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阴十七,往后还请林大哥多多照应。”
林长生点头道“可与大人说过了”
陈跃道“说过了,大人说了,可以先带着,若是适合,可填孙三的空缺。”
孙三原本是陈跃手下四名快手之一,后因着某种原因,而辞去了快手一职。
林长生又将目光投到阴十七身上“小了些,也秀气了些,不过小些好,你可以好好教教,免得如孙三一般”
明显的话外有话,可他未再说下去。
阴十七听着,也未有好奇。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杀害王忆中的凶手,让陶婆婆早日免受牢狱之苦。
何况陈跃面上自提及孙三起,便十分黯淡。
缘由么,她不感兴趣。
接下来的相处十分融洽,林长生除了私心较重之外,大致是个好人。
又因着他家中有个只小阴十七三岁的大儿子,他对阴十七的到来可以说是欢迎之至。
林长生叫上两名他手下的快手,陈跃也一样,只是他这边多了阴十七一人。
一行七人,向城西王家出发。
王忆中从商,家境殷实,家中无长辈,仅有一妻两妾,及数十名奴仆。
前日夜里,他死在自已家中的正厅。
端坐着,身姿极正地安坐于正厅上首圈椅中,身中数十刀,刀痕深浅不一,每一刀的角度、力道皆不大相同,但以刀口来看,乃出自同一把凶器,无任何致命伤,直至身体里的血流尽最后一滴,死亡。
一路上,林长生将王忆中被杀一案现有的线索,一一与陈跃等人说个大概。
阴十七竖起双耳听得半点不漏。
末了,她提出疑问“王忆中身中数刀,又无致命伤,乃血尽身亡,那么期间不可能半点动静都无”
林长生边使手下的快手杨水去叫王府的大门,边答道
“我也有此疑问,但一一问过王府上下数十人,包括王夫人及王忆中的两个妾室,都说当夜未曾听闻半点动静。”
阴十七又问“两旁邻里呢”
林长生道“王府左右两户人家都未有听到何动静,再隔得远些的邻里,更是不用说了,丝毫不闻半点声响。”
王府很快有奴仆来应门,七人入了王府之后,便在王府前院正厅的侧厅内坐了下来。
阴十七没有与他们一样在侧厅里坐等王夫人及其两名妾室。
她转入正厅,走近上首左侧的圈椅,双眸紧紧盯着这张以上好的红木做成,刻着精致的雕花与祥瑞的花纹,价值至少一百两的圈椅。
据林长生所言,王忆中便是整夜端坐于这张圈椅中,直至气绝。
、第三章 探王府
王夫人面色憔悴,见到林长生与陈跃没多大的反应,只一味问着,是否抓到杀害她夫君的真凶了
两位妾室亦殷殷地瞧着林长生。
林长生瞧着皆哭得红肿的三双眼睛,她们这样合力来盯着他,他倍感压力。
最后再由陈跃细细再询问了她们一番王忆中被杀当夜,她们那时各自在做着什么,及了解一下王忆中有无生意上的争执或情感上的麻烦。
简单来说,就是王忆中有无得罪生意上的其他对手,以致痛下杀手的。
亦或在外有无纠缠不清的其他女子,登堂入室不成起杀心的。
对此,王夫人道“老爷为人乐善好施,王家所做的营生也只有那么两间茶楼,再无他业,至于田产方面更不必说,完全没有任何纠纷,而”
王夫人微敛了眼帘,有些难以启齿。
两名妾室一名姓秦,一名姓杨。
秦姨娘见王夫人说不下去了,她想了想道
“老爷已然去了,姐姐又何必如此”
杨姨娘暗下横了王夫人一眼,又讥讽道
“秦姨娘,你知道什么呀那狐媚子向来入不了姐姐的眼,即便老爷藏着捂着不让我们知晓,可那狐媚子私下总是来招惹姐姐,姐姐就是大人有大量不与她计较,可总会生老爷的气的你说,这老爷也真是的”
王夫人轻斥道“好了老爷去了,其他的也莫要再提”
杨姨娘冷笑着住了嘴。
倒是自正厅转回侧厅的阴十七听得最后的话,刚想开口,便听得陈跃替她问了出来
“杨姨娘此言,可是说王老爷生前在外养了外室”
王夫人神色黯淡,终是点了下头。
想来她是不想在王忆中离世后,还闹出什么有损王忆中名声的不好之事。
问清楚了那外室所居之地,林长生便带着杨水与木楠两名快手去了城西庙子街,那是王忆中外室段可的居所。
陈跃并没有与林长生一同去,他与阴十七一组,两名快手王汉与张炎一组,兵分两路,分头去一一拜访了王夫人罗列出来的几家商贾。
而询问的结果是毫无可疑之处,王忆中被谋杀当夜,那几家与王家生意来往有些磕磕碰碰的商贾也皆有不在场的证明。
午膳时分,四人两组碰了下头,分别说下询问到的情况。
可惜王汉、张炎这组与陈跃、阴十七这组一个样,皆未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同样是不俱备作案时间。
四人随意在城西的西汇大街上寻了个馆子坐了下来,叫了四份汤面,一盘烧饼,清抄两个菜,一壶清茶。
四人在馆子内临窗的桌坐下,一起等着吃食。
陈跃感叹道“也不知是有多大的仇恨,凶手竟然连刺了数十刀”
阴十七提起桌面的水壶为四人添了四杯温水,她执起一杯移到嘴边润了润有些干的唇
“这王忆中平日风评甚好,即便是有生意往来而有所磕碰的几家对手,也未曾对王忆中恶言中伤,相邻的几户人家也皆说,王忆中是个老好人”
可就是这样的老好人,却莫名奇妙地在夜里被人刺了数十刀,死在自家正厅里。
她想,不是王忆中隐藏得太深,便是表里如一。
陈跃道“就因如此,这案子真是半点头绪都无希望林捕快那边能有所收获吧”
王汉道“指不定林捕快那边真能寻到有用的线索”
张炎立刻问“这怎么说”
王汉嘿嘿道“被谋杀者无非两种,一种因财,另一种因情,我看啊,这王忆中在财路方面未有异常,必定便是因情了”
王汉与张炎两人相貌端正,年岁皆要长陈跃一两岁,早成家立室,也生了娃。
可在言行间给阴十七的感觉,却是未有陈跃的老成沉稳。
不过王汉说的话也有道理,王忆中的外室段可兴许真是一个突破口。
边用着膳食,王汉与张炎两个大男人边聊得尽兴,东拉西扯的。
到底在聊些什么,阴十七也没细听,她脑海里总浮现出年迈的陶婆婆蹲在牢狱中受着苦的那一情景。
倒是连用膳也在想着案子的陈跃察觉出阴十七的心不在焉,心知必是在挂念陶婆婆,他搁下手上的烧饼,宽慰道
“十七,婆婆那边我已打了招呼,让吕典吏多加照顾下婆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典吏,说白些,就是牢头。
能有吕典吏的照顾,陶婆婆确实会好过许多。
想到此,她也放下一半的心来。
至于另一半
一日王忆中被杀一案不查清真相,她另一半的心便得悬着。
放下木筷,阴十七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在吃完汤面的这一会儿时间里,她做了个决定。
一个在前世现代,她便十分抵触的决定。
在现代,她能将小小的侦探社做得蒸蒸日上,久负盛名,黑白两道皆知,这其中是有原缘的。
且这原缘,令她向来只接无关人命的委托。
但凡与人命沾上边的,便是天价,她也坚决不接。
阴十七想,夜里她该走一趟王府的案发现场了。
这个决定,她半点也没想与陈跃知会的意思。
午时与子时皆是阴阳交替之际,白日她难以潜入王府,于是她选了夜里子时。
没有惊动任何人,很顺利地到了案发现场。
只是她到的时候,正厅很是热闹。
她远远的,便能听到低低的抽泣声。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可见厅内一束火芒不断窜起,更是微微照亮了那低泣的人。
那人背着她跪在火盆跟前,一身素白,鬓上有朵不小的白花,手上的冥纸不缓不慢地丢入火盆,伴着哭泣声,哭得很是伤心。
此人是王忆中的哪个妻妾
可惜,直到那人烧好冥纸灭了火盆里的火,并将火盆给端了出去,将将从阴十七的对面直直走去,她也没看清那人的面容。
她知道,她所站位置的对面是前院的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设了王忆中的灵堂。
虽未能知晓那人是谁,可她觉得此人胆子颇大。
莫说王忆中是横死,即便是寿终正寝,平常女子也是既忌且怕,连靠近都不敢的,何况还是在这子时阴阳交替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可见,此人不是胆量非凡,便是最不信鬼神之说的。
、第四章 启亡语
阴十七笑了下。
确定再无他人之后,她走进正厅,缓步走近厅中上首左侧圈椅。
她站定在圈椅面前,伸起右手食指往嘴边凑,轻轻一咬,指腹便破了道小小的口子。
将食指举到圈椅上方,拇指按在食指指腹,她使劲往下一压,食指指腹滴出血来,慢慢聚成滴。
“叮――”
似是清脆的铃声,血滴滴落在圈椅椅面上,迅速隐没。
阴十七盯着椅面上血滴没入的地方,她等着。
几息后,血滴没入之处发出光亮。
确切来说,是血光。
随着血光越来越盛,血滴没入处慢慢地再次出现了血滴。
一滴、两滴、三滴
无数滴血滴自她的血滴没入处钻出,那是王忆中的血。
他是坐在圈椅中慢慢流尽鲜血而亡,整张圈椅及椅下的那一方地,皆渗满了他的血。
这些血在这一刻,慢慢自她滴血处钻了出来,渐渐在圈椅上空拼凑成一个又一个的血字。
无论是血滴滴落的声音,还是满椅满地的一片血色,即便有旁人在场,除了阴十七,也无人能听到或看到。
通常像这样的案发现场,她以自身之血引亡魂说最后想说的话时,都是一句话,或几个字。
更甚地,也有可能只有一个字。
亡魂的话不是越长,她便越快找到凶手,而是看亡魂的话有没有放在线索的重点之上。
阴十七在前世现代的二十多个年头里,一共只启动了这种能力三次,每一次过后,她都元气大伤。
此次她也不例外。
待她看清圈椅上空聚成的血字后,她浑身似是被抽了所有力气,瞬间软了双腿,往冷硬的地面跪了下去。
很重的砰的一声响,她想她的膝盖又得淤青了。
她双手撑着地面,控制不住地喘气,脸色白得有如亡魂的脸,冷汗淋漓。
不过较之她在现代的那三次,这一次至少没有晕死过去。
她想,这算不算进步了
阴十七扯了扯唇畔,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