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雅间在客座坐下,花自来就开始抱怨
“就知道你是在这里早知我就不多余去一趟司府了还遇到最不想遇到的人”
连着三个感叹,花宵感叹完便抓起司展颜顺势为他倒满的酒,一口饮尽,见司展颜也不问问他遇到了谁,逐斜眼问
“你就不想知道我遇到了谁”
“山峰跟松喜透露的事儿,山峰一回府便与我实说了。”司展颜道。
听着司展颜这话,花宵品出点儿言下之意来,叹了声
“你说你,招惹什么桃花不好,偏偏招惹人家秦大小姐我来之前还把她惹哭了也不是,不是我惹她哭的唉,算了,就算是我惹哭的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哭了她哭是常事儿。”司展颜最记得秦慕香的事儿,就是她哭红双眼在他跟前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冲你问我的行踪了”
“问了哪儿能不问”花宵愤愤,愤到一半儿又觉得秦慕香也不过是个小姑娘,也没什么错,错就错在她不该心悦于司展颜,司展颜心系之人又不是她“倘若十七不曾出现过,此次回京,你会不会喜欢秦慕香不是,你瞧啊,时隔十年,当年流鼻涕只会哭闹的小女娃儿如今都长成大美人儿了,你们回京再见,你就没看着那张天仙脸儿动过心”
中途遭受到司展颜的冷眼,花宵赶紧后面解释解释。
毕竟秦慕香就相貌这一点来说,还真的胜过阴十七不知多少。
阴十七那模样儿虽也俏得很,但放在秦慕香跟前,也就逊色了两分。
司展颜把冷眼收回,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你动心了,那你就把秦慕香娶回去,出嫁时,我定然多多给她添妆。”
这话说得花宵差些把喝下去的酒给全吐出来。
让他娶秦慕香,然后整日对着个哭包
就算是再如天仙美的哭包脸,他也会烦的啊,他现在就烦得不得了
何况谁说他动心了
他也算明白了,别在司展颜面前提秦慕香就是了,一提准没好果子吃
“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儿”司展颜见花宵消停了,不再嘀咕秦慕香,便问了句。
花宵一听来劲了“林家那些个出来散播对十七不利谣言的家仆,现今个个被你的人给抓了远远发卖,这会儿也还未出关,也不知死在路上没有”
司展颜给自已倒了酒,本想顺过也给空杯的花宵倒满,一听花自来这话,他拐了个弯,愣个没倒便把酒壶放回桌上原处。
花宵看得牙颇酸,自已一把取过酒壶边倒酒边说
“他们想坏十七的清誉,给十七栽上那灾星的恶名,我自是不会去可怜同情那几个林家家仆,就是觉得吧,约莫着他们到不了关外就得死在路上。”
“嗯。”司展颜出乎花宵意料的,竟是轻嗯了声,证实了花宵的猜想。
花宵一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想起另一事儿来,压低了点声音与司展颜说
“概也想到了这一层,正让叶子落查谁帮她阻挡下不利言语的人,这是要让他查到,还是不要”
要,有一种做法;不要,便是另一种做法。
花宵觉得该问清楚,这种收尾的活计,素来他做得很是得心应手。
司展颜沉吟片刻道“不必掩着,她想知道便让她知道吧,即便我们不让叶子落查到,她也能想到,让叶子落查一查不过是为了证实一番罢了。”
“十七倒是查案查上瘾了,什么都想证实一番。”花宵挨近司展颜道,“对了,我查过了,楼家在佳味斋血案案发的前后,都不曾伸过半点手,都是林家在独挑大梁,楼从芝与林士珍这门亲也是悬得很,楼家未曾做下任何承诺,就是楼家家主与林家族长两个老头儿在郊外林家庄子上密谈了一下晌”
两老头儿这事做得极其隐密,主要是楼家家主楼宽提的议,林家族长林国安没异议地从命。
“京中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多不多”司展颜问。
“不多,也就那么几家。”花宵本来也不知道这件事儿,是得了司展颜提醒,他方去彻查的。
以往在洪沙县磨练出来的追踪本领在这件事儿上面,可谓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他自个很是满意,这回他都无需动用他父亲的势力就查到了。
当然这事儿也不能让他家里的老头晓得,要不然约莫能打断他一条腿儿
他就不明白了。
当年司展颜被送往千山万里之外的洪沙小县,父亲是同意年纪小小的他跟着在司展颜左右的。
可此次回京,他父亲对此的态度很明显已然转变,且这转变也转变得很大。
司展颜道“这就是楼家主的高明之处了。”
无需司展颜说明,花宵也能明白司展颜话中的那个意思
“楼家主素是个狡诈重利的,也不知此次鼓动林家给阴家使绊子,是不是”
花宵言犹未尽,司展颜却是听得明白。
他思忖着,半晌没作声。
谁都知道京城里的阴司两家是世仇,说是死敌也不为过。
楼家这样鼓动林家给阴家女找麻烦,给阴家脸上抹黑,到底是不是冲着依附司家来的,现今的他尚无法全然得知。
他不过是司家的五爷,上面还有四个嫡亲的兄长,司家少主的位子再怎么排也排不到他头上来,他本也无意于这个位子。
可自从认识了她,慢慢喜欢上了她,再得知她竟是阴家女,迟早都得回燕京阴家时,他便不禁开始想。
、第三百三十二章 月华居
想倘若他能坐上这个位子,那他就有机会也有权力改变阴司两家的敌对现状。
为此,自回京他一直都在努力着,努力到连他大哥二哥看他的眼神儿都变了。
花宵见司展颜陷入了沉思,半晌没开口,他自个倒了酒一杯接一杯喝了,喝掉了一壶,又让人送来两壶,他指着两壶酒道
“你也别多想了,这些日子你心中所想,我大约能明白些,你大哥二哥的人已频频在注意你的动向,虽然被你的人挡了阻了,在外面你尚还能挡一挡阻一阻,可在司家你又能阻挡多少”
司展颜闻言抬眼瞧着花宵。
他所做之事从未瞒过花宵,就连司家人完全不知晓的事儿,花宵也大都知道。
他是真把花宵当做真兄弟看待,比他家中或嫡或庶的兄弟还要亲近上许多。
他大哥甚至总说花宵就是他的影子,他到哪儿,花宵便会跟到哪儿。
这话说得不错,就连当十年前他避走千万里之外,在洪沙县中外居十年,花宵也一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
后来司伯因病逝去,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便几乎转到花宵手里。
花宵是兄弟,是家人,是可以付之生死的知已。
他自回京,那么点心思也没瞒着花宵,花宵看得明白,嘴上虽有时会嘀咕两句,但行事上却从来都是他说一,花宵便绝不会做二。
他明白,花宵会劝他,会借着秦慕香来嘀咕几句,不过是想让他多加思虑。
因为他与花宵都深刻明白,他自回京选择踏上的这一条路,是一条布满荆棘且一踏上便再无回头路的险道。
最后路的尽头,不是生,便是死。
“我大哥二哥都已瞧出点苗头,毕竟我自回京在父亲面前的表现实在明显,这一点我也没想瞒着。”司展颜道,“本来我与三哥四哥一样,皆是无意于司家少主这个位子,至于我那唯一的庶弟六弟他年纪虽还未及冠,可他自小聪慧,他姨娘也是个聪明人,母子俩是从未想过这个位子,从前我不想,三哥四哥支持我,如今我想,我也想得到三哥四哥的支持。”
所以他得表明了。
他得让司家里的所有人知道,他司家五爷也想争一争司家少主的位子,将来待他父亲这个司家家主退下来,便是他接任成为新一代司家家主。
司家与叶家一样,少主之位素来是立贤,从不会只立嫡立长。
倘若足够堪以大任,便是司字庶出的子弟,也能争一争这个位子,反之,便是占了嫡占了长那也是枉然。
花宵是知道司家三爷四爷的,那两位毕竟是与司展颜同胞的兄弟,自小便与司展颜亲近,极为疼爱他们这个五弟。
那个司展颜要远走他乡久居的时候,他跟在司展颜后面上了大车坐进车厢,打开车上的小窗户往外瞧的时候,直到大车跑出老远,他还能看到司家三爷四爷那脸上哭得通红肿胀的双眼。
本来能出远门的他原是很雀跃的,但那会儿他伸长脖子往车窗往外看时,顿时也觉得颇为伤感。
等到看不到,他端正坐回车厢里,往那时十岁的司展颜脸上一瞧,也是泪痕犹在。
那会儿他便觉得,司展颜与司家三爷四爷的感情真好,可惜他是家中独子,并无兄弟,也没这样深厚的兄弟情。
但想着想着,也是看着司展颜那张明明很伤感却故作老成沉稳的俊脸,他便下了决心,长他一岁的司展颜往后便是他的兄长,嫡嫡亲的大哥
想起小时的那一场司展颜被逼得不得不远离家乡的事儿,花宵的眼睛便觉是有点涩涩的,借着起身走到窗台边去,他抬手几未可察地擦了擦
“你大哥与你二哥为了这个位子争了十年了,自你离京,到你回京,他们就没停过纷争,倘若真只是良性的竟争,倒也罢了,可我自回京无意听说与刻意打探得来的消息,尽都说明那两位可都已不顾兄弟同胞之情”
“我父亲不管,我母亲终归是继室,大哥二哥是先嫡母所出,母亲有些事儿有些话儿,皆是不大好做不大好说。”司展颜望了望驻立在窗台边的花宵,花宵以为他没瞧见,其实他瞧见了,只是没想戳破花宵险些落泪的事儿“母亲自知我回京后的变化,不同于父亲对我的赞同与赞赏,母亲却是日夜忧心,终日在院中小佛堂诵经念佛,只求我与三哥四哥娶妻生子,顺遂一生,平平安安到老,别的,母亲从未多想,却也未曾劝过我。”
花宵眼微微泛起的那点红已沉下,他半侧过身,手中拿着仅余半盏酒的杯子,遥遥看向望着他的司展颜
“司伯母是个明白人,从前你不争,你三哥四哥也不争,司伯母乐得安平,如今你一改从前,不再不争,司伯母也知道你一回京,即便你不争,你那两个先嫡母所出的兄长即使不会要了你们同胞三兄弟的命,也绝然不会让你们好过,不然你看你也年有二十了,你三哥四哥还各长你一两岁,更早该议亲娶妻,却到如今,仍未有半点姻缘展大哥,即便没有十七,不是因为十七,你也早该回来,早该争一争的。”
平缓而又现实的一番话,司展颜不是不知道,花宵的这些话他早想过,早思忖过。
也或许正如花宵所言,即便他不曾遇到她,不曾喜欢上她,他终有一日也会回到这个战端弥漫的京城,回到这个有他父母兄弟,有他所有牵挂的帝都
只是现如今,这里多了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