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沈卿酒多了几分英气,脾气却是像夫人般火爆,此刻见了失踪已久的姐姐和二殿下一起,心里不免又惊又醋,面上是痛心和失而复得的喜悦,嘴里的话却刻意抖落不少姐姐品行不端名节受损的风言风语。
二殿下得了沈卿酒身份,来意也都实现得差不离了,便道着府上尚有客人打道回府了。
楚淮影倒是立在一旁,看着沈月真边姐妹情深般询问,边又旁敲侧击自己的身份,得知后便坚持请自己府上一聚,还主动在前头嘱咐丫头请马车到这来好一同回府。
“你觉得这样好”楚淮影头一回对着她皱了眉。
沈卿酒拿不准他是说沈月真还是说回相府,权当他是指后者了,便笑说“回家谁觉得不好”
楚淮影幼年在宫中长大,怎么不知道府中会有什么龌龊事发生在庶女身上,眉头皱得更深“你真的想回那个家”
“想。”他刚问完沈卿酒就感觉到了呼吸被控制的压迫感,苦笑着答了。
回相府各种被虐的确好惨,可她不顺着亲妈的意思她就该原地爆炸了。
沈卿酒瞅着自己说罢楚淮影就不说话了,便侧头去看他,头一回见他这么阴沉着脸,心下不忍,思索着忽然灵机一动“你可以送我们回去吗”
“只要卿卿想。”楚淮影被她看着,心想,总有一日我能把你弄出来,不急,便慢慢恢复了惯常散漫的笑意。
全然不知沈卿酒正打着在路上给他和女主制造机会的小算盘。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太蠢了居然忘记改过来了给之前看蒙蔽的各位小天使道歉梳理一下1姐姐沈卿酒女主;妹妹沈月真 2二殿下楚淮钺;三殿下楚淮影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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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确了一下男主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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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合
是夜,威严肃穆的相府屹立在汴都主街,里头灯火通明,下人们都忙着点灯热碳上菜,为晚宴忙上忙下,廊上阁内均是端着大盆小盆行色匆匆的丫鬟们。
延汀阁内,沈相爷坐在主位,右侧是沈夫人和嫡女沈月真,左侧空荡荡的,只远远坐着安静用饭的沈卿酒。
那日沈卿酒打的小算盘还是失败了。全因马车都来齐后,楚淮影给留下一句“我只送你回家”的悄悄话,便和沈月真委婉告辞,断了一块回相府的机会,独自先走了。
至于楚淮影和沈月真客气的那句“改日再府上一聚”,任谁都看出来是借口。沈卿酒也不期待这厮什么时候再来了。
然,沈卿酒也没空期待这些事。
回到相府以后,她才见识到大楚王朝的官宦世家内是多么的等级森严。那三日她和楚淮影说的话,她对楚淮影的态度,随便拎出一样都足够她死八百遍了。
“姐姐也真是的,不是被救下三天了吗,不知道自己回来闺誉受损可怎么办”沈月真责怪着,话语里却拐弯抹角地讽刺沈卿酒想要攀高枝的行为。
“月真,怎么说话的,淮影是这样的人吗。”沈夫人是长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姐姐,说下来楚淮影也是她的亲侄子,然而她话语间却只为侄子辩护,并没有否认对沈卿酒的指控。
沈相爷深沉地“嗯”了一声,终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不过酒儿真能攀上三王子亦是好事,将来也多个出路。”
只是不知道这个出路是给沈卿酒的,还是给他自己的。
沈卿酒浅淡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在相府用膳的这段日子已经足够让她观察到,沉默和服从才是一个庶女最该有的姿态。
“父亲,姐姐只是庶出,陆姨娘她还是嗯,这事恐怕不太好吧。”也不知道沈月真是不是刻意的。
相爷身为驸马,本就身份特殊。这么些年也就有过一个小妾,那便是沈卿酒的生母,沈月真嘴里的陆姨娘。
而且这位陆姨娘是重烟阁的西域舞娘,本就身份尴尬,若非是相爷迎娶长公主前娶的,恐怕早被长公主逼着休了。
当然,最后她并没有幸免于难,在生下沈卿酒后便香消玉殒了。不然此时沈月真也不会这么坦荡地提起。
沈卿酒咬咬唇,末了还是夹了一小口饭入口,相府看着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下面不知埋在多少骷髅,女配生母的死,看着便蹊跷得很。
提起这事,沈相爷显然也有些不悦,沉吟片刻才道“酒儿是万万成不了正妻的,做妾倒是有些许可能。若是运气好,日后可成为宫妃也说不定。”
长公主听了轻笑一声,若有所思地扫了沈卿酒一眼“小酒也颇有她娘亲的风范了,今日进宫,淮影指名要我带她一块儿去明晚的宫宴。”
宫宴本是属意为楚淮影接风洗尘才办的,参与的自然也是皇室成员,也不怪长公主听了这么大反应。
“什么”沈月真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总是沉不住气了,瞪大眼睛看看自己母亲,又看看沈卿酒,问道“怎么会这样,那我呢”
“你自然与我一道去。”长公主给了女儿一颗定心丸,才意味不明地看看沈卿酒,道“小酒也莫急,我既然当得这主母,自然会替你问个清楚其间缘由。”
沈卿酒笑容温柔地谢过了,才接着用饭。只是这个“缘由”,她还真不想知道,毕竟和楚淮影相处这么几天,她不问也能猜出这吊儿郎当的人铁定要说些逆天的话。
沈相爷倒是不急,缓缓用罢饭,才放下碗筷,朝夫人道“你也不必急着表态,若真有这个心思,多关注二殿下为宜。”
显然对嫡女表现出来对楚淮影的偏好不满。
“也是。”长公主会意,现下兄长身体欠佳,京城情势可谓山雨欲来,大殿下远在边疆,三殿下又刚回朝谁也不清楚底牌,也只有手握京城势力的二殿下最有希望了。
说起二殿下楚淮钺,沈卿酒不免又想起那日那场莫名的刺杀。
楚淮钺五官轮廓和楚淮影略有神似,只是沈卿酒乍见他却喜欢不起来。
后来想想,是因为那人脸上的笑意太过用力,只会显得虚伪。就像那日那场刺杀,初始的刺客多冲着楚淮影而来,二殿下的影卫众多却没有制住他们;最后明明有人放暗箭,二殿下和她在同一方向,却未曾提醒。
如今看来,或许并非是莫名,而是有备而来的,多半是要探探楚淮影的虚实。
几番明暗争锋,一顿饭总算用完了,琢磨着晚上肯定又要肚子饿的沈卿酒按着位份走在最末,正想着等会顺点吃的回去,没想到沈月真却慢下了脚步,往回走来。
“妹妹怎么回来了”沈卿酒刚要拿糕点的手呆在半空,默默地收了回来。
沈月真显然见着了她的动作,眼里带着明目张胆的不屑,意有所指地说道“刚才的话,姐姐还是听听就算了吧。”
哪些话,沈卿酒清楚得很,毕竟女主找女配,当然是为了男主。
“那是,要嫁也是妹妹比较合适。”沈卿酒笑得软和,沈月真是有再大的不满一拳打到豆腐上怎么也使不出力来,于是便神情微妙地带着丫鬟回去了。
偷吃被沈月真打断,沈卿酒只得回自己的小院子。
作为庶女,她本来位份就不高,加之长公主与她生母的旧怨,落到最后她也就只有一个小丫头双儿。
沈卿酒看她个子小小,也是被欺负得狠了才分过来的,便免了她随行伺候着,让她得空再到她院内便可。反正她生性喜静,除了给女主和男主牵线也没旁的需要谋划的事,身边没人她倒是乐得清净。
夜已深,院子里的灯笼蜡烛被家丁点燃,暖黄的光线映着园林曲径,倒是别有一分温馨,直到沈卿酒打开房门,看到了软塌上的风景――
一贯黑衣的少侠今日换了一身白衣,上有银丝绣的竹纹,此刻慵懒地倚着茶桌,摆弄着白玉浮雕小火炉,炉上架着品相精美的糕点,个个不重样,显然是宫里带来的。
沈卿酒看看外头冷清幽静的小院,又看看里头依旧存在的楚淮影,无奈地笑看着他“你走错门了”
说完又愣了一下,唔,好像的确不该这么对此人说话,只是一时习惯了,在这人面前也改不过来。
“不是告诉你改日府上一聚吗”楚淮影端起热好的糕点,一个翻身从榻上下来,坐在锦桌边等她。
沈卿酒看着他这幅软硬不吃的样子,进了屋子坐下,门却没关,毕竟要真被抓到,开着门谈心总比关着门谈心来得正常。
“你怎地不关门,要冷坏了。”楚淮影枕着胳膊,幽黑的眸子看着她,懒洋洋地说着撒娇的话。
“不是和你说了,在汴都男女之防不似蜀中松懈么”何况还是两个身份敏感的人。沈卿酒叹息一声,坐在他旁侧唯二的暖玉椅子上,然小桌当门,深秋夜凉,她从外间冷着回来也吹得一瑟缩,也难怪刚才楚淮影要说冷坏了。
不过,楚宫主神功盖世,怎么也得能自体生热取暖吧。沈卿酒看着他,不似是会冷坏的样子。
楚淮影却扬了扬手,门应声关上,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风却霎时被隔断了。
“你”沈卿酒无语地看着他,此人真当她刚才的话是耳边风。
“冷坏我不要紧,冷坏了卿卿我会心疼的。”楚淮影把白玉手炉推给她,手上触及沈卿酒冰冷的手,眉头皱了一下。
沈卿酒看了他半晌,终是收敛了嘴角向来软和的笑,认真地道“三殿下下回认准了,月真的院子在东侧不在西侧,莫要再跳错了。”
楚淮影含笑的目光渐渐凝固,似有雾气氤氲,看不清情绪,却没有从她身上离开,忽而轻轻一笑“卿卿口中汴都男女之防这么严,我怎么好去跳。”
沈卿酒默,难道他现在跳她的院子就好了吗。
沈卿酒缓了缓,似是想从他的脸色猜他的用意,最后却一无所获,只得劝道“月真性情率真,天真烂漫,出身高贵,又适逢及笄之龄,正是三殿下的不二之选啊。”
楚淮影看着她故作疏离的动作用语,也不知才过了几日,相府内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欺身握着她还是冰冷的手,太息神功自然地生出暖意,漆黑的眸中情绪莫测,只问“你觉得这样好吗”
沈卿酒在他手牵上来时垂下柔软的眼睫,那双手果然如她所想有神功护体自生暖意,隔着薄茧传到她的手上,让她一时竟然舍不得放开。
这样好吗唔,她怎么会觉得沈月真好。只是亲妈这么安排,自己又能怎么做。
沈卿酒回避的眼睛重新望向他,一如既往地纯粹,说出的话却违心“当然是极好的。”
“姐姐在吗我想与你谈谈宫宴的事”沈月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沈卿酒院里没人伺候,竟然也没人通报一声。
“不等等”沈卿酒咬唇,蓦地起身下意识就甩开了楚淮影的手,听到他一声“闷哼”才茫然地回头,看着他站起来跟沈月真笑,慵懒贵气的气质加上那副皮囊,足够让沈月真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