缟素的女子正背对着他烧香烧纸钱,口里念念有辞。

    “你是谁这么晚了在这儿做什么鬼鬼祟祟的,真是好大的胆子”

    突忽其来的这声喝斥,吓得骼际稚弦桓龆哙拢带着火苗的纸钱纷纷抖落了一地。她猛地一转身,乍见了来人,连忙捂着嘴,惊得说不出话来。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是哪个宫里的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宫中是禁止烂烧纸钱的吗”

    “皇、皇皇上恕、恕罪”骼妓腿一个哆嗦,赶紧跪下,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皇帝见女子脸上泪水涟涟,发抖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惊恐的小鹿,不禁放缓了语气“告诉朕,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烧纸钱你这是要祭奠谁吗”

    骼嫉痛棺磐罚咬着下唇默不作声,大滴大滴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从眼眶往下掉。好半响,她才吸了口气,哽咽道“奴婢、奴婢是祭奠一个刚刚被冤死的好姐妹,奴婢想给她烧些纸钱,希望她在那边早点转世投胎,托生到一个好人家里,来世再也不会,再也不会”说到这里,她突然不说了,只是抬起乌黑的双眸,蓄满泪水的眼睛在月光下越发可怜凄清。

    皇帝看在眼里,越发心中变软,不禁好奇问道“冤死的好姐妹如此说来,宫中竟有什么不干净的事不成过来,不妨给朕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骼家姥怨蛏锨傲讲剑一五一十将心珠的事情说了,最后她又泣不成声道“陛下,我的好姐妹心珠人平时善良得蚂蚁都不会踩死一只,她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而且奴婢不明白,那些人,她们为什么要那样陷害心珠呢”

    “沈心珠”皇帝听完之后,这才恍然大悟,过了良久,他才对着天上的月亮痛惜似地长叹了口气“哎,这事儿,你不明白,朕却明白得很呐”

    骼即磴堤ы,眼底一片讶然。

    皇帝摇了摇头,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将骼记崆嵬炝似鹄矗用宽大的的袍袖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续叹一声,便将她温柔地搂在了怀里。

    第二天,尚服局宫女骼急换实垡灰钩栊遥从此被册封为贵人,封号鳌。

    心珠醒来的时候,也是第二天的午时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轻轻洒到心珠苍白如纸的脸颊上,心珠长长的睫毛颤颤动了动,仿佛是在黑暗的世界里漂浮得太久,面对突如其来的光线她还有些不适应。

    “醒了既然醒了,那就将这碗参汤喝了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名老者面无表情地端着个药碗走了进来。

    心珠拥被坐起,茫然地环顾四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吗可是如果是地狱,为什么这房间还有阳光呢为什么看不见牛头马面呢她疑惑地瞟了老者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药碗,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伯,请问,您手里端的就是孟婆汤吗”

    “姑娘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价值几十两银子的人参熬出来的汤,什么孟婆汤,你还以为你真的到了阴曹地府”老伯很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放下药碗就走。

    心珠听得更加糊涂了,她将五指伸在眼前看了看,愣了片刻,赶紧起身下榻拦住老伯问道“老伯,难道、难道我还没死吗是、是你救了我吗”

    心珠当然不知道,就在被闷毙的时候,那名太监因内急匆忙贴完最后一章就将桑皮纸拿下来了,她更不知道,有一个好心人为了救她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最后,还是董大夫冷笑着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这个京城,那些人都管我叫董神医,再不济也是董大夫,什么老伯不老伯的,我有那么老吗真是的”然后又用手指着敞开的窗户道“诺,姑娘瞧仔细了,救你的人是他,我只是收银子负责给人治病熬药的,那人为了救你,连贡院的科考都给耽误了,啧啧,原先我还以为你是他夫人呢,真没想到”说着,摇了摇头,面无表情走出房门。

    心珠微微一愣,顺着董大夫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只见窗外的梧桐树下,一名男子正负手而立,他的身影翩然而修隽。

    “原来,是他救的我”

    当天夜里,心珠和薛定之离开了医馆,回到了距离考场不远的一间小小客栈。月光朦胧,烛火在窗户纸上跳跃抖动,薛定之坐在窗前挑灯夜读,他的身影在墙上飘飘摇摇。

    “哎,看来又得再等三年咯。”薛定之懒洋洋地丢下手中的书籍,推开窗户,嘴上虽是衔着笑意,但内心的寂寥像窗外纷扬的落叶,一点点飘上了他的心头。

    一个月前,他变卖了家中房产、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不就是为了参加三年一次的抡才大典嘛而从小,他的志向不就是要做伊尹吕望那一类的人物吗可是如今呢,只因救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

    “公子,我可以进来吗”正想着,一阵房门轻叩的声音响起。

    第7章 情缘

    “请进。”

    心珠走了进来,此时,她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头发简简单单挽了个双平鬟,尽管脸上的气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编衣练裙,一点都不吝啬地映出她亭亭的身姿和曲线。

    薛定之为她沏了杯茶,微笑招呼“姑娘,请坐。”

    心珠却不坐,只是一脸郑重地走至薛定之面前,然后庄重地朝他举手加额行了个跪拜礼,最后才抬起头说道“公子,您救了我的命,而我却害得公子耽误了考试的时间,我想,这份恩德和欠意,我怕是这辈子都无法还清了”

    “姑娘快请起,这是哪里的话。”薛定之赶紧将她挽了起来,涩滞一笑“其实,你也不必自责,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想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的。”

    心珠讶然“为什么公子十年寒窗苦读,难道不就是为了能一朝高中、金榜题名吗”

    薛定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圣人不是教诲,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吗”转过头朝她一笑“姑娘,金榜题名固然重要,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一个人的生命还重要呢既然如此,姑娘你又何必还要放在心上”

    心珠一怔,剪水秋瞳在与薛定之坦诚的目光相碰时,心中的内疚和自责越发加深了。她弯了弯唇角,低下头不好意思道“公子,我是来向您辞行的。我想,虽然我不能报答你什么,但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再给你添麻烦了。所以,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怎么,姑娘明早就要离开你的身体都无碍了吗还有,你的家人或者亲人呢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亲人。”

    “姑娘是一个人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么久我一直没问你,你到底遭遇了什么要得事情,为什么会出现在乱葬岗那种地方是有人要加害你吗”

    心珠不说话了,她咬了咬下唇,泪珠在眼眶里隐隐打转,欲落未落。

    薛定之料她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再问下去,只将一杯茶盏端至她手中“姑娘既然要走,在下也不强留,只是想好以后去哪里了吗”

    心珠捧着热茶浅浅啜了一口,抬起眼睫朝他淡淡一笑“天下之大,我想,我总会找到一个容身之地的。”说着,她放下茶盏,又朝薛定之郑重拜了一拜“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虽然无以为报,但愿来世有偿还的一天,谢谢你,公子,保重”凝视他一眼,终于转过身走出房门。

    在走出房门的一刹那,薛定之看着心珠孤寂离去的背影,心中立即泛起一丝淡淡的同情和担忧,可奈何自己毕竟是个男子,一个孤男,一个寡女,呆在一起终究不算什么。最后,他唯有走上前,从桌上拿出一袋银子,递给她“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总是要有钱的,这些银子你拿着,虽然不多,但或许能解解你路上的燃眉之急。”

    “公子,这怎么可以”心珠当然不肯收下,已经有够麻烦别人了,怎么还能裹着别人的银子走呢于是,免不了的,她一而再、再而三推拒。

    然而,就在推推搡搡的时候,一片红叶从薛定之身上轻轻飘了下来。刹那间,两人同时一愣,俯下身去捡。薛定之正要伸出手,不经意地,两人的额头又轻轻地碰了一下。两人又同时抬起头,目光怔愣地凝视对方片刻,最后,还是心珠动作迅速地将叶子捡了起来。

    “额e这叶子是我前日游览帝都路过一条御沟,不巧刚好看见上面飘着这么一片叶子,觉得有趣可爱,就将它捞了起来e”

    “是、是这样吗”心珠嘴里喃喃,但是一颗心却扑通扑通快要跳上了嗓子眼,她将那边鲜红的枫叶轻轻捧在胸前,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泪水簌簌而下,纷陈了一脸。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透亮,心珠还是上路了。

    她早早地起来收拾好客房,然后走出房门,凝视了一眼薛定之所住的房间,对着那里拜了拜,然后垮着一个简单的包袱,头也不回地踏上了离开的路途。

    晨曦熹微,小巷清幽,心珠纤秀的身影在迷鞯氖锷中渐行渐远。薛定之一直站在窗前默默地目送着她,终于,她的身影在眼中消失成了一个模糊的点后,他才回转过身,拣起桌上的红叶,凝视着出起神来。

    如果,御河沟的水每天都载着东西飘流,那么为何单单是他捞到这片叶子呢如果,每个人来到世界上都是匆匆过客,有些人与之擦肩转身就会忘记,有些人与之邂逅一眼就会牢记一辈子,那么眼前的这个背影,到底又是属于哪一种呢

    刹那间,有风从窗外灌了进来,窗门被风吹得一开一阖,片刻功夫,又细又长的雨丝随之飘了进来。薛定之蓦然抬眼,暗叫一声糟糕,赶紧揣好红叶,起身拣起一把油纸伞朝楼下跑了出去。

    京都城内尽管秋雨绵绵,但随着早起人们的增多,小贩和行人也越来越如穿梭之鲫了,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繁华富丽的街景像一卷画般呈呈铺展开来。

    心珠在街市里慢慢地走着,冰凉的雨丝一点点落在她的额上眉间,轻轻的、柔柔的,像谁的一只手在上面轻轻抚摸。她抬头观望着整个街上,入眼处,从街头到巷尾,人流无不熙攘忙碌,卖包子的在对招呼客人,卖面汤的在满头大汗的擀面杖,挑着胆子卖糖葫芦的正笑嘻嘻地接过铜板,不管是谁,他们的面孔都洋溢着对生活热情和希望的笑意,而大千世界里,唯独心珠的眼睛看上去那么茫然无措,不辨去路。

    她的归宿又在哪呢

    在宫中,她是个有品级的小小女官,可是出了宫,她又能做什么呢在这个世间上,稍稍有体面出生的女子,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那些地位低下的艺人和妓女,谁会出来抛头露面呢

    “我不相信,我有手有脚的,真的就会把自己饿死”心珠一横心,打定了注意,决定向一个富丽堂皇的酒楼走去

    “请问,你们这里要招洗碗的女工吗”

    “不招了,满了。”管事的双手环胸,动动嘴皮都觉不耐烦。

    心珠还不死心“那跑堂的呢请问老板,您们这里要招跑堂的吗”

    “有毛病啊谁见过酒楼用跑堂的女人”

    “那你们还招不招”

    “不招不招,你走吧,我们这里什么都不招哎呀,刘二爷您大驾光临,这边请,这边请,雅座早就给您留好了。”

    心珠看着自顾招呼客人的管事,无奈低下头,悻悻地离开酒楼。

    快到中午了,肚子越来越饿,心珠跑了好几个地方,所有的酒楼商店都嫌她是个女人而不用她。最后心珠忍不住地想,是不是自己去找活儿的都是大商楼才被赶了出来,那么,我何不去找找那些小的酒馆呢

    “哎呀,姑娘要到这里帮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刚进一间小酒馆,老板想也没想爽快答应,心珠没想到这么顺利,欣喜若狂“真的吗老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说着,她挽起袖子,动作麻利地走到一个大木盆前蹲着开始洗起碗来。

    刚洗了一个碗,酒馆老板赶紧将她拉了起来“喂喂喂,姑娘,快起来,起来,谁让你干这活了”

    心珠放下碗,抖了抖手上的水,茫然问道“那请问老板,我、我不洗碗,能干什么呢”

    “嘿嘿,你呀,不用洗碗,只将这些酒和菜端过去,好好做个女招待就可以了。”

    “哦,好的。”心珠依言拿起托盘,将酒和菜端了过去。

    酒馆里,处处传来猥琐不堪的哄然大笑,心珠有些迟疑地走向其中一桌,将酒和菜从托盘里拿出来放好,朝那些汉子礼貌说了声“你们请慢用”,赶紧烫着脸离开。

    “哎呀,别走别走嘛,小姑娘,会喝酒不来陪哥儿几个喝一杯。”其中一名酒鬼似的汉子往心珠的腰际一拧,又要去拉她的手“嘿,我说老五啊,你这酒馆去哪儿弄这么漂亮的小妞啊就不知道包一晚上要多少银子啊”

    心珠哪里听过这样的话,面上阵红阵白,匆忙甩开汉子的手,头也不回逃开这混乱的地方。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整整大半天,心珠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奔走在各种清冷的小巷和街道中,裙子已经打湿了,风时不时刮过她的面颊。她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水珠,不断安慰自己,沈心珠啊沈心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剩下的还有什么让自己感到恐慌呢饥饿、困顿和迷茫吗

    不,这一切应该都是暂时的,就像今天的雨,即使明天还要下,但总有一天它会停的。

    终于,待她又走到一条繁华的街口,不等她开口,一个穿着绿绸小褂的胖太太殷切地过来寻问“姑娘,你是不是在找事儿做啊”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心珠这次回答得有些小心翼翼“大婶,我、我的确想个找个活儿,但是我是想找个单纯干净的差事”

    “没问题,没问题,姑娘,我保证既单纯又干净,我这就带你去吧。”胖太太热情地拍了拍手,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走。

    胖太太将心珠拉到的地方,是一个雕栏画槛、丝幛绮窗的气派坊楼,心珠刚走到院墙外,只听一阵阵丝竹笙歌、猜枚行令的声音从里面源源不断飘了过来,心珠狐疑地望了望坊楼一眼,又扫了胖太太一眼,马上明白了过来

    薛定之撑着油伞在茫茫的京街四处寻找着心珠,这时的他,自责和担忧溢满了他的眉间真是的,说什么男女之大防,京城这么大,她一个从未出过城门、六亲无靠的小宫女,她能去哪呢还有,她身上没有银子,她饿吗她冷吗她会遇见坏人吗想到坏人两个字时,心珠在乱葬岗凄惨的样子像闪电一样劈过头顶。薛定之心脏猛地一缩,急忙逮住一个路人就问

    “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姑娘,个子有这么高,眼睛大大的”

    “没有。”

    “请问”

    “没有。”

    “没有。”

    天渐渐黑了,雨还没有停。薛定之焦躁失落地行走在街道的屋檐下,檐下雨落成线,水花溅湿了他的袍角,极目望去,风雨中一盏盏红纱做的灯笼正在檐下飘飘摇摇,昏黄的光晕在眼前一点点发散,像是在努力安抚谁焦躁不安的心。

    他一定要找到她

    薛定之加快了脚步,基本以跑的速度在行走。

    就这样沿着墙根一直走,一直走,终于走到了一个地方,薛定之抬头一看,一整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皇觉寺的大门前,心珠正背对着他抱膝树下,听到脚步声也未回头,只是轻轻抬起眼睛,出神地注视着前方茫茫的雨雾。

    看到此,仿佛有什么在揪住薛定之的心――

    还有什么比得上眼前更让人心生怜惜的一幕呢一个美丽的女子,在宫中被人陷害,最后险些致死,虽被人救活,却又不得不漂泊在风雨黄昏的街头

    薛定之不由分说上前两步,一把雨伞遮住了心珠的头顶“沈姑娘。”

    心珠缓缓回过头,再轻轻站起身,目光触及一张熟悉的脸孔时,她的心脏禁不住一颤,唇角努力却在牵出一抹平静的微笑“公子,你、你怎么来了”

    薛定之定定地看着心珠,他没有说话,可是下一瞬,他已经将她轻轻揽在了怀中。秋风雨夜中,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油伞掉在了地上,雨,越下越大了。

    这就是柔止爹爹和母亲的故事了。

    月光依旧聚集在柔止白净如玉的脸颊上,她凝视着手中的这枚兰花玉佩,仿佛母亲那慈爱的微笑就在自己眼前,她说

    “果儿啊,你长大了以后,不要去求什么大富大贵,就嫁一个像你爹爹这样的读书人,相夫教子,幸幸福福过一辈子就好了”

    “相夫教子,娘,这样的幸福女儿还有可能吗”柔止目光凄迷地叹了口气,扭过头,再次打量着枕边的男子。

    他还在睡,月光柔和打在他的脸上,杏黄色床幔的皱褶时不时拂过他微锁的眉头,她正想轻轻伸出手,忽然,她又缩了回来――

    如果,她从来遇见这个男人,她的生活又会是怎么样呢如果,她从未遇见这个男人,她是不是会和爹爹母亲在一起,是不是会永远呆在那个宁静美丽、开满黄蓝花的小村庄是不是会像娘那样选择一个读书人嫁了,从此过上相夫教子、简简单单的生活

    柔止闭上眼,从胸口长长吁了口气,待再睁开时,忽然,深黑的瞳仁已经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发生了变化――

    第8章 柔止

    穿过一片辽阔美丽的红蓝花梯田,再沿着宽阔的灰土山道一直往下跑、往下跑,待跑到山脚下的一座小四合院时,女孩才气踹嘘嘘的停了下来。她先是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再小心翼翼地推开朱红色的院门,接着朝里面探了探头,最后发现并没有那个手持戒尺的人,这才蹑手蹑脚溜了进去。

    “爹,娘呢”女孩躲在影壁旁东张西望,乌溜溜的黑眼珠写满了稚气和不安。

    背着手踱来踱去的薛定之看见女儿回来了,忙用手指在嘴巴竖了竖,朝她挤了挤眼,示意她别出声。

    然而,还是太迟了。

    心珠手中正拿着一条长长的戒尺站在门前,面无表情地朝女孩走了过来“过来,手伸出来”

    女孩卷着衣角从影壁转了出来,转过头,求救似地朝薛定之喊了一声“爹”

    薛定之干咳一声,刚唤了一声“娘子”,然而,一触及心珠冰冷如霜的目光,赶紧将脸转过一边,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对不起啦,闺女,爹爹现在也帮不了你了

    心珠严厉地看着女孩“磨蹭什么还不把手再伸过来一点。”

    “娘”女孩颤抖地摊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眼圈红了,模样可怜兮兮。

    心珠视若无睹,戒尺还是雨点似的劈啪劈啪落了下来,打了数下,便问道“知道娘为什么打你么”

    “我以后以后再也不会玩到这么晚才回家了。”

    “看来你还是不懂娘为什么打你。”心珠眉毛一扬,手上用力,犀利的戒尺重新又落了下来。

    “娘,我只不过回来得稍微晚一点点,又没、又没做什么坏事,你为什么要这样打我”

    “了不起啊,已经学会顶嘴了”戒尺落下的力道越发狠了,不一会儿,女孩白嫩嫩的手心儿变得又红又肿。

    “我再问你一次,知道娘为什么打你吗”

    女孩涨红着脸,始终憋着眼眶里的泪水不肯服软。薛定之看得面颊肌肉不停地抽搐,终于忍不住挡在女孩面前“好了好了,娘子,你好好跟孩子说就行了,她还这么小,经不起你这么打的。”

    听到这里,委屈的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女孩终于放声大哭。扮演慈父角色的薛定之慌忙将女儿抱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吹了又吹“好了,果儿乖,果儿不哭了,好好给娘认个错,说以后再也不去围场附近玩了,那样呢娘就不生你的气了啊。”

    女孩似乎天生有着倔强的脾气,她看了心珠一眼,不但不认错,转过脸哭得更凶了。

    心珠面无表情地看了两父女一眼,扔下戒尺,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近了厢房。

    “果儿,你看你,又惹你娘生气了,呆会去跟娘道歉,好好认个错。”

    “不,我不去”

    “果儿,听话”

    “不去就不去我只不过听说宫里的皇帝要出来打猎,想去后山看看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又没做错什么事情,是娘过分,呜”

    女孩始终没给母亲道歉,倒是夜间的时候,母亲心珠走近了女儿房间,取下灯罩剪了一截灯花,然后坐至床边,给刚刚熟睡的女儿掖了掖被子。想起什么似的,忙从桌上拿出一瓶药膏,拉着她手往红肿的地方轻轻涂抹起来。薛定之洗了澡轻身走了进来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我早说过娘子你其实比我还要心软啦。好啦好啦,既然这样就别为难自己了,犯不着和一个孩子生气啊来,娘子,我们是不是该回房歇息了”薛定之从身后轻轻搂抱着妻子,一边嬉皮笑脸地说,一边在她耳边厮磨。

    “相公”心珠挣开他的手,看了看睡着的柔止,转过身皱眉道“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并不是生气,而是担忧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她三天两头跑去围场那种地方玩,会遇到什么危险”

    “相公,你还记得几年前一个和尚说的话吗”

    薛定之一愣,半晌,他才想起心珠口中说的那个和尚。

    那是柔止出生落地的当天。当时,天刚下了雨,一道绚丽的彩虹挂在天空,随之,一个风尘落拓的僧人路过他们家来讨水喝。薛定之端了碗水给他,和尚喝完,又看了一眼心珠襁褓中的女婴,便摇头道“这孩子虽有国母之象,奈何八字过硬,恐克己父母或者夫兄啊”

    “那、那请问大师可有什么化解的方法吗”夫妻相似一眼,只将注意力放在最后两句,变得焦急起来。

    “阿弥陀佛,佛家讲究一切因果皆有定数,能不能化解不在贫僧的掌控范围之中,不过,既然这孩子八字太硬,又正好五行缺木,不如就将她取名为柔止吧,但愿日后她的一生能化戾气为祥和。”

    “柔止薛柔止柔能克刚,止于至善真是好名字好名字啊谢谢大师赐名,谢谢大师赐名”薛定之一听完,喜得不停道谢,忽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烦问大师,您口中的国母之像是什么意思啊”

    和尚站起身,双掌合十又施了一礼“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贫僧僭越过多已属罪过,不过,若是二位施主欲成其事,就将此女早早送进宫去吧”说完,一脸超然的微笑,翩然而去。

    “大师,大师”

    薛定之慌忙追了出去,可是入眼之处,但见屋外青山隐隐,流水迢迢,哪里还有僧人的半个踪影

    “相公,小孩子贪玩也是正常的,可是果儿这丫头性子这么倔,三天两头和一群孩子往后山的皇家围场跑,我真怕有天她会遇见宫里的什么人,给自己或者我们引来什么祸事,应了那位僧人的话”

    心珠的话将薛定之从回忆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知道妻子心中的顾虑,皇宫,那对她来说是个绝对绝对的禁地不管那位僧人说的对不对,宫女也好,皇后也好,女儿这辈子是绝对不可能踏进那里半步的她要女儿从小不带着任何野心和杂念的成长,让她学会淡泊,学会在平凡中享受简单快乐的人生,要她宁静致远可是,女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啊,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和探究、梦想的种子在脑海里生根发芽的时候,她怎么可能懂得什么叫做淡泊无念呢

    “娘子,一个和尚僧人胡诌的话你也随便信了好,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假如真的一切真的皆有天命定数,你认为,这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吗”

    薛定之轻轻地握着心珠的手,目光柔和而平静,心珠的眼睛与他一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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