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也轻轻皱起,突然道,“糟了”玉清一惊,只见琅华左手负在身后,仰首望天,玉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是九重天紫徽宫的方向。
注青词道士上奏天庭或征召神将的符。用朱笔书写在青藤纸上,故又称绿素。
第6章 雷劫
玉清微闭双目,慧眼遥观,紫徽宫的景象在他眼前顿时纤毫毕现。异常厚重的乌云遮天盖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空中突然炸起一道锯齿形的闪电,如洪荒巨兽的爪牙,撕裂浓黑的夜色,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雷声响过,紫徽宫金碧辉煌的前殿一角,哗啦一声,重重地砸落在地,有几个法力较弱的仙官仙婢闪避不及,被压在底下,发出痛苦的。
玉清真君倏地睁开双目,转头失声道“雷劫”琅华脸色沉重,微微点头。不是雷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能够击穿紫徽宫的防护结界紫徽宫是实际执掌仙界的紫徽真君的居所,有各种法宝和阵法加持,其防护仅次于玉帝居住的凌霄宝殿。虽然早已算到,紫徽的雷劫即将来临,但没想到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跟在两人后面的云缳也不禁闻言变色,失声道“雷劫谁的雷劫”
“紫徽。”
云缳的脸也变得有些苍白,与琅华一样,紫徽真君也是步入上清境界的寥寥几人之一,所以这次应该是进阶玉清境界的九道雷劫,也是威力最大的雷劫。
一个峨冠玉带的紫衣青年,从紫徽宫前殿缓缓行出,他乌发高束,只有两缕头发从两侧垂了下来,看了看塌落的殿角,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神情,喃喃道“这就来了吗”又手扶玉带,喝道“所有人都退到后殿”
片刻间,人影交错,压在殿角下的几人,也被同伴救出,向后殿退去,诺大的紫徽宫前殿广场,霎时冷冷清清,只余紫衣青年一人。狂风呼啸而过,一颗大树被连根拔起,又被风狠狠地掼在地上,乌云在紫徽的头上盘旋聚集,变得更浓更黑了,浓重得仿佛要滴出墨来。
紫徽仰首望天,淡淡一笑,他轻轻一撩前襟,盘坐于地,同时手结法印,似是已经进入了忘我之境。霎时四周紫光升起,把他围在了中间。就在此时,数道闪电划过,把黑暗照得亮如白昼,一道粗大的雷柱,就直直地朝着紫徽击去。雷柱击在紫光上,轰然作响,雷柱倏地消散,但紫光摇曳几下,暗淡了许多,范围也缩小到了只能堪堪包住紫徽。
空中风雷大作,劫云又开始聚集,片刻之后,轰的一声,一道比之刚刚更粗的雷柱又霍然击下。
流波宫的回廊上,琅华和玉清并肩而立,两人均神色凝重,遥观远方。云缳的法力还没有达到不借助媒介直接遥观的地步,她却也不急于取出玉帝赐给她的宝镜,只是默默地立在后面,凝望着琅华的背影。
第六道天雷慢慢散去,紫徽早已不复刚才的从容,头发披散下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劫云酝酿了一会儿,白光一闪,第七道天雷已经劈下。忽听一声清啸,一道青光忽然从紫徽的丹田处飞出,迎向天雷,正是他的本命法器七星尺。青光闪闪,中间又闪烁着星辰的光芒,青光没入白光之中,白光青光交缠了一会儿,同时消散于空中,七星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上面竟出现了一道裂纹。
紫徽苦笑了一下,为了对抗这七道天雷,他不仅诸般法宝尽出,自身的本命法器也被雷击坏。如今还有两道雷劫未过,而自己的法力已经消耗殆尽,难道今日真的要陨落于此狂风大作,穿过殿角高沿的孔洞,发出呜咽的声音,他眼前浮现出容姬那张娇媚的脸,顾盼之间,宜嗔宜喜,难道情之一字,真的不容于大道吗自己真的太自负了吗还是
风忽然地静止了,在如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几道白光闪过,亮如白昼,第八道天雷已经无声无息地击下。紫徽微微笑着,竟然站了起来,迎上天雷。玉清已经不忍再看,只见雷正好击中紫徽的前胸,霎时他浑身焦黑,被打得飞出几十丈远,狠狠地撞在前殿的石阶上,嘴角汩汩地流出鲜血,流在了已经被烧焦看不出颜色的紫衣上。
嘴角溢出一声叹息,无数个光点从他的身上浮溢而出,在那儿盘旋了一会儿,渐渐消逝。清风拂过,劫云渐渐地散去了,太阳如血般地挂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上,静静地俯瞰大地,如此的明亮,也如此的无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奔来,然后便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君上”
琅华睁开双目,右手紧握,平视西方,那正是紫徽宫的方向。他的面容依旧那么平静淡然,他的目光依旧那么明澈高远,然而知他如玉清者,却在其中看到了一抹萧索和沉重。
紫徽真君度劫失败,不幸陨落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六界,掀起了渲染大波。等到许香琼得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她皱着眉头想了想,便来到萧青妩居住的偏殿。
昨日萧青妩的经脉受损,虽然其经脉已经被琅华打通,但因为法力消耗过剧,她仍然昏迷了一夜,近午时分才醒了过来。把听到的情况告诉琅华后,便服用了流波宫的仙丹玉露丸,又沉沉昏睡过去。夕阳西下,余光斜斜地射入窗棂,空气中浮动的微尘,清晰可见。
门上传来轻轻的剥啄声,带着几分犹豫。萧青妩睁开眼睛,道“请进来吧”
许香琼走了进来,坐在了榻侧,“青妩,没吵到你吧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就是赖着不想起。”萧青妩微笑道,一边说着,她一边坐了起来,斜倚在榻上。
许香琼上下打量了下她的面色,果然比之午前红润了许多,点头欣慰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她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萧青妩略感奇怪,道“有什么事吗”
“你可知道,紫徽真君度劫失败,已经陨落,就是今天下午的事。”
第7章 炮灰
萧青妩睁大眼睛,久久不能言语,执掌仙界数百年之久的紫徽真君,踏入上清境界的大能,就这样陨落了真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呀。即使她已从凡人修成长生不老的仙人,此时也生起了人生如朝露的感慨。
“仙界已有不少传言,说是紫徽真君这次渡劫失败,是因为他和妖界白容的一段情,偏离了大道。”
霎时,萧青妩已经明白了许香琼的用意。她是在提醒自己吗眼中掠过一抹黯然,她握住许香琼的手,感激道“谢谢你,香琼姐。”
许香琼轻轻一叹,站了起来,“你好好休息吧”只希望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丫头能够悬崖勒马,不要再如此沉迷于君上,再这样下去就真的不可自拔了。
殿门轻轻地关上了,室内又恢复了安静。萧青妩略一思索,掀开被子,起身下榻。脚踏在地上,头还是有点晕眩,但是比上次醒来时已经好很多了。
她披上外衣,踏上丝履,沿着回廊向后殿走去。回廊在这里弯成一个弧形,刚好包裹住一个小庭园,各色奇花异草,早已在春风的吹拂下,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吐露着迷人的芬芳。
穿过后殿,便来到后山,月亮已经升到了树梢,月光如水,透过疏疏淡淡的桃花枝,在地上投下了斑驳的影子。一缕袅袅的琴音,随着微风,断断续续地传来。这几百年以来,她多次聆听君上弹琴,这是他的琴音无疑,果然,他在这里。
踏着月光,萧青妩再往前行了十余步,便看到了琅华。他随随便便地坐在一棵桃树下,膝前横放着一张琴。锦缎似的墨发如瀑布般地垂落在脑后,那修长白皙,清美异常的十指,正在琴弦上拂动,泠泠的琴音如流水般地泻了出来。
他隽逸优雅的容颜依旧淡然,与平时一样,但也许是错觉,萧青妩却觉得,他的琴音不似以往的空灵悠远,似乎多了一抹怀念、惆怅和萧瑟。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十数步外,静静地聆听他的琴音。不知过了多久,琴音终于嘎然而止,琅华抬头道“你来了。”
“君上。”似乎被他感染,她的语声里也含着轻愁。
“为何不在寝殿好好休息,跑出来了”
“君上,香琼姐告诉我了,紫徽真君他陨落的消息。”
琅华的目光落在了萧青妩的身上,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却又似乎涌动着无尽的波澜。在月光下,阿妩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憔悴,瘦削的肩膀仿佛弱不胜衣。夜风吹过,带来一片寒意,几片桃花被吹离了枝头,打着旋儿落了下来,有一瓣轻轻落在了她的肩头。
琅华推琴而起,不知怎么,伸手拂去萧青妩肩头的桃花瓣,道“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萧青妩点点头,两人就一前一后,沿着小径向后殿行去,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交叠起来,在月光下蜿蜒迤逦着,仿佛在缠绵。
坐落在九重天东隅的流波宫,这几日已不再复往日的清静,五色流光不时在空中闪过,访客络绎不绝,时而夹杂着仙兽仙禽的吼叫嘶鸣,琅华却一概闭门谢客。
玉清真君轻摇折扇,漫步行到后殿的庭院。前殿广场的喧嚣并未传来,这儿依然安静。不出意料地,在这里找到了琅华。只见他白衣广袖,手执剪刀,正在修剪花枝,地上已经落了不少剪下来的残枝败叶。出乎他的意料,萧青妩也侍立在侧。
玉清手中折扇一击掌心,叹道“真是君门如市,君心如水呀你就真的谁也不见”
琅华闲闲地退后一步,悠然打量着那大半人高的海棠花,又上前一步俯下身子,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一处残枝应声而落,掉落在他素白的衣襟上,又翻落在地,却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半点污迹。
“无非都是为玉帝说项的说客,见之何益” 说完他把剪刀随手撂在石桌上,从萧青妩手中接过绢布,擦了擦手。
玉清一屁股坐在了庭院中的石凳上,问道“云缳帝姬呢这事只怕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吧啧啧,真是美人恩重啊”
“紫徽的次日,她就回去了。”
玉清呵呵一笑,转头向萧青妩道“你身体如何了怎么不多休息几日你家君上真是不会疼人。”
萧青妩的脸微微一红,眼波在琅华脸上绕了一绕,微微一福,“前日君上用仙力为我疗伤,我已经大好了,多谢真君关心。”
玉清啧啧两声,又转头对琅华道“我要是你,我也谁都不见。红袖添香,玉人在侧,放着这等清福不享,何苦去操那份闲心”他忽然右手托腮,皱着眉,有些恶意地揣测道“玉帝不该是害怕渡劫,不愿进境,又害怕对上魔界,所以找人当炮灰的吧”
琅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坐了下来。玉清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昨日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邱济杀妻证道了”
萧青妩不禁“啊”的一声,惊呼出声。邱济真人和他的仙侣玉莲仙子,在仙界一向以恩爱著称,不少女仙私下闲谈,都希望自己以后的夫君,像邱济一样,对妻子一心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