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
但那大都是受于村长的压力之下,并不真心,每回拿出来的食物不是半坏了便是脏兮兮难以入口的,所幸苗寡妇坚强,朱松也懂事,两人皆仍笑着接过每一回得来的食物,还一个劲地弯腰道谢。
食物有了,但衣衫却是个难题。
苗寡妇姐弟俩年幼,皆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虽吃得不甚好,但也没算没被饿死,于是这身体一日一日地长,衣裳却没有大的可换。
收了几户真心实意接济姐弟俩的人家的几件衣衫,每回苗寡妇皆是拆了重做了给朱松穿着,有余下的则自已也东缝西接地做了一件,若没余下的便继续穿着打赤了半条胳膊与半条小腿的短衫短裤。
不合身的衣衫总归还是衣衫,苗寡妇没有嫌弃地继续穿着。
当然,那也是别无选择的无可奈何。
有一回冬天下午,苗寡妇还是穿得甚少。
她在冬天的日头下,在院子里打了井水洗衣衫,即便脸蛋被冻红,双手被冻僵,她还是努力小心地洗着朱松难的一件厚实些的衣袍。
这个时候院门突然被人撞开,是边叶村出名的混混流氓苗品。
朱松去田里拔草还未回来,家里只剩苗寡妇一个弱女子在家。
苗品跌跌撞撞进了院子,苗寡妇惊得站了起来。
彼时她才十五岁,双手虽因着长年干活而粗糙不已,但身上的肌肤却像是不受外力的磨损般,天生白皙水嫩。
苗品醉眼朦胧,十五岁的苗寡妇在他眼里,那就是一朵花骨般的美丽花儿。
他迈着醉步扑向苗寡妇。
展颜问“后来呢谁救了苗寡妇”
听到这里,阴十七刚想骂这个问题,展颜已然先她一步问了出来。
苗惠的夫君诧异地看向展颜。
很奇怪的,旁人皆对差爷有一定的惊悚,他却不会,全然的都是尊敬,不惊也不慌,像极见多了世面的县里人,不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庄稼汉。
苗惠的夫君道“后来朱松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两人进院子的时候,苗品正压在朱兰身上,那会朱松便像急红了眼的牛,撞过去便将苗品撞得跌向一旁,不巧又一头撞到了屋檐下的柱子上,顿时苗品头破血流”
那时凭着一股狠劲与恨意,朱松无所畏惧,事后见苗品被他撞得头被撞破了,血流了一地,还昏死了过去。
毕竟只是十三岁未成年少年,见到这样事关人命的血腥场景,朱松慌了
苗寡妇在起身整理好被扯开的衣衫后,见到苗品一动未动地躺在院子墙下,她也是惊得愣在了原地。
后来还是与朱松同到家里来的那个人处理了这件事情。
苗品并没有死,但却因着苗寡妇姐弟俩无依无靠,他的父母叔伯又是没一个是好东西的,于是找起了楂来。
他们站在苗寡妇娘家院门前,大声嚷嘛着说要姐弟俩赔上百两银子,他们方可罢休,否则便要收了苗寡妇姐弟俩靠以遮风挡雨的房舍。
阴十七气愤道“真是没了王法了他们以为他们是什么人还没收苗寡妇姐弟俩的家真是大言不惭即便朱松伤了人,那也是苗品意图污辱苗寡妇在先他活该”
愤愤泄了火气之后,她转又问道
“那苗品欺负苗寡妇的时候,隔壁两家邻居就没一户出来帮把手的”
苗惠的夫君听着阴十七愤愤的骂语,也只是一笑便回道
“当时一户人家碰巧都到邻村走亲戚去了,另一户则是两位差爷会寻上我家苗惠的那户人家,阴快手说说,你对那户人家的印象如何你觉得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家会对当时的苗寡妇伸以援手么”
展颜虽未见过苗寡妇隔壁的那户阴十七拜访查问过的人家,但只听阴十七所言,他便觉得那样的人家在当时定然是冷眼旁观。
阴十七亦是如此想道“不会那当时与朱松一同到家的那个人是如何解决苗品这个流氓一事的”
苗惠的夫君道“那个人有些家底,于是便折中使了些银两平息了苗寡妇姐弟俩的这一场风波。”
阴十七问“那个人是谁”
苗惠的夫君道“那个人的名字叫叶奇胜。”
又是叶奇胜
阴十七与展颜对看一眼,看来待会回去得先饶去一趟叶奇胜家方可。
展颜听苗惠的夫君说话有条有理,头头是道,像是读过许多书的人,于是问道
“谈了这般久,还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阴十七也同看着苗惠的夫君,她也察觉到了他与一般庄稼汉的不同。
苗惠的夫君浅笑道“让展捕头叫一声大哥,在下可不敢受之”
他叫苗向乐,边罗村有名的秀才,受聘于洪沙县里的周老爷府中,教其两子的夫子。
苗向乐年纪二十出头,穿着也不讲究,同是粗糙布衣,只是与旁的庄稼汉多了一份干净,及一份文质彬彬的气质。
考中了秀才之后,再考便频频落榜,也非是他学问不好,而是每回总是有人将他该得的名次给挤下去,或替换了去。
起先一两次,苗向乐还抱怨过闹过,后来便没了再考功名的念头。
县里的周老爷深知苗向乐数次落榜的真正缘由,也很是赏识他,于是聘了他去当夫人教其两子识文断字。
阴十七讶道“原来是苗夫子”
展颜亦抱拳道“失敬失敬”
苗向乐道“不敢不敢展捕头鼎鼎大名,我在县里可是如雷贯耳,如今得已这般面对面地坐谈,实乃在下之幸”
展颜不擅言语,于是与苗向乐两人的互谦便在此结束。
院门也传来响声,苗向乐起来道
“想来是阿惠回来了”
开了门回来,果然见到苗向乐与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妇走了进来。
这个少妇便是苗惠。
四人再次在堂屋的四方桌旁坐了下来。
苗向乐倒了四杯茶,给苗惠喝着解解渴后,他便开始继续说道朱松为何会在两年前瘸了右腿一事。
叶奇胜救了苗寡妇,也救了朱松,等同是姐弟俩的再造恩人。
苗寡妇姐弟俩对叶奇胜的感恩之情那是不言可喻,但凡姐弟俩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姐弟俩皆是不遗余力地相助。
苗向乐道“后来有一回冬日收成不好,朱松与叶奇胜一同到阿里山上打打猎,想着猎些野味一可吃,二可卖些银两过冬,不料”
叶奇胜不慎踩空,险些掉下斜坡,幸在朱松当时就在旁边及时抓住了他的手。
可当朱松费了大力气好不容易将叶奇胜拉回坡上时,自已却反而在松懈下全身力气时步叶奇胜后尘,踩空了脚摔下斜坡。
斜坡一路荆棘碎石,朱松没摔得失了性命,却摔坏了一条腿。
叶奇胜找大夫全力医治朱松的腿,可惜未能尽然治好。
朱松的右腿没断,也能走,但瘸了。
苗向乐道“事后叶奇胜很是自责,但朱松说他这是在报恩,不怪叶奇胜”
、第八十二章 礼与义
先是叶奇胜救了朱松与苗寡妇姐弟俩,再是朱松救了叶奇胜,自已却瘸了右腿,的确是一恩还一恩。
展颜与阴十七没有多说什么旁的话,直接向苗惠问起关于苗寡妇生前的一些事情。
苗惠起先说的那些皆是花自来查到的事情,这展颜与阴十七早已自花自来口中得知,于是阴十七让苗惠说一些别的一些较为特别的事情。
苗惠有些迷糊“什么是较为特别的事情”
阴十七还未回答,苗向乐已试着道
“像朱松为何瘸了右腿之类的事情么”
阴十七点头道“就是苗夫子所说的这个意思。”
展颜则看了看阴十七,脑子里渐渐浮现出叶氏宗祠祭堂里那第三幅壁画。
隐隐约约中,他也觉得这其中必有什么关联。
但是什么呢
他此刻闪现出那么多线索与片段的脑海里,却还理不出一个牵起整条线的头绪来。
苗惠想了会,还是想不出来什么是较为特别的事情。
她摇了摇头,很是挫败地看着阴十七及展颜。
初闻苗寡妇遇害时,苗惠便与朱子梅一般哭肿了双眼,恨那个杀害了苗寡妇的凶手恨得牙痒痒的,初时一日里总有三回提起苗寡妇便哭着大骂那个没人性的凶手。
此刻终于有机会帮苗寡妇下线索,以便早日找到凶手,她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苗惠沮丧地哽咽道“我真是没用什么也帮不了小兰”
苗向乐见苗惠这般难过,不禁轻声在旁安慰着。
阴十七虽然有点失望,但苗惠这样伤心,不禁也出声安慰道
“苗寡妇生前蒙受苗夫子与嫂子多次相助,听说苗寡妇的绣活都还是嫂子给牵的线搭的桥,怎么会没帮到忙呢嫂子莫多想了”
展颜听阴十七这般一说,倒是想到了绣品,也随之道
“嫂子且莫灰心,苗寡妇生前的绣活多数卖往县里的天景绣庄,除了天景绣庄,可还有旁的地方”
苗惠擦了擦眼泪道“天景绣庄是县里最大最出名的绣庄,小兰亲手绣的绣品无论大小皆大都卖到了那里,小兰为了与小松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便也时常接一些零碎的活计,不然啊,就天景绣庄接来的绣活,便够小兰绣的了”
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展颜最后问的问题的答案,阴十七只好再问道
“那苗寡妇所接的碎活都有哪些都自来哪些地方或哪户人家”
苗惠也意识到自已的离题,很抱歉地看了一眼展颜,心里对这个面冷心不坏的县衙捕头倒是半点也不悚,主要也是平日里听苗向乐说多了县里的能人奇事。
展颜便属于能人这一块。
苗惠想了想道“小兰接的碎活有许多我只是听她提过,并未细问是哪些地方或哪户人家,不过其中有一个地方,我的印象颇深”
苗惠说的这个地方便是县里有名的商户黄老爷府上。
黄老爷祖祖辈辈行商,在洪沙县是人人皆知的富贵人家,百余年来一直是洪沙县屈数一指的首富。
黄夫人到天景绣庄寻不到合心意的绣品样子来做扇面,天景绣庄的老板突然想到了总有出其不意的花样的苗寡妇,于是让黄夫人再等两日。
天景绣庄的老板在黄夫人走后,即刻亲自到边叶村来上门找苗寡妇,想让苗寡妇画出几个适合做扇面的花样来。
苗寡妇听完天景绣庄老板的来意之后,便应下了。
苗惠道“不过当时那位黄夫人是有要求的,说是黄夫人经常会遇到一个不懂规距,暗底里喜欢说人事非,明面上又喜欢讥讽嘲笑的另一位夫人”
黄夫人的意思是,想借着夏日快到了,随手拿着有特别寓意扇面的扇子,再遇到那个令她反感的夫人时,便可借着扇子敲打敲打那位夫人的出格恶事。
当时苗寡妇还与天景绣庄老板说,哪里需要特意做把扇子让黄夫人不去理会那位令人生厌的夫人便是。
天景绣庄老板也说,他与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