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川“爸,妈,这个婚约是你们和唐家定下的,我从来没有同意过,是唐家先向媒体放出了消息,说我和唐萱萱就要订婚,以为这样就能给我施压给厉家施压,以为我会将错就错顺了他们的意思,我现在这么做,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什么你说唐家故意泄漏消息给媒体”厉妈妈惊讶道。
“是,唐家年前在美国的电力项目投资发生巨额亏损,交手方在不断收购他们的股份,唐家面临的财务状况十分严峻,他们一直捂着这个消息,打算捂到唐厉两家结姻,借由厉家扭转唐氏集团的颓势。他们放出消息给媒体,也是想造势,一是稳定人心,二是趁机运作,这个消息放出去后,唐氏企业的股价已经涨停过几轮了。”
厉扬板着脸,“那又如何唐厉两家本来就是世交,你爷爷和萱萱的爷爷年轻时候打仗都是过命的交情现在帮他们一把也是应该”
厉明川知道自己查到的事情,厉扬也应该早有知晓,只是他实在不甘心,“爸,你们上一辈之间重情重义,就一定要葬送我的幸福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厉扬眼底已经蕴含着暴怒。
厉明川直视着厉扬,“我不会娶唐萱萱,我心里已经有其他的人,我不想对不起自己,也不想耽误萱萱。”
厉扬挑了挑眉,“其他的人,谁”
“叶棠,”厉明川跪直了腰板,郑重说道“我心里的人,是叶棠。”
第56章 被陷害
叶棠听到厉明川说出自己的名字,感觉浑身都绷紧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厉明川,万万没想到厉明川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向厉扬夫妇出柜而更尴尬的是,他还在现场
厉明川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拖他下水,这是要一路走到黑,连自己的后路都斩断了
叶棠看向厉扬夫妇,二老像是没听懂,又像是太震惊,总之听完厉明川耸人听闻的宣言过后,就石化了。
叶棠吞了吞口水,不安的站起来,解释道“叔叔,阿姨,你们别误会,明川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爱叶棠,如果我一定要娶什么人的话,那个人只会是叶棠,不是别人。”厉明川抢先说道。
叶棠回头瞪了厉明川一眼,简直恨的气不打一处来,他跳出来想要救场,结果却反被厉明川好一通陷害。
厉扬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
厉妈妈抖了抖嘴唇,说道“你们都是男人啊,你在说什么”
“妈,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娶萱萱,我和叶棠是真心相爱,你们不要再逼我们了。”
叶棠心里大呼救命,厉明川这招先斩后奏着实阴损,令他一点防备都没有,他只得拼命解释“叔叔阿姨,不是他说的那样,你们放心,我绝没有要干涉明川的婚事,明川要娶萱萱,我是双手赞成的”
叶棠急着撇清关系,厉明川却说道“叶棠,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早晚都要过这一关,你放心,以后你走的每一步我都会和你共进退。”
厉明川又转头对厉扬夫妇说道“爸,妈,这就是我今天叫叶棠来的原因,请你们成全我们”
叶棠扶额,制止厉明川道“你别再说了”别再害我
厉扬安静的可怕,将叶棠的反应都看在眼里,问道“小棠,我听你说,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棠庆幸厉扬还算清醒,赶紧抓住机会澄清道“叔叔,我和明川之间什么都没有,我知道明川是独子,传宗接代事大,结婚生子是必然,萱萱真的不错,人长的好看又知书达理,绝对是好儿媳的人选,您和阿姨真的好眼光我真心祝福他们”
叶棠情急之下稀里糊涂的乱说一通,他觉得人生到现在都没有经历过这么艰难的时刻,只怕自己的舌头不够用,道不清自己有多看好厉明川的这桩婚事。
叶棠这边字字都是出自于肺腑,可看在厉扬夫妇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了些道不明的情绪。
在他们看来,叶棠的辩解,完全是一副不想拖了厉明川后腿的表现,事事在为厉明川考虑,在为厉家考虑,两位老人到这一时刻才终于明白过味来,事态好像真的有点严重
叶棠越是深明大义表现出理解厉明川为何要结婚的样子,就越让厉扬夫妇心里找不准如何处理这件事。
厉妈妈想着,叶棠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从小的遭遇他们比谁都清楚,叶棠凡事克己隐忍的性格他们比谁都了解,现在叶棠表面上显得比谁都豁达,心里还不知道是经受着怎样的煎熬,顿时情绪一阵难受。
厉扬想着,他到底还是愧对了叶树海的嘱托,叶棠这么个好孩子,就被自己的混蛋儿子给带入歧途了,一阵汹涌的羞愧自责。
叶棠见厉扬夫妇短短几分钟内再度石化,料想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解释,只站在原地默默等着。
厉扬沈默了一阵,发话说道“小棠啊,你先回去吧,这事情我会给你个交待的。”
叶棠赶紧摆手,心想哪里用得着给他什么交待,“使不得厉叔叔,您别生气了,都能解决,动怒伤身。”
厉扬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叶棠于是从善如流的退出了厉家大宅,走的时候没敢再多看厉明川一眼,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只是他前脚刚一出厉家的大门,后脚就听到了厉扬的咆哮“我打死你这个逆子”接着就是棍棒落在肉身上结结实实的钝响。
叶棠顿了顿脚步,担心的回头看了看,窗户的另一侧,厉扬正对着厉明川一顿暴打,他抡着武棍朝着厉明川的后背狠狠的抽上去,厉明川却始终跪的笔直,连腰都不曾弯过,被打的狠了,身子晃了晃,又恢复跪姿,背景透着几分执拗。
叶棠强迫自己快步离开,不再多看,也不再多想。厉家自己的事,他插不了手,也不想再管。
阳春四月,叶棠竟在顾彪的筹划安排下,在泰国举办了一场粉丝见面会。
原来青春在泰国网络上也上了线,被配上了泰语,广受好评,叶棠听着自己的角色怪腔怪调的讲着泰语台词,头一次享受到了一把红出中国的感受。
在泰国的行程结束后,叶棠又去了日本、韩国,为青春做宣传。
一趟下来,叶棠和张楠都忙翻了天,但同时也感慨颇多。现在的演艺圈真的和从前大不相同了,粉丝的口味,作品的宣传方式,演员的蹿红速度,都在不断刷新着他们的三观。
回到北京后,叶棠竟然接到了一台演讲类的综艺节目的邀请,希望他讲述自己过去这几年来经受网络暴力的心路历程。
节目组拟出的提纲里写到,叶棠从26岁出道,五年来,经历了别人眼中的大起大落,终于在31岁这一年,重新将自己的事业经营回了正轨,希望叶棠可以分享自己的励志故事。
张楠看着那张大纲,叹道“你还别说,让他们这么一总结,你这一路还真挺励志的。”
叶棠笑了笑,一句简短的总结,将他从入行以来的辛苦、汗水、遭受的种种责难都一笔带过,他感觉自己还是幸运的,若不是因有贵人相助而迎来了现在这个积极的转折,也许他的生评就要永远落在那段低谷上了,而现在走过了低潮,回头看看,好像经历的一切也都没有再那么难熬,反倒成了一笔财富。最现实的例子就是,若不是有着这样的经历,眼下这个讲故事的工作不就接不成了
公开演讲的那一天,叶棠只花了8分钟不到,就讲完了这五年来走过的曲折。
主持人问“现在讲起这些过往,你看起来很轻松,可当被网友黑的最厉害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放弃”
“有,”叶棠坦白答道“我可能不是一个十分上进的人。”
观众席上的人都笑了笑。
主持人“当时是为自己怎么打算的呢退出演艺圈以后,有没有想过能做些什么”
叶棠歪了歪头,“可能还是会作回老本行吧,我本来是学摄影专业的,那也一直是我觉得很有兴趣做的事。”
“后来呢是什么支撑你又走了下来”主持人煽情的追问。
叶棠看了看台下坐者的张楠,张楠以为自己忘词了,正朝着自己做着口型,看形状,像是在说“信念。”
可叶棠却下意识的想起了一个人,他说道“我还是算比较幸运,遇到了一些不吝啬给予我帮助的朋友,他们是我的贵人,我能有今天,也要感谢他们。”
主持人看了看手卡,说道“说到这里,我们制作了一段你朋友们的vcr,来听一下他们对你都有什么想说的”
叶棠回身,看到大屏幕上播放出了一段视频,最先出现的是冯友年,他讲了一段在拍摄一代武皇时期的趣事;梁宇录视频的时候还带着古妆头套,摇头晃脑的爆料了叶棠拍戏时候的糗事;接着出现的是青春的导演吴启,夸赞着叶棠敬业又耐劳;跟着吴启的老爸吴导也出现了,说到第一眼见到叶棠,就觉得他是个很有潜力的演员;再然后是顾彪,敦促着叶棠努力为公司创收;蔣妍在国外参加影展,也发来一通简短的视频支持叶棠;大麦已经由造型师晋升为时尚达人,开办了自己的时尚杂志,公开邀请叶棠来拍摄下一期封面;后来路续出现了一些叶棠一起录制节目的艺人,有短暂拍摄撒丫子疯跑时认识的林薇薇和热琴娜,还有拍摄脑残大冒险的搞笑胖妹等等。
叶棠这样看着,觉得过去几年经历的点点滴滴又历历在目,不知不觉,自己也收获了不少友情,利益驱使也罢,真情实意也罢,大家愿意在他困难的时候扶持一把,他已经心怀感激。
只是直到视频结束,他方才想起来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这个感觉很奇特,厉明川曾是他过去生活里那样浓墨重彩的一部分,可现在回顾起他那些年的往事,这个人却被演绎的好像始终不曾存在过一样。
叶棠笑了笑,觉得自己简直魔怔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他都已经翻篇,又何必在乎过去是如何被书写的呢于是很快又回过神和主持人对答如流起来。
叶棠录制完节目,在张楠的陪同和安保人员的护送下来到了车库,现在他出行也动辄就能造成不小的交通拥堵,活动主办方都会配备相应的安保人员,公司也给他配了辆保姆车,宽大舒适,出场拉风,为此张楠还兴奋了一阵子。
地库里已经没有粉丝跟过来,周围安静了许多,叶棠上车前,却忽然听道了一声呼喊。
“叶棠”
这声音对叶棠来讲再熟悉不过,他身子一滞,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身。
偌大的地库远处却空无一人,叶棠朝四周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有任何人的踪影,叶棠摇了摇头,踏上了保姆车。
地库客梯通道后的转角,厉明川被几个身着黑衣的壮汉从身后勒住,捂住了嘴,他的身上竟是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身体也看上去虚弱不堪,摆脱不掉制住自己的人。
“唔唔”厉明川看着叶棠的车门关闭,车子发动后驶向地库的出口,他奋力挣扎起来。
一个黑衣人为了不再多生枝节,干脆拿出一块手帕,捂在了厉明川的口鼻上。
一股强烈的乙醚气味传来,厉明川清楚抓住自己的人是想要将他迷昏,他闭住气,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挣脱困住他的桎梏,可很快他变开始觉得缺氧,本能之下不得不呼吸,吸入乙醚后失去了意识,身体软倒下来。
第57章 不将就
叶棠一连几个月都没有收到厉明川的消息,关于厉明川与赖臻之间的绯闻也被悄无声息的控制住了,很快被新的一拨八卦新闻盖了过去。
厉明川再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叶棠以为厉明川已经在厉家的规劝之下终于放弃了出柜的念头,可没想到却接到了谭辰的一通电话。
“叶棠,你和明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爸要把他关起来”
叶棠一头雾水,他鲜少和谭辰有私下的联系,问道“他被关起来”
谭辰火烧火燎的说道“明川被他老爸差点打残进了医院,肋骨都折了好几根后来出了院就直接被他老爸关起来了他逃出来一回,结果厉老爷子一怒之下又把他腿打骨折了,事情闹的这么大,你都不知道吗”
叶棠心里一跳,“我不知道,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三月份的事了。”
他们最后一回相见,正是厉明川和厉扬夫妇出柜那次,他离开厉家大宅的时候,的确看到厉扬对厉明川动手了。
厉扬对厉明川教训起来,从来不会手下留情,这点叶棠是见识过的,只是听到厉明川为此还进了医院,他还是不免一惊,而那之后厉明川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他都不得而知了。
谭辰急道“我说叶棠你可真沉得住气啊明川被他老爸往死里捏还不是为了你你敢情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叶棠确实没想到厉扬这次会下狠手,也没想到厉明川倔起来竟然一路走到黑,“他真的不必这样。”
他和厉明川本来就没有可能,厉明川又何必因此和家里闹的这么僵
叶棠问道“你有机会劝劝明川吗叫他不要再迕逆长辈,保重身体。”
谭辰不可思议道“我劝有用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牛脾气那厉老爷子也真是下了狠心了你自己怎么不去他这样都是因为你”
“”
谭辰叹了口气,说道“他现在很不好,我去看过他了,他老爸叫人看着他,看守的很严,他完全和外面联系不上,我也是趁他爸不在,悄悄溜进去看了一眼,他妈妈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让我们见了一面。我说,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对他不闻不问到底啊”
叶棠也觉得十分无奈,这种情况下他再去厉家实在不太合适,不说厉扬夫妇对他怎么看待,他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
“叶棠,我说句实在话,这么多年了,明川对一个人这么上心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该明白他对你是认真的吧,你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被他爸这架势吓懵了”
叶棠不明白厉明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变的这么不离不弃起来,更不知道厉明川是为了什么突然对自己态度转变,一副非他不可的架势。
在厉扬夫妇面前,厉明川直言不讳的表白,他说不震撼是假的,厉明川简直在玩火,换作他自己,可能不会有那个勇气顶着如此大的压力坦言自己心底的秘密,但是可惜,这份表白来的太晚了。
换作以前他还对这个人抱有无限憧憬的时候,也许会感动的不清,可是爱情当真是有额度的,厉明川已经耗尽了在他这里全部额度,他已经给不出什么了。
“叶棠,你要是还是个男人,就别这么孬,明川可是在那死战呢,你怎么也得表个态吧”谭辰催道。
叶棠没想明白,上一次在厉扬夫妇面前他的确已经表过态了,他对厉明川完全没有任何企图,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清楚
感情本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其实只要他立场坚定,厉扬夫妇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这么关着厉明川实在没有多大意义,难道厉家的人都会错意了
当晚,叶棠只身一人去了厉家大宅,他在护院外面徘徊了一阵子,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去激化当前的矛盾,准备离开。
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在叶棠身边停了下来,车窗被摇下了。
“小棠”厉妈妈的脸色不是很好,似是忧虑重重。
“阿姨。”
“来看明川”
叶棠摆了摆手,“我这就走了,阿姨再见。”
来的路上,他想着这一次一定要向厉家人解释清楚事情原委,他不想厉扬夫妇误会他真的对厉明川还有什么非分之想,也不想让厉明川再为了他和家里僵持下去。厉家毕竟有恩于他,这次的事情就算不是因他而起,但也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叶棠总觉得,他不能把这一家子搞得鸡飞狗跳还置身事外,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可是到了厉家大宅后,他又有点拿不准了,他这么贸然过来,是不是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点这毕竟是厉家的家务事,做老子的想要教训儿子,他过来瞎掺和什么
“小棠”厉妈妈却将叶棠叫住了,打开了车门,“上车。”
叶棠于是被厉妈妈一路带进了厉宅。
“阿姨”
厉妈妈却是直接将叶棠带到厉明川卧室,门前居然站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什么都别说了,他爸爸现在不在,你去看看他吧。”
两个保镖看到叶棠有些迟疑,但厉妈妈说道“他可以进去,我作保。”
随后厉妈妈又拉着叶棠,嘱咐道“劝他吃点东西,他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之后又说道“拜托你了。”
叶棠看到厉妈妈眼眶都红了,心里也不免有些难受,“阿姨,我会好好劝他的,您别担心了。”
厉妈妈点了点头,帮他推开了房门。
叶棠走进厉明川的卧室,看清了靠坐在床上的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短短几个月不见,厉明川已经瘦的脱了形,头发凌乱,嘴边布满青色的胡渣,眼睛下面两团乌黑,身上虽然没有打着石膏,但整个人形容憔悴,唯有那双眼睛,在看到叶棠的时候,突然有了神采。
厉明川见是叶棠来了,立刻要翻身下床,可刚站起来,却又跌坐回了床上。
叶棠紧张的上前去扶,怕是厉明川骨折过的腿没长好。
厉明川却笑的露出一口贝齿,有些惭愧的说道“太久没吃东西了,头有点晕。”
叶棠让厉明川重新在床上靠坐好,为他掸了掸枕头,问道“为什么不吃东西”
厉明川的眼睛像是黏在了叶棠身上,晶亮亮的,“我想见你,他们不让,我只能绝食喽。你真的来了,我好高兴。”
叶棠皱眉,“你这是何必犯不着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厉明川抓住了叶棠的手,紧紧握着,“叶棠,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有数,我要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就必须要先得到家人的认可,”厉明川咧了咧嘴坏笑道“我觉得我快成功了,我妈其实已经心软了。”
正说着,厉妈妈推门进来,将一碗喷香的肉片粥放在了床头,忧心的看了两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又出去了。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一脸写着都是心软。”厉明川揉了揉叶棠的手,笑道。
许是闻到粥的香味,厉明川的肚子叽哩咕噜的叫了起来。
叶棠欲言又止,想起厉妈妈的嘱咐,心想还是先劝厉明川吃点东西,有什么话吃完再谈也不晚。
“喝粥吧,阿姨特地嘱咐我让你吃点东西,她很担心你。”叶棠说道。
厉明川舍不得放开叶棠的手,“你呢你也担心我了吗这几个月我见不到你,也联系不到你,好想你。”
叶棠挪开了目光,抽出自己的手,把粥端到了厉明川跟前。
厉明川接过粥,因为血糖过低,拿着汤匙的手哆哆嗦嗦的,险些把粥洒到床上。叶棠看着糟心,干脆说道“算了,我喂你吧。”
厉明川眉开眼笑,吃了一口叶棠喂过来的粥,还顺便添了添叶棠的手指,一副得逞的样子,“其实我更想吃你。”
叶棠脸色僵了僵,却也没和身体尚虚的人计较,只是坐直了身体,始终和厉明川保持着些距离。
厉明川一边喝粥,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叶棠,克制着自己想对叶棠揩油的冲动。
被厉扬关起来的这些日子,他没有一天不在想着叶棠,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这一次算是体会到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为了叶棠,饱守相思之苦。
叶棠一鼓作气的把粥喂进了人肚子,从床边撤身站了起来。
“别走”厉明川一把将人拦腰抱住了,神色紧张。
叶棠叹了口气,“我呆不了很久,叔叔该回来了,看到我来就不好了。”
厉明川将头埋在叶棠腰上,声音闷闷的,“我知道,可是我就是舍不得你走。”
叶棠将粥碗放在了床头矮桌上,“明川,你为什么突然”
叶棠想问厉明川为什么变成这副他认不出的样子,他始终觉得人本性难移,有的人天生就可以将的欢愉和心里的感受清晰的剥离开来,厉明川恐怕就是那一种,说是游戏人间也好,说是天生薄情也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很难为了谁彻底改变自己,这也是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他看到厉明川的种种怪异行径而十分不解。
不过话说回来,厉明川对他有几分是真情实意,有几分是冲动演绎,他也从来没看清过,这种虚虚实实、真假掺半的游戏,他实在没有厉明川在行,更加不想再陷进去了。于是话问到一半,叶棠已经自觉一阵恶寒,欲言又止。
“你想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厉明川接道。
叶棠“”
“我不知道。”厉明川将头在叶棠身上蹭了蹭,苦笑道“可能是着了你的道,被你勾走了魂,被你迷倒了。”
这答案令叶棠觉得自己刚才的提问更显荒谬,他叹了口气,试图把厉明川推开,抽身出来,可厉明川却把他抱的更紧了。
厉明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叶棠,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你,我只知道现在我每天都想见到你,想把世上最好的都给你,不想看到你难过,想全世界都对你好,可你只对我一个人好,我很自私,是吧”
以前他辜负了叶棠的一片真心,直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才意识到叶棠的守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现在为了叶棠,他愿意去改变,他只希望自己的顿悟不要来的太晚。
可心里的万千感慨,真到了这一刻面对叶棠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词穷了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抛开给叶棠看看才好,只怕对方不再肯相信他,不再给他机会。
叶棠哑然,厉明川这样认真的对他坦言自己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在厉扬夫妇面前的那次出柜,虽然震撼,但更像是宣战,而这一次不同,厉明川放下了身段,放软了口气,甚至是小心翼翼,低声下气的讨好,这样的厉明川他从没见过。
“叶棠,原谅我没有更早爱上你,我只要想起以前对你做过的事就悔的肠子都发青,可是时间无法倒退,我不知道要怎样消除你那些不好的记忆,我能做的,就是今后加倍的对你好,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叶棠看着厉明川总是不可一世的脸上竟带着毫不掩饰的脆弱,像猛兽收起了獠牙,心甘情愿把自己致命的弱点暴露在人前,供人践踏,还担心这样也不够,当下心里百感交集。
他和厉明川之间,一个爱的早,一个爱的晚,这错位的时间点,造就了他们错位的感情,可究其根本,过去的厉明川也只是做自己而已,要他逼一个对自己本就不爱的人认真,的确是强求了。
爱情本来就不能将就,一个人不可能因为别人对他好就一定要接受对方,说白了,过去他与厉明川,根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对自己也不十分负责任,不能把一切都归咎到厉明川头上。
而现在,一切都过去之后,厉明川却又口口声声说对他动了真心,真叫人觉得天意弄人。
“明川,我时间不多,但你听我说几句话。”叶棠正色说道。
第58章 不强求
厉明川听到叶棠说这话的口吻,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叶棠扳开了厉明川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认真说道“明川,我觉得之前我说的可能还不够清楚,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现在还跟家里闹了这么大的矛盾”
厉明川制止道“够了,我不听,你什么也别说。”
叶棠见厉明川这副掩耳盗铃的架势,猜到厉明川应该明白他要说什么,但有些话,他还是必须亲口说出来,“明川,我这次来,就是想劝你不要再和家人僵持下去,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可能,我没办法再接受你,这不是赌气,我也不需要你弥补,感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已经放下过去,希望你也能向前看,别因为我和家里弄的不愉快,弄垮了你自己,也让叔叔阿姨劳心伤神。”
他和厉明川闹也闹过了,吵也吵过了,两个人都在气头上的时候,说话、行为都不理智,现在冷静下来,他相信厉明川应该听得进去他的话。
叶棠从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大魅力,会令得厉明川这样眼高于顶的人对他穷追不舍,就算是一时兴起对他来了点兴趣,也不会长久,碰了壁,自然不会再执着下去,浪费精力。
如果他与厉明川过去这长达十多年的羁绊教会了他什么,那便是叫他看清楚了,他和厉明川是太不同的两种人。
他要的是细水长流的感情,可厉明川却不是长情的人。厉明川的感情太灼人,就如骤起得火焰,但来得快,去得也快,浓烈归浓烈,却不能持久。
叶棠到了这个年纪,争取过,坚持过,也执迷不悟过,现在经历过了一切,他只是不想再强求,也不想再将就了。
不想再毫无原则的追逐任何人,不想再没有自我的去迁就任何人,不想再自己作贱自己。他虽然没有十分出色,但也值得一份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属于他自己的感情。不需要多么感天动地,也不需要什么海誓山盟,只是一份适合他的感情。
而厉明川,绝不是那个合适的对象。
说实话,叶棠看到厉明川现在的样子,心里其实是很复杂的,以前厉明川对他不好的时候,他也自娱自乐的想过,总有一天厉明川会后悔对他做过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一定要狠狠在厉明川身上报复过来才好,可真到了现在,他却也觉得那些想法实在没什么意思。
所谓心里无波无澜正是如此,爱都没有了,哪里还有狠呢报复,那都是给心中还有执念的人准备的,他对厉明川已经彻彻底底放下了,那种强烈的情绪,无论正面负面,都已经没有了。
一场春秋大梦,已然随风而逝。
要硬说他对现在这个局面还有什么感觉的话,可能就是可惜吧,可惜他们动情的时机都不对,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有缘无份了。
见厉明川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叶棠劝道“我从谭辰那里听说,这段时间你吃了不少苦头,这个我恐怕也有责任,我这次如果见到厉叔叔,会好好跟他解释清楚。”
“叶棠”厉明川只觉的呼吸都有些困难,无论遇到什么困境,无论面前有多大阻力,他一直在坚持,却从没想过,叶棠已经放弃了。
叶棠站在自己面前,像是个事不关己的第三者,用那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规劝他不要再继续,好像自己之前所有的坚持和努力都是一场闹剧,他想仔细寻找叶棠脸上的破绽,却发觉自己找寻不到,厉明川觉得心口堵的厉害,“你别这样,求你别这样”
叶棠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离开,却没想到身后的人却翻身下床,想要追过来。
厉明川太久未曾进食,四肢无力的厉害,就算刚刚喝了一碗粥,脚下也还是虚浮的厉害,根本撑不起身体的重量,情急之下竟然摔到了地上
叶棠已经快走到门边,回头竟是看到厉明川摔在地上,嘴里还喊着他的名字,神色痛苦。
这动静显然也惊动了门外的人,卧室的门被人推开,门外,竟是厉扬站在那里。
厉扬背后,厉妈妈和另一个女人站在一起,那女人眉眼和厉扬有些相似,是厉扬的妹妹厉帆。
厉妈妈看到厉明川竟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呼。
厉扬一挥手,两个门外的保镖就走进了卧室,把厉明川从地上架了起来。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厉明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叶棠,奈何身体虚弱的厉害,竟然被两个保镖困在原地。
“厉叔叔。”叶棠向厉扬打了招呼,心里真是好不为难,这场面是他万万不想应对的。
厉扬向保镖吩咐道“把他绑到床上去谁也不准替他求情”接着又跟叶棠说“走,我们出去说。”
两个身形彪悍的保镖得了命令,架着厉明川往床上去,厉明川喊道“爸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为难叶棠”
“混账东西这没你说话的份你给我好好在这反省”厉扬的眼神说不出的狠戾,一脸阴鸷。
厉明川不停的挣扎,却还是抗拒不过两个保镖加诸在他身上的力道,几乎是被拖回到床边,保镖掏出了手铐就要将厉明川的手铐到床柱上。
厉妈妈急的直掉眼泪,“你们别伤了他,他身上还有伤”
厉扬看着夫人痛心的样子,叹了口气,拉着女人往外走。
“叶棠”厉明川虚弱的喘着气,刚才的挣动显然耗费了他本就不多的体力,他已经快要没力气了。
叶棠有些于心不忍,就算没有了感情,他却也不想见到厉明川这般狼狈。厉明川被人一手捉脚、一手捉腕的按在床上,眼睛始终望着自己的方向,眼眶发红。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好跟着厉扬一起出去。
谁知床上本来已经强弩之末的人,突然暴起,神色疯狂的喊道“叶棠别走”
接着有个手提药箱的人走进了卧室,训练有素的拿出了一管针剂,在空中弹了弹。
“你敢”厉明川喝道。
但那人显然是得了厉扬的授意,全然不顾厉明川的反抗,朝着厉明川被人按着的手臂注射了进去。
厉明川大口喘着气,趁着意识还清明,冲着叶棠离开的方向喊道“叶棠是不是我爸逼你的叶棠”
叶棠已经走下楼梯,还能够听到楼上卧室传来令人心惊的动静,可那声音没能再持续多久,过了一阵子,彻底归于了平静。
第59章 新局面
叶棠端坐在厉扬夫妇对面,双方已经安静的坐在大厅里10多分钟了,谁都没有说话。
厉妈妈无声的擦着眼泪,厉帆搂着厉妈妈坐着,手轻轻的为女人顺着背,侧着脸盯着叶棠不停打量。
叶棠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自己来开这个话题。
“叔叔阿姨,我很抱歉,今天这个局面我有很大责任,但是你们放心,你们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今天来就是想把事情解释清楚,我刚才也劝过明川了,我想他很快就会想通的。”
叶棠说完这话以后,又是长久的一片沉默。
叶棠觉得,厉扬夫妇夫妇恐怕也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这么贸然前来还是犯了忌讳,这点他也能够理解,他现在在厉扬夫妇的眼里,恐怕跟历家现在上演的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也差不了多远,按照历家的家风,不动手已经算是客气了。
叶棠起身,给厉扬夫妇深深鞠了个躬,说道“对不起。”
他是真的有愧于厉扬夫妇,毕竟历家有恩于他,可他却和厉明川这样纠缠不清,以前年轻的时候,被爱情冲昏了头,从没有想过这会给两人的家庭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已是孑然一身,可厉明川不一样,厉明川是厉家的独子,以厉家这样的背景,是绝没有可能容忍他这样的存在的。
但好在现在他已经决定抽身,只希望厉明川那边早早觉悟,别再做无意义的抗争。
“等等。”厉帆开口说道,“你话还没说清楚,就要走我哥哥嫂子他们心软,有些话不好说,你还就真有恃无恐了”
叶棠站住了脚步,看向厉帆。他已经多年没有见过厉帆了,许是保养得当,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到并不是很明显,她梳着精致的盘发,眼神很不友善。
厉帆劈头问道“川川怎么会好好的就突然这样的是不是你勾引他的”
“小帆”厉扬喝止道,这话说的委实难听,他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哥,你现在还护着这个祸害干什么川川怎么好好的会喜欢上男人的当初你们把他带进厉家我就说了不行,小狼崽子怎么养都养不熟的你看看厉家待他不薄,可他是怎么过来反咬你们一口的这传出去我们还怎么见人”
“够了,你闭嘴”厉扬说道。
厉帆不再说话,瞪了叶棠一眼。
“小棠,”厉扬酝酿了半天,说道“你和明川,你们两个究竟到什么地步了”
叶棠也觉得实在难为了厉扬,厉扬这么个思想保守的一家之主,在得知自己的儿子喜欢上男人这件事后估计三观被毁的不轻。
虽然他现在已经决定放手,但之前确实背着厉扬夫妇做过不少荒唐事,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愧对厉扬夫妇的恩情。
“叔叔,阿姨,以前我们年轻误事,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你们想要解气,我任凭你们处置。但是我保证,今后我不会再和明川有任何非正常的关系。明川现在只是不太冷静,孰轻孰重,我想他冷静下来,很快会想明白的。”
言下之意,像厉明川这等人,怎么会分不清楚一个男人和整个家族谁更重要叶棠从没有觉得厉明川是天生的同性恋,和自己不同,厉明川的选择还有很多,这阵子热度退却后,也就过去了。
厉扬又怎么会不知道厉明川这些年在外面的那些风流韵事他自己儿子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真是懒得管,若是件件都要插手,恐怕他和老婆早就气出个好歹,所以一直以来,只要不闹出大事,他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算了,他觉得厉明川也大概懂得这层默契,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搞了个死不回头,非要撕破脸才行。
“你走吧。”厉扬说道,神色很是疲累。
叶棠觉得厉扬经过这么一折腾,短短几个月就老了许多,心里愧疚更深。
“哥,你就让他这么走了这事总要有个交待吧”厉帆叫道。
厉扬瞪了厉帆一眼,女人再不敢出声,厉扬叹了口气,跟叶棠说道“以后好自为之。”
要说厉扬不气是不可能的,换了别人,他恐怕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就算把人废了,也是一句话的事。
可叶棠不一样,那是自己老战友的遗孤,他又看着叶棠从小长大,叶棠的品性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说叶棠勾引厉明川,还不如说厉明川对叶棠霸王硬上弓的几率大,厉明川从小霸道惯了,这种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
厉扬觉得自己都快到了花甲之年,这一辈子什么风雨没经历过,却仍然还是低估了命数,没想到现如今老天给他摆了这么一道,只看他如何渡劫。
自从叶棠离开厉宅后,就有意隔绝了厉明川所有的消息。
其实厉帆当日骂他的没错,他的确不能再作出什么对不起厉扬夫妇的事情了,尽孝厉扬夫妇恐怕是不需要他来,可至少,他能做到不给人填堵。
八个月后,叶棠主演的新戏谍影在源店影视城开拍,他这一次拍摄电视剧,是接到了编剧冯友年的邀请,冯友年一度称剧中男主角成昀一角,就是为了叶棠量身定制的,非叶棠出演不可。
能够被编剧钦点,对演员来讲是极大的认可,而这位编剧还是业内大神级的人物“冯仑”,寓意可就更不一般了。谍影因为有冯友年的加持,加上他钦点叶棠出演这个噱头,从开拍起就吸引了不少眼球。
谍影全剧以民国时期为背景,围绕抗日题材展开,讲述了地下情报工作者迂回于国、共、日三方之间的故事。叶棠饰演的角色是一位双面间谍,拍摄定装照的当天,冯友年还亲临了片场。
叶棠走出更衣室时身着剪裁精良合体的军官服,那衣料挺括十分合适,从头到脚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包裹的严丝合缝,腰间的皮带束紧后,勾勒出紧致的腰线,及膝的黑色军靴更显的他一双腿长的不像话,他的头发也被一丝不乱的拢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以及清俊的五官,整个人带着些禁欲的气息。
冯友年对叶棠的这一扮相十分满意,“果真就是我想象中成昀的样子。”
“学长。”
冯友年努了努嘴,“你看看那边那帮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
叶棠低头轻笑,心里深知不管外界传的有多神,自己能够得到冯友年的邀请,还是算开了外挂。有多少人为了能上冯友年的剧而挣破头,而冯友年偏偏力推了自己出演男主角,这份情义他感激在心,“谢谢你,友年。”
“谢我做什么这是你应得的,这个角色非你莫属。”冯友年眼见着叶棠的事业有所起色,是真心为叶棠高兴,“而且以你现在的粉丝数量,你肯接这个剧,制片方才应该是乐得合不拢嘴了吧”
冯友年拍了拍叶棠的背,将过往一笑代过,虽然不能成为恋人,但人生有知己好友如此,已经很是难得。
而娱乐圈说大很大,说小也小,在拍摄谍影的期间,叶棠居然还遇到了另一位熟人。
谍影中有一场激烈的枪战戏,讲的是主角成昀用计暗杀反派高官,为了突显主角的英雄善战有胆有谋,这一场戏将有不少角色都被炮灰,而饰演反派高官手下得力助手之一的不是别人,正是廖展。
叶棠有好一阵子没有见过廖展,自从之前“肘击门”事件后,他身上一直负面新闻不断,更是被爆出疑似与男性发生亲密关系的不雅视频,沉寂了好一段时间,这一次再次在剧组相见,廖展已没了趾高气昂的排场,身边只带了一个助理,接演的角色戏份也少的可怜。
开拍后,叶棠举枪,朝着廖展“砰砰”射击,廖展身上的血包爆开,血浆喷溅,廖展的身体随着爆破颤了几颤,旋身一转,最后脸侧向镜头,终于到地。
“卡”导演喊停,拿着扩音器,喊道“那个助手二,要死赶紧死,别再那又转圈又震颤的重来”
廖展狼狈的爬起身来,工作人员给他换上了一身同样破破烂烂的衣服,重新装好了血包。
开机打板,重拍同一个场景。
叶棠再度举枪射击,廖展身上的血包炸开,廖展满脸悲怆,倒下的时候表情十分狰狞,在地上挣扎了一刻,终于不再动了。
“卡助手二利索点儿咽气别再浪费大家时间再来一次再不过,这段就掐了”
工作人员给廖展换衣服和血包的时候,化妆师也上前给叶棠补妆,助理为叶棠披上羽绒服,还有人拿着暖手宝、热水杯上前,把叶棠照顾的极为周到。
化妆师嘴里嘟囔了几句“这么冷的天,大家在这冻着,就为了他一遍遍重拍,他也真好意思”
许是导演要剪戏的威胁奏了效,第三次叶棠向廖展开枪,廖展没再出幺蛾子,直接向后仰倒咽气,这一幕总算过了,接下来便是给叶棠补特写。
叶棠始终没和廖展说上话,只是拍完这场戏,廖展已经是摔的灰头土脸,最后也没个人接应,自己一人走出了片场。
曾经一带冉冉新星,如今落得这么个凄凉下场,叶棠甚至没有时间来得及感慨。
而演艺圈往往就是如此现实,谁红谁作大,曾经廖展在片场,导演都要给几分面子,可如今连多拍几个镜头都被嫌浪费胶卷,俨然一副兔死狗烹、树倒猢狲散的架势,叫人不禁唏嘘。
叶棠尝过跌落过谷底的滋味,料想廖展那只骄傲的孔雀这段日子不会好过。
与此同时,离源店千里之外的h市,一家私密性极高的医疗机构里,厉明川正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医护人员架着,在一扇厚重的铁闸门前强行注入了镇定剂。
他身上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赤着的双脚之间竟然拴着一条细细的钢链。
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走到厉明川身前,说道“少爷,不要再试图逃跑了,厉总说过,在你完成矫正之前,他是不会放你出去的,别再白费力气了。”
“滚开”厉明川吼道,只是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虚弱。起初他还有力气挣动,可很快,他的身体便开始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失去知觉,只能被人架着狼狈的喘着气。
厉明川万万没有想到,厉扬竟然把他关进了“同性恋矫正医院”这家医院说是心理治疗机构,但实质上就是个精神病院,他整天被当做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对待,不是被关在狭小的病房里,就是被带到诊疗室里接受“电击治疗”,又因为他的拒绝合作,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不是被绑着,就是被注入镇定剂,整日浑浑噩噩,像个囚犯。
“我要见叶棠。”厉明川说道。
“这恐怕不行。”穿西装的男人答道,他也没有想到厉老爷子这次竟然是下了狠心,真的就把厉明川关进了这家医院,他们接到的指示,是非到有了结果不得放人,探视、电话都不被允许,等于是切断了一切厉明川和外界的联系。
“放我出去”
“对不起少爷。”穿西装的男人叹了口气,和医护人员使了个眼色。
两名医护人员会意,架着厉明川来到一间诊室,珍室的正中央是一张皮质的医疗床,与一般病床不同,这张医疗床的床沿多处都被安置了皮质的束缚带。
厉明川靠近医疗床的时候,本来已经无力反抗的身体突然挣动了起来,他的眼中尽是抗拒的神色,可奈何还是反抗不过医护人员的钳制,最后被摁在了床上。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人用皮质的束缚带绑在了诊疗床上,脖颈、腰间、膝关节也都被上了皮带加固,一番束缚后,他整个人几乎连微小的活动空间都没有,只能保持着这种任人宰割的姿势躺在床上,任人摆弄。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了病房,检查了眼病床上被绑着的人,像是比较满意,接着直接开始去解厉明川上衣的扣子。
厉明川脸上升起厌恶的神色,可身体却无处可躲,连挣动的力气都没有,他狠狠盯着医生说道“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医生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有严重的洁癖症,不关没关系,行为矫正是我们这里的专长,我说不定可以一起把你的洁癖症也治好呢。”
医生把两个电极片接到了厉明川露出的胸膛上,接着又给他的头部带上了一个类似头盔形状的电击器固定在床上,最后为了防止厉明川在电击治疗中咬伤舌头,给他戴上了橡胶口枷。
医生边做边说“我们的矫正治疗源自行为心理学派,治疗的关键在于建立理想的条件作用,通过奖励来强化你应该达成的行为,通过惩罚来让你对需要矫正的行为生成抗拒。你知道逃跑在我这里是不被允许的,你既然破坏了规矩,就要接受后果。每一次你再试图逃跑,我都会让惩罚更加严厉一级,记住,这是你自己造成的,不要怪我。”
厉明川愤怒的睁着眼睛,却连头部最小的挣动都做不到,他嘴里只能发出一些“唔唔”的声响。
他眼睁睁看着医生将他的裤子也脱了下来,褪到了膝关节被绑住的地方。医院的病号服之下,他不被允许穿任何自己的内衣内裤,被医生褪下了裤子后,他耻辱的闭上了眼睛。这种行动、尊严都被剥夺的感觉令他恨不得杀了这个医生,可偏偏他什么也做不了,镇定剂的作用令他连动一动手指的气力都没有。
医生照搬如是的将另外两个电击片拿在了手中,走到厉明川的腰间,看着早被强行刮去了耻毛的三角区,最后将电击片按在了男人最脆弱的部位。
厉明川的诊疗床被升起了一个角度,令他正好能够看到诊疗室里的电视,医生播放出了一段影片资料,那是两个男人的亲密画面,厉明川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但却无法捂住自己的耳朵,两个男人的声还是全数落入他的耳中。
紧接着,医生措手不及的打开了电击器的电源开关,厉明川猝不及防被一阵锐痛击的全身绷紧,嘴里却不肯再发出一点示弱的声音。
这便是他过去的几个月每日都在接受的治疗所谓行为矫正,也不过就是以电击的途径令他想起男人之间的亲密行为无法再勃起罢了。
诊疗室里,影片一直在播放,厉明川身下的铁床因为他不时因紧缩的肌肉而发出“吱吱”的声响,但空中的气氛却丝毫没有任何情色的意味,反而沉重异常。
第60章 鬼门关
谍影的拍摄进展到尾声,还有一场爆破的大戏。
傍晚时分,夕阳西沉。
这一场戏讲的是叶棠饰演的特工成昀,在潜入敌人后方的时候,发现了一处秘密的武器库,在时间紧迫的条件下,只得引爆武器库,以削弱敌人火力。
剧组里遇上这样的爆破戏份,总是十分小心,除了拍摄人员外,其余工作人员都退出了一定距离,爆破点也经过反复确定和测试。
叶棠精神高度集中,将几处爆破点以及自己开机后要走的路线都记清了,可没想到,真正开始拍摄的时候,事故还是发生了。
戏中的“武器库”座落在一个山洞里,剧组就在影视基地附近拍摄外景的区域找到了一座土山取景,山洞在土山的半山腰处。
可谁也没料到,开机后,几处事先埋好的爆破点竟然引发了山体滑坡。
一切发生的很快,叶棠沿着事先演练好的路线从山洞口跑出来,身后的“武器库”被引爆,冒起滚滚浓烟,下一刻,竟有巨石从他身后的那座土山上滚落了下来
叶棠听到原处传来几声尖叫,可很快被他身边的巨响淹没了。顷刻间,大小的碎石卷着泥土瞬间铺天盖地的坠落下来
叶棠的视线霎时间被浓烟粉尘遮挡,看不清眼前,他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山体滑坡,情况恐怕不妙
危急之下,叶棠凭着本能向外奋力冲去,快要分不清方向,已经走到了山路的边沿。
就在他快要一脚踏空,跌落山下的时候,忽然混乱中有人稳稳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把他往身体一侧拉去
叶棠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逃过一劫,耳边想起熟悉的声音“小心”
那人将牢牢他护在身前,接着生生用后背挡开了几块落下的碎石,发出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