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公子难得有想要的,又是她力所能及的,她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一下,正好她最近都得空,于是便开始钻研如何绣腰带,起先孟氏对她想要绣男子腰带疑惑,锦儿含糊其辞道想绣一条给苏玉枫,孟氏这才消了疑惑。
在将军府住了三日,锦儿已有收获,余下的便是靠她自己了。
从徐氏房中出来,又去与孟氏道别后,锦儿抱着针线箩打算回纪宅去,旷工三日,纪如卿倒也没催她,显然是知她在将军府学艺。
行到正院正巧与从书房出来的苏玉寒、苏玉枫、纪如轩三人遇上。
“妹妹,看为兄给你准备了什么。”见她走来,苏玉枫神秘一笑大步迎上去,献宝似的将藏在身后的锦盒递上。
锦儿抱着针线箩不方便,随即将它随手塞给苏玉寒,“大哥帮我拿一下,我先瞧瞧是何稀罕宝物。”
苏玉寒接过,垂眸瞧见半成品的腰带,好奇地翻看了一番,纪如轩将目光从锦儿身上移开也瞧见苏玉寒的动作,只一眼便怔住。
锦儿将兄长献上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枚做工精巧的玉坠,她欣喜取出,“真好看,谢谢哥。”
笑颜如花般灿烂,苏玉寒与纪如轩也看向她,不由自主跟着笑了。
苏玉枫见妹妹喜欢他送的礼物,自是愉悦不已,道,“为兄便知你会喜欢的,这是为兄特意让玉雕师雕的,再过三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我听娘说你也给为兄准备了惊喜。”
锦儿欣喜之色僵了僵,心虚地偏开头,假装欣赏手中玉坠。
苏玉枫并未察觉她的异样,转过身从苏玉寒手中夺过半成品的腰带,心情极好地放于腰间试了试。
锦儿汗颜不已,这只是她初试的样品,还只是半成品,见兄长热情洋溢,她也不便泼冷水,将错就错好了。
“不愧是出自我妹妹之手,真好看,正适合我。”苏玉枫喜滋滋地赞赏。
苏玉寒扶额,纪如轩掩唇无声而笑。
锦儿将玉坠收回锦盒中,又从苏玉寒手中接过针线箩,而后将苏玉枫手中的半成品腰带抽回,嘿嘿笑道,“我还未绣好呢,待我绣好了再给你。”
这下苏玉枫更是笑得更好看了,俊脸荡漾着如沐春风的和煦笑意,隐隐有几分能察觉的炫耀。
“为兄等得,慢工出细活嘛。”
锦儿心下愧疚,也只得干笑应着,倒是苏玉寒凉凉地抱怨了,“妹妹怎能厚此薄彼,枉大哥如此疼你,到最后竟将大哥抛在脑后。”
“大哥的礼物呢”锦儿赖皮地伸手。
苏玉寒失笑,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道,“大哥是穷人,没有拿得出手的,不若改日带你去马场挑一匹好马如何。”
锦儿腹议,她既不上战场又不闯荡江湖,送她马不是徒添负担么,马还得她养着,还不如将马卖了换银子呢。
“好啊,多谢大哥。”即便很鄙视,她也得友好应着不是。
苏玉寒似是早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低笑了声,从怀中拿出一物放到她的针线箩中,因有锦帕包裹着,病瞧不出里面是何物,只听他笑道,“你拿回去再看,虽不如玉枫那般财大气粗,但大哥也是用了心的。”
如此神秘锦儿笑纳了。
最后,锦儿与纪如轩一道被送出的将军府,本是相反的方向,但纪如轩却跟着她一路来到纪宅外。
“你有事”锦儿疏离地笑着。
纪如轩抿了抿唇,凝视着她,“我以为你会将我的身份告知你的兄长。”
锦儿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我觉着你并非是会蓄意接近,伺机报复之人,上一辈人的恩怨也不该由我们来背负。”
“你果真懂我。”纪如轩释然笑了,“我不否认初时接近苏二哥确实抱着别样心思,但仅限于想知道苏家人到底是何样的,至于所谓的父仇,我从未想过,于我而言,打小我便只有母亲,只要她安好,我便安心了。”
锦儿如释重负地暗暗舒了口气,方才她所言不过是试探纪如轩的,说实在的,她能确定纪如卿无报复苏家的心思,至于纪如轩,她还真没把握,如今听他亲口道出倒是安心了。
“多谢你能与我说实话。”她扬眉而笑。
纪如轩不可置否笑了笑,而后问道,“三日后便是你的生辰”
锦儿点头,其实她也是回到苏家后才知自己的生辰,往年苏玉寒与苏玉枫会一同搜集些稀奇玩意儿给她,今年却破天荒分开来送,除了他们外,苏家长辈们每年在这一日都会给她大红包,光生辰积攒的财富就有好大一笔了。
纪如轩歉然笑道,“事先并不知晓此事,我只能改日再给你备生辰之礼了。”
锦儿正欲客套一番,纪宅的门在此时毫无预兆开了,出现在眼前之人让她猛然瞪大眼睛。
这这是纪如卿
长身玉立的纪如卿惊得她手中的针线箩掉落在地。
“你”
恍然间似是明白了什么,她由震惊转变为沉静得面无表情,不再多说什么,缓慢蹲下身去拾起掉落在地的针线。
纪如卿显然也没料到会被她撞见,怔了怔后蹙眉来到她跟前,蹲下身去想要帮忙却被她一把推开,力道不大却差点儿将他推倒,好在他身手不差,极快地稳住了身形。
锦儿一言不发收拾完,起身与纪如轩轻声道别,不再看纪如卿一眼便进了纪宅。
娉婷身姿消失在门里,纪如轩收回目光,摸着下巴,幸灾乐祸道,“深藏不露也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啧啧,我的好大哥,这下阴沟里翻船了吧。”
“小人得志。”纪如卿冷冷哼了声,折身又回了纪宅。
朱红大门缓缓合上,纪如轩无趣地摸摸鼻子,心情极好地转身往回走。
锦儿回到房中,刚把手中的针线箩放下,拿着方才苏玉寒给她的神秘礼物发愣,想的却是纪如卿能站起来之事。
很显然,她被骗了许久,或许是几日,或许是几月,又或许几年。
也许他从一开始便在骗她,许离忧早已将他的腿治好,而这三年来,他在她面前一直是伪装的。
手中之物忽然被夺,她恼怒不已,“别动我的东西。”
纪如卿不为所动,不仅夺了,还将它给打开了。
“那小子送的”修长的手指勾着精美的银链甩了甩,虽是笑着的,但怎么看都是面色不善。
锦儿微微一愣,没料到苏玉寒竟也有这样的一面,原来也不仅是有养马的心思,对她这个妹妹也是极其上心的,苏玉枫送了精致玉坠,而苏玉寒送的银链也是别出心裁。
纪如卿讥诮勾唇,甩手便要将指尖挂着的银链扔出窗外,锦儿大惊,一把将其夺回护在手中。
“我说了不许动我的东西。”她愤愤瞪着他。
纪如卿敛了笑意,眯眼看她,冷冷道,“就这等俗物也能让你视若珍宝,我倒是不知你与他竟早已私相授受了。”
锦儿气得肺都疼了,想到被欺骗这么些年,三年来她小心翼翼地顾虑着他的感受,即便是气恼也忍让着,到头来却只让她瞧见自己有多愚蠢。
此时听到他的冷言冷语,也懒得解释了,更无心想这些有的没的。
“公子管的宽了些,锦儿惶恐不已,锦儿此时倒是有一事不解,您的腿不是站不起来了么,怎短短三日就痊愈了,不知公子可否为锦儿解惑”她每日替他按摩,尽心尽力,他伪装得极好,她被骗了三年,想到这些,她只觉心间堵着气上不来。
纪如卿往前一步,垂首看着刚及他胸口处的她,对上她的眼,轻声道,“情非得已,我并非是有意瞒你。”
好一个情非得已。
锦儿冷笑了声,他的掩人耳目之举也不知掩的是她的耳目还是苏家的,细想之下觉得自己蠢笨不堪,这些年来一直不敢将他的身份告知苏家人,生怕他出意外,如今想来,以他的城府,恐怕早已将一切都算计好了。
他算计的是别人还是苏家,她不得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今晚会加更
、病危
相处三年来的头一回,纪如卿被锦儿撵出门外,盯着紧闭的房门欲言又止,终是什么话也没说便带着卫离出了门,一连三日都未在露面。
锦儿生辰之日,威远将军府迎来了久违的热闹,也是在这一日,淇阳关大街小巷传着的都是关于威远将军府失而复得的小姐的传奇故事。
有人说将军府的小姐自幼体弱多病被世外高人眷顾,带到仙山修炼十余载终于驱散病魔。
有人说将军府的小姐命中带煞,打小便被送去佛门净地净化煞气,十余载才将煞气祛除,得以回归。
有人说
众说纷纭,全是关于将军府风风光光回归的千金小姐,只闻其人不见其貌,越是神秘便越是想要探究,终是不可得,只余胡乱猜测。
闺房内,锦儿盯着铜镜里盛装打扮的人儿,是她又不是她,这张脸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从镜中看了三年,陌生是因这本不是她原本的样貌,以往倒是不曾在意,细看之下才觉与镜中孟氏的脸长得七分像。
“娘的锦儿天生丽质,略施粉黛更显娇俏了,日后提亲之人该要踏破门槛了,唉,娘真是舍不得啊。”孟氏含笑看着镜中的女儿。
锦儿颇为好笑,自家娘亲果真是个自恋的,女儿美不就等于娘亲美么。
只是这提亲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纪如卿,那日不欢而散后她本打算去找他问清楚的,只是不凑巧,纪如卿带着卫离出远门了,这一走便是三日不见踪影,她隐隐有些不安。
“锦儿若是有心事可别闷在心里,为娘瞧你这几日时常恍惚,就连你哥哥也察觉了,昨日还问起为娘”
锦儿适时截住她的话,安抚道,“娘,公子外出多日未归,女儿只是有些担忧罢了,想来以公子的本事不会有差池的,是女儿多心了。”
孟氏忽然想起那日儿子在院子里气急败坏的怒骂,心下有了计较,她试探道,“锦儿已满十四,再过一年便要及笄,寻常官宦人家的千金早已定下亲事,前些日子你爹也说起这个来着,爹娘希望锦儿能嫁给心仪之人,日后和和美美过日子。”
又来了,锦儿默默哀叹,这些日子,有意无意间,她总被委婉催婚。
见状,孟氏才切入正题,“那位纪公子瞧着也该二十了吧,纪宅与将军府毗邻,你住在纪宅的日子要比在家里多得多,纪公子救了为娘,但娘不愿用你的幸福去报恩。”
锦儿无奈,“娘,您绕了一大圈,还是直说了吧。”
她早料到会有这一遭,不用想也知是苏玉枫大嘴巴。
孟氏看了眼开着的房门,低头看她,面露疼惜。
“娘也知纪公子品貌出众,你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心动也实属正常,可是你爹是坚决反对的,且不说他的腿,咱们苏家还与他有些旧怨未了,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日后再与你细说,但娘希望你心里有底,趁早掐灭一些不该生的念头。”
果然,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