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靠姚君这个能演能唱的,与逍遥子这个能编能谱的,两大班柱那是缺一不可啊。
方永年闭嘴了,再不问,其他人便更没有资格去问了。
何况逍遥子到底是什么人,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任他再有才华,委身于戏班,那也就是一个戏子罢了。
夜里来五子湖花船上看戏听曲的,都是有闲钱的人,也是不爱管闲事的人,哪里真会去管逍遥子的底细,最多也就初时的好奇心罢了。
逍遥子不说,死活不说,这事也就慢慢揭过去,渐渐地淡了,再无人提及。
阴十七眸落在老伯指向的石凳上,叹息道
“既能编戏,又能谱曲,就这样死了,还真是可惜了”
老伯也叹息“可不就是么”
阴十七问“老伯,这逍遥子是在八月初几死的”
老伯道“八月初四就在姚君死后的第三个夜里”
八月初一、八月初四、八月初七,都是隔上三日便死一个人。
莫说自杀赶着上,就这隔三日便有一个人自杀这一点,也是巧得可疑。
阴十七沉思着。
老伯四下观望,见没人在近处后,他神秘兮兮地与阴十七道
“公子,我还听说一件事,这件事都说跟逍遥子自杀有关,公子要不要听听”
自然是要听的。
但据老伯这样神秘兮兮,想引起她的兴趣,却又不干脆说出来的模样。
阴十七果断地掏出最后二十文钱,交到老伯的掌心里。
有钱好说话。
老伯眉开眼笑,把二十文钱数了个两遍,确定一文不多一文不少刚刚好之后,他凑近阴十七,小声说道
“听说啊,逍遥子喜欢姚君喜欢得不得了,放在心上捂得实实的,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里真会到无人晓得的地步”
这男的喜欢女的,不是很平常么
做什么要捂得实实的
而且两人都在戏班里,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更容易喜结良缘么
听完阴十七发出来的疑问之后,老伯那笑得一个叫和蔼,隐隐还有些笑话她的意思
“公子,你不会以为姚君是个姑娘吧”
阴十七诧异“难道不是”
老伯大笑“当然不是”
断袖。
阴十七在现代未领便当之前,她不仅是知道,且还是亲身目睹过周糟有那么几对的,男男玻璃,女女百合。
在领完便当,惊喜地在古代重生之后,阴十七安稳平淡地过了五年楚国的小日子,这还是头一回听到并遇到真正的男男玻璃。
当然,这里叫断袖。
也只是听到,并没有真正遇到。
都死了,最多遇到的只是尸体。
老伯的意思是,逍遥子会选择在临风亭自杀,是想为姚君殉情。
也是在林涯自杀案件未出之前,关于姚君与逍遥子之死传得最低调的风言风语。
没什么人说,也没什么人敢大声地说,都是在悄悄地说,就像老伯刚才要跟阴十七说的时候一样。
问老伯这是为什么
老伯说,这人都死了,总不能再坏了两人的名声
掷地有声,言之凿凿。
阴十七听后却是一阵无语――你们都把这事传得人人皆知了,居然还一副我不能说不能坏人名声的好人模样
姚君是个男子,这是她初时听老伯开讲时没想到的。
总下意识地觉得唱戏,且把戏唱得很好的,该是一个声音极美的女子。
却未想,她也一样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这跟女主内男主外的观念一样,人人都觉得该是女子烧菜做饭做得最好。
但去现代的五星大酒店里瞧一瞧,那些个金牌厨师往往是由男人掌的勺
没什么好问,也没什么好说的之后,老伯便离开临风亭,留阴十七一个人坐在亭子里。
叶子落找到五子湖里来,远远瞧见阴十七时,便是她独坐临风亭的模样。
他走进九曲水廊,阴十七很快便发现了,坐在亭子里跟他挥手,还叫着
“子落这里”
近了她还问“你怎么来了”
叶子落刚想在阴十七身旁的石凳坐下,便让她一个惊叫吓得没敢往下坐。
阴十七急道“不能坐”
叶子落诧异地将石凳看了又看,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坐,他狐疑地看着阴十七。
阴十七解释道“老伯说,逍遥子就是坐在这张石凳上死的。”
原来是怕他坐上晦气。
叶子落转了个向,往阴十七另一边坐去
“你怎么在这里”
阴十七单手托着下巴,往湖光水面看去
“我来游湖啊”
可是没什么船。
自五子戏班两大班柱前后死亡之后,方永年便解散了戏班,这五子湖自初二便未再开过锣,如今整个戏班里的人已是早早离开了揭北县,说是方永年觉得此地不详,要转到别县别城去,东山再起。
五子戏班一散,湖中心的梨花船便成了空船。
因着死过两人,这五子湖也再没旁的戏班敢接手,都觉得晦气,接手了也是亏本的买卖,于是便空着。
一空着,便空了多日。
连原本密密麻麻停靠在五子湖边的各式花船,也在一夕间迅速减少。
直到今日,绕完整个五子湖,也就看得到两三艘小型的花船,还是空的。
叶子落又问“既然没什么船游湖,那你怎么还待在这里”
阴十七又将偶遇老伯一事,从头到尾给说了一遍。
听完,叶子落笑道
“你确定是偶遇,而不是老伯在特意等的你”
这个问题,她也想过。
不过老伯其实就是想赚些钱,并无恶意。
何况她确实需要一个向导,不仅仅是关于五子湖的向导,也需要一个有人与她说说三起自杀案件的前两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其说她花钱雇了个向导,还不如她花钱买了命案的一些线索。
当然,这些线索对早知道的人并不值钱。
但对于她而言,却莫名地想知道,甚至想到姜大朋与姜生也要将林涯一案当做自杀案件处理时,她更添了一丝急切。
阴十七道“子落,不到一个时辰,我就花光了一百二十个包子,可我觉得值。”
叶子落也算听出来了,阴十七并非真的游五子湖来的,他问道
“在出莲花客栈前,你就打听到了另两起自杀是在五子湖发生的”
阴十七点头“嗯,是徐杨大哥告诉我的,他建议我到五子湖里来看看,但又说我要是八月前来的会更好,因为那会还没有人自杀,五子湖还能热闹。”
但尽管如此,因着五子湖本身的景色怡人,徐杨还是推荐阴十七应该来看看。
说是没能看热闹,但一两艘花船还有的,可以坐着游游湖,赏赏湖光水色。
这一点,徐杨说得不错。
除去五子湖原先的那些繁华热闹,这九曲水廊间的小桥亭台,水光掠影,树木交融,葱葱翠翠地与天色辉映成一片,还真是一片宁静安好的景色。
值得来赏一赏的。
叶子落问“那还游湖么”
阴十七顺着叶子落的目光望去,那是不远处停靠在湖边的小花船,她神色一振,起身道
“游”
既来了五子湖,倘若不游一游湖便回去了,岂不是入宝山而空手归么
心里再怎么堵,还是得游的。
在小花船上,阴十七将老伯跟她说的两起自杀,也一五一十地跟叶子落说了。
说到最后,蓦地想起叶子落一早便出门办事去了,阴十七问
“你去办什么事了”
、第二百零九章 平切口
一大早,叶子落便收到在燕京叶家少主,也就是他的兄长叶子皎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
叶子落道“我大哥在信中说,又有人派了刺客出来,想在路上对我们不利,不过在刚出燕京的时候,便被叶家人和几名黑衣人合力拦截斩杀了,危机算是暂时解除。”
暂时,也就是刺客还是会卷土重来。
只要她一日不到燕京,危险便会随时恭候她的大驾。
阴十七听得心惊胆颤“到底是谁这么想要我的命”
叶子落道“燕京分为八大世家,阴、司、花、叶、楼、红、简、金。”
阴十七点头。
她听展颜提过。
叶子落继续道“八大世家又分为两派,各以阴家、司家以首,阴、叶、简、金四大世家为一派,司、花、楼、红四大世家为另一派,早在燕国立国之初,至今数百年,两派明争暗斗,一直较量至今,也没能较量出个结果来,但”
阴十七急问“但什么”
叶子落看着阴十七,眸中有着喜色,也有着忧虑,这让她摸不着头脑,越发急了
“快说啊子落”
叶子落道“但在阴家第一百零九代孙,阴家出了一位阴家女,自她之后,历经十代,方又出了你。”
阴十七算术,她是算得清楚的,但有点懵
“你是说我是阴家第一百一十九代孙自那位阴家第一百零九代孙之后的阴家女”
叶子落点头“是,在那一代,阴家因着出了一位阴家女,在与司家较量的过程中,阴家大挫司家,结果司家惨败。”
此后,司家修身养性,虽未失去另一派四大世家之首的地位,但却是元气大伤,要恢复到惨败前的鼎盛时期,司家足足费了九代人的努力。
直到第十代,司家后辈方重新在八大世家面前抬得起头来。
而这一切,尽数拜阴家第一百零九代孙的阴家女所赐。
阴十七听着,顿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觉得司家该是恨死了阴家女。
本来阴家与司家旗鼓相当,却因为在十代以前,阴家出了一位阴家女,而大败给阴家,还导致长达九代的子孙后辈在八大世家面前灰头土脸地活着。
这要是换做是她,定然也是恨死那位阴家女的。
阴十七问“子落,那第一百零九代孙的阴家女叫什么啊”
叶子落道“阴樱,樱是木字旁,再加婴儿的婴。”
阴十七有点茫然“樱花的樱挺好听的名儿”
是挺好听的名儿,但有好听的名儿,却没有太好的结果。
因为叶子落说,阴樱少时嫁给了皇帝,当了皇后,成为中宫之主。
然而,这个大挫司家,让司家从意气风发到灰头土脸的阴家女,却终身无子。
一生风华,带给阴家无上荣耀,结局却是孤身一人,独老于宫中。
女子一生最大的幸福,便是嫁给心爱的男子,生下自已的孩儿。
阴十七道“是谁剥夺了阴樱生子的权利”
叶子落讶然地将她瞧着,半晌没吭声。
阴十七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来,笑中含着浅浅的无奈悲悚
“我这位太祖姑奶奶一生顺遂,在世时,应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吧”
叶子落没有动,但他的眼神告诉了阴十七――她说对了。
阴十七又道“阴家强盛,司家没落,虽是根基还在,但也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