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睁眼,他就听到艾娃紧张的声音“大家快起来,有什么东西来了”
紧接着是亚尔维斯奇怪的声音“我一直醒着,没看见有东西啊。”
简乐刚从睡袋里坐起来,戎桁就摸了过来,搂着他的肩膀,低声问“没事吧”
“我没事,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戎桁转头朝另外一边喊,“许夏生,开灯”
话音刚落,那边亮起一盏光线柔和的灯,许夏生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举着灯抬头看树上的植物。
“他的光线暗了,刚才确实有什么来过。”
艾娃已经爬上去了,只见她往那颗植物上洒了点粉末,之前还精神抖擞的植物瞬间枯萎,那股恶臭也随之消失。
戎桁拉着简乐站起来,道“刑启”
“光线不好,看不到更远的地方,就周围三米之内来说,安全。”
这算是刑启难得说得比较长的句子了,可是没有人有心情关心这一点,大家的神经都因为未知的敌人绷紧了。
“会不会只是经过”亚尔维斯道,“我保证我没有睡着,也没有看到大型动物。”
艾娃摇摇头“按理来说,一定要十分接近他才会发出恶臭。”
“没有任何意外的可能性”戎桁问。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绝对,会有不信任对方的意思,艾娃看了亚尔维斯一眼,小声地说“也不是没有,如果直接伤害到植株,他也会散发味道。”
这段时间守夜的是亚尔维斯,要说有人伤害了植株,他的嫌疑最大。
亚尔维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抿着唇站在原地。
戎桁沉默片刻,道“亚尔维斯没有看到可疑情况,说明这可能只是个意外,大家没事就好,都去睡吧,剩下的我来守。”
他的这番话表面了自己相信亚尔维斯,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保持队伍的团结才是第一位的。
经过这么一闹,又被那种一生难忘的恶臭熏过之后,大家睡得都不踏实,第二天一早就醒了。
简乐从睡袋里爬出来,下意识地看向身边,却没看见戎桁,正疑惑呢,听见刑启冷清的声音“戎桁和许夏生去那边了。”
小心思被人识破让简乐有些尴尬,不过好奇心占了先。
“这一大早的,他们去干什么”他揉了揉肩,按下按钮,然后将自动卷成一小团的睡袋收好。
刑启蹲在地上生火,闻言往树林的方向瞟了一眼,并没有为简乐解惑。
简乐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的时候,隐约听到脚步声,接着是许夏生的声音“那么大的脚印,起码是五年以上的。”
“什么是五年以上的”简乐迎了上去,看向戎桁。
戎桁朝他点了点头,顺手将一串红色的果子递过去。
“啧,我说大早上的你们能收敛一点吗”许夏生在一边酸道,“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的感受可以吧”
第三十七章
简乐接过红果,朝他笑笑,戎桁直接忽略了许夏生的话,回答简乐之前的问题“昨晚上确实有大型动物来过。”
“真的”亚尔维斯眼睛亮了,“戎学长,你们发现了什么”
“脚印。”
“在哪儿,我去看看”亚尔维斯说着往戎桁他们来的方向跑去。
简乐不放心,跟了上去。
走了几米,他看见亚尔维斯蹲在地上,地头仔细研究什么。
简乐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看见地上有个两个手掌大的脚印。从周围的泥土来看,这个脚印形成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天。
“你能看出是什么动物吗”亚尔维斯问。
“爬行动物一类的”简乐比划了一下,“跟蜥蜴的脚印有些相似。”
“我看不像,再说,没听过有蜥蜴能长到这么大的。”
简乐也觉得自己的猜测不太靠谱,可是他脑子里又没有适合的答案。
两人对着巨大的脚印研究了半天,终究是没有得出一个结论。
简乐叹口气,拍拍亚尔维斯的肩膀“管他是什么,总之这下你安心了吧,大家不会因为昨晚那点小事就怀疑你。”
亚尔维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
简乐也没拆穿他,两人一起回了营地,见大家都收拾好,就等着他俩了。
之后的路程因为昨晚的事件大家都走得很小心,虽然相信校方会提前做好安全检查,但这是真正的森林,不是人造的绿地,谁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走了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前面的路越来越陡峭,植被也越来越丰富,前进每一步都特别不容易。
“休息会儿。”
戎桁示意大家停下,随即掏出定位器,打开地图,仔细比对眼前的地形。
“我们应该在这儿,今晚上应该就能到达水源地。”
简乐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从地图上看,他们距离蓝色的小块儿已经非常近了。
不只是他,其余小队的成员闻言都松了一口气,毕竟都是第一次尝试徒步穿越山脉,在体力和耐力上都是一项严峻的考验。
戎桁收好定位器,看似不经意地扫过每一个队员的脸,最后与徐夏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眼神短暂地接触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分开了。
十分钟之后,小队继续上路。
简乐走在队伍的中间,即便前面有人探路,他也觉得举步维艰。
看看前面依然精力充沛的刑启,他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哨兵与向导在体力上的差距。
还好之前被戎桁抓着练了一段时间的体能,不然别说今晚上,昨晚上他估计就累死在睡袋里了。
简乐呼哧呼哧喘着气,默默忍受长途跋涉带来的疲惫,背上忽然一轻“背包给我。”
“不用,我走得动。”
戎桁没给他逞强的机会,一把将背包甩到背上,抽出他一直别在腰上的刀,走到简乐前面,默默开始为他“披荆斩棘”。
简乐看着瞬间宽敞不少的路,既感动又愧疚。
他沉默地跟在戎桁身后,半天憋出一句“那么霸气的刀用来砍草,浪费了。”
这句话很是煞风景,不过戎桁并不会在意这些,依然用他那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刀为简乐开路。
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登上了最高处。
短暂的休息之后,d3小队开始了下山的路程。
下山远比上山难,要不是有戎桁一路照顾,简乐觉得自己能从山头一直滚着下去。
艾娃一个女孩子更是不容易,到了后半程,她几乎是靠刑启背下去的。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
“你们发现没有,山这边的植物跟那边区别很大。”许夏生一身是泥,却依然潇洒,还有时间观察周围的环境。
简乐有气无力地瞟了一眼周围矮小的灌木,点点头“这边看不到大树。”
“因为土壤层薄的原因吧。”艾娃由刑启搀扶着,走得踉踉跄跄。
许夏生悠闲地扯了一片树叶撕着玩“有可能,而且这边明显比较潮湿。”
他会这么说是因为天色越暗,雾气越浓。
白色的雾悬在距离地面近半米的地方,随着空气的流动而动。这个画面并不能给人美的享受,反而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们有没有想起什么”许夏生朝其余几个人挑挑眉。
“许学长,你别说”亚尔维斯一脸紧张,“我从小最怕看惊悚片儿了”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许学长真的,你别说出来,我一听到那个词就会联想”
简乐觉得亚尔维斯快哭了,他低头看了看高达膝盖的雾气,发现过了这么几分钟,他已经不能清晰地看到地面的情况了。
“别怕。”戎桁将他往身边带了带,“小黑在前面探路。”
简乐沉默了一会儿,贴近对方,小声说“感觉好像死亡沼泽,你看这”
“简乐”亚尔维斯忽然大叫一声,红着眼眶瞪着他,抿了抿唇,“别以为说的小声我就听不见”
没想到距离几米远他都能听见,简乐尴尬地笑笑,亚尔维斯气呼呼地转头回去,每一步走得更小心了。
其实不怪简乐说得太大声,遇到这样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这事儿不对劲,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亚尔维斯是哨兵,他的五感原本就十分灵敏,再加上紧张让他精神高度集中,能听见几米外简乐的声音也不足为奇。
而简乐说的“死亡沼泽”其实是一部惊悚电影,讲一群人误入沼泽,被栖身沼泽的怪物一个个吃掉的故事。
这原本不是什么新奇的电影,可谁叫里面也出现过大雾笼罩的场面呢,简直跟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形态奇特的雾气,静谧的环境,总让人觉得下一秒就能从这些雾气背后冲出一只无法消灭的怪兽,将人一口一口啃食干净。
其实这都是人自己吓自己,这样飘在地面上的雾并不难解释白天阳光给地面加温,随着太阳下山,气温逐渐降低,地面将白天吸收的热量散发出去。靠近地面温度较高,越往上温度越低,雾会凝成水滴,视觉上就看不见白色,所以看起来就好像雾气被某种神秘力量禁锢在一定范围内。
“这里居然有沼泽。”许夏生回头看戎桁,“要扎营的话,必须走出去。”
“我同意”亚尔维斯第一个赞成。
“至少找到一块高地。”戎桁也赞同许夏生的意见,“艾娃,再坚持一会儿。”
艾娃点点头,许夏生朝刑启扬扬下巴“背上艾娃,我们走快点。”
“不用不用,我、我可以自己走的。”艾娃连忙挣脱刑启的手,强撑着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亚尔维斯不放心他的舍友,连忙跟上去。
简乐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就不走了的刑启,见许夏生笑嘻嘻地站在他跟前,也没说什么,刑启紧皱的眉头慢慢就松开了。
他们感情真好,简乐在心里感叹,他还没来得及回头,见许夏生忽然凑上前,在刑启唇上吻了一下。
刑启的表情瞬间就化了,眼睛亮晶晶的,眼神温柔得不行。
“别看”戎桁忽然伸手捂着简乐的眼睛。
偷看被抓包,简乐红了脸,反驳道,“我没看”顿了顿,又忍不住八卦,小声问戎桁,“刑启为什么忽然不开心了,许夏生在哄他吗”
戎桁哼了一声,十分不屑一顾地说“许夏生是白痴,居然让自己的哨兵背别的向导”
简乐眨了眨眼睛,慢了不止半拍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刑启生气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居然因为这样的一点小事儿就生气
艾娃咬碎一口牙也要坚持自己走也是因为这个
卧槽,这到底是什么奇葩的原因表现忠贞的方式已经这么表面化了吗
简乐心里面万马奔腾,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事情。
他偷偷看了看戎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要是我让你背”
话还没说完,戎桁一个犀利的眼刀就飞了过来,简乐连忙改口“我只是假设,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得到他的保证,戎桁又恢复了平日雷打不动的淡定脸。
逃过一劫的简乐后怕地拍拍胸,刚才戎桁是真的生气了吧,肯定是的,脸色完全变了,看起来好可怕
之后刑启还是将艾娃背了起来,而艾娃也因为体力不支没有拒绝。
简乐没敢再作死地试探戎桁,也知道了对于哨兵来说,这种事情开不得一点玩笑。
小心翼翼地走了一会儿,刑启忽然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太安静了。”
亚尔维斯猛地点头,简乐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光线太暗,雾渐渐大了起来,就快看不见了。”
戎桁低头看了一眼地图,反手将挂在腰间的刀抽了出来“全员戒备,我们遇到麻烦了。”
第三十八章
之前大家多少还抱着一点希望,他这句话一出口,简乐的心完全悬了起来。
“往刑启身边靠。”戎桁拉过简乐的手,压低声音对他说,“自己注意点,别离我太远。”
简乐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握紧了随身带着的匕首,紧紧跟着戎桁。
不管之前戎桁是怎么考虑,将他们几个人分到了一组,这会儿看来,这样的组合十分有利,队员们的能力互补,并且相互都能照顾到。
刑启依然担任探路者的角色,许夏生被调到了队伍的最后,以速度见长的亚尔维斯和戎桁在中间,简乐负责照顾体力不支的艾娃。
六个人形成一个四面都能兼顾的圈,小心地向前移动。
雾越来越浓,地面越来越松软,已经有了踩在沼泽边缘的感觉。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警惕地感知四周,生怕忽然跳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有东西碰到我的腿了”走在队伍左侧的亚尔维斯忽然高声喊道,“速度很快”
简乐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要完,天黑加上大雾,不管碰到的是什么都会给他们造成非常大的麻烦。
“刑启”戎桁转头朝走在队伍前面的刑启喊。
“我不确定”刑启第一次表现出了犹豫,“也许是蛇。”
艾娃轻声道“不会的,有我在,蛇不敢靠近。”
“还没看到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吗”
这一次,不用刑启回答,戎桁冷声道“我们已经走到了地图上蓝色的区域,这根本不是湖水,而是沼泽。”
简乐闻言,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听见戎桁的声音又冷了几度“有人篡改了我们的任务。”
此言一出,小队里一片寂静。
半晌,许夏生有些疲惫地说“地图也有问题,有人故意要把我们引入这片沼泽。”
是戎桁首先察觉到任务和地图有问题的,今早上去查看大型动物的时候他跟许夏生说了自己的猜测。
经过许夏生仔细的研究,发现定位器的数据确实被修改了,只是工具有限,精通机械的他也束手无策。
况且,他们已经进了山,回头显然是不可取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们就不相信就这么一座在联邦政府所在地附近的山里有让他们对付不了的东西
谁也没想到在毕业实践里会遇到这样的变故,艾娃小脸煞白,紧紧盯着戎桁,希望从他身上获取勇气。
简乐强自镇定,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冷静地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戎桁身上,作为这支队伍的主心骨,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他必须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首先把今晚安全地度过,”戎桁的声音依然平稳,这起到了很好的安定作用,“地图也不完全错误,根据上面显示,沼泽的边缘有一座废弃的工厂,我们先去看看。”
“哪边”刑启第一个响应他的决定。
“西边,大约一公里。”
一公里,按成年人正常的速度也就约十分钟的路程。可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情况下,走了足足半个小时,他们隐约看见一团黑色的影子。
“工厂”亚尔维斯惊喜地叫道,“这下安全了”
简乐眯着眼睛仔细分辨,依稀能看见工厂里的建筑。
戎桁没有过早地下结论,他看向刑启,后者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简乐顿时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出现波动,显然未成年的刑启也能短暂地控制自己的精神兽。
片刻之后,刑启睁开眼睛“确实是工厂,我没有发现厂内有异样。”
“辛苦了。”戎桁点点头,“我们先去那里避一避。”
亚尔维斯显然受够了被浓雾笼罩的感觉,走在了最前面,戎桁牵着简乐,简乐护着艾娃,三个人跟在他后面。
走了几步,简乐担心刑启,因为刚才他的脸色很难看,一回头,看见许夏生和他两人靠得很近,许夏生搂着刑启的脖子,好像在接吻
简乐尴尬得涨红了脸,连忙转回头,默念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通过舌尖上的腺体建立临时标记,向导可以抚平哨兵精神力受到的伤害,他们只是在治疗。
可念了几遍之后,简乐忽然想起戎桁之前也这么干过,顿时又羞又恼,狠狠捏了对方的手一下泄愤。
戎桁被莫名其妙掐了一把,以为简乐不舒服,忙问“哪儿不舒服”
简乐哪里好意思说实话,只好装作没听见,挣开戎桁的手,搀扶着艾娃追上了亚尔维斯的脚步。
进入工厂后,简乐发现之前看到的大烟囱其实是一座水塔,根据建筑物的特点来看,这里曾经是一座污水处理厂,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废弃很久了。
“看厂房里的设备,至少是五十年前的厂了。”许夏生在巡视一圈之后说。
“有能用的设备吗”戎桁第三次尝试牵简乐的手,成功之后心情不错,问道。
许夏生闻言自信一笑“你觉得我搞不定这些古董”
戎桁并不怀疑他的能力,问“需要多长时间”
“天亮以前。”
戎桁点点头,思考片刻“不需要这么赶,先休息,体力恢复了再说。”
许夏生勾住刑启的脖子,懒洋洋挂在他身上道“就算你叫我马上行动我也办不到,太累了,想睡觉。”
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队员们对他总爱粘着刑启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
艾娃问“厂里有没有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
“去仓库我就觉得那儿的门还结实一点儿。”
许夏生说着,拖着刑启朝厂区一侧走去。
六个人很快就来到了仓库前,这个厂虽然废弃很久,仓库保存得还很好,打开大门的时候几个人费了一番力气。
“有两个门。”刑启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那很好啊,万一这个门被堵了,我们就从那儿逃出去”亚尔维斯被吓惨了,也累极了,进了仓库以后迅速找了个角落躺下,“我不行了,先躺会儿。”
几个人也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简乐躺在戎桁为他弄好的睡袋里昏昏欲睡,可他见戎桁还在忙,便拉拉对方的衣服“先休息一会儿吧。”
“我没事。”戎桁替他拉好睡袋的拉链,“睡吧,我守着。”
简乐还想说什么,可惜实在太困了,他迷迷瞪瞪说了句什么,很快便陷入昏睡。
戎桁见简乐睡着了,小心地将自己的衣服从他的手里抽出来,走到刑启面前,朝他使了个眼色。
刑启了然地点头,做了一个和戎桁一模一样的动作替睡着的许夏生拉睡袋拉链,然后小心地起身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边,戎桁压低了声音“简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面对他的开门见山,刑启也没隐瞒,道“他是叛国者的后代,最有可能掌握钥匙的人,因此从小被调查组监控。”
“许夏生告诉你的”
刑启眼里浮现只有提到许夏生时才有的温暖“不,我自己调查的。”
戎桁顿了顿,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今天许夏生标记了你几次”
刑启微微一愣,到底是未成年,又是这么古板的性格,脸上顿时浮现红晕。
可即便是这样,刑启依然十分认真地纠正“是我请求他标记的。”
戎桁笑了笑“那你的请求被回应了几次”
“三次。”
“那临时标记很牢固,你可以去许夏生的脑子里翻翻,看看关于简乐的一切。”戎桁忽然停了一下,转而严肃地看着邢启,“目前还不知道这次事件是冲着谁来的,许夏生、我和简乐的可能性最大,万一我出了什么意外,邢启,你至少要保证他俩的安全。”
话题忽然变得十分沉重,邢启眉头死死拧成一团,硬邦邦道“你不会有事。”
“嗯,但万事有意外。”
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只是关系到那个人,他输不起。
戎桁相信刑启能懂自己的意思。
简乐醒来,感觉疲惫一扫而空,他以为自己睡了至少是个小时,一看时间,居然才过去一个小时。
仓库里燃起了火堆,借着火光,简乐扫视一圈,许夏生和艾娃还躺着,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简乐爬起来将睡袋收拾好,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大雾并没有散去,可见度依然很低。
看着黑乎乎的一片,虽然不想承认,但简乐确实有些害怕,他缩了缩肩膀退回仓库,蹲坐在火堆前,盯着摇摇晃晃的火焰发呆。
过了大概五分钟,门外传来细微的声音。
简乐紧张地抬起头,紧盯着门口的方向,竖着耳朵仔细辨别。
很快,戎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看到对方的瞬间,简乐才惊觉刚才他有多紧张,后背和手心冒出了冷汗。
第三十九章
戎桁没想到简乐醒得这么早,看见火堆边蜷成一团的人,大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乌黑晶亮,像是被遗忘在家的小狗。
他忍不住快步走过去,在简乐蓬松的头发上抓了一下“怎么就醒了”
“睡不着。”简乐不自觉地朝戎桁身上靠,“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刑启进来之后径直走到许夏生那边,亚尔维斯则乖巧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钻进睡袋面对着墙壁睡了。
戎桁在简乐的身边坐下,将他揽进怀里,轻轻捏着他的后颈“四处看了看,别担心,有我在呢。”
火将身上烤的暖烘烘的,身后有人给你安心的拥抱,满满的都是安全感简乐这辈子也没感受过这样的温情,他舒服得想要闭上眼睛,像一只午后晒太阳的猫咪一样眯起眼睛舒展身体。
事实上,他确实这么做了。
只是他舒展身体的地方不是被阳光烤的暖呼呼的地板,而是戎桁的怀抱。
戎桁帮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他,嘴唇贴在他的鬓角,一起盯着火堆发呆。
过了好久,简乐微微侧头,看着戎桁“这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是因为我吗”
戎桁盯着他,几秒钟之后才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直觉。”简乐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一直有人监视我,小时候不懂,后来渐渐明白,我父母的事情并不是外界所知道的那样简单。”
戎桁很意外简乐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没有任何表示,安静地等着对方的下文。
“不管我的父母身上有多少秘密,这些都应该随着战争的结束一起埋葬。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我没有了爸爸妈妈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冤冤相报何时了,真相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益处。”
简乐扭过身体,抱住戎桁的腰,将脸埋进对方的怀抱。
“我就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现在看来,这只能是我美好的愿望了。”
被人监视了十五年,对于一些事情,简乐不是不懂,而是刻意忽视。
可事与愿违,麻烦可不管他的追求,最终还是找上了他。
戎桁没有否定简乐的猜测是有原因的,许夏生的身份很特殊,从小到大绑架、暗杀等等什么事没有经历过。
戎桁自己也遇到过不少,所以对这些事情有着惊人的直觉。许夏生和他都认为这次的人是冲着简乐来的,并且猜测,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传说中的“钥匙”。
都在传言有这么一个解开真相的钥匙,可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简乐成为解开这个秘密的最快途径,但从他的表现来看,简乐根本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成了众矢之的。
“如果真的是冲着你来的,你打算怎么办”戎桁问。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简乐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太不负责任了,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其实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多人大费周章,等着他们给我答案,我才好对症下药。”
戎桁闻言,决定不把“钥匙”的事情告诉简乐,反正有他在,是不会允许简乐有事的。
至于许夏生,他那个总统哥哥一定也不允许简乐受到伤害,所以不用担心他会变成猪队友,专拖后腿。
简乐见戎桁不说话,抬起头问“我说的不对还是你另有计划了”
“不,我同意你的计划。”戎桁眼里带了笑意,“在你成年跟我完成最终标记之前,就让他们嚣张一会儿。”
简乐的脸瞬间红透,嘴硬道“我才不要跟你标记”
戎桁低笑几声,别有深意地看看两人暧昧的姿势,调侃道“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简乐尴尬得恨不得投火自焚,挣扎着要离开戎桁,可他的力气在对方面前就是蚍蜉撼树,瞬间被镇压。
戎桁将简乐牢牢禁锢在怀里,压低声音警告“别闹,抓紧时间休息,明天我们要赶路。”
谁闹了简乐不忿地在心里吐槽,却乖乖依言照办,窝在戎桁怀里,片刻就睡着了。
一整天的行动让戎桁这样强悍的哨兵都感觉到了疲惫,更不用说简乐这样的未成年向导。
他一睡着后就是深度睡眠,戎桁将他抱起来放进睡袋都没醒。
安顿好简乐之后,戎桁和刑启护送着醒来的许夏生前往机房,准备恢复一些设备,用来与外界取得联系。
“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太蹊跷了。”远离了仓库之后,许夏生说,“为了防止不法分子破坏,毕业实践的时间和地点都是保密的,更不要说分组信息。”
“可是对方不仅掌握了时间和地点提前伪造地图,还知道戎桁和简乐会分到一个组,是不是太巧了”
戎桁“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戎桁瞟了一眼沉默的刑启,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抱歉,我不知道”
“你有病吧”许夏生道,“自从有了简乐,你越来越婆妈了”
戎桁没说话,他只好补充道“这些人的触手已经渗透到学校内部了,或者他们就是哈斯顿堡的人。”
“哈斯顿堡的高层都是军部的人。”戎桁在提醒许夏生这个组织的特殊性。
许夏生闻言嗤笑一声“军部的人又怎么,当年内战也就是军部的人挑起的。”
他说的没错,哪怕是经过严格审核的军人,也不能保证他们是完全忠于联邦的。
戎桁也只是想提醒许夏生,哈斯顿堡高层不一般,做任何定论都要谨慎。
“出发之前总统没有给你指示”
闻言,许夏生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凌乱,接着,他颓丧道“老爷子不同意你和简乐的事情,你认为我爹会同意我和他的我还能活着就是万幸了,还指示呢”
刑启忙拉住许夏生的手,后者朝他摆摆手表示无碍。
戎桁露出一个并不明显的笑容,对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嘴上可一点也没有留情“大不了被扫地出门,刑家那么大的产业,还怕养不起你”
刑启点头。
许夏生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刑启背上,同时朝戎桁道“你就幸灾乐祸吧,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向导,你呢,老爷子会舍得他的哨兵孙子就这么跟着别人跑了”
因为一些历史原因,联邦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向导不能参选总统。
所以许夏生是不可能站在联邦顶端的,对他伴侣的要求也相应地降低。戎桁不一样,作为联邦唯一六星上将的孙子,他的伴侣必须严格挑选。
怎么个严格法,那就非常有讲究了,反正简乐这种身份的向导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戎桁的伴侣人选的。
不过,戎桁并不担心,选谁做伴侣是他自己的事情,哪怕是将他养大给了他一切的爷爷也无法干涉。
他知道许夏生也有同样的想法,故意这么说,是想帮刑启的忙,谁让许夏生以前风流债太多,人又大大咧咧完全不懂照顾刑启的感受。
三个人很快来到位于工厂北边的一幢楼房前。
“之前我来看过,机房在二楼,三楼是控制室。”
说着,戎桁走在前面,许夏生走在中间,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朝楼上走去。
空旷的楼梯将他们的脚步声放大,显得周围更加静谧。
这地方水汽太重,走道里散发着难闻的霉臭,墙壁已经被霉菌占领,显出难看的灰褐色。
“去几楼”
“顶楼。”许夏生道,“这地方湿气重,电力供应系统应该在最不容易受潮的地方。”
其余两人从善如流,径直爬到了最高层。
在昏暗的楼道里搜寻片刻之后,他们发现了一道画着闪电符号的铁门。
“后退。”戎桁走到门前,伸手在锈迹斑斑的大门上摸索,片刻之后,他身体下沉,深吸一口气,突然抬脚一踹咣当一声巨响,铁门凹进去一个大坑
许夏生呲牙“嘶你温柔点,我牙齿都酸了”
戎桁没理他,紧接着又踹了几下,直到那扇铁门不堪折磨,坚挺着倒在了地上。
厚重的铁门倒下后扬起不少灰尘,呛得三人喷嚏不断。
大约一分钟后,许夏生用袖子捂住嘴巴和鼻子,踏着铁门走进屋,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他顿时有了底气。
“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许夏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第一代粒子发电机”
戎桁懒得关心这东西的历史价值,就问最关心的“能修好”
许夏生已经开始干活了,头也不抬地说“等着瞧吧”
许夏生没辜负戎桁的期望,不到十分钟,机器就传出嗡嗡的声音。
“好了”能接触到古董级别的机械,许夏生心情不错,在逐渐亮起来的小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回头看着另外两人,“要不要先闭上眼睛,小心被光线刺伤。”
特别是你这个木头他在心里加了一句。
第四十章
戎桁和刑启都将眼睛闭上,以免受伤。
许夏生按下最后的确认键,粒子发电机微微颤动,电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紧接着,房间里各种仪器的指示灯便亮了起来。
“完成”许夏生拍拍手,“有了电,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接下来去控制室看看。”
因为担心简乐,戎桁脚步不自觉放快了不少,他感觉许夏生没跟上,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对方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心事。
“怎么了”
许夏生顿了顿“你不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吗”
“你发现什么了”戎桁看向刑启,后者摇摇头表示不清楚许夏生的意思。
“你们说这个厂是什么时候被抛弃的原因是什么”
刑启“从金属的腐蚀程度来看,不超过一百年。”
“那就是了,在那个年代,粒子发电机的成本非常高。花大价钱装了这么个东西,你会舍得随便丢弃吗”
“你是说”
“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许夏生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让他们宁愿抛弃昂贵的设备也要撤离”
风不知从哪儿灌进来,呜呜地在人身边打着旋。
戎桁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对那个让这里的人被迫撤离的原因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