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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一团。肥牛初来时，曾因没有暂住证而被抓几天，直到老乡替他交了钱才得以脱身，想起那恐怖的经历，也是心有余悸。

    不得已，我开了门。外面四五个身穿保安制服，勒着粗皮带，臂带着红袖章，手里拿着铁棍的家伙就闯进来了。他们都是村里没事干的青壮年，混在治安队，作威作福，不把打工者当人看。“拿暂住证出来”

    我和肥牛都有暂住证，小雪她们都没有，只有厂牌。一般治安员见了也不会为难，因为这些工厂都是工业区的经济大户。那几个治安员见没有什么油水的，不禁有些失望。

    “你们是夫妻吗”年长的一个突然问。“不、不是”小燕她们涨红了脸。“如果不是，那就是非法同居了”那人厉声地说。“她们不是住在这里的，只是玩晚了，在这里过一晚。”肥牛焦急地说，那两女孩子也附和。

    “这谁说得清呢要不，到治安队一趟等厂里来给证明吧我们那地方也不错”几个人夹着的语调说。“我们明明不是嘛”肥牛也粗声吼了。“你还敢争辩”年长的威胁过来。

    饶是肥牛身粗体壮也不敢得罪这些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见没办法，只得走到年长的一边，递给他烟，悄悄地说“大家误会嘛，请高抬贵手，我们知道的。”那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说“你们违反治安条例，罚款五百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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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装着为难地与他讨价还价，最后三百元成交。那人接过了钱，还像模像样地开了张单据，说“我们罚钱是要上交的，不是自己拿。”肥牛嘀咕道“怎么不是发票呢”那人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马上不敢再做声了。然后他们扬长而去。

    “奶奶的，老子今天倒了十八辈子的霉遇到了这班瘟神。收了钱，还装大，我呸”肥牛摔上了门，恶狠狠地说。经过这么一闹，大家都没有心情了。小雪和小燕睡我的房，我和肥牛睡他的房。

    第二天，小雪她们回去上班了。肥牛悻悻地说，“nnd，老子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让那帮狗保安看扁”我以为他要轰轰烈烈地闯一番事业出来。原来他却是打村长女儿的主意。她叫林娜娜，是我们公司的报关员。

    林娜娜平时不大来上班，一个星期就来几天。她只负责厂里的报关和转厂的工作。自从发生了海关查厂的事件，黄董就叫曾小姐请个报关员。曾小姐发挥其公关的魅力，打听到本村村长的女儿就是做报关的，而且能耐很大，别人办不了的转厂，她都能搞定。很快林娜娜就来上班了，她平时不太和我们打交道，我行我素。她长得又矮又黑，而且说的普通话也不标准。但据说她是一个小富婆，做着好几个厂的兼职，收入比许多所谓的经理主管高得多。因为二十多岁还没有男朋友，她的父亲大人扬言给她一辆本田轿车做嫁妆这些都是本厂里的无聊男人调侃说的，但言之凿凿，让人不由得不信。

    肥牛戏称她是“黑珍珠”，黑固然是说她的样子黝黑，“珍珠”倒不是说她漂亮，而是因为她像珍珠一样值钱。但人家林娜娜却不买账。当肥牛用半咸不淡的白话跟林娜娜说“靓女，我可不可以请你去吃宵夜”林娜娜无比温柔地一句“你这么肥了，还吃宵夜撑死你啊再看看你，我不用和你吃，怕都已经饱了。”这话把肥牛噎得彻底地打败了。

    为了豆豆和老叶我已掏空了钱了，也连累得肥牛负债累累。他再也不敢到外面去了。我和肥牛每晚下班回来就是喝酒打发日子，每天都是烂醉如泥。

    一天早上起来，我发觉头痛得欲裂，鼻涕直流，难受得要命。看来是昨晚受凉了，生病了。我叫肥牛帮我请假，自己继续昏沉沉地睡去。

    中午醒来，饿得要命，就迷糊地自己熬粥吃。但是不小心煮过了头，成了焦状物，也只能将就吃。鼻涕依然流不停，用的纸巾像包云吞一样，捏得一团一团的，扔得满地都是。

    当我睡下再醒来时，竟然看见了泓泓关切地说“丰，没事吧怎么病得这么厉害”在豆豆离开之后，厂里的谣言满天飞。但我从不对人说自己的事，泓几次见到我欲言又止。我也没有勇气再对她说话。泓是了解我的，知道那时的我不想面对，因为那是很丢面子的事情。但是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明显多了。当然我们只是限于工作上的接触。

    泓的到来让我有点意外，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没事，只是感冒罢了。”“你肯定没有吃药吧”我点点头，“反正是七天后会自然好的。”“你总是这样。”泓责怪地走进厨房。我问肥牛怎么叫泓来了肥牛耸耸肩“我只是说你病了，没有要她来啊。”不一会儿，泓捧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黑汤给我喝。原来是她用生姜煮的可乐汤。原来这是问曾小姐教她的。“你不吃药，喝这个可有效呢趁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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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皱了眉头，还有这玩意不过我还是咕咚咚地喝下去，又辣又热，又甜又苦。但是马上通体津汗，鼻子畅通，舒服了许多。由于喝得太快，还打了一个饱嗝

    泓笑了，她亲切面容又再浮现在我面前，那是多么令我欣慰的事情啊。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欠了她。如果她能快乐，我是愿意为她做任何事补偿的。可是如今她的快乐竟是为我操劳换来的泓下厨做了饭，又整理房间。这下我们的狗窝，变得人模人样了。我们三人吃饭，吃得很开心，是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顿饭了。我看着泓，眼睛有点湿润了。

    泓在洗完碗筷之后，又拖了地，然后才回去。在焕然一新的房间中，我告诫肥牛，一定要保持原样，永不能弄污。“泓，又回我们中间了。”我无限深情地说。

    “兄弟，你有病，我理解，但你没发烧吧人家已经在拍拖了，有新的男朋友了。”肥牛为难地说，“你近来就光上班下班，很少去宿舍走动，里面的人都知道，她是拍拖了。我知道你近来心情不好，所以没有对你说。”“他是谁”我无力地说，感觉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他就是杨磊，新来的工程师，毕业于名牌大学，年龄也比我大一点儿，而且有工程师的职称。他来的时间不长，目前主要是跟庄专员学习机器的调试。

    我那时只专注于豆豆的事，对厂里的人事更迭，新来的人没有太多的注意。只是在开会中和他有所接触，印象中他为人还算和气。他长得高大英俊，为人儒雅，是许多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类型。我一听他心里就有点泄气了，泓如果是遇到他追求的话，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公司开会，黄董、曾小姐、庄专员、我和肥牛参加，杨磊竟然也来了。曾小姐热情地叫他坐在旁边，他是曾小姐专门到人才市场招聘回来的。黄董有感于只有庄专员是技工出身，技术力量有点单薄，所以特意要求招一名技术过硬的工程师来。

    黄董亲切地接见他，当他得知是毕业于名牌大学时，不禁竖起大拇指。黄董问他英语如何，杨磊自豪地说，基本可以同外国人会话。黄董随即用英语跟他交谈，杨磊应答如流。全场的人都被震住了。我很惭愧，黄董也曾问过我英语如何，我实话实说，读得马虎，写有困难，听要靠猜，说就免谈。

    黄董对杨磊很满意“你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好好干，以后公司发展是离不开你们的。”曾小姐适时地插一句“小杨是福建人，还会讲闽南话呢”黄董连说不错不错。曾小姐对我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自从我和豆豆在一起之后，曾小姐就有意冷落了我。表面上她是在替泓打抱不平，实际上是她认为我欺骗了她因豆豆让她丢了面子而耿耿于怀。现在大概是她想另扶他人，来钳制我了吧而杨磊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各方面无可挑剔。我自叹不如

    中午下班之后，我特意到工厂食堂吃饭，我已很少在食堂吃饭了。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有点欷歔。大家都跟我打招呼。我见到了泓，依然是笑容可掬。

    她很高兴，说“丰，你没事了很好哇”我说“是的，谢谢你照顾”我见到泓很激动，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甚至哽咽起来。但是当我再想说话时，泓已经走远了。

    今非昔日，感情如是，人事如是。泓对我的好，已不是爱情，只是关心，关心一个曾爱过的人根本就是不用理由，不用猜解，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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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肥牛坐在一起吃饭。肥牛捅了捅我，示意我抬头看。其实我不用看都知道，泓和杨磊、小莉、清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我听到她们开心的笑声，爽朗的话语。我心里有点难受。原来，坐在泓身边的那个位置不是我的吗

    我很想说服自己，祝泓幸福，让她幸福吧她已遇到比我好百倍的男人。自己的难过不正因为自私吗不是狭隘的心理作祟吗你应该开心起来开心吧做个有风度的男人

    肥牛看我乍喜乍悲，似笑非笑，担心地问“你没事吧你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白了他一眼，走了。我要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

    晚上，肥牛特意买了两瓶二锅头和我对饮。知我者，肥牛也，虽然其脚常常很臭，但仍可称之为手足。虽然其眼里常常有异性没人性，但仍可称之为兄弟。

    肥牛醉眼蒙眬地对我说“你知道不今天我又见到林娜娜了。她穿着一身短裙高靴，样子很时髦，并不像传说中的母夜叉。我越来越觉得，我可以和她长相厮守。”

    “算了吧，现在问题是，你肯卖身，人家还不要你呢再说如果没有丰厚的嫁妆，你会喜欢她吗”

    “你不要当我肥牛是浪得虚名，只是个贪图钱财之人。我怀慈爱仁厚之心，觉得她娇小的身材，需要像我这样的北方男人配种，才能培育出优良的基因来。她肯定是没有人要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可惜啊，襄王有心，神女无梦。本地人愚昧，还不懂得基因杂交的优势。”

    “人家就是怕生出了像你这样的大肥猪，才拒你于千里之外呢，还大言不惭。去追人家吧，看牛拉车能不能追上本田轿车。”

    肥牛生气了“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人家杨磊跟你比就是五十铃货车跟小摩托车比，吨位当然是不同的级别，泓当然是喜欢人家了。你省省心吧，不要再唉声叹气，孤影自怜了。”

    我被肥牛快言快语说中心事，不觉悲伤地点点头。肥牛大概觉得言重了，又说“兄弟，可能还有机会呢爱情不是光靠硬件就行的，还要有柔软的心，这点你就胜那小子。来，跟我一样，鼓起斗志，争取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吧”

    我跟他干杯，直到两瓶二锅头见底，然后醉卧到天亮。我醒来时发现，肥牛已经整装待发了。问他干啥他说，从今天起每天跑步，向幸福的小康生活迈进，发誓泡到林娜娜，用牛拉车换本田轿车，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祖上争光。

    我揶揄道，以你的性格，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不就成了肥牛不屑地说“我靠，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现在流行的是霸王软上弓，对付女人要用温柔的心去软化她，感动她”哇，肥牛越来越有水平了。但我却再也没他那样生机勃勃的斗志了。

    公司开例会。所有办公室人员都在场。我又看到了泓，可她没有看我。由于订单应付不过来，需要向外代工。我先前和曾小姐几次出差到珠江三角洲附近的工厂，最后敲定了一家在广州郊区的工厂，黄董也同意了。现在就是要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长驻在那边，直到订单的完成，可是没有人愿去。

    我自告奋勇地请缨而去。黄董和曾小姐都很奇怪我会如此，因为照说不用我去的。但是我以首次找人代工，责任重大为由，坚持要去。最后曾小姐同意了。黄董也没有意见。在我为此发言时，泓一直紧紧地注视着我，这让我的虚荣心得到很大满足。泓的一眼，是我的最后荣耀。再见吧，我的泓书包 网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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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肥牛知道了我的决定之后，回来大骂我糊涂。因为这个时候离开等于是给了姓杨的小子机会，无论在公事还是私事，都是很不理智的，说不定回来之后，江山已改。如果是因为害怕对方而逃避，则更是懦夫的行为。但我心意已决，肥牛也无可奈何。

    在我离开的时候，黄董交代了我。要我顺便给她的女儿拿一些东西过去，无非是一些台湾食品和衣服。黄董语重心长地说“小丰，我的小女儿没有出过远门，你在那边有空就常去看看她，替我照顾她吧。”

    为博红颜一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