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第一美人,一张芙蓉面,宜嗔宜喜,而她今日不像往日那般盛装打扮,反而穿得十分素雅,宛若空谷幽兰。她脸上也只是薄薄施了脂粉,不知为何,她的双目有些红肿,但反而更加让人觉得风姿楚楚,我见犹怜。
“不知帝姬找本君何事呢”
“君上,”云缳并未像以往那样直接叫他的名字,却使用了尊称,“听说你受伤了,云缳心里很是着急,不知你的身体如何了”她咬着嘴唇,有些羞涩地道,盈盈双目看着琅华,传递着无限深情。
“谢谢帝姬关心,我无大碍。”琅华淡淡道,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似乎在看着她,却又似乎穿过她,看到了别处,是那么的淡然高远,不可攀附。
沉默片刻后,云缳咬了咬牙,道“云缳还有一事,请君上屏退左右。”
琅华看了看坐在身侧的萧青妩,道“阿妩即将成为我的道侣,帝姬但说无妨。”
此言一出,萧青妩懵了。虽然在凡间,化身“王清之”的君上曾经向她求婚,也向萧家下过聘,但在仙界还未听他提起过此事。此时他骤然当着云缳帝姬的面说出,不禁微嗔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目光柔和,隐含情意,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心里却像饮了蜜一般的甜。
云缳却如受重击,他已经决定了吗她还是太晚了吗也许不,来日方长。
她白着脸俏生生地站了起来,低声道“父皇母后总是说云缳修炼不用心,进境很慢,”她微微咬唇,似是隐含委屈,“其实云缳也是苦无良师指点。我想拜入流波宫门下,只要能随君上修炼,云缳做什么都可以。”
然后她婀娜地走到琅华身边,身姿如风中的芙蓉,然后跪在了他的脚下,微微仰着脸,盈盈双目看着他,昨夜她曾经数次对镜练习,知道从琅华的角度看自己,这个姿态,最为美丽,也最惹人爱怜。
萧青妩看得有些呆了,往日骄傲如孔雀,艳丽如牡丹的帝姬,如今却温顺地,卑微地,跪在君上的脚下,即使从她的角度看,也能看到云缳低领上襦遮掩不住的一抹素白柔软。
她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琅华已淡淡道“只能有负帝姬厚爱了,和阿妩大婚后,本君准备辞去仙尊之位,带她四处游历,只怕无暇再指点帝姬修炼。”说完,他右掌虚抬,云缳只能随着这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站了起来,无法再维持跪的姿势。
然后他不再看已经有些羞恼得泫然欲涕的云缳,淡声道“文宇,送客。”便长身而起,扫了萧青妩一眼,向殿门走去。萧青妩也站了起来,随着他走向殿门。
云缳看到萧青妩追上了琅华,他侧头看了看她,便执起她的手,并肩朝外走去。她的心仿佛被人揉成了一团,生疼生疼的,还夹杂着无边的羞恼。她都已经放下了帝姬的身份,放下了自尊,跪下来求他,求一个能够和他近身相处的机会,甚至可以无名无份地随他“做什么都可以”,只希望他有朝一日能看到她的好,但他却还是对她丝毫不假以辞色,如果无人知道也就罢了,这一切还当着那个贱婢的面。
她低下了头,掩饰着目中的恨意,稍稍整了整衣裳,便昂首走出了紫徽宫。
第60章 大婚之前
仙人们结为仙侣,并不像凡人的婚姻,需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三书六礼之类的繁琐礼仪,如是下属仙官自然要告知其所属仙宫宫主,散仙们则只需通告仙界即可,讲究的人往往会操办婚宴。
琅华萧青妩即将大婚的喜帖由紫徽宫、流波宫联名发出,而各宫仙人接到喜帖后,都挖空心思地备办贺礼,准备在婚宴当日争奇斗艳一番。琅华自十五年前接任仙尊之位后,虽然行事低调,而且经常“闭关”不出,但他是仙界步入上清境界的寥寥几个大能之一,又在不久前的仙魔大战中重创魔君,威名正胜。众仙皆想,如果贺礼能博得他的几分青睐,也就值了。
紫徽宫的访客从早到晚络绎不绝,然而,琅华依旧以静养为名,闭门谢客。这可苦了文宇仙官,除了要准备婚宴外,还要会见某些访客,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琅华除了每日打坐疗伤外,只做了两件正事一是加固了紫徽宫的防卫结界,二是又在绿幺上加持了两道仙力。
“你们不用再跟着我了。”萧青妩停下脚步,又一次对身后亦步亦趋的两个金甲侍卫道。
“萧仙子,这是君上的吩咐。”两名侍卫又一次恭声道。自从喜帖发出后,紫徽宫众人都改称萧青妩为“仙子”,而非她前世的职位“玉女”。
萧青妩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朝紫徽宫后山的杏林走去。琅华打坐疗伤时,她便自己在紫徽宫结界范围内走走,有时到后山水潭旁和小雷玩耍,而这时候,这两个高阶侍卫总是会跟上来。
她也曾向琅华抱怨,他却道“如今仙魔大战刚刚结束,怕有魔界的余孽摸到这里来,而且”他没有再往下说,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眼睛深邃如海,“让我放心,嗯”那个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嗯”,低沉而又魅惑,迷得她迷迷糊糊地点了头。
前面便是杏林了,当年覆满枝条的如雪杏花早已飘落,化作脚下的护花香泥,而如今树上挂满的却是一颗颗大小不一的杏果,青中泛黄的,半黄半绿的,黄中带青的,金黄的,灿烂缤纷如天女素手织成的锦缎。
“我就在这杏林边上摘杏子,你们总不用跟着我了吧”
两个侍卫对望一眼,缓缓点头,恭声道“请仙子不要离我等太远。”
萧青妩叹了口气,微微仰头,眼前就是支横逸斜出的杏枝,被沉甸甸的杏果压得低低的,她一抬右手,摘下个金黄饱满的杏子,放入悬在左臂的小竹篮中,素腕上的玉镯也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滑动。
有的杏果伸手摘不到,她微微一笑,凌空画了个灵符,灵符竟然幻化为小鸟,扑棱着翅膀飞上了枝条,衔了一枚杏果,又飞了下来,将杏果放入篮中。自从那日醒过来后,她记起了往事,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周身仙力比之当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前所学的种种法术,也全都记起来了。
慢慢的,篮子渐渐地满了,里面全是金灿灿的杏子,味道最甜,也最为多汁。
她用手理了理有些微乱的头发,忽然双臂张开,足尖点地,轻盈地转了几个圈,咯咯笑出声来。
淡青色的裙裾旋转飞扬,清丽的脸上也神采飞扬,伴随着清脆的笑声,宛若在林中起舞的花间精灵。两名侍卫不敢多看,双双低下了头。
昨日她做了一道杏果银耳冰糖羹,刚刚端上来,君上还未来得及品尝,玉清真君便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大剌剌地坐下,也要她给他盛上一碗。君上的脸当场便有些黑了,玉清真君见他脸色不善,便开始唠唠叨叨地诉苦,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这十余年来在君上“闭关”时,帮他处理了无数仙界事务,劳苦功高。
这已不是玉清真君第一次从君上口中夺食,以致于君上在玉清真君吃完走后,恨恨地说了一句,“这么灵的鼻子,只怕是狗变的吧。”也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给了玉清真君一碗杏果羹是天大的错似的。
她强忍着笑,急忙给他顺毛,保证今日做更多的杏果羹。君上只是淡淡道“还有呢”
她急忙道“我还想制些杏脯,应该比太清宗的灵果蜜饯更好吃。”
君上的脸色好看了些,“还有呢”
还有还有“酿些杏子酒也不错。”
君上淡淡地“嗯”了声,向她伸出了尊手,把她拉入怀中,却还是“责罚”了她好一会儿,才放过了她。
想到“责罚”她时他的唇和手,萧青妩的面颊有些红了,正要往回走,突然不远处的两名侍卫齐声道“帝姬。”
萧青妩不由一怔,只见云缳帝姬就在离她几步远处,正在看着她。
萧青妩慢慢地收敛了唇边的几许笑意,手也不由地放在了腰间的绿幺上。她并非无知少女,自然知道女子之间的嫉恨是多么可怕,也还记得前世云缳是如何无中生有地陷害她的。
云缳却笑了笑,道“萧玉女。”
“帝姬。”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来找你吧。”云缳已不像那日面对君上之时的卑微婉转,却也不似她以往那般的趾高气扬。
萧青妩沉默不语,而云缳丝毫不以为忤,微笑着继续道“我已看到了喜帖,萧玉女的痴恋终于修成正果,真是可喜可贺的事。”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但这可喜可贺的事,无论是对你而言,或者对琅华而言,难道真是可喜可贺吗”
她看了眼正在倾听的萧青妩,继续侃侃而谈,“琅华以前一心追求大道,他如今怜你爱你,对你又有着愧疚,自然对你好。但他又能爱你多久呢半年,还是一年如果有一日,他又起了追求大道之心,萧玉女又该如何自处呢”
萧青妩淡淡道“这个就不劳帝姬关心了。如果帝姬没有别的事,那我先走了。”
她稍稍向云缳点头示意,提步就走,才走几步,却听云缳在后面冷冷道“你不顾念你自己,那琅华呢有你在,他不能专心于大道,他的雷劫该怎么过”
但萧青妩的脚步却并未有丝毫停留,径自走了,两个金甲侍卫则跟在她身后。云缳恨恨地咬了咬唇,也径自去了。
萧青妩却并不像她表面上显的那般淡然。毫无疑问,云缳是在挑拨,但她的话却正好戳中了她心中的隐忧。
思忖之间,她已经不知不觉地穿过后殿,走上了回廊,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幅极似金牛湖底的壁画。看到这幅壁画,她不由地想到风师弟,心也随之痛了起来。
前面急匆匆地行来一人,正是文宇。他向萧青妩行了个礼,道“仙子,可算是找到你了,妖界少主白宸求见。”
“君上呢”
“君上仍在打坐。而且白宸求见的是仙子。”
“哦,他想见我”萧青妩想到前世,自己曾和白宸有过数面之缘,他还曾送过她一枚玉佩,邀她有空时到青丘去玩,可惜后来轮回转世,那枚玉佩也就不知所踪了。
等萧青妩来到偏殿的时候,白宸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了。这次,他代表妖界来到紫徽宫,不仅是为了贺琅华萧青妩的大婚,也是为仙魔大战中仙界战胜魔界而道喜。
走进来的少女面目清丽,身材窈窕,除了年龄看起来小了一些外,她的容貌几乎并无改变,却少了几分前世的小心翼翼,多了几分恣意飞扬。看来,这一世,正如传言所说的,她的确是在他的娇宠下长大的。
白宸暗暗感叹了一下,站起来笑着拱手道“青妩,好久不见。”
他的容貌和记忆中并无二致,玉面上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透出几分魅惑。萧青妩也回礼道“少主。”
白宸再次拱手,“这次,宸是代表妖界,来贺仙尊与青妩的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