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鬟,她”
“妹妹”苏玉枫已风风火火来到跟前,有意将纪如卿隔开挡住,忧心道,“娘的脸色极差,我们还是先送娘回家罢。”
方才见孟氏道面色确实不好,锦儿也忧心忡忡,许是担忧她所致,这个公主府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今日之事还多谢郡王仗义相救,苏某铭记在心。”苏玉枫像是才察觉到纪如卿的存在,侧身道谢。
纪如卿不禁莞尔,别有深意的目光从锦儿面上扫过,温言道,“兄长无需见外,此乃如卿分内之事。”
语毕,纪如卿拱手转身,飘然离去。
锦儿目光微闪,苏玉枫呆若木鸡。
“他方才唤我什么”平日里能言善辩的苏二公子说话结巴了。
锦儿心虚垂眸,低声应道,“大概是忘记吃药了罢,说胡话呢。”
说胡话骗鬼呢苏玉枫顿感危机来袭,这些日子纪如卿未再出现过,因着最后他对妹妹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还以为自此真会一刀两断了呢。
合着是明面上做给别人看的,真是大意了怎能轻易相信姓纪的说鬼话呢,苏玉枫懊恼不已。
还有方才姓纪的临去时紧盯着他的腰带看,不知可是错觉,他竟感到寒意阵阵。这是小妹绣的,姓纪的莫不是也瞧上了这腰带,打算用偷的这可不行。
瞧自家小妹的样子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苏二公子决定先暗中观察,看看姓纪的有何举动,若是还敢来纠缠小妹,哼哼别怪他下狠手
“为兄这就去向公主请辞,你且去大门口等着。”苏玉枫指了指前方敞开的公主府大门,而后对身边的护卫吩咐道,“保护好小姐,不可让人接近她三步以内。”
“是。”冷面护卫铿锵有力应声。
锦儿无语中,兄长防的怕是纪如卿罢,不用想也知人家郡王在宴上陪娇客们吟诗作对,、抚琴赏月,好不惬意,哪有这空闲来找她。
锦儿尚未意识到自己微酸的小心思,偶然抬眸 ,便与一身锦衣华服芝兰玉树般立于对面台阶上的男子目光相撞。
他还真来了。
瞧着他一步一步走近,锦儿忽然紧张起来,五指收拢紧攥着衣袖,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意乱。
护卫抬臂挡在锦儿跟前,纪如卿果真在三尺外停住,凤目中的疏离之态被柔情所取代。
“记得你还欠我一样礼物。”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玉腰扣,在手中把玩着。
锦儿又是一阵心虚,弱弱道,“我记下了,待日后有空会补上的。”
凤目眯了眯又舒展开,公子应了声嗯后便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锦儿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想着身旁还有护卫守着,她有何惧怕的,便抬眼与之对视,“有劳郡王想送,公主与一众客人们还等着您呢。”
“既是客,让她们等着便是。”公子理所当然应着。
那些人在他眼里是无关紧要的客人,她却是不同的明白公子弦外之音的锦儿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正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应对时,见苏玉枫扶着孟氏与徐氏一道走出来。
“多谢郡王相送,我娘他们来了。”
瞧见她的窘迫,公子似是极为满意,低笑了声,而后负手转身,路过苏玉枫等人身边还特意停下谦和有礼地交谈了几句。
锦儿是在美娘亲与美伯母一路审视的目光中回到家中的,马车内狭小的空间让她压抑,索性眼一闭靠在美娘亲怀里假寐。
“好困呐,我歇片刻,到家了娘您再唤醒我。”
原本是假寐,或是因娘亲的怀抱过于温暖舒适,不多时锦儿便真的睡着了。
意识朦胧间,隐约听见妯娌两人的谈话。
“昕芝,这下你该相信锦儿有能力应付这些豺狼虎豹了罢,今日之事,她处理得极好。”
“大嫂,我又何尝不知这孩子聪慧,她自小便吃了太多苦,作为母亲,我只想让她日后过得简单些。”
“唉,孩子们的路让他们自己走吧,如今我只是担心咱们府里混进来的那些眼线,十一年前有人刻意挑拨使得贞娘偷走了锦儿,今日又想算计锦儿”
“锦儿已有所警觉,倒也不怕了,那丫鬟先留着,顺藤摸瓜找出她背后之人。”
大概是席间饮了酒的缘故,锦儿醒来已是翌日早上,只模糊记得是苏玉枫将她从马车内抱下来,直接抱回她的闺房。
梳洗之后去用早膳,却发现只有大伯母与娘亲在,问过才知祖父一早便由苏玉枫护送去了风华寺,据说要常住几日与高僧学禅,而大伯与将军爹一早便被召进宫,苏玉晟则被许离忧带出去玩去了。
因而,闲下来的锦儿开始想念她的田园生活了。
正当锦儿心不在焉绣着一条男式腰带时,有下人来报。
“小姐,澈云郡王来访,夫人在前厅,让您也去一趟。”
锦儿不禁愕然,又颇为好笑,公子还真是能掐会算,选好时机上门拜访。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撩妹技能见长
、种地
锦儿到来时,纪如卿含笑与孟氏轻声交谈,那画面她看着甚是诡异,何时傲娇别扭的公子变得这般平易近人了,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先有模有样地对纪如卿福身行礼,继而走到孟氏跟前,轻声道,“娘,唤女儿来所为何事”
孟氏慈爱笑了笑,“不是娘有事,是郡王找你有事,至于是何事,还是郡王自己与你说罢,娘与你大伯母还有事,你好好招待郡王,不可怠慢了。”
锦儿撇嘴看了看外边的日头,并没有从西边升起。莫不是尚未从梦中醒来,不然就是某公子或是美娘亲其中一人吃错药了
孟氏离去,堂中只余二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你与我娘说了些什么,为何她如此反常”锦儿不自在地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又不好一直让尴尬持续,只得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纪如卿站起身,来到她面前,他进一步,她退一步,脚碰到桌角已退无可退,锦儿偏头看了眼,迅速抬手抵住纪如卿胸口,制止他继续靠近。
两人的距离已突破安全防线,锦儿恼羞成怒瞪着他,“这些都是从何处学来的,好的不学学坏的,真当我是泥捏的。”
纪如卿低笑了声,在锦儿尚未从他的笑颜中醒神时便抓住她的手,微微一拉,将她后仰的身子拉正,而后改为牵着她往外走去。
“走吧,带你去瞧瞧我的新府邸。”
锦儿又是一阵无语,沉思恍神之际已被纪如卿带出了将军府,扶上了马车,而让她不解的是,将军府竟无人拦他。
原本想着要靠坐马车去的地方应该很远,哪成想,只拐了一条街便到了,下马车时她很不客气地赏了笑意阑珊的公子一记白眼。
“郡王大人,您又与将军府做了邻居”可不是么,一条街拐过来,还不是与将军府相邻。
锦儿掀帘看着眼前明晃晃的郡王府三个大字顿时找不到言语了,若说他用心良苦又觉得不贴切,这厮一肚子坏水,她根本看不透他。
特别是近些日子以来,他总做些莫名其妙之事,变得都不像他了,就跟一个傻子忽然开窍了一般。
情窦初开这厮都二十出头了好不。
“发什么愣啊,下来。”公子依旧跟寻常人捡了银子似的愉悦笑着朝她伸出手,分明是要扶她下马车。
锦儿却是头皮发麻,保持着原来的身形半晌未动,默了默才道,“公子可否正常些,瞧您这样,我很忐忑。”
语毕,公子笑意僵在脸上,渐渐黑了脸。
“还不下来,要本公子抱你么”俊颜上的和颜悦色消失殆尽,伸出去的手也收回来负于身后半握成拳,公子的语气也极其恶劣。
锦儿这才安心地舒了口气,提起裙摆利落地下了马车,落地时不忘恭维道,“果然这样的公子才是正常的,先前那样让我有种即将上刑场的错觉,还好只是错觉。”
“”公子黑着脸无言以对,他以前何曾虐待过她,竟将她养成了这样受虐的性子。
背对着他径自朝郡王府中走去的锦儿的心里松了口气,掩在衣袖中的手,掌心已汗湿,她也不知为何每回与纪如卿单独相处便会无由地紧张,而且情况越来越糟糕。
某种呼之欲出的情感让她惊慌失措。
“那我便不与公子客气啦,这郡王府瞧着挺气派的。”
锦儿回眸一笑,继而又回身往前,抬步跨入郡王府的大门,她神色如常,纪如卿却有种异样的感觉,想不明白也只得扶额暗自叹息,随后也跟上她的脚步。
还是他过于着急了,看来师妹说的不错,得徐徐图之,攻心为上。
此时皇宫御书房内,穆元帝威严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无奈看着跪在案前的岚安公主。
“小五,胡闹了二十几年也该够了,澈儿被你折磨这些年,你觉着他如今还会任你摆布你还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已不再是那个莽撞少年啦。”
岚安公主匍匐在地的身子微顿,抬头看向御案后君王,两鬓斑白的老者既是君王亦是她的父亲,天下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道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父皇既然您都知道,当年为何”岚安公主面如死灰。
穆元帝笑问,“为何眼睁睁看着澈儿在老三与你手中受罪而视而不见”
也不等岚安公主回话,穆元帝又道,“五年前的澈儿不懂收敛,过于张狂,亦不知人心险恶,即便是最亲近之人也可能在背后捅刀子,而作为他的母亲,正好教了他这个道理,一个是他自小敬仰的三舅,一个是他最信任的母亲,这个教训让他快速成长,而出身皇族,这也是他必经之路。”
岚安公主颓然一笑,“原来父皇对一切了若指掌,这些年来您放任三皇兄与儿臣,不过是想借此试炼小辈们,其实儿臣早该明白的,您当初那般看重二皇兄,后来竟狠下心舍了他,其实您是看中了熠儿,二皇兄待二皇嫂过于执着深情已难以掌控,是以您才选了他们唯一的儿子,相比之下,被父亲抛弃后无依无靠的熠儿才是最好掌控的,可您真能全然将熠儿掌控吗”
穆元帝也不恼,只是沉默不言,悲悯地看着已瘫软在地,眼中已失去神采却依旧偏执的女儿,不由得又回想起三十多年那个女子怨恨的目光。
“报应终有一日会来的。”
他想,或许报应已经来了,骨肉离心不就是最残酷的报应么。
多年前寄予厚望的二儿子在江山与美人之间选了后者,作为君王,不得不重新考虑继承大统的人选,最终选了二儿子淮安王的独子,给予他无上的尊荣,心中愧疚使然,也尽量做了个慈爱的祖父。
然而所有的种种,无论是尊荣也好,祖孙情谊也罢,都是有私心的。
那些曾极力忽视的,如今被岚安公主点破,穆元帝只是蹙了蹙眉而已,事实如此,他已然不去计较,这便是至高无上皇权的利弊,舍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