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我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一路也不安全。”泽哥儿跑过来趴在林氏的腿上,奶声奶气叫着娘,讨了一口水喝之后又去了哥哥旁边蹲马步,林氏转头看谢满月,“好几年了,在这儿住习惯了吧。”
“嗯,已经习惯了。”谢满月点点头,“就是有时候会想起陈家村的事,陈伯家的两个孩子,如今也不小了。”她离开的时候大宝二宝才两岁多,如今有七八岁了,不知还记不记得她。
“往后若是有机会,回去看看也未尝不可。”林氏朝着她笑着,“毕竟你在那儿也生活了不少年。”
大嫂说话总让人觉得有一股舒适,不远处泽哥儿跑过来,拉起谢满月要她也练剑,还往她手里塞了一把桃木剑,那儿坐着的林氏并不阻止儿子,只是笑盈盈的望着。
“姑姑,来,我教你舞剑。”半点大的豆丁要教她舞剑,谢满月掂量着手中的桃木剑,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挑了一柄长一些的,看泽哥儿一愣愣的看着她,谢满月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
“姑姑教你舞剑。”
她也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这些了,祁老爹是个只会拿剑不会拿勺的人,还没去毫安时她总和孙赫明呆在一会儿,也没少欺负他,后来去了毫安,老爹就开始教她剑术。
男子舞剑与女子舞剑不同,女子刚中并柔,慢中致快,当初从毫安回来认识了云殊和合香,在桃花庵里时常是他们奏乐,她来舞剑。
说起来,她也有六七年没有碰剑了。
谢满月试了试桃木剑的长度,看着泽哥儿,笑眯眯着,“你看好了。”
挑,刺,转。
起初几个动作还生疏些,后来这一柄桃木剑在谢满月手中就行云流水了起来,她的剑术是老爹教的,舞剑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些都深刻在脑海里的,即便是好些年没有握她都能够很快想起来。
谢承恩在一旁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和弟弟一起看着姑姑舞剑。
可真帅,谢满月每一个动作缓到快时都有一个停顿,这些动作并不华丽,看起来却很美,她也不是空舞剑的花架子,当初祁老爹教导的剑术中好歹是有些底子。
泽哥儿张大着嘴巴看着,半响,等谢满月十招结束,泽哥儿撒腿朝着谢满月奔过去,一下抱住了她的大腿,嚷道,“姑姑教我,姑姑教我,姑姑教我。”
谢满月被他给逗乐了,把桃木剑交给丫鬟,故而板着脸孔看他,“真的要学”
泽哥儿点头如小鸡啄米,忙过去把哥哥也拉过来,拍着小胸脯,“我和大哥一块儿学,每天去叫姑姑起床。”
“”谢满月看着他一脸的信誓旦旦,没绷住神情,噗一声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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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长达好几月的时间,谢满月开始后悔当初在两个小的面前舞剑,她一向对这爱撒娇磨人又聪明的孩子没辙,泽哥儿顽皮,嘴巴甜,谁想大侄子也是个会讨好的,总是张着眼睛看她,不教她自己心里头都过意不去。
偏偏大哥和大嫂还一点都不担心孩子受伤,男孩子,就该多吃点苦,摔疼些算什么,所以从三月到六月,初夏来临之际,两个侄子在谢满月这儿学了一季的舞剑。
谢老夫人问起来她在哪儿学的,谢满月一并推给了祁老爹,去祁家这么多回了,嗯,跟着祁靖一起学的,至于祁靖到底会不会,祖母只是随口问问,哪里会再派人去打听这些。
过了几日,六月初八这天,谢满月陪着祖母去福国寺上香。
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去了,七岁大的谢远弘领着五岁和二岁的侄子,俨然已经是一副好小叔的模样,下了马车要走台阶,谢远弘一手拉着一个,娃娃似的脸上绷着一副我很成熟,我现在是长辈的神情,后面谢满月她们看着,快要乐翻了。
一行人到了后山的院子里,男孩子的精力总是充沛很多,谢远弘领着两个小的,后头又跟了一群伺候的人,提醒不许走远了,就在后山这儿玩,谢满月她们则是陪着谢老夫人到前殿去祈福。
年初长孙一家回来,谢老夫人心想着就要来福国寺祈福上香,一来还当初长孙去出任时在这儿许的平安愿,二来是替几个孩子祈福。
谢家人丁兴旺,到了这一辈尤其的多,谢侯爷之上,已经过世的老侯爷那一辈兄弟倒是很多,但到了谢侯爷这儿,只有一个兄弟,还是庶出的,早就分了家算在了族亲内,平日里走动的也少,所以这一大家子,嫡出这一脉如今才是真的兴旺。
前殿祈福烧了之前,谢老夫人还额外带着谢满月她们去求签,求签的堂里人很多,谢满月却不想求,姻缘之事如果是天定,不会有更改的,那如今也无需知道,她只为自己求了一支平安签,谢初幽这儿在范氏的殷切要求下,倒是求了一支姻缘签。
谢满月先求的平安签,掉出来是上吉的时候她还乐了好一番,这儿谢初幽解出来之后,范氏的脸色看起来却不显得好。
谢初幽的姻缘签里标的是中吉。
大周这儿是有这样的说法,求姻缘的,上上签,上吉签都是好的,勉强一些有个吉字,可若是抽到中吉,必定是有波折和磨难在里面,这要是抽到了下吉或者下下签,此时估摸着求签的人要哭了。
以谢家的家世,谢初幽只抽了一个中吉,难怪范氏的脸色会是如此。
谢满月的签已经放在桌子上等僧人解了,回头看去,谢初幽瘪嘴站在那儿,范氏却把手里的签直接交给了守在那儿的小和尚,不打算解签了。
“施主,您这一世若是能知足常乐,定会安康和乐。”僧人把谢满月递给他的签交还给了一旁站着的僧人,谢满月微怔。
“大师,何谓知足常乐,若是日子平顺的,自然是知足常乐,若是日子不平顺,又岂容的了知足常乐。”谢满月反问他,这要是有人天天上家里来闹事,怎么知足常乐。
“凡是自有天道,要怎么做,贫僧自然不能替施主做决定,施主只要是持本心,是会安康和乐。”和僧人说话,总是这样半知半解,谢满月再问下去,保不齐是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结尾,当初她烧符纸的时候,那僧人是如何说的,适时放手就不会烧到自己的手。
这几年来谢满月并不懂他说的适时放手究竟具象的哪些意思,如今这位又说持本心。
难不成,她有幸重生,也是顺应天道
谢满月回神,还是恭恭敬敬的朝着僧人拜了一拜,“多谢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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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求签堂,外面二伯娘和三妹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谢老夫人看着这个儿媳妇,“既然求了签,你怎么能再放回去,这是不信还是不愿信,难不成你还想再求一次。”
“娘,上回带初幽去别的庙里求的都是上吉。”范氏心里可接受不了自己女儿的姻缘就只有一个中吉。
“既然你已经替幽儿求过了就不该来福国寺再替她求姻缘签,既然求了,就该让大师解,就算是有什么波折,你心里有数些难道还是坏事”谢老夫人命人去求签堂里多添几份香油钱,“这样上哪儿都是不敬。”
求了再求,求的不好还不信,是要顺心如意,非要上上签才觉得没有错,别的都觉得不对,那还求什么。
在侄媳妇的面前被老夫人这么说,范氏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最后是惺惺的笑了笑,拉起谢初幽,“娘,我们去前面的符堂里给老爷和远荣求几道平安符。”
谢初幽不情不愿的被范氏带走了,李妈那儿在求签堂里捐了些香油钱,谢老夫人不再说什么,带着谢满月她们朝着下一个庙堂走去。
福国寺之大,这儿的庙宇都要拜遍得耗费上两日的功夫才走的遍,这次是谢远卿一家子时隔六年才回来,谢老夫人带着她们多走了几个庙宇,在后山那儿吃过了午饭,下午带着她们去了经楼。
谢老夫人每次过来福国寺都要来经楼里听经,谢满月带着谷雨在后山这儿走着,没消多少路,再过去就是僧人们的禅房。
谢满月转身回小院,那边小山坡上,平延下来的小路,一个侍卫推着轮椅下来。
谢满月由避不及,乔瑾昊却喊住了她,一声谢二姑娘让谢满月生生停住脚,转过身来看着他,神情恭敬疏远,“十殿下。”
“真是巧。”乔瑾昊笑盈盈看着她,好像是罗大夫的办法起了些效用,他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不巧,小女正要离开,十殿下您请自便。”
谢满月说罢转过身,乔瑾昊的声音缓缓传来,“谢姑娘你不必如此,本殿下没想对你做什么。”
“若是等十殿下您想做什么,岂还来得及。”谢满月转头,笑意里一抹讽刺,想得出下药毁姑娘名节的办法,这皇家中的人还真都是一丘之貉。
乔瑾昊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反而是更添笑意,“谢姑娘,那茶具你可还喜欢。”
“当了。”
谢满月不假思索直接道。
乔瑾昊脸色微变,他当然知道当了,可她在他面前竟然也敢这么说。
“谢姑娘是因为本宫所送的缘故。”
“十皇子殿下,还请您往后不要再送东西过来,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误会。”谢满月讨厌这种她在哪儿总能遇见他的感觉,更讨厌抢了她的东西后再做顺水人情给她,他喜欢先下手买去也就罢了,算她迟了一步,可何必再送给她呢。
“听闻谢姑娘和九哥相识。”乔瑾昊这一番怒意到了脸上成了笑意,他低下头去,轮椅下的地方是一簇一簇盛开的花,他再抬头时神情里已经是添了如沐,“谢姑娘大可不必如此。”
“十皇子,我想您误会了,我与九皇子并不相识,只在宫中有过两面之缘罢了。”谢满月微仰头,语气冷淡,“十皇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尚还有事,先行告辞。”
谢满月转身直接朝着来时的路离开,乔瑾昊身后的侍卫低声请示,“殿下,是否要将她拦下。”
“不必了。”乔瑾昊微眯了眯眼,抬头看下来的山坡路,她刚刚走的那条路,明明就是朝着九哥住过的院子方向,在这儿等她,没有算错。
直到谢满月的身影看不见了,乔瑾昊转头看身后的侍卫,“项杰,你说罗大夫的建议是否可行。”
“凡是对殿下恢复有帮助的,臣都觉得是可行的。”侍卫说话的语气硬邦邦的,乔瑾昊听了这么些年早就听习惯了,他轻笑着。
“那你看谢家二姑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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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满月怎么都没有料想到,在福国寺见过十皇子之后的结果是在几天后等来了一道圣旨。
那还是上午的时辰,她刚刚陪着泽哥儿逛完花园,拉着要去大嫂的院子里吃刚做的糕点,谢侯府门口停下了宫里来的马车,皇上身边的石公公亲自前来宣旨。
谢老夫人换了衣服携带着一大家子到前厅接旨,谢家上下谁都不知这圣旨宣的是什么,更是猜不透皇上要给谢家下什么旨意,谢满月本来是跟着谢初幽她们跪在后面的,但那石公公拿出圣旨之后却喊了一句话,“谢仲伯之女谢初谣上前接旨。”
谢满月心里咯噔了一下,半拍着没缓过来,前面的林氏转头过来喊了她一声,谢满月这才起身到了前面跪下,众人心中的疑惑加剧,谢满月跪在那儿,低着头怎么都想不透皇上要给她颁什么旨意。
“奉 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谢侯爷之孙女谢初谣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十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谢初谣待 宇闺中,与皇十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十子为皇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石公公读完之后,跪在那儿的人全都镇住了,谢老夫人抬头看跪在前面的谢满月,眼里是掩不住的担忧,而后面跪着的陈氏和范氏她们脸上也是神情各异,石公公笑呵呵的看着谢老夫人,“恭喜您哪老夫人。”
继而看向了谢满月,“谢二姑娘,还不快接旨。”
谢满月压根没有缓过神来,成亲赐婚和十皇子
她什么时候要和十皇子成亲了,祖父也不曾提起任何关于她婚事的事,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来了一道圣旨,要把她赐婚给十皇子。
耳畔再度传来了石公公的声音,谢满月抬起头,看着他把圣旨递过来要自己接,一双手怎么都抬不起来去接那道圣旨。
她不能嫁给十皇子。
她压根没想过要嫁给十皇子。
“谢二姑娘,还不快接旨。”石公公渐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看着谢满月,淡淡的提醒她,“谢二姑娘,这是皇上的圣旨。”抗旨不遵,可是要砍头的。
谢满月不是没听出其中的威胁来,她看了一眼那金黄锦革的圣旨,紧咬着嘴唇,背后是一道道注视的目光,她愣是没有抬手去接。
谢老夫人已经被圣旨的内容给惊了一回,又被孙女这样子的反应给惊了一回,就算是再不愿意,这圣旨也不能不接,谢老夫人看向孙女,正要开口,谢满月有反应了,她跪在那儿,朝着石公公磕头,“臣女不愿,请皇上收回成命。”
前院里几只鸟雀飞过,停在前院的石漆背景墙上,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它们好奇的看着前院里跪着的这么多人,歪头看着,前院这儿安静一片。
石公公沉着脸看着跪在面前的谢家二姑娘,他高高兴兴前来宣旨,没想到还遇到一个抗旨不遵的,“谢姑娘,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当然知道,从上辈子到换一个人生,她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不想嫁给十皇子,不愿意嫁给十皇子,一道圣旨要让她屈服了,那她还不如生活在陈家村里,当做从来没有回来过兆京,从来没有认过这亲。
谢满月抬起头来看着石公公,诚挚着神情,“石公公,臣女不愿嫁给十皇子,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跪在后面的范氏都快惊掉下巴了,什什么,真抗旨了。
石公公看了一眼谢老夫人,“老夫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谢姑娘的双亲早逝,这婚姻大事应当是由老夫人和侯爷做主,这圣旨,可由您替谢姑娘接下。”
这圣旨,今天非下不可,谢满月不接,谢老夫人接了,那这圣旨也就算下了,石公公是在给谢侯府台阶下。
谢满月袖子底下的拳头紧握,她转头看祖母,谢老夫人苍白着神色,不知是跪久了累的,还是因为这件事操心的,她看了一眼孙女,叹了声,“石公公,老身那可怜的儿子和儿媳妇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只希望她过的开开心心的。”
石公公脸色微变,这谢老夫人是看着自己孙女抗旨不遵了。
谢满月鼻子一酸,转过头看着石公公,伏下身子,“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真是够拧的一家子,石公公环看了一圈谢家人,沉着脸斥声,“谢家二姑娘抗旨不遵,来人啊,带走。”
后面涌上来几个侍卫,直接把谢满月从地上拉了起来扼住带出了谢侯府,李妈赶紧扶着谢老夫人起身,踉跄的追出去,那几个侍卫把谢满月押进了马车内,石公公转过身看跟随出来的谢老夫人她们,“老夫人,违抗圣旨会有什么结果,您无需我再提醒了吧。”
说罢,石公公上了马车,两辆马车,连带着本来要赏赐给谢侯府的东西,一并都带着,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老夫人”
李妈扶着瘫倒下来的老夫人,陈氏她们赶紧围了上来,谢老夫人惨白着脸色吩咐,“快,即刻派人去把侯爷叫回来,把几位老爷都给我找回来,远城啊,你跑一趟祁家,去,把祁将军请过来,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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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满月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人生都很精彩,体会过了别人不曾体会过的事情,比如,被捅死之后还能再有活命的机会,又比如现在。
她被那几个侍卫带着扔进了天牢里面。
暗潮的环境,四周暗的很,地上铺满了稻草,后面靠墙那边一张木板床,上面胡乱的放着一床被子,墙角那边堆着一只马桶,她是被推进牢房里的,门一锁,那几个侍卫吭都没坑一声就走了,谢满月抬头看了一眼顶上的天窗,朝着外面看去,真是哪儿都分不出是哪儿。
挑拣了个干净些地方坐下来,谢满月此时心里平宁极了,几天前福国寺的大师才说她能福乐安康,总不至于就富乐到十四岁吧,她是祁h的时候还活到了十五岁。
这已经死过一回的人,论述起生死来,谢满月都能比一般人淡定许多。
耳畔忽然传来轻喊声,谢满月朝着那声音来源看去,她牢房的斜对面那儿,似乎有张脸靠在栏杆边上。
谢满月走了过去,仔细看着,就看到了一张满是胡渣的脸对着她挤眉弄眼,“你是哪位。”
“臭丫头,要不是你,我能被关在这东西,你还敢说你不认识我”
谢满月一怔,听这声音很耳熟啊,再仔细一看,撇开那浓密的胡子,谢满月看了许久,乐了,这不是神棍钟掌柜嘛。
钟继临听到那笑声,差点气急攻心,他瞪着那边笑的没心没肺的谢满月,“都关进天牢里了你还这么高兴。”
“这不是有您陪着嘛。”谢满月笑嘻嘻的看着他,“神棍大叔,您不是很多的符,怎么没保您平安,反倒是把自己给折腾进这儿来了。”
“臭丫头。”钟继临骂了一句,“要不是你,我能睡得好好的被人抓来这里,我的铺子啊,我经营了这么多年的铺子啊。”
谢满月顿了顿,一夜之间纸符店易了主,她还以为他逃出去了,没想到他被大公主的人直接带来了天牢。
“臭丫头,你为什么会来这儿。”
谢满月回了神,冲着他笑了笑,“抗旨不遵,就被带来这里了。”
钟继临一愣,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抗旨不遵啊,这可是要砍头的,这丫头,怎么能说的像没事儿一样
、第67章
相对于天牢里的安静,外面的关于谢家二姑娘抗旨不遵被关进天牢的事很快传扬开来。
宫中宣旨的石公公当时前去谢侯府的时候,那可是没有丝毫的遮着掩着。赐婚的圣旨,谁家被选上了那都是赶着要去烧香拜佛的,怎么会低调,再者也不会料到会有抗旨一说,所以石公公前去宣旨的时候很多人瞧见了。
后来谢侯府大门口,谢满月被带走的时候,也有许多人瞧见了,等谢满月被押去天牢,谢家这儿忙着找人,外头已经传开来关于谢家二姑娘的事,怎么抗的旨自然是杜撰,但最终的结果就是谢家二姑娘不愿意嫁给十皇子,所以抗旨不遵。
外面众说纷纭,谢侯府内谢侯爷因为外事还没回来,前厅内谢家几位老爷都在了,谢远卿放下公务赶回来,听闻了事情的经过,不免疑惑,“祖母,赐婚这么大的事,皇上即便是没有告知谢家,也应该和祖父提起过。”
谢家就算不是皇上眼中最得力的臣子家族,可这身份也不低了,没可能招呼都不打一下就下旨,让整个谢侯府措手不及不说,连提前拒绝的可能性都杜绝了,直接把二妹抓了回去。
“这事恐怕圣上是和父亲提过,不过以父亲的脾气,没答应的事不会回家来说。”谢大老爷还是了解谢侯爷的,也知晓一些圣上的行事作风,半点都不打招呼想来不会是圣上的做法。
“若是提了父亲没答应,圣上又怎么会。”谢仲仁说了一半没继续往下说了,这事实不是显而易见,那就圣旨一道赐婚。
“你 们就别猜圣上之前有没有提过,好好想想这事儿怎么办,满月就这么被带走,还不知道要受什么委屈,那天牢里怎么能呆,好好的一个孩子。”谢老夫人此时哪有心 情听几个儿子分析这个,不论是不是强买强卖,有没有提前告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把孙女从天牢里带出来。
“娘,满月那是违抗圣旨”谢大老爷无奈,“您别着急,等父亲回来再想法子,圣上那儿这回是被驳了脸面,就算是最后没事,满月也得要在天牢里受一段日子的委屈。”
“再派人去祁府看看。”谢老夫人自然知道抗旨不遵是什么后果,驳了皇家颜面哪里是这么好说的通的,“明日我进宫一趟,求见皇后娘娘。”
“娘,您看要不要派人去天牢里疏通一下。”陈氏想着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这好好的人进去,再出来不知得受什么折磨,使些银子也好。
“你去一趟马家吧。”谢老夫人眯了眯眼,“马家在宫里走动的多。”
陈氏出去了,范氏看了看自己丈夫,忧心起自己儿子外任的事,看娘他们说的那般,范氏心里可明镜着清楚抗旨意味着什么,一个不妥,谢侯府都得跟着赔上去。
这其中影响的可不止自己丈夫,还有自己的儿子,范氏抬头看谢老夫人,“娘,这事儿我看还是得劝着满月接旨才是。”
这 一回谢家二老爷是和自己妻子站在一条线上了,不过他想的不是仕途问题,而是侄女的性命问题,“是啊,娘,那十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将来与皇位也是无缘 之人,这嫡斗庶争的,十皇子都参合不上什么关系,这婚事,咱们一口回绝,皇上脸面上过不去,满月今后也不好过啊。”
“娘,往后满月就算是保下了性命,往后的婚事也再难议好的啊。”范氏说的句句在理,“满月尚未议亲这事儿瞒不住,咱们拒绝这婚事也得有个理由,这理由切莫不可以是因为那十皇子身子的关系。”
就算是他十皇子是个瘫痪在床的人,也没人可以就这件事嫌弃他。
谢老夫人神色一凌,扫向范氏,范氏脖子微缩了缩,继而又挺直着背脊,她所言可都句句在理。
“你以为满月在天牢里接了旨意这事就算结束了,那是被逼无奈。”赐婚是喜事,抓进天牢里再接旨,那是强迫,满朝文武都看着呢。
范氏眼神闪了闪还想说,这边谢远城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祖母,祁将军来了。”
――――――――――――――――
天牢内。
似乎是天快黑了,天牢里越发的暗,只有过道里的墙上挂着的油灯,光亮幽暗的很。
谢满月蹲坐在门边上,侧对那边是钟掌柜,不一会儿那边大门口有了响动,脚步声随之传来,侍卫领着食盒过来,给他们送饭来了。
谢 满月这儿塞进来的是一盘子的吃食,两个菜一个汤,还有一碗饭。那边钟继临的伙食看起来也不算差,自然不能和外面的比,但在这天牢里已经算是不错的吃食了, 谢满月没有胃口,端起碗吃了一口饭,看到对侧钟掌柜在吃馒头,等送吃食的侍卫出去,谢满月敲了敲栏杆,“神棍大叔,你在这儿住了这么久,这里都关过些什么 人。”
“丫头,你那一间可不得了,之前关过一个妃子,后来还关过妃子身边得力的宫女。”钟继临馒头就着菜吃的很快,端起水喝了一大口,咽下后继而道,“不过后来这些人都死了,这妃子是赐了一杯毒酒,那宫女么,拉出去杖责死的。”
谢满月沉默了一阵,也就是说,关在这儿的,基本没活路了。
“丫头,抗旨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有胆子拒了,赐婚做皇妃你这后半辈子可就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钟继临吃饱了后看她那儿都没怎么动的盘子,“快点吃,等会儿要来收走,再怎么没胃口,你也别先把自己给饿死了。”
“说的也是。”谢满月笑了,端起碗大口的吃着饭,米粒半冷,吃在嘴里还略显生涩,谢满月喝了一口汤,没有动那鱼肉,只是汤合着米饭吃下去,没多久,侍卫过来收碗碟了。
“大叔,你说我现在的日子不荣华富贵么。”谢满月站着消食,说得坦然,“我现在的日子也是荣华富贵,用有余,过的比大部分人都富足,我又何必为了更家多的荣华富贵,嫁一个自己不愿意嫁的人。”
“丫头,叔劝你,你还是答应了的好,你看这儿的日子多难熬,你细皮嫩肉的,住一个晚上就吃不消了,那儿的颜面可驳不得。”钟掌柜指了指上面,谢满月知道他说的是皇上,是啊,驳了圣颜是大罪。
“要是我答应了,那往后这辈子岂不是比现在还要难熬,大叔,我这辈子啊没想别的,就想什么事儿都能过的让自己开心一点,让身边的人也高兴点,你说我不知好歹也没事,我就是这脾气,这婚事,我死都不会答应。”
“你真的死都不会答应”谢满月话音刚落,耳畔传来了乔瑾昊阴测的声音。
谢满月看过去,那边的暗处十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的,他由人搀扶着站在那边,走到光明处,出现在了谢满月的面前。
谢满月神色收敛,看着乔瑾昊,“是,我不会嫁给你。”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嫁给我”乔瑾昊又问一句。
谢满月笑了,“十殿下,您何必强人所难,强扭的瓜不甜,即便是被逼着嫁给你,往后的日子也是鸡飞狗跳,我们谁都过的不快活。”
“嫁给我不愿意,倘若这赐婚的圣旨写的是九皇子,你是不是就会答应。”乔瑾昊手里拄着拐杖,手不断的发颤,是支撑不稳,也是被谢满月的话所气的。
谢满月愣了愣,沉默了几息功夫,赐婚的圣旨是九皇子,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也就是沉默了这几息的功夫,乔瑾昊的眼底是了然,他嘲讽的看着谢满月,“这么说,若是赐婚的是九哥与你,你就会答应。”
“十殿下,假设性的问题恕我没法回答,这得圣旨下过后我才能告诉你我会怎么办。”谢满月当即回了神,一手轻轻的搁在栏杆上,还没发生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去考虑。
“他有什么值得愿意,他的母妃是个杀人凶手,他的一切都是太子和皇后怜悯给他的,谢满月,你还真是不知好歹。”乔瑾昊怒极了,她三番四次辜负自己的好意,反过来不给他脸面,连着赐婚的圣旨她都要抗,好一个宁死不屈,好一个死都不愿意嫁。
“十殿下,您把这些过错推在九皇子身上,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谢满月不知道那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经过曲折是什么,但她看来,九皇子有什么错,当年他也不过是个才五岁的孩子。
“那什么对我公平。”乔瑾昊扔掉手中的拐杖,身后的侍卫即刻扶住了他,他森冷着脸看着谢满月,“是谁害的我母妃惨死,又是谁害的我变成这个样子,谢姑娘,你口口声声说对他不公平,这些事对我可公平过,你说我身上所受的这些苦,我该找谁去弥补这公平。”
他的母妃被方昭仪毒死了,他的身子垮了,他四岁那年没了母妃,从和乐有母妃宠爱的生活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他所受的委屈,谁来给过他公平。
皇后不愿意把他养到膝下,他乔瑾瑜一个罪妃之子还能养到恭妃膝下去,他就要因为调养身子远离皇宫,在福国寺住了这么多年,公平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您 有丧母之痛,九皇子和你也一样,纵然方昭仪害死岚妃,这件事您迁怒九皇子难道就公平,十殿下,您可以责备这世道对您不公平,我也可以说这世道对九皇子不公 平,你们一样是遭遇到了不好的事,可是他却比您行事光明磊落。”谢满月不因为对九皇子有好感就偏帮,她说的也是事实,这世上不公允的事情多了,难道人人都 要为了这个到处去迁怒,去害人。这都不是理由,在她看来,十皇子就是一个心理阴暗的人。
“要不是方昭仪下毒,如今谁都还过的好好 的,他丧母之痛是方昭仪自己造成的,而我的母妃,却是她害死的,谢姑娘,你还不知道当年的事吧。”乔瑾昊怒极反笑,“当年,方昭仪和我母妃是差不多时候入 宫,入宫没多久就是好姐妹了,但是母妃受皇上宠爱,晋升的快,我母妃天真,这宫中哪有长久的姐妹。她甚至还帮着方昭仪,让父皇多去她那儿,顺利的怀上了九 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