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而言,林涯这一条路是最快的捷径,但她也不是全然没了法子,姚诺那边还是可以再发掘发掘的。
在一片安静的沉默中,瞬间思绪万千的阴十七也不再坚持,起身道
“林姑娘与徐管家应该需要时间想一想,或者谈一谈,天色已不早,十七便先回莲花客栈了,倘若二位有何决定,皆可到客栈来寻十七,十七随时恭候。”
林湖与徐一里仍沉默着,两人将阴十七送出林府。
看着阴十七大步离去的背影时,林湖突然道
“我与哥哥素来敬重徐管家如同父辈,徐管家有难处,可以不说,我与哥哥也绝不会有丝毫怪徐管家之心,但我要查清哥哥服毒的真相,这一点不会改变”
徐一里看着满色坚毅的林湖,艰难唤道
“小姐”
林湖却一抬手,没让徐一里说下去,继续说出自已的坚持
“一日不行,那便十日,十日不行,那便一年,一年不行,那便十年我不会放弃,即便官府的人不查了,即便阴公子也不再帮我,我也会一直查,直到查清楚哥哥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服了毒的真相”
刚回到莲花客栈,阴十七便见到安坐大堂等她的叶子落。
叶子落迎上来“已经找到制作木盒的木工店了,姜捕快与姜生说,晚膳后他们便过来客栈与你好好说一说。”
阴十七点头“好,子落,我饿了,我先上楼去洗个脸再下来,你让店小二准备晚膳后,再给我烧一桶热水提到我房里,用完膳,我好沐个浴。”
叶子落本就在等阴十七回来,好一起用晚膳,当下便去吩咐店小二行事。
阴十七则直接上楼,回到自已的客房。
洗好脸后,她发现客房内的圆桌上竟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
不大,也不算小,长宽皆有一尺。
上楼的时候,叶子落并没有跟她提到这个木盒,这说明他并不知道这回事。
那是谁将木盒放到她客房里的
谁送来的
古代到底比不得现代,随随便便就用炸弹吓唬人。
所以阴十七没思虑太多,便打开了木盒。
然后,她有点莫名。
再是蹙紧了眉,唇角漫漫漾出一朵若无似无的笑花来。
坐在大堂里等了有一会,叶子落瞧着店小二准备的晚膳还没端上来,他想想起身直接上楼,到阴十七房门,便敲了下。
很快听到阴十七应门,他推门而入,随手又给关上了。
走到桌旁,叶子落见阴十七坐在凳子上,正研究着桌上的四方木盒,他记得阴十七回莲花客栈时,并没有带回来什么东西,更别说这样不算小的实木木盒。
他伸手拿起木盒,发现还挺有重量。
阴十七看着叶子落又是动手,又是细看的,也不吭声。
叶子落只好问“这木盒怎么来的”
阴十七摇头。
叶子落诧异“你不知道”
阴十七点头。
叶子落再坐不住了,他霍然起身,长臂一伸,迅速将阴十七拉离凳子,一副全身戒备的模样
“你站远些,我来打开木盒。”
阴十七听话地站远了些,然后问叶子落
“子落,你是觉得木盒里有炸弹么”
叶子落没听出“炸弹”是什么东西,双手停在木盒的上方,停住了要打开的动作,一脸茫然
“什么”
阴十七耸耸肩,不解释,也不再说什么炸弹一类叶子落说不懂的词语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其实那木盒我打开过了。”
叶子落一僵“打开过了”
阴十七迈步再次走近圆桌,以叶子落还未反应过来的速度,手一伸,木盖子一翻
“嗯,里面没什么杀伤性的东西,不过寓意不怎么好。”
她示意叶子落看木盒里的东西,但叶子落没有看,而是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瞬间觉得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阴十七错愕过后,一脸诚恳求知欲
“子落,你这样盯着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叶子落铿锵有力道“小姐这样的木盒看起来兴许并不具备什么危险,但那只是表面,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只有打开后才能尽数知晓,倘若里面藏了袖箭,而袖箭上又啐了毒,那么在打开木盒的刹那便会触动机关,一息之间,便可要人性命”
腔调不再温和,隐隐带着些许大骇过后的隐忍,眼神认真,不苟到令人不由自主地收起玩闹的姿态,跟着立正站好,正色得像在天安门升上五星红旗。
好吧,她知道叶子落这回不禁动气,还是真真正正地生气了。
阴十七很快认错“对不起”
眼中的求知欲转换成满满的求原谅,挺直的脊梁像是正在夫子面前受教的模样,有着学子知错就改的无比真诚,俏脸上的一双如碎钻般闪亮的眼眸,更是无时无刻传达着“我错了,我一定改”的歉意与保证。
终归她是小姐,他是下属。
叶子落呼出一口气,这一口气既含着松气,也含着喟叹,他重新在桌旁坐了下来,看向那个已再次被打开的木盒。
阴十七也是松了口气地坐了下来。
木盒里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死鱼、破网。
叶子落道“一条死鱼,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破鱼网这是什么意思”
阴十七道“漏网之鱼。”
看清木盒里的东西后,她便联想到这个成语。
很明显的意思。
叶子落听后再想,也赞同阴十七这个解释,又问
“谁会送来这样的一个木盒”
阴十七道“那就得看这个看图说话的意义何在了。”
叶子落迟疑道“与三起服毒案件有关”
阴十七点头。
除此,她想不出旁的。
毕竟,她会滞留在揭北县,就是因着案子。
叶子落突然想到什么“会不会是燕京”
阴十七不待叶子落猜测完,已然斩钉截铁道
“不会。”
那些远在燕京,却时刻想着怎么取她性命的人,以先前的那些直接粗暴的刺杀来看,他们无需做这样拐了又拐的举动。
他们想要的是她的性命,而不是想让她给他们解谜题。
叶子落也只是略微猜想,心里也更倾向于不会。
比起阴十七,他更了解燕京里的那些人,确实不像会做出这样解谜式的无聊举动来。
而且燕京不仅有阴家、叶家的人拦着心怀不轨的人,还有第三方的黑衣人。
虽然不知道黑衣人到底是谁派出来的,但至少可以肯定,那幕后之人也不想那些人伤害到阴十七。
只要是友,不是敌,那么第三方便无需加在阴、叶两世家思虑的防范之内。
但查清楚是谁,却是必要的。
然而,从他接到燕京父兄令人快速送过来的书信中得知,第三方的黑衣人藏得很深,深到连大权在握的阴家也查不到底细。
这很匪夷所思。
事情一旦让人匪夷所思,那么查清楚是谁,便是板上钉钉的绝对性。
叶子落眼眸一转,暂时撇开燕京的事情。
反正有他的父兄挡着,又有阴家家主、少主操心,他这边只要看好护好阴十七便可,无需再多虑燕京刺客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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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纷退房
眸落到桌上的木盒里,看着一条鱼眼翻白的死鱼,与一张被剪得四方齐整,中间却破了个洞的小破鱼网,叶子落沉吟道
“这漏网之鱼必有所指”
阴十七道“应当有所指。”
叶子落抬眼“你知道了”
阴十七点头“不急,我们先下楼用晚膳,待姜大哥他们来了,我们再一同说说。”
叶子落知道阴十七这是不想把话重复两次,这才想着等姜大朋、姜生来再说。
到了楼下,店小二正好已将膳食摆好,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说是徐莲花亲自下的厨,让叶子落与阴十七好好尝尝。
倘若不够,再告店小二一声,必定再送上两个菜来。
店小二笑眯眯地说完退下,两人便在大堂落了座。
刚坐下,阴十七便打趣叶子落
“听徐杨大哥说过,每年这个时候,老板娘都是亲自督厨的多,亲自掌勺的少,因为这会的客栈生意最好,光靠老板娘下厨根本就忙不过来,这会也就那么几桌,还可以劳烦老板娘亲自下厨掌勺,我们这一桌,想来是我沾了你的光”
叶子落温和地笑着,脸上未有窘迫的颜色
“老板娘行事果断,倘若非时运不济,她会是个有福之人。”
阴十七听着这话,觉得重点应该是在前面“行事果断”四个字上面
“行的什么事,果的什么断”
叶子落也不相瞒,逐将之前徐莲花挑明了与他说的那些话说出来。
阴十七听后也不禁对徐莲花的果敢竖起了大拇指,叹道
“果真只差个运道”
没有涉及案情,两人接下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埋头用膳,并未再说什么闲事,想着尽早用完膳回二楼客房去,再研究下那个四四方方的木盒。
可就是两人快用完膳之际,许多较两人早用晚膳,自大堂回到客房,或那些干脆就在客房里用晚膳的客人,在这个时候,却陆陆续续下了楼来,且每个人都一副要结帐走人的模样。
阴十七看着自二楼楼道一个接一个走下来的公子,其中有两三个还是刚才同与两人在大堂用膳的邻县男子,都是来参加揭北县今年的花月盛会的,她奇怪道
“子落,这些人看着怎么像是要离开的模样”
叶子落也落在那些男子或自已或小厮拿着的包袱,确实是要结帐走人的样子
“是要离开,不知是什么原因”
阴十七道“待会你去问问。”
叶子落道“好。”
直到阴十七与叶子落用完晚膳起身,上一刻还热闹非凡的柜台只余一个最后的男子在结帐。
两人走向柜台,是徐杨在结帐,他嘴里还在向那位男子解释着
“公子那都是谣传真的是谣传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冤鬼索命啊那都是江湖术士骗钱的招术公子可不能信啊”
那男子身穿淡青里衣深蓝外袍,长得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像是一个秀才,他听徐杨这般说道,却是不为所动
“不管冤鬼索命是真是假,以前那间客房曾出过人命的这一点,确实千真万假的,如今又出人命,你说谁还敢住就是倒贴,也没人敢住啊毕竟命只有一条,谁敢拿命去拼”
徐杨急了“不是这个说法啊公子你听我说”
徐杨还想再解释或劝解些什么,可惜男子已不爱听他说话,接过店小二找回的碎银,便转身走人。
听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刚刚走近柜台的阴十七与叶子落,男子将两人左右上下都给看了一遍,见两人身上并无包袱之类的东西后,便多说了一句
“两位公子容在下多嘴一句,这莲花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