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着嘴也没反驳什么。确实早上那会儿忙里忙外又要帮忙寻男装,都没怎么吃早饭,出来之后一路逛过来,肚子时不时叫唤几声,本来以为有这喧闹就可以给掩盖,想不到还是被听了去。
不过
“为什么给两个”
“一个怎么满足得了你”男人说话的时候,眉眼上扬,一柄纸扇扇啊扇的,明明不是酷暑,非要给自个儿扇出个风来。
随从瞬间在脑海里补了四个字装模作样
这四个字还是昨天元妃在看书时低声念出来的,所以当即就把它给记住了。
少年郎不是哪家公子哥,正是当朝太子妃元氏,揣着肉包子的随从是她的贴身丫鬟之一春苑,另一个就是秋棠了。
春苑已经从早上那会儿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出门时亏得有秋棠在,不然以她这胆小的性子,早就露出马脚了。
她偷偷瞄了眼面无表情的秋棠,低头暗迹好髅鞅人只年长了虚一岁,怎么就比她成熟稳重呢在一起处事这几天,也不见她言笑,绷着张脸,就好像谁成天得罪了她。
不过就是因为渐渐摸清了秋棠的冰冷性子,她才见怪不怪的,有时元妃兴致来了,还会打趣秋棠,即便得到的是对方毫无变化的脸。
“公纸,唔们起辣”
恪靖唰地打开纸扇,遮挡住半边脸,皱眉不悦道“吃完了再说话。”
春苑把嘴里的包子吞进肚子里,抹着嘴巴问“公子,我们去哪”
“嗯,也是,去哪好”恪靖眼珠子四下扫过,那扇子指向二十步开外点缀得富丽堂皇的一栋楼说,“我们,就去那。”
望着扇子所指的方向,春苑张大了嘴,嘴巴里的肉包子顺势掉下。秋棠眼疾手快,捞过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包子递给春苑,“当心点,别再掉了。”
三个人一同前往那楼,眼看着越来越近,春苑连忙扯恪靖的衣袖,“公、公公”
“我可不是阉人。”
春苑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辰了还开这种玩笑
“公子,我们这种地方,进不得,进不得呀进不得”
恪靖拖长了音调“哦”了声,“为何进不得”
“那是那是”那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她们几个女人家过去干嘛万一被戳穿了身份,就是倒大霉的
“说不出个原因来秋棠,走。”
见那二人都往前走,春苑在原地跺了跺脚,咬着牙疾步追了上去。
“哎哟,三位爷,二楼有位置,二楼有位置,请问三位爷要点什么”穿一身蓝布衫的小二满面笑容迎了上来,“本店新出的醉鸭,买一送半,还送一碟小菜,很实惠的哟”
恪靖边扇着扇子边往里走,“那就来一只吧,另外,清爽可口的小菜也来三盘,不要太油腻。”
“哎好嘞”小二得令后,欢叫着跑厨房去了。
三个人落坐于靠窗的位置,恪靖在出门前就万千嘱咐,出了宫便不再以主仆相称。春苑一开始还有着拘束,后来被恪靖的一番话给逗乐,也不再拘谨了。
“如何,这店咱是进的了还是进不得还是说,你以为本公子要进的是其他的店”
对着那对满盈了戏谑的眼,春苑自知又被耍了一回,也就鼓着脸不说话了。
反正,元妃就爱拿她来开玩笑。
“秋棠,你说这种举国欢腾的现象是发生什么事了呢”
“应该是贺娄将军在吐谷浑大获全胜吧,据说连男带女杀了一万多人,二十多天才班师回朝,这次战役,李大将军功不可没,若不是他改变了战术,他们回来的时间还要推迟。”
恪靖一手支着下巴,笑看她说“你一个久居深宫的丫鬟知道这么多,难得啊。”
秋棠倒也不回避,“家丁们在闲聊时提起的,就多听了会儿。”
“女孩子还是规规矩矩的好,听那些血腥风雨的,对发育不是太好。”
春苑瞪大眼,“公子,春苑都过了发育期,秋棠还会没发育”
恪靖推了把她脑袋,嗔道“吃你的肉包子去。”
“公、公子公子快看那边。”
顺着春苑的眼光转过身,这是恪靖第二次见到她的“夫君”。
一身藏青色的长袍配紫色翻领对襟胡服,八爪金鳞龙衔珠发冠拢起全部的青丝,腰间还别了枚玉佩吊坠。走起路来昂首阔步,要有多骚包就有多骚包,要有多神气就有多神气,比起第一次见面时,要意气风发得多。
几天不见,她的夫君是愈发的精神了,瞧那红光满面的脸,果然,独孤伽罗不在,他就舒坦了。
不过,那脸上的红光,似乎是气的。
看向杨勇后边的男子,高额浓眉,双目炯炯有神,不算上乘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反而召显了天地男儿的风范。
他的身高比杨勇高出三分之一的脑袋,四肢比杨勇粗犷,更不用说比杨勇伟岸的身体了。
在他身边,还跟着个容貌俊美,一表人才,面上漾着腼腆笑容的美男子,此人眉宇间和杨勇还有几分相似,只是这气场,不如杨勇风流。
一个绣花枕头,一个鲁莽大汉,一个蛇蝎美人。在心里才刚评价完,恪靖的脸就被春苑扭了过来。
“公子您还看,万一被,”春苑压低了声音,确定四下安全后才说,“万一被太子殿下抓到,我们就真的玩完了”
恪靖不以为然,把春苑揪着她衣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整整衣服正色道“怕什么本宫的男装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你还担心”
这种事,当她还是海蚌公主时经常做,军营里的士兵们也瞧不出她的不同,还跟她很亲密地称兄道弟,要不是为了一些重大场合的需要,她宁可一辈子扮男人。
做男人多轻省,不用那么多的化妆程序,还免去许多的繁文缛节。所以即便换了具身体,她也依然可以扮男人扮得潇洒无比。
春苑翻白眼,凑过去继续跟恪靖咬耳朵,“关键是太子殿下身后的那人”
“那个人就是年纪轻轻就屡建战功,赫赫有名鼎鼎威风的李渊李大将军”
杨勇回头看向恪靖那一桌子,笑着对坐在对面的男子说“叔德,想不到你的名字真是人尽皆知啊。”
叔德是李渊的字,他比杨勇小一岁,两人就是表兄弟关系,私下里的时候,杨勇就喜欢这样称呼他。
李渊勾着唇,说“哪里比得上表哥你啊,表哥的诗才可是街坊都知道的。”
“哎哟比起这诗啊乐章啊什么的,当然是战绩更让人牢记了,那可是名垂青史的,诗歌这些新的主流一冲击就被淹掉了,你看阿都认同了。”杨勇指着身旁低头轻笑的美男子,一副我说得没错吧的得意。
“其实我觉得,哥哥诗情好,表哥武功好,两个都是人上人的角色,何必各自那么谦虚”
杨勇咧开嘴笑了,摸了下自家弟弟跟女人一样细滑的脸蛋,说“就你这嘴甜”
“哎,可惜的是委屈了叔德,好不容易凯旋而归,却让你跟着我来这里,要不是这个月的俸录被母后扣除一部分,表哥绝对会带你去旁边的酒楼,包你满意,去了一次还想去第二次。”
“这可使不得,您可是太子殿下,要”
杨勇眼一横,粗着声音低低反驳“太子殿下怎么了太子就不是凡人了太子就不能享受了”
章节目录 第九章
杨勇身边的美男子暗暗扯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那么大声。
“哥哥,虽然出了宫,但不能保证身边没有眼线,万一这话传到母后耳朵里”
竖起耳朵听后面的交谈,春苑倾身向前小声道“晋王殿下就是识大体,举手投足都有着帝王世家该有的风范,讲话都那么中听,小小年纪就那么谨慎,难得。”
恪靖拿筷子捶打了下她的脑袋,“食不言寝不语,每个人都要对自己所说过的话负责。”
春苑吐了吐舌头,连连道歉。
“不过,你这话说得实在。”只是若不是她知道这历史,也会和春苑一样被那人骗了去。看了眼默默吃饭的秋棠,她继续扮演听众的角色。
其实饭菜早已上来了,恪靖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她深知道,许多小道消息包括江湖上的,酒馆是最好的宣扬场所,这不,她用餐没多久,就有人开始大谈特谈那场惊心动魄的吐谷浑战役,说书者特别将李渊李大将军描绘得如何英勇果敢,如何的冲锋杀敌,又是如何险取吐谷浑首领的首级,只要是能用得上的词,他都用上了。
恪靖但笑不语。
趋炎附势、夸张描述的人,她见得多了。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浅黄色长裙,抱一把琵琶的女子走到中间,对着食客们盈盈一拜。
找了张凳子坐下,素手轻轻一拨琵琶,刹那间,嘈嘈切切的声音如同一颗颗珠子,掷地有声。女子悠扬婉转的歌喉配合抑扬顿挫的曲调,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新意。
恪靖静静看着边弹边唱的女子,一丝亮光划过脑海。
“好”一曲完毕,食客们拍手喝彩。
女子起身,对着众人点头,开口道“小女子红蔺,因家中母亲重病在榻,所以就出来以唱曲作为求生手段,望各位客官抬爱。”
“喂,美人儿,来一曲飞向你的床吧。啊这歌应该没有十八摸那么有名,要不就来曲十八摸好了。”
说话的人是个大腹便便、油头肥脑的男人,衣服上的褶皱早已被他给撑的光滑舒展。
望着那反射着日光的上等料子,恪靖替衣服的布料默哀三秒。
他刚说完,他身边几个人哄笑开。
红蔺紧紧抱着琵琶,一张俏丽的脸蛋早已涨得通红,贝齿咬住下唇,忍着不让自己逃离。
家中的母亲还等着她拿药方回去,好不容易跟店家申请了唱曲的机会,现在逃走,就功亏一篑了。
“真过分”春苑捏紧了手中的筷子,狠狠瞪着那调笑的男人,“在天子脚下竟然出现这等败类,真是我大隋的不幸。”
恪靖睨了她,尽管她不开口,那一眼也足够让春苑闭上嘴巴噤声了。
“记住,除非你有完胜别人的能力再开口骂人,不然最后挨打的只会是你。”拍拍春苑的脑袋,恪靖语重心长道。
“唱呀怎么不唱了刚刚的歌那么好听,不会是不知道怎么唱十八摸吧”男人一脸淫笑,走到红蔺身边,双手负在背后,“要不爷教你,只要你唱完了,爷就给你一贯钱”
旁边立刻有人倒抽了口冷气。
一贯钱,对一个人来说,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自隋文帝实行开皇之治以来,各地提倡节俭的同时,粮价油价也进行大幅度的调整,撤了历世历代一直实行的苛捐杂税,因此老百姓肩上的担子轻省了,粮食出产也就提高不少。
物价下调,更是让普通老百姓生活负担大大减轻,所以这一贯钱,其中的分量自然不用多说。
满意周围人的态度,男子接下来的言语举止更加放浪了,屡次凑近红蔺嗅她身上的香味,最后索性动起手脚来。
砰――清脆的响声平地起,原来是胖男子摔倒在地了,估计在摔倒前想抓住身边可以支撑的物体,随手抓了最靠近身边的人,谁想那人是端菜的小二,被他这么一抓,身子不稳踉跄了把菜肴扣了男子一身。
朱红色的汤汁、绿色的菜叶子,红烧鸡翅还插在男子的头发里。男子发出一声傻猪似的嚎叫,满地乱爬。
杨勇愣愣抬起手,望着那个依旧若无其事吃饭的少年郎,放下手。本来他想英雄救美来着,想不到被人抢先了。
“好功夫。”李渊扬唇,看向翩翩少年郎,眼里漾着赞许。
“哇呀呀――哪个不长眼的东西陷害本少爷”男子从地上爬起,怒目扫视着周围好看戏的人,“笑什么笑再笑就拔掉你的牙”
“想不到这里还能见到如此猖狂之人,本王倒要好好查查这人是谁的儿子,到时候在父皇面前好好参一本”杨广捏着拳头盯着叫嚣的男子,满脸的怒气。
李渊抱拳说“晋王年纪轻轻就善恶分明,实属难得。”
两人推来推去互相赞美的时候,男子已经来到恪靖所在的位置,啪一下拍在桌子上。春苑吓得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本少爷这般被羞辱,你还能吃得下饭”
恪靖一记冷笑,缓缓起身,目光如炬,“这位兄台,敢问我们吃饭碍着你了么你被羞辱又干小弟我何事还是说你巴不得我和其他人一样笑话你”
“你”
“被羞辱觉得没面子吧”恪靖脸上的笑容扩大几分,笑容却未达眼底,“那兄台为何不想想自己受羞辱的原因呢小弟告诉兄台一声吧,这面子,是兄台你自己给丢的,若是识相点的人,早就离开了,偏偏兄台顶着这花脸给别人看笑话。”
“不过也难怪,兄台你满脑子的肥油把面子俩字给压扁了,当然也就不要面子了,有些人,活了一辈子披了一辈子的人皮,那叫中看不中用;而有着人呢,则是披了一辈子的狗皮,里里外外都不是人,您觉得您是哪种”说完她打开扇子遮住鼻子嘴巴,弯弯的眼睛泄露她的嘲笑。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公子。”李渊眼底的笑意多增加了几分。
男子被气的不行,吼了句“找死”提拳就扑了过去。
秋棠见状,想也没想,一脚踏上长凳的头,借力扫向男子。
凳子击中男子的门面,他刚闷哼,后脑勺被另一条长凳给扣中了。男子两眼一翻,身体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软趴趴地倒在地板上。
男子的随从们大呼小叫,拥过去准备教训恪靖,给他们的少爷报仇,只是拳头还没出去,被赶过来的李渊给打得哭爷爷叫奶奶。
一时间,酒楼乱作了一团,盘子、碗筷乱飞,菜肴、凳子凌乱了一地,食客们为了避免被殃及到,纷纷躲到了角落。
等到那群人被打趴下时,酒楼的酒菜流淌在地板,一片狼藉。
“这位小兄弟,抱歉吓着你了。”李渊上前几步,对着恪靖抱拳,“原本想帮助小兄弟的,谁知小兄弟身边已经有高手存在,失礼失礼。”
恪靖豪气地摆手,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原是件美事,用不着道歉,相反还要谢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呢。”
“在下也是看不惯他太过张狂,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这样撒野,实在不可忍。”
恪靖回抱拳,“所以说,像兄台这样侠义的人已经很少了。”
“哪里的话,要不是小兄弟先出手,李某也不会后出手了,还是小兄弟最具侠义肝胆,李某也只是蹭点光而已。”李渊笑着挠挠脸颊,“还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以后若有缘相见,就不用这般客套了。”
眯着眼打量面前比她高了一个脑袋还不止的人,恪靖收了扇子,说“就称呼小弟行风好了。”
“行风好名字在下”李渊还没自我介绍,面前的人已经替他回答了。
“李大将军,久仰大名。这两位是小弟的随从,春子和阿棠。”
嘴角一阵猛抽,春苑一副受气小媳妇脸望着恪靖的侧颜―春子娘娘,您就不能换个中听点的名字吗
李渊对着春苑二人抱拳说“见过二位。”
春苑受宠若惊,她是丫鬟呐,何德何能受大将军的礼传闻不假,大将军不但人长得英气,而且不摆架子
“行风兄弟若不介意,不如和我们一同喝一杯,你觉得如何”
“谢大将军好意,不过小弟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恪靖朝木若呆鸡的春苑和一直沉默着的秋棠扬了下扇子,经过红蔺身旁的时候停下脚步,对秋棠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从怀中的布袋里摸出二十两银子,随着恪靖离开酒楼。
“哎好不容易认识,也不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对于男人来说,喝酒是认识豪杰的必须条件,客套一番再加酒菜下肚,想不熟都难。他看行风出手不凡,本来还想讨教几下,奈何对方去得匆匆。
“浪费一个认识人才的机会了,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他自言自语安慰,转身回到杨勇杨广身边,见杨勇该直愣愣望着楼梯口的方向发呆,他出声提醒。
“哥哥,你就是望穿秋水了,对方也是男儿身。”杨广倒直接了,笑着调侃。本就俊美的脸,这么一笑就更美的,哪怕是污浊的环境,也遮挡不住他明丽的笑容。
杨勇抬手敲了下自家弟弟的脑袋,“谁有那方面癖好恶心本宫只是觉得,那人跟你嫂子挺像而已。”
杨广捂着被打过的地方,继续调侃,“我有那么多嫂子哪里知道是哪个嫂子”
白了装傻充愣的兄弟一眼,杨勇决定不去理会这小子。
章节目录 第十章
离开酒楼后,春苑叽叽咋咋个没完。一会儿说恪靖怎么这么厉害,只用了一根筷子就让那胖子摔跤;一会儿埋怨秋棠那么不讲义气,有那么厉害的武功也不传授她几招,然后死命缠着她非要拜她为师。
秋棠自始至终都板着张脸,不答应也不拒绝。春苑见软硬都不行,最后转向了恪靖。虽然那么难的招式她未必学得会,不过能有三层掌握,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想学不难啊,这个就算是小孩子都可以学会。”
一听恪靖这么说,春苑就来劲了。小孩子都能学会何况她一个大人
“你每天跟本宫一起挑水、拣豆子、打木桩就好了。”
就就这样春苑的眼里显然写满了不信。光这样就可以的话,那敢情那些武林高手都是瞎糊弄人的
见春苑那张吃了屎一样的黑脸,恪靖无比舒爽,“信不信由你。”
接下来的一路上,她们又玩了好多地方,恪靖买了些字画,还和摊主闲聊了会儿,直到掌握自己所要的消息,她才离开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娘娘要进这里”见恪靖走了进一家医馆,春苑靠近秋棠咬耳朵,“难道宫里没有好的太医吗非要来这边看病。”
秋棠只稍看了她一眼,就让她乖乖闭上了嘴。春苑觉得秋棠某些时候的神情跟元妃挺像的,特别是那种光看着人不说话时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鄙夷中带着居高临下的视即感。
春苑悻悻地跟了上去,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不说就不说嘛,干嘛拿那种看傻瓜的眼神看她,她还不是关心自家主子。
馆子里人挺多,队伍也排的长长的,排在队尾的人都翘首以盼,期盼着能快点临到自己。
给病人看病的是一对姐妹花,相同的两张脸,却是一个笑容甜美,一个冷若冰霜。
望闻听切,这些医书上所写的招数全部都展现,看完病诊断出病因的病人,便由梳着双刀髻的家仆带领去柜台边配药。抓药的是个蓄山羊须的老人,布满皱纹的脚上漾着和蔼亲切的笑容,整个药馆呈现的是平和的景象。
轮到恪靖时,突然进来个抱着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的孩子的母亲,她焦急地呼唤着大夫,面色如纸。
恪靖后退了步,示意这位母亲先行,妇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忙抱着孩子进前。后面排队的人因这突如其来的插队有了怨言,恪靖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把众人的抱怨给堵了回去。
孩子是食物中毒,吃了山上摘的毒蘑菇,幸亏送来的及时,姐妹俩替他进行了催吐洗胃,让他脱离生命的危险。
妇人抱着已经平安的孩子,跪下来连连对恪靖和其他的病人道谢,而病人们因为救回一条年轻的生命,也回以和善的笑容。
等到恪靖看病的时候,药店里就只她还几个病人了。
“这位公子,请把手伸出来。”给恪靖看病的是冷漠的那女子,叫水姒心,本是个美人胚子,却因不苟言笑,硬生生让人有种被拒千里之外的感觉。
恪靖把手放在桌上,水姒心轻搭着她的手腕,才一会儿,神情就凝重起来。
“若公子不嫌弃,请随我去内室。”
恪靖站起身摇着纸扇,说“姑娘先请。”
秋棠见状,也跟了过去,发现春苑没跟上,返身去叫,才发现她坐在椅子上支着脑袋睡着了。
药铺的内室,是陈列着竹匾的药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另外还有几个家仆在一旁捣药。药铺有一处被一方布帘隔着,水姒心示意恪靖和她一起进去。
“姑娘不怕在下对你图谋不轨吗”进到里边后,恪靖扇了几下纸扇,笑得不怀好意。
水姒心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有心情说笑”
笑容僵在脸上,恪靖觉得这是她第一次那么的尴尬,也是第一次让人这般嘲讽,以前不管是海蚌公主还是大清六皇女的时候,都是她打趣别人。
然后,也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被人打趣的滋味,不好受。
虽然是莫名其妙地突然穿过好几个朝代来到大隋,但既然上天给了她继续活下去的权利,她也不会轻易放弃,不然也不会放着宫里的太医不要,偏偏跑到外头来找郎中了。
她不是不相信宫里的太监,而是不相信里面隐藏的人,在把自己关在房里的那三天,她就发现这具身子中了毒,而且是一种慢性毒,只是不敢确定那毒是否就是她所认为的那个。
若有人敢下毒,还是在太子妃的,对方不是太厉害就是元氏身边的人被收买了,也因此,恪靖才决定出来,找老百姓嘴里最信任的药馆。
“小女子就直说吧,姑娘中的是红颜笑,”水姒心停顿了下,见恪靖由原来的惊讶转为平静,知晓她明白自己如何辨出她的真实身份来,也就继续说下去,“这红颜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鹤顶红,相信姑娘对这名字不陌生。”
“大量的鹤顶红确实能制人于死地,并且死状可怖,但是少量的鹤顶红却有调养身体、永葆青春等功效,却不可常用,偶尔用一次即可,若常用,使用者会慢慢中毒而死,却依然能保持他原来的样子,又因为死后看不出是中剧毒的惨状,故有红颜笑之称。”
恪靖对这三个字当然不陌生,以前清宫里的大臣或者妃嫔,就经常与这东西接触,加上在医书上的了解,然而对其了解也只在外层而已,也即是剧毒的症状,殊不知鹤顶红用得好,还能救人用。
她自然也就猜出几分,有人这么费尽心机让她去死,不,为了元氏去死,这当中的缘由。
放在原来,元氏是必死无疑,而如今很不凑巧的是,她不是元氏,任人宰割的现象只能是她对别人这么做。
春苑进来时就听见自家娘娘中毒的信息,当场膝盖一软,差点跌跤,若不是身后的秋棠扶着她,她真的会很没面子地摔倒的。
“不过还有一点,姑娘也未必是全中红颜笑的毒,似乎还有其他未知因素存在,只是我资质尚浅,还不能查出原因。若是”
还没等水姒心讲完,恪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麻烦水姑娘看看,我虽不比姑娘很懂药材,但早些年时接触过,也略知一二。”
水姒心疑惑地接过那纸,越往下看神情就越凝重。她点点头,算是心里有数,看着恪靖说“果然,和我猜的差不多,姑娘现在所喝的那药,绝对不能再喝了,我想明天去姑娘那边看看那药,不知方便否”
恪靖笑了,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眉眼都舒展开,“当然方便,明日的这个时候,我会让车夫来接水姑娘。”她站起身,拱手作楫谢道,“那先谢过了。”
“叫我水姒心即可。”
恪靖再拜曰“那谢过水姑娘。”
回到东宫,恪靖一句话也没问秋棠,关于她不凡的身手,关于她更深层的事情,都没有提,只让她帮忙重新竖发而已。
但秋棠知道,即便什么话也没说,那双眼也已经洞悉了一切。
换回原来的装束后,恪靖半靠在软榻小憩。出去了半天,这身子早已撑不住乏,累得她要死,之前秋棠在给她梳头时,她就止不住地瞌睡连连。即便这几天有在锻炼,也还是九牛一毛的起色,有时还会有心口泛疼的病状。
既然想要干一番大事,养好身体是目前唯一的也是重大的事。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夏花进来传报。
恪靖嗯了声,只是休息她的。虽说对于杨勇主动过来找她有着意外,不过想来顶多也是为了琐碎家事,身为太子妃掌管东宫一切的内务,早上众妃嫔来见她时又是那般一闹,估计谁在背后告状了吧。
“太子殿下先留步,娘娘身子乏,正在休息,还望太子殿下先在一旁等一等。”
阻止杨勇进来的是春苑,恪靖挑了挑唇,这丫头虽没有秋棠的七窍玲珑心,但是个实实在在护主的丫鬟。
“闪开本太子要见人,还有拦人的不成”
软榻上的女子钩唇冷笑,还真是个爱护妻子的好丈夫。
“太子殿下怎么有空到这儿来”恪靖拖着摇曳的长裙,走出屏风外,“好歹元儿也是太子殿下的正妃,太子您对元儿的婢女这般粗鲁,也就是对元儿的粗鲁,这事若传出去,太子您还会落个嫌弃原配,过分宠妾室的罪名,到时有人在皇上面前弹劾您一下,岂不是”
恪靖的话字字戳中杨勇的弱点,他的脾气瞬时软下来了几分。
杨勇是因为祖父立功才能坐上太子之位,也深知他的几个弟弟比他有勇有谋,才因此乖乖做他的大哥,只是本性在,他再怎么努力,皇帝父亲再怎么邀请他参与一些政事,还是能从那张逐渐苍老的脸上瞥到淡淡的愁容和失望。
享受被人尊敬的滋味,又害怕谈政事,这就是他的矛盾点。
“那么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拿王良媛出气了”
恪靖笑了,好像听了件很了不得的事,“太子您都说是听说了,还来问我干嘛呢”
“本宫这不是想确认吗是还是不是”
恪靖盈盈坐在椅子上,仰看着杨勇,说“只怕太子殿下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了吧,若已经有答案,为何还要来问我不会觉得是多此一举还给自己添堵”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杨勇张阖了几下嘴巴,竟头一回发现对她无言以对。
他确实是来兴师问罪的,一回到东宫没多久,王良媛就在他面前哭诉自己被元氏怎么怎么的侮辱,哭得那个是叫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哭得他心疼又心烦意乱。
要知道叔德凯旋而归,好不容易可以借此来放纵下自己玩乐,一扫积攒下来的郁闷,却不想回到家要面对的是令人头痛的糟心事。
想来元氏正在养病,他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来打扰,可仗着自己生病就横行,这就是胆大包天了,他这个做夫君的若是连家事都管不好,还怎么管天下事
所以,他来了,来兴师问罪了。
而元氏那番不作正面的反问倒让他不能反驳,她说的没错,在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所谓的确认不过是找个理由可以教训一下她而已。
见他不说话,恪靖一声冷笑,“既然殿下今天来问罪,那臣妾也就把话敞开了讲吧。在太子殿下心里,不论臣妾有没有做,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所认定的事,即便臣妾没做,也辩解不了,因为殿下就是不待见臣妾,即便臣妾是皇后娘娘钦点的原配。”
“那不是人好人坏、做对做错的问题,而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殿下不喜欢臣妾,早已将臣妾当作外人来看,这点殿下和臣妾都清楚,但有一点还请殿下明白,殿下再怎么不待见臣妾,臣妾也是殿下的正妃,皇后娘娘的儿媳,统管整个东宫内务的主儿,光凭这几点,臣妾就有管理教导其他妾室的责任和义务,殿下若看不惯,大可以削了臣妾的职”
不是大吵大闹,不是摔东西撵人,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