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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情事 第2节

作者:苏普罗 字数:21882 更新:2021-12-21 22:30:26

    作者有话要说  小阮和季笙不会勾搭上的,毕竟两个都是受2333

    顾予泽接到电话,郑城斐说自己出了车祸,吃饭可能得晚点,他瞬间就把心提得老高;郑城斐说人没事,他便松了口气;郑城斐又说,季笙在这儿呢,那口刚松出去的大气,霎时又被强大的肺叶给吸了回去。

    “季笙被你撞了”他几乎是用吼的,震得电话那端的人不满意地“啧”了一声。

    郑城斐说“没有,他是来陪当事人的。”

    顾予泽抓狂“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喘气啊”

    “是你反应太大。”郑城斐一针见血。

    顾予泽愣住了,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般大。但听到郑城斐说季笙也在车祸现场,思绪不知怎么地就跑偏了,扯都扯不会来,眼前全是季笙被车撞得缺胳膊少腿、血淋淋的画面,吓得顾予泽抱着姬玉露打了个冷颤。

    他们订的是露台外的位置,下面刚好能看见锦轩酒家里别致的小桥流水和五彩锦鲤。郑城斐把菜单递过去,让两位客人随意点。

    阮天宇毫不客气地抢过菜单,翻了两页便嘟囔道“这里是喝早茶的吧”

    “后面也有热菜和海鲜。”

    顾予泽刚到,逐一打过招呼后,便挨着季笙坐下。那晚扮猪吃老虎,顾予泽酒醒之后,又是一阵赧然。“假装情侣”的名头隔在两个不甚相熟的人之间,自那条信息过后,就不再有进一步的联系。可能互相都觉得尴尬吧。

    但每每得空,不知怎地,爽朗体贴的年轻男人的模样,总是浮现在他心上,挥之不去。

    所以这会儿一见面,他实在忍不住,想要仔细端详起季笙来。明亮的光线下,季笙的模样格外的清晰,顾予泽这才留意到,他的右眼角下藏了一颗小小的泪痣,给弯弯的眉眼染上一丝隐约的风情。

    被顾予泽灼热的视线环绕着,季笙直觉得心脏不知不觉就越蹦越快,快得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他转过头,两人目光交汇,竟有些不自然地互相错开。

    “有段时间没见了胡凯没找刺吧”季笙觉得还是得说些什么,才不至于太过尴尬。

    “最近没撞到他”被对方发现自己盯着他看,顾予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过我想找个时间去你那里看看花盆。”

    “行啊,到时候你来了,给你开个友情价吧。”

    阮天宇头也不抬,冷不丁地嘲讽了一句“吐你一身还给友情价,季笙你心也是大。”适才一路过来,阮天宇也搞明白了季笙和另外两人的关系。他看郑城斐不顺眼,少不了要捎上他的朋友,更何况顾予泽还在季笙那儿发过酒疯,那更是饶不了了。

    顾予泽被他说得有些尴尬,自知自己总占季笙大便宜,正想顺着他意思找台阶下,一旁的郑城斐却幽幽地说了一句“总比熊孩子心眼小要好。”

    “哼”阮天宇瞪了郑城斐一眼,招呼服务员过来下单。“我要芝士焗龙虾油泡鲜虾球市师鸡蜜椒蝴蝶骨四盅佛跳墙还有”他翻了两页菜单,想找里头最贵的报。

    “来份鱼肠煎蛋吧。”郑城斐也懒得看他,直接跟服务员说,“还有上汤辣椒叶,先这么多吧。”

    阮天宇气鼓鼓地嘟着嘴,啪的一声把菜单合上“切,还以为你真这么大方,让我把电瓶车吃回来呢谁的心眼小啊”

    郑城斐波澜不惊地慢悠悠道“你现在也不发育了,吃不完岂不是浪费资源”

    阮天宇平生最恨,就是别人拿自己的身材开玩笑,郑城斐在说他长得矮呢“长得高了不起啊”他双眼一瞪,差点就想跳起来把对方拍扁在桌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彼此回敬得不亦乐乎,顾予泽和季笙看得面面相觑,所幸适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为了回敬“吃多不长个”的笑话,阮天宇非得处处给郑城斐使绊,争着抢着要夹对方的目标,几乎把半桌菜都扫进肚子里,饱得他胃里的东西都快顶上嗓子眼了。

    郑城斐开车送他们回去,季笙需要回店里看看,顾予泽便借着去花盆的事儿也跟着下来车。阮天宇不乐意,吵着嚷着也非得下车打的回去,却被季笙一把按了回去。季笙在他耳边耳语“你瞧你这三月怀胎的肚子,赶紧蹭一下人家的车把电瓶车给蹭回来嘛。”

    阮天宇应景地打了个饱嗝,撅起嘴巴又摊回到后座上,颐指气使地把出租屋的地址报给郑城斐听。

    季笙望着远去的车,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真担心郑城斐会手撕天宇。”

    收银台前的电话响个不停,接得店员小妹都快要跳脚了。一看到老板回来,瞬间就涕泗横流地扑上来。季笙看了一眼接连的几份订单,吩咐了几句便带顾予泽往里间走。

    “你需要多大的花盆啊”季笙打开顶灯,把废弃的纸皮箱挪开。“种的是什么花”

    “刚养好一盆文山红柱兰,朋友想要就给他换个盆。”

    “哎”季笙叹了口气,把顾予泽往回推,“我还以为是你那些小盆景要换盆呢那种大一点的花盆我都没进。”

    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顾予泽并不在意,顺着他的意往外走。季笙打发了店员小妹去料理订单,自己留守收银台。顾予泽并不急着走,季笙没有招呼,他便在店里四处看着。季笙的花店主要的顾客群还是年轻人居多,比起真正的爱花养花的热情,可爱娇小的盆栽显然更受欢迎,不用太细心料理就已经成形。

    花架上的多肉植物多数是以单株养殖,组合种植的只占了三个花盆,主要是根据颜色来搭配。顾予泽很喜欢主体是蓝石莲和紫珍珠的那一盆,半侧的外围还种了些珍珠吊兰,一层一层的颜色过渡,最后由深至浅地倾泻出白玉色的花盆之外。

    “你这一盆卖吗”

    季笙抬起头,哑然失笑“卖呀,怎么不卖”

    “这个我要怎么打包走”花盆稍微有点大,但是这么捧着走出去肯定颇傻。顾予泽把它捧到到收银台,季笙翻了一会儿才翻出个大小合适的纸皮箱,小心翼翼地把花放进去。

    季笙问“上回卖你的那小盆姬玉露怎么样了”

    顾予泽笑道“是不是有种嫁女儿的感觉生怕我对它有差”

    “卖给你的话的确有点哎”季笙报了个价,等着对方把钱包掏出来,“上次是小女儿,这会估计是大女儿了,你得好生照顾着。”

    “现在不单是你的男朋友,连女婿都做上了,我这是身兼多职。”

    看到季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顾予泽瞬间想抽自己两耳光。这是潜意识里在犯贱,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连忙也打了个哈哈,扯开话题“像你这种喜欢养花的男人也是不多啊,怎么会想到开花店”

    “我妹妹以前总是吵着,说打几年工攒些钱,出来开自己的小店。我可能是受了她的影响吧。而且”季笙抿了一下唇,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我爷爷他,就很喜欢养花”

    顾予泽怎么会没注意到,见他情绪低了下去,便接过话头“老年人种花也是一种调节心情的好方式。有这份闲情雅致,总不失为是好事。”

    “也是。我也觉得种花挺自在闲适的,会让人不知不觉忘记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季笙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泪痣随着眼角的弧度轻微地颤抖,竟有些无奈和疲倦的错觉。

    知道他背后藏着故事,顾予泽的心里有点堵,无数个问题在脑海中翻腾跳跃,然后彼此纠缠,打成死结。但他却没有任何身份和立场去窥探他人的隐私。

    有年轻的女孩子进店,季笙便把他抛下,前去招呼客人。顾予泽把装着多肉的小箱子放在地上,并不打算走,反倒是站在收银台旁,抱着双臂由着目光紧随着那个年轻男人。

    “咦,之前这里那盆卖了吗”女孩指着空出来的位置,那里原本放着的多肉现在被顾予泽藏在箱子里。

    “刚卖了,旁边这盆不喜欢吗”季笙在推荐旁边色彩斑斓的多肉组合。

    旁边的女孩捅了自己朋友一下“我觉得这个更好看唉,特别亮眼,什么颜色的都有”

    “这个是什么”想买的妹子指着其中一株好奇地问道。

    “这个是黑王子,旁边的高一些带红色斑点的是月兔耳。”

    “那这个呢叶子上面的红色好可爱哦”

    “这个是虹之玉,日照时间长一些,水分充足的话,叶子上的红色就会变得鲜艳。”季笙耐心地回答。“如果不喜欢这种色彩搭配,你可以跟我说一下想要什么类型,我们这边也能帮你设计。”从顾予泽的角度,能够看清季笙有着漂亮线条的侧脸,面对女生接连不断的问题,依旧不改热情的笑容。

    有那么一刹那,顾予泽觉得,季笙就似一株虹之玉,日光之下,会覆上可爱又浓烈的嫣红,背光之中,是静雅可靠的厚实翠绿。在常年与植物打交道的他的眼里,季笙就像植物一般令他熟悉,不言不语,诚实并且真诚。

    看见帅哥店家给她悉心解答,妹子仰起头望着季笙,脸上带了些许淡霞,羞涩地笑了笑“可以diy”

    “可以。不过价格可能要高一些,有兴趣的话可以过来这边看一下样照。”这种略微崇拜的目光季笙见多了,仍旧是保持着秉公办事的礼貌。

    听到说价格会高,女孩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把已经种好的那盆多肉买了下来。

    季笙送走了客人,这才发现顾予泽还没有走。把他晾在一旁这么久,季笙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搬着花就走了,抱歉啊”

    顾予泽沉默地凝视着他,良久才又微微地笑起来“你们这里,招不招免费兼职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哎其实我没有养过多肉qaq但是粉的一个大大有段时间就不停地o她的宝贝多肉照,所以

    多肉神马的百度回来的,别打我口

    第一次写连载,别人说要打滚求恩宠呢,我这么正直就

    “啪嗒。”

    黑子落下,顾予泽长舒一口气,将被围困在角落的白子尽数封掉。

    对面的徐长峰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从容地落下一枚白子。顾予泽看着他落下的位置,瞬间眼神都变了。

    “哈哈,你又输了”徐长峰拍着手,指着回天乏力的黑子笑道。

    “老师,你明知道我围棋很差,还非得跟我斗。”顾予泽苦笑着将胜负已定的黑白棋子分色拨开,一颗一颗地捻进棋筒中去。

    徐长峰的妻子胡素端着香蕉和草莓过来,顾予泽连忙站起身帮忙,替她提着装有大麦茶的茶壶。胡素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棋盘,瞄了一下仍是乐不可支的徐长峰,嗔怪道“每次小顾过来,你都得杀人家一个下马威。你再这样,小顾以后可就不想过来啰。”

    “胡阿姨这是哪里的话,要不是工作太忙,我还真想跟着老师好好学一下围棋呢。”

    “就是,”徐长峰白了妻子一眼,“大不了我让予泽拿西洋象棋来,给他涨涨威风呗。”顾予泽自幼在国外长大,后来回国学习发展。曾经是他的导师的徐长峰退休之后,闲在家中开始过上标准的老年人生活,喝茶遛鸟种花下棋无一不好,顾予泽每回来探望他,都会被他抓住下上一盘棋。一开始是真的五六分钟就能决胜负,后来慢慢地顾予泽的技术也上来了,徐长峰更是和他斗得津津有味。

    “不过呀你今天的棋有点失水准了,下得怎么这么躁,就盯着我的角落看。”

    顾予泽被他点拨得愣在远处,咬了半截的香蕉都忘记咽下去。胡素给他斟满茶,笑眯眯地盯着他看,看得他头皮一阵发麻,良久才问道“小顾还没交女朋友吧还是一个人住着”

    “嗯,最近我开始做课题,忙”顾予泽好歹是把香蕉给吃完了,讪讪笑着。

    “哎再忙也得开始留意了啊,小顾快三十了吧”

    “嗯,年底就三十了。”

    “要开始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啦,不能总一个头地扎进实验室啊。”胡素说,“你跟阿姨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要是有合适的,阿姨也帮你们介绍认识一下。”

    顾予泽不好推拒胡素的好意,求助地望向自己导师徐长峰。徐长峰咳了一声,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就跟你胡阿姨说呗”说完还摸着鼻子,眼神躲闪着连忙往嘴里塞了几颗草莓。

    这个妻管严顾予泽心里暗骂了声,只得陪着笑脸“我也说不准啊感觉对了,怎么都好。”

    胡素“哎”了一声,忍不住又好奇地问多了一句“那小顾有没有喜欢的对象了”

    “看他刚才棋下得那么躁,估计就是为这事心烦吧”徐长峰总算愿意插话进来,“哎,你之前不是和我说相处过一个吗黄了”

    “哎,是啊”说起夏毅顾予泽就心烦。

    “哦,年轻人嘛。”顾予泽曾和他提起过,当时也就说了一下对方年纪小,但徐长峰并不知情夏毅的性别,权当是小女孩喜新厌旧心意不定。

    看见丈夫的学生心情一下子低落下去,毕竟是自己先提起的话题,胡素只得劝道“小顾你别难过,这就说明她不是你命里的那个人,她再给你让道呢。”

    “是啊是啊,现在不正好,没人挡着你往更好的地方走了。”徐长峰拍了拍胡素的手,“哎,夫人来这么久,总算说一句公道话了。”

    “你这嘴巴”胡素瞥了丈夫一眼,自顾自地挑着草莓吃。

    四月初的天已经开始泛着靛蓝,云彩像扯出丝的,零碎着飘散开来。下午三四点钟的阳光裹着最后一波潮湿的水汽,蒸得四周开始有些发闷。院子里栽了几棵果树,豆绿的小芒果坠在枝头,清凉的风从草木之间生起,时而拂人一脸泥土与青草的香气。

    顾予泽捂着茶杯望着庭外的一小方池塘出了神,鼻息之间尽是大麦茶里谷物的清香,闻着让人心境平和。导师的生活恰巧是顾予泽的梦想,在这闹市之中,有一处幽绿的天地,每日醒来就躺在摇椅上看书,或者抱着爱人在沙发上睡觉发呆,中午去附近的茶楼打包几分茶点,当真是流年悠长。

    他自知自己不会有妻子,但不知哪一个男人能受得了他一旦慵懒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性格。每每思及至此,顾予泽都如坠入迷雾之中,他不是一个消极的人,也相信着总有一天能够拨开所有的遮掩,找到胡素所谓的命里的那个人。

    “所有的分开都是有道理,都是为了遇见未来的你”

    当时喝了酒,眼里蒙了一层水雾,没能看清季笙说这话时的神情,是喜,抑或是悲

    顾予泽蓦然惊觉,不知何时,眼前所有的景象都被季笙占据,季笙爽朗大方的笑容,季笙无可奈何的眉眼,季笙扒着车窗问他名字时的焦急,季笙被他握住手时的错愕林林总总,总逃不开那张脸。

    他有些想念季笙了。莫名其妙的。挥之不去。

    “怎么才知道是对的人呢”顾予泽心中所想,一不小心竟呢喃了出来。

    徐长峰与胡素听到,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抚掌笑道“我就说你这小子,果然是在为这种事情在烦躁。多相处呗,一个人尽瞎想是没有结果的啊,两个人都觉得合适就继续走下去。哎,怎么我连这等事情都要为你操心啊”

    顾予泽讪讪一笑,喝了一口麦茶“毕竟我也算是你的关门弟子嘛”

    周四下午是满课,等到顾予泽收拾好了课本和笔电,一出门就被夏毅拦住。“顾老师”

    看着夏毅颇为难得地背了个双肩书包,只是简单地穿了件tshirt和牛仔裤,一副学生模样,顾予泽不由得挑了挑眉。因为看上去显小,夏毅很少这么打扮。

    “这位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在学校里,多少还是收敛些比较好。

    夏毅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身边没有人路过,才缓缓开口“之前我不是有些东西没来得及搬走吗我想找个时间去你那里取回去”

    “可以。”顾予泽点了点头,“我后来又收拾过,都放在一个箱子里了,到时候你直接抗走就行。”他看了看手表,快要到和季笙约好“兼职”的时间,“我等会有事,下次你来之前给我打电话吧。”说罢,他提着笔电包绕过夏毅,往电梯间走去。

    夏毅愣了一下,急急忙忙地追上去,电梯门开了,他便跟着顾予泽一起进了去。顾予泽懒得理他,夏毅也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直跟着他走了好长一段路。

    “夏毅,你到底想怎么样呢”顾予泽被跟得有些无语,只好停下脚步问他。

    夏毅大约还是以为,只要他表现得乖巧,顾予泽还是会心软。毕竟每一次玩过火,只要他乖乖认错,顾予泽就会让他回去。

    “对不起”

    顾予泽搞不明白他现在服软的意图“现在这样挺好的,你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们本来就不合适不是吗”

    夏毅绞着手指,急切地摇头道“我没有这么觉得我真的、真的特别想你”

    “胡凯对你挺好的,你现在也是在他那里实习吧”

    夏毅无言以对。和胡凯在一起,夏毅的确是存有私心。他的家族企业在快消行业也算得上是半个龙头,只要从那里出来,以后跳槽也好,简历上都是精彩的一笔。只是他没想到顾予泽会这么快就发现了他偷腥,也没想到顾予泽知道他的别有心机。

    顾予泽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劝道“别想那么多歪心思了,能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

    夏毅想再挣扎一下“那能一起吃顿饭吗就当作是”

    “也不是不可以,”夏毅心中一乐,但下一秒顾予泽就把他所有的偷喜都碾个粉碎,“我带我男朋友一起,不然他会吃醋的。”

    顾予泽不是那样的人夏毅不相信,以他优哉游哉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快就和另一个人确定关系呢还是在酒吧里认识的男人眼见着夏毅非得要跟着自己,顾予泽十分无奈,马路上人来人往,他再生气再头疼也没法抓着人家大吼一顿,只得板着一张脸,再不往男孩身上看一眼。

    五六点钟是花店里最忙的时间,吃饭或者下班路过的年轻人,都忍不住往店里逛几圈。季笙瞅准了谁是有心思来买花的,谁又只是纯粹进来饱个眼福消遣消遣的,有目的地跟一些潜在顾客进行介绍和推荐。他心里也有些急,顾予泽说好了来帮忙,结果到了时间也没个人影。

    心里的爪子挠得正欢,理智却很快跳出来,高举着大写的“不对劲”的横幅在脑海里。平日里其实就他和店员小妹两个人,一直都还是能忙得过来,这会儿如此强烈的迫切,实质是有违经验和逻辑的。

    脑内正进行着天人交战,顾予泽的身影就出现在视野里,季笙的脸部肌肉立刻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他正想朝顾予泽挥手,跟在对方屁股后面的小尾巴让他不由得愣住。

    他以往也一直犯贱,所以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两次,夏毅深知顾予泽的性情,比起改变,他更喜欢长久安定的生活,所以才会一次次纵容夏毅又回到身边。但他没想到,顾予泽一下课就急匆匆地赶,是为了来这家花店。

    季笙看见夏毅可怜兮兮的表情,还有顾予泽拦着他不让他进花店时候的烦躁和无奈。季笙让小妹先过来招呼客人,自己便往店外走。

    夏毅想拽顾予泽的袖子,却被对方巧妙地避开了。他还来不及说话,旁边便有人婉言提醒“夏先生这样当着别人男朋友的面纠缠,恐怕不是太好吧。”

    季笙压低了声音,不知不觉就带上了威胁的味道,吓得夏毅把手缩了回去。

    “予泽,你迟到了哦。”季笙语气暧昧,顾予泽有那么一瞬,几乎以为他并不是在演戏。

    “抱歉,路上有事耽搁了。”他也压低了声音,脸上流露出宠溺的神色。

    夏毅把书包带绞得几乎变形,咬着唇盯着顾予泽露在外面的手腕发了下呆,最后低声说了句抱歉。顾予泽不搭理他,挽起袖子跟季笙说着话,径直进了店里。夏毅自讨没趣,只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人总算是走了,顾予泽松了口气,把笔电包搁在收银台下方的抽屉中。季笙也卸下伪装,忙里偷闲地嘲笑了对方一句“你的魅力真大啊,我还以为胡凯会是他真爱呢。”

    “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抽什么风,”顾予泽叹气道,“可能是和胡凯吵架了吧。对了,要我怎么招呼客人”

    “”被夏毅方才一搅和,季笙这才蓦然想起,当初草草答应了他兼职事宜,都忘记问他有没有销售的经验了他忐忑地问“你以前干过这类型的”

    “没有,不过你放心,他们问的问题,我应该都能回答。”

    顾予泽信誓旦旦,季笙仍是满腹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只得推着他去盆景区,让店员小妹回去收银。

    盆景区那几个架子,除了有可爱的多肉,还有一些小型植物和生态瓶。记得季笙说过,生态瓶都是季笙无聊的时候窝在里间随便乱插的,单株的微型盆景就是直接入货。

    “喜欢吗”顾予泽看见有女孩子站在生态瓶前好奇地端详,整理了一下脸部的肌肉,笑容满面地迎上去。

    “就是觉得、很可爱。”见到有帅哥店员过来,女孩腼腆地笑了笑。

    顾予泽学着季笙之前招揽顾客的姿势,压低了声线向她介绍“这个是那位店长亲自种的,里面这个是圆心萍,这个是铜钱草,铜钱草是挺水生植物,夏季会开细碎白花,都是非常易养的植物。顺便还能放一两条小鱼在里面,放在卧室可以调节湿度,放在办公室能够调节心情,而且有鱼在里面,不必担心说会有蚊子幼虫滋生。这个垂钓的小猫还能换成别的小公仔,特别适合你们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这样啊”

    “而且养一些花草是有裨益的,修身养性,人心静了自然内分泌就协调,整个人都会变漂亮哦。而且花草多少会对女孩子有影响,不然怎么会自古就用香花赠美人呢。”

    “可是可是我怎么搬一盆走都是水”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有专门的种植套装,顺便可以满足diy的喜好花这种东西,还是要亲手培养才会有成就感的。怎么样,不来一套吗”

    女孩子被他长篇大论一顿轰炸炸得找不着北,再加上顾予泽标准的选修课笑容,懵得对方只能傻乎乎地点头。顾予泽带她到收银台,跟小妹说了对方的需求,小妹一脸崇拜地望着他,没想到这人才刚来就把东西卖出去趁小妹自告奋勇地为顾客挑新鲜带根的水生植物,顾予泽打开自己的笔电包,翻出一小支从实验室顺出来的生长素,递给等在一旁的女孩子。

    “如果一开始长势过慢,可以滴一两滴到水里。少量,记住哦。”

    毕竟是第一次诓人,要是买回去被对方养死了,那可就不好说了。

    “这个背后有一个凄美的故事。传闻古时候有一位骑士,与公主相爱。但是国王却不愿将公主嫁给没有功勋的骑士,于是就让骑士去杀死一直骚扰城邦边境的冰鬼,只要他完成任务,就能与公主成婚。冰鬼遇雪而生,边境严寒,骑士怎么都灭不尽所有的冰鬼。就在骑士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之际,一位吟游诗人带来了一个消息,说南方的高山之上居住着一条火龙,只要驾驭火龙,将边境的雪尽数溶解,就再无冰鬼之忧”

    “所以骑士就踏上了寻龙之旅”

    “没错,不单是寻龙,还是驯龙。终于有一天,他顺利地完成了国王的任务,于是就被封为theonydraon,就是唯一的龙骑士。”

    “然后顺利跟公主结婚”

    “当然没有,这样的话就不凄美了。公主没有等到骑士就病重去世了,骑士很悲痛啊,去公主的城堡缅怀,结果就看到满庭院的栀子花,全是公主为他种下的。因为”顾予泽刻意放缓了语速,“栀子的花语,代表了永恒的爱和一生守候。好啦,故事讲完啦这么漂亮的栀子花不考虑买一盆回去吗”

    “最后舞女消失的地方,就只剩下一株风信子。后来被土耳其人大片种植,这才火了起来。这么有历史的花卉,反正也不贵,不正好买一盆点缀生活”

    “哎你好厉害啊,那些女的被你忽悠得跟白痴一样乖乖掏钱了,老板老板,要不索性请他过来做呗”店员小妹一面数着出货名目,一面兴奋道。

    季笙觉得她的比喻毫无美感,一点都没有振奋人心的感觉,也没理她,把送过来的蜜汁叉烧饭推到顾予泽面前,好奇地问“你跟她们说的那些故事,是真的吗”

    “我瞎编的。”平常都是五六点吃饭,今天直到八点才空闲下来,顾予泽这会儿饿得不行,捧着饭盒匆忙扒了几口。

    看见季笙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顾予泽觉得有些好笑,不由自主地戳了一下他的脸颊“你小时候没听过童话故事没读过冰与火之歌”

    “我只看过孙悟空大闹天空”季笙白了他一眼,落在顾予泽眼里却是风情万种。

    “好吧,”顾予泽笑了起来,“我偶尔也是要为了吸引注意力,瞎编惯了。”

    没想到看他温和可靠的样子,竟然也还是需要干些信口开河的勾当。信口开河勾当一想到自己脑海里冒出的轻薄词语,季笙就忍不住扑哧地笑出来。

    “笑什么呢一看就觉得你没安好心。”顾予泽笑着叹了口气,语气也有些宠溺,听得季笙心头一跳。

    他摆了摆手,蓦的特别想问对方,夏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有了些见不得人的想法,希望夏毅能多来缠几次,那么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男人的身边,用着男朋友的身份。方才的窃喜仍旧若隐若无地萦绕在心头。

    但他还不敢当面问,顾予泽毕竟和他不过是普通朋友,最多只冠上了“假装情侣”的名头,这么问人家前男友,季笙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他当真把自己当作正牌男友了。

    其实顾予泽一直在等季笙问,他正好能够跟他解释一下。顾予泽有点担心,季笙会把自己看作是黏腻的人,一有回头草就心软。可他等了许久,等得自己都失去了耐性,最后忍不住在公车站分手之际,小声地解释道“夏毅他之前有东西拉我这儿,今天就是想找我寻个时间取走。我也没料到他会不死心。”

    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仔细咀嚼就有股白莲花的味儿。但顾予泽顾不了那么多,有解释总比没有好吧

    季笙跨坐在自行车上,听到他的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解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哦”了一声,拖长的尾音里带着些戏谑与欢愉。

    “唉,我说的都是真的”顾予泽这下急了。

    “我又没要你解释,你不觉得这样会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吗”季笙笑得更欢快,为他急不可耐的解释乐得不行,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季笙”顾予泽被他笑得有些无奈。

    “唉唉,我不笑了这么说你没招惹他啰”

    “没有,真没有”

    “行吧,这会信你呗”季笙忽地指着到站的公车,提醒道,“你车来了”

    顾予泽一步三回头,直到季笙一再催促,这才上了车。末班车上乘客不多,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看见季笙朝他招手道别,他也隔着玻璃向他挥手。骑着自行车的季笙真是帅,他忽然盘算着找个时间打听一下对方的生日,给他买一辆白色的山地车吧。

    季笙洗完澡出来,阮天宇正缩在沙发一角,一边抱着一罐鱿鱼丝,一边玩手机。季笙走过去从他手里抢了一根鱿鱼丝,凑过头去看他在玩什么游戏。

    “唉唉唉,你吹干了再过来行吗”阮天宇十分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水都滴到我手机上了。”

    “爸爸帮我呗”季笙刻意甩了一下脑袋,发间的水珠立刻像花洒一般溅了对方一脸。

    “你浇花呢”阮天宇蹬了他一眼,“自己去,儿子大了要自力更生”

    季笙啧了一声,“跟谁聊天呢聊到连我给你便宜都不占了。”

    “郑城斐啊。”阮天宇头也不抬地回道,“一天到晚损我,我不和他大战三百回合让他乖乖跪下喊我爷爷我就不姓阮”

    季笙讶异“等等、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我现在天天都蹭他的车啊不是说要把电瓶车蹭回来吗”说起这事儿阮天宇就窝火,跳起来跟季笙告状,“郑城斐那个混蛋说我轻,每天也就耗多那么几毛钱的汽油费,一点都不成负担”

    季笙“”

    阮天宇“几毛钱不是钱我就跟他耗反正我耗得起,每天也要烦死他,总有一天能耗完那两千多你说对不对”

    “对陛下英明”

    每日一大早小可爱都有人在楼下等着候着。阮天宇自然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看着对方成为了专车司机,简直是出了好大一口恶气。季笙如今把钥匙给了店员小妹,自然就不必这么早赶到店里。此刻他正叼着片包,站在窗边眺望楼下那辆每日准时守候的车。

    阮天宇打开车门的样子炸炸呼呼的,说了两句才钻进去。

    季笙伸了个懒腰,算了,还是不提醒他了,有道是贱人自有天收,阮天宇也该碰上个死对头。

    季笙琢磨着,给花店再招个店员,自己就可以彻底解放出来。再过段时间就是高校的毕业季,彼时的鲜花需求量必定大增,他想了一下,最后没忍住终归是给顾予泽发了条信息。

    顾予泽等到下课时才看到那条信息,季笙问他什么时候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花卉市场。顾予泽勾了勾嘴角,立刻就被旁边来问作业的学生调笑“顾老师你笑得不对劲啊”

    “想什么呢想不想及格啦”顾予泽敲了一下对方的脑门,笑着训斥道。

    学生捂着额头卖了个乖,捧着书本继续问问题。

    后来他是直接给季笙回了电话,季笙刚接起来时还有些迟疑,说了两句便又是上扬的调调。

    “周末去如何我这几天抓紧把手头的事情都料理完。”

    “好啊那你这几天就别下班了还过来了吧时间够不够用啊”

    “也好。”顾予泽考虑了一下,毕竟最近还在参加课题。

    季笙那边也犹豫了一下“对了,我想问你件事儿郑城斐这个人怎么样”

    “嗯”

    “他最近和小可爱就是天宇,走得很近。小、天宇这个人还是蛮小孩子的,我就想知道郑城斐他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意思”季笙迟疑地问。

    他最近一门心思扑在季笙身上,暂时没有闲工夫去探听,郑城斐最近在和什么人相交甚密,所以一开始顾予泽被巨大的信息量溜得着实一头雾水。但他很快就找准了方向,梳理思路过后巧妙地向对方确认“阮天宇和你一样,是么”

    “唉你说”季笙压低了声音,“性向吗”气声通过电磁波传过来,像是趴在对方耳际说着,听得顾予泽心头。

    季笙说“是啊所以我有点担心,听说郑城斐每天都开车送他,就算天宇心再大也总有一天会往坑里掉吧。到时候郑城斐说自己是直的,没那个意思,那不是把天宇给耍了”

    听到他给了确切的答复,顾予泽心里更是有了底,后面那一串越说越激动的话都被他自动过滤掉。

    这种问题他一直想问,却也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虽说之前一同出入那家gay吧,但到底他是被人拽进来的,顾予泽无法排除那些百分之一的猎奇可能,比如说季笙只是个心态好能接受同的世界,却尚未掰弯。

    事实证明果然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

    “你在听吗”季笙见他不回答,提高音量追问道。

    “啊哦郑城斐他根正苗红,哦不,是洁身自好,我可以问他要体检报告看,这个你不用担心。”顾予泽一高兴,都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是说这个”

    “我最近也没怎么和他联系,到时候我替你旁敲侧击一下吧”顾予泽连声说好,却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季笙也太关心这个阮天宇了吧

    “行啊唉我不和你说了,有客人,挂啦”

    电话那端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顾予泽懊恼地盯着断掉的通话记录,心里又是酸又是甜,百味杂陈一锅粥似的,分都分不清。

    有道是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季笙挂了电话往外探个头,吓得魂都不见了半边。尼玛,这不是刚才在电话里提到的郑城斐吗

    季笙揉了一下脸,从里间走出来。

    “嗨又来买花呢”

    郑城斐站在鲜花架子前,剑眉皱成了一团,见到季笙过来才松了口气。

    “送人呢”

    “嗯玫瑰”郑城斐虽然酷爱送花,但都是为了省却麻烦,没有真正考虑过什么样的花适合送什么样的人。如今看着缤纷缭乱的花卉,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送谁女性吗”季笙没有动手。

    郑城斐愣了一瞬,板着脸摇了摇头,下一秒就把话题扯开到十万八千里。“你在和阮天宇合租对吗你对他迟早要搬出来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对啊什么”季笙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完全跟不上郑城斐的节奏。“天宇他要搬出哪儿”

    郑城斐眯了眯眼,有些考量地打量着对面的人,忽然指着香槟玫瑰“就这个,包好看一点,我下班了过来拿。”

    见他说完就走,季笙真有些傻眼了,这欲言又止、飘忽不定的话题和那股浓浓的醋意是怎么回事小可爱难道没有好好跟他解释,他们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合租人关系吗

    说好了六点半准时出现的,结果他左等右等都不见车来,还被迫自愿加班了半个小时阮天宇很生气,无论郑城斐如何解释,都还是鼓着一张小包子脸。即使是特意带他去外头吃他垂涎已久的碌鹅,即使屈尊给他倒茶刷碗,他不理你就是不理你。郑城斐觉得,这未免也太孩子气了。于是一餐饭冷脸对上包子脸,两个人吃得像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饭后一如往常地送阮天宇回去,车子到了楼下,郑城斐却不开门锁,就这么定定地坐着,在想着些什么。阮天宇拽了几下门把,心里一百个不爽,转过脸就朝郑城斐龇牙咧嘴“快开门啊”

    郑城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太亮堂的路灯透过玻璃照进来,正好落在他脸上。阮天宇本能地打了冷颤,见他的手往后座摸去,心里只冒出一个念头天呐,这人因为电瓶车我耍赖的事情,要操家伙打我

    他看到郑城斐似乎摸到了东西,正准备着收回手臂,身上又是一个冷颤。

    他要打我不行,我要先下手为强

    郑城斐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小不点忽然大吼一声,整个人扑上来,压得他后背结实地撞上了车门。等等这是什么节奏他怎么会突然这么热情

    感觉到郑城斐的手往他背上探,阮天宇也急红了眼,一边调整压制对方的姿势,一边伸手往地上摸,企图摸到郑城斐想敲他的工具。郑城斐被他压得也有些闷,直觉这么热情也不是一件好事,抓着花的手使了劲,瞅准空档绕过小可爱的手,把花举到头顶。

    这下阮天宇傻眼了,这人是有病吧,还把花拿来当武器,能砸得破皮就很了不起了但这么一大束玫瑰往脸上招呼,肯定得破相。阮天宇咬了咬牙,一双爪子拽着对方拿花的那只胳膊死活不放手。

    “你这么急干嘛放手,这花本来就是送你的。”郑城斐皱着眉叹道。不过瞧他急切的小样儿,是不是在担心自己送花的对象不是他

    阮天宇懵了,好像没听懂似地仰起脸望着郑城斐,迷茫的样子透着一股傻劲,看得郑城斐心里一软。

    “送你的,小笨蛋。”他低下头,想用唇在对方眉眼间蹭一蹭。可惜还没碰着,阮天宇显然已经反应过来,方才迷茫的双眼一下子瞪圆,推开郑城斐惊慌地坐直了身子。郑城斐觉得他的反应可爱得让人想要欺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把花往他怀里塞。

    “天宇,我喜欢你。”一改往日冷淡挑衅的调调,郑城斐难得柔情似水。

    香槟玫瑰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丝滑的花瓣蹭过他的下巴。阮天宇茫茫然地问了一句“你想日我”

    这个节奏好像快了一点郑城斐没想到阮天宇会这么问,但他顺理成章地把它归结为一种性暗示。“也想。”

    既然对方都有了表示,那他可不能太过辜负。他正想凑过去亲一口他认为是因为害羞所以越来越红的脸蛋,忽然一捧花就兜头盖脸地飞过来。

    “我的车都被你弄没了了,你他妈现在竟然想上我”阮天宇气急败坏,抓着玫瑰就往郑城斐身上砸,一下子整个驾驶座到处都是飞溅的水珠和花瓣。

    阮天宇打了几下便开始踹门,门锁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他一把把无辜凋零的花扔在座位上,拉开车门逃似地往外跑,还不忘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季笙。

    “季笙郑城斐又要讹我快来救急啊”

    听到季笙的名字,被撒了一身水和花瓣的男人脸瞬间就黑了。

    、10

    信息一样能发,花也一样会收,只是电话一概不接,人也不愿意见。郑城斐没敢逼得太紧,直接去人家楼下堵人,信息发多了也不会有回复,最后便统统归于二字。

    季笙每回见到郑城斐来花店,都得提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付对方不甚友善的目光。花都是直接送去阮天宇上班的地方,再怎么抗议都是无效,最后只能看着家里各种颜色的玫瑰越堆越多,桶都不够用了。

    “那你就不要理他的订单,不要送过来啊现在全公司都以为我被富婆看上了”阮天宇气呼呼的,不理会季笙所说的“和对方聊一聊”的话题。

    “我说过了,但冷冷他自动抬了两倍价,那你觉得我是帮,还是不帮呢”季笙正蹲在厕所处理花。冷冷是他们私下调侃郑城斐的花名,都怪顾予泽的备注。

    “哼”小可爱翻了个白眼。

    “听顾予泽说的,冷冷倒也不算太差,怎么了,委屈你的玉体了”季笙勾了勾唇,斜眼瞥了对方一下。

    阮天宇紧蹙着眉“什么叫委屈我的玉、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脏得要死。”

    “顾予泽说,郑城斐不搞419,几乎不去酒吧。你这是偏见,是心病。”

    “顾予泽是他的朋友,他肯定帮老混蛋说话啊再说,什么叫我的心病那你呢现在张口闭口都是顾予泽,是要治疗你的心病”

    季笙愣了一瞬,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阮天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沙发上搔首抓耳,半天憋出一句“唉我说错了啊啊啊好吧他今晚要是还给我发信息,我就我就回复他”

    季笙抬起头,镜子里映照着自己的脸,从17岁到24岁,除了晒黑了些许,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他垂下眼,一不下心就被玫瑰底下的刺割破了手指。

    他愣愣地看着血珠从细长的伤口处冒出来,聚在皮肤上沉甸甸的,坚持不住了才就着重力往下滑。

    “卧槽”阮天宇看见他发呆,心里还正忐忑,便瞥见那一抹殷红,整个人大吼一声从沙发上蹦下去。

    “我不就说了两句,你至于郁闷到自残吗”他把季笙从厕所里拖出来,翻箱倒柜地找止血贴。

    等他把伤口包扎好,忍不住呈上又一个大白眼。

    季笙望着贴着止血贴的手指,怔怔地问“我真的总是提起顾予泽”

    “难道不是吗我送顾予泽坐车才回来;今天夏毅那个脑抽的居然缠着顾予泽来我店里;顾予泽这人真能扯,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阮天宇撅着嘴,一脸不耐烦却学得惟妙惟肖,“季笙,你要说你没点心思,谁信啊”

    季笙沉默,他自然是有点心思,但阮天宇也提及,他是有心病的,可轻可重。以前没遇到阮天宇,他曾天真笃定,孤独终老会是他的终点。等遇到了阮天宇,他又想着,如果两个人都没法跨过心里那道坎,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关照着生活下去呗。如今阮天宇有人追,那人看着倒也不坏,他又由衷希望自己的朋友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郑城斐那日问他,如果小可爱搬走他会有什么想法。那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小可爱能遇见你也很好”,不是“那就搬走呗我无所谓啊”,不是“你这么快就和我抢阮爸爸我好寂寞哒”,而是“那我也可以搬去和顾予泽住吗”

    阮天宇见他又陷入的沉思,百般聊赖地玩起手机,“叮”的一声响起,他差点把手机都给摔出去。

    “儿砸他又给我发晚安,你说我要怎么回啊”

    “那你回爱你么么哒呗”季笙没心思搭理他。

    “神经病”阮天宇抿着唇思考了一下,苦大仇深地按开语音朝那边吼道,“你有病啊再给老子送花到公司我就把你的电脑黑掉”

    郑城斐很快就回了一条,还是波澜不惊的语气“我是有病,你接我电话我就不让人送了。乖。”

    阮天宇掐掉随即而来的电话,又在微信里朝他吼“接你妹啊有病就去吃药啊”

    郑城斐“你就是我的药,小笨蛋。”

    于是坐在一旁还处于半神游状态的季笙,都忍不住一阵恶寒。

    四月初下了春天的最后一场雨,天气预报说之后几天都将是艳阳高照,温度升至27、28摄氏度。去进货的那天正好是在下雨之前的那段时间,又闷又热,但顾予泽仍是不辞辛苦帮他搬花到小面包上。挤在没有空调只有一扇小电扇的驾驶座,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季笙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你等会有空吗”

    顾予泽还靠着椅背,随便找了一块硬纸板当扇子扇。听见季笙问他,被汗蒸得微湿的双眼就盯着他看“有,你想去哪里吗我陪你去吧。”

    “你今天不累啊”季笙问。

    顾予泽笑了笑,说“不累,陪着你哪里会累。”

    季笙脸上一红,差点就被对方暧昧的话刺激得想一脚踩死在油门上。“不累才有鬼我第一次一个人来的时候,搬到我腰酸背疼呢。”

    “那以后我都陪你来,就不会腰酸背疼了。”

    顾予泽的语气一点都不戏谑,反而相当的认真和慎重。弦外之音呼之欲出,季笙好久都没像现在那样脸是烧着的。他抿着唇不搭话,生怕一不小心就走神,还开着车呢。

    他没说要去哪,顾予泽就没问。小面包艰难地找了个路边停车位停下,季笙锁了车,带着顾予泽往巷子里走。

    是比较老旧的巷子,顾予泽还是第一次如此深入老城区。本以为这样破旧的小巷人迹罕至,事实却是意外的热闹。

    “鱼皮,吃吗请你呢。”季笙把他往店铺外面的空桌子前一按,旁边想上前抢座位的女人只好讪讪走开。

    顾予泽回国有些年,一直呆在g城,但没有深入了解过父母曾经生活过的这座城市。平时吃饭也多去相对有名的酒家,市井小食却没有契机去尝试。鱼皮那层滑溜溜的皮怎么会有人单独剥下来吃

    看着顾予泽一脸茫然的样子,季笙知道他大约是没有吃过,也就没再多问,让他乖乖地坐着,自己跑去排队买了两份鱼皮,还要了一盅椰子炖鸡。

    鱼皮是现成的,老板娘收了钱就给他夹了两碗。季笙端着碗过来,掰了筷子递给顾予泽。

    “试一下吧,不是你想象的那种薄薄地一层。”季笙夹起一条,嚼得爽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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