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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盛宠录_第12分页

作者:了我长恨 字数:13929 更新:2021-12-21 22:07:28

    剪子。

    而李奶娘正搂着昏迷的霍元姬哀嚎。

    顾婆子赶紧上前一探,喜道“还有气息。”

    又指挥了珠云和李奶娘,合力将霍元姬抬上了软榻,几个人慌手慌脚地解开了她裹得紧紧的腰带,松散了发髻头饰,揉捻了一番胸口。

    忙活了好一阵,这霍元姬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许是李奶娘发现得早,当机立断剪断了白绫,这才让霍元姬只憋闷了几口气,最终死里逃生。

    霍元姬勉强睁开眼,眼珠子转了一圈,瞧着围在床前的几个人,不禁就红了眼圈,有气无力缀泣道“你们何苦救我这个没用的人,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好歹,还能留下几分颜面,免得活得生不如死”

    顾婆子一听她这话,就冷下了脸。

    她自然是没有见过这位霍家嫡长女,如今瞧了,面相倒是个娇美细柔天生会勾得男人喜欢的模样,王氏之前又提过这位大姑娘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有皮囊又有野心,这样的人才能成事。

    哪知道一进来就听得这番丧气的话,心里便多了一分轻视。

    那李奶娘倒是心疼得直捶自己的胸口,“小姐说的什么话这明摆着就是大奶奶她们施下的毒计眼瞅着您就可以甄选了,寻不到其他的法子,就拿捏着当初夫人进门的规矩说嘴夫人当初可是八抬大轿进的侯府正门,妥妥当当的平妻之礼,小姐您如何不是正室嫡出老奴老奴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小姐讨回一个说法”

    顾婆子嗤笑一声,本来屋里里就没几个人,她这个做派动静太大。一时间众人都去瞅她。

    李奶娘岂能叫旁人看轻了去,擦了擦眼泪,见是一个生面孔,唬下脸喝斥道“哪里来的刁奴如此不懂规矩侯府的小主子说话,哪里有下人插嘴的份儿”

    顾婆子道,“老身乃是桂康王府的嬷嬷,自小随了老王妃伺候桂康王爷和三奶奶。元姬小姐的事情,老身方才也瞧明白了,若你们还能听得几句,我也不嫌嗦一二。且不提当初你们夫人是不是礼仪周全,这没有开祠堂祭告祖宗,没有黑字白纸清清楚楚地将并嫡记入那霍氏族谱,任由你们浑身张嘴去哭天抢地喊冤,这是嫡还是庶的定论都拿捏在霍家人的手里如今他们说大姑娘是嫡出,那便是嫡出说是庶出,那便是庶出”

    她轻蔑一笑,“侯府也只有几位老爷和夫人知晓此事儿,你们倒好,眼巴巴的生怕动静闹不大她年岁轻不醒事儿,你这个当奶娘的,居然也跟着犯浑莫非你就是想着让盛京的世家都看了笑话,真正要逼死了这位霍元姬小姐”

    李奶娘立马慌慌张张拿眼去瞧霍元姬。没想到这个婆子好一张利嘴,她不过是借势数落了几句,这婆子倒好,直接扣一顶歹毒至底的罪名在自己头上

    霍元姬一直有气无力地躺在榻上。

    听了顾婆子的话,居然强撑着坐了起来,道“奶娘也是心疼元姬,一时间才口出妄言冲撞了妈妈。元姬如今遭此大难,还望三伯娘和这位妈妈看在我们孤女寡老的份儿上,给元姬指一条生路。”

    王氏也瞧不得她这幅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再说原本她就得了自家大哥的准信,眼下自然要给霍元姬增添信心,否则这位大小姐要真的再想不开,那可真是坏事了她不放心地四下看了看,见珠云还傻愣愣地杵着一旁,立刻让顾婆子将人打发了去屋子外盯着。

    回头王氏便数落道“你这次确实想岔了。那邢大奶奶不为你好,你这边不是还有三伯娘帮衬着吗你这要真这么一去,除了便宜了那邢氏,拔除了你这个眼中钉,还能落得个什么好的”

    ”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不争不取,祖母只心疼霍定姚,父亲也熟视无睹,邢氏她在这侯府里一手遮天,是不是我霍元姬天生下贱,任由他们如此糟蹋我,还得舔着脸笑着相迎我就是死也做不到”

    霍元姬呼吸急促了起来,眼里射出道道寒光。

    太子妃该是多么泼天的富贵,眼瞅着她就要翻身了,这铁板钉钉的事儿哪知道还能被人打下地来。不仅没了奢望,还让她一贱到底。这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悲愤从霍老祖宗,霍大爷到邢氏和霍定姚,她没有哪一个不是连在梦中都恨得辗转反侧

    、第32章 作孽

    李奶娘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连忙打圆场赔笑道“小姐休得再提那些有的没的。我们便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也得忍。难道小姐忘记了,这侯府里只有三奶奶最心疼小姐您了,自然会为小姐想法子再说了,三奶奶是王府里出来的尊贵人,又是太子爷的姑妈,这位妈妈也是王爷器重的贵人,有她们在万万是不会让小姐再受委屈了”

    李奶娘的话让王氏和顾婆子脸色都好看了起来。

    顾婆子道“奶娘还真说对了。元姬小姐你就是得忍忍得住委屈,忍得住不甘,忍得住怨恨。不仅不能甩脸色,还得要装作没事一般的笑。这越是王公大臣富贵世家出来的尊贵小姐,越是得沉得住气。你不仅不能像泼妇一般一哭二闹三上吊,还得打起精神,去这老夫人的主屋里面磕头谢恩,让这侯府里的人都瞧瞧,你该有的气度然后”

    她把话故意了只说了一半。

    然后拿眼角去瞅霍大姑娘主仆,见两人都眼巴巴看这自个儿,顿时满脸得意。

    “不妨告诉你们,桂康王府早就打点通透上下,沈皇后私底下点名要让元姬小姐你进宫,参加这冬日宴。”

    霍元姬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相信。

    李奶娘颤抖着睁大了眼“您说的可是真的”

    “那当然。如果姑娘你被沈太子看中,回头皇后发了话,要为太子殿下遴选个侧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顾婆子鼻孔朝天。说到天家富贵,这些人就露出一脸猴急。

    霍元姬红了脸“这这会不会不妥。”

    她这是能能见到太子殿下了吗,那个传说中敦厚儒雅的男子他长什么模样,说话会不会温柔体贴,会不会看看中自己

    想着,不由得抚平了一下微乱的发丝。

    顾婆子笑了。当然不会不妥的,这霍大姑娘不过是害怕自己入不了太子的眼罢了,难道还会真的拒绝这唯一的机会

    王氏不乐意了。

    这种话原本应该由她来说,也好日后大姑娘记着自个儿的好。没想到这顾婆子果然不怀好意,这一番天大的恩德都变成了桂康王府赐予得来的了。那她在这里面的辛苦算什么了

    她正暗恼着。李奶娘倒是觉察到了这一茬,连忙丢眼色给了自个儿的小姐。

    霍元姬这次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神智,挣扎着由李奶娘搀扶着下了地,吃力地朝王氏跪拜下去磕头道“三伯娘和桂康王府的恩典,元姬铭记在心,若他日得了恩宠,定当不忘”

    王氏也算是满意地受了。

    她笑着瞥了顾婆子一眼,等大姑娘实实在在磕了一个头,才伸手去虚扶,嘴上心疼道“哎呀,对着三伯娘怎么能行如此大礼,可别磕破了头不好看了。你只要明白到底谁是真心实意地对你好便成了快起来回去乖乖躺着,再让你身边的丫鬟好生伺候了。晚些时候我让珠云提些人参和滋补过来,仔细将补一下。”

    正说着,外间的珠云急促地掀了帘子跑进来“夫人,奴婢瞧着院门口有响动,想是碎月阁的其他人回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多嘴了一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路过刚才那条道儿,那条道儿偏僻,平日里也没人去,照喜她”

    话没说完,却见顾婆子用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盯这自己。

    珠云吓得额头冒汗,一溜烟躲王氏身后去了。

    霍元姬见状,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今个儿确实是照喜在伺候自己,只不过她早就打发她出去了啊

    难道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她瞧王氏脸色非常难看,硬着头皮问“三伯娘这是怎么了”

    王氏沉着脸,也不回答。倒是顾婆子故作才记起事情,大呼小叫道“唉哟喂,你这丫头怎么才提这事儿呢瞧我们在这边慌了一团,都把之前的事情给忘了”

    她转头对了霍元姬道,“我们方才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元姬小姐的院子里一个丫头跑了出来。应该是瞧见小姐今天做的事儿吓傻了,一头撞到了三夫人身上,又拉扯着我们朝我们哭诉了半晌,幸好当时没旁人经过,否则元姬小姐的事可真是纸包不住火那丫头说完了还想朝老爷夫人们在的地方跑,谁知道老天都看不过眼,居然从旁边的假山上砸下来一块偌大的石头,当场就把这丫头给砸晕了按理说吧,我们应该唤人来抬了这丫头,可是当时忙着到姑娘这里来,后来又忙着宽慰姑娘。眼下想起来吧,那丫头说不定还晕在假山底下呢”

    珠云瞪大了眼。

    ――这,这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而霍元姬闻言脚步一软,就瘫了下去。

    她醒来时就瞧见了李奶娘和三伯娘,自然以为是她们救了自个儿。李氏是自己的人,当然不会乱说。三伯娘和这顾妈妈也是要帮衬着自己的,也不会乱嚼舌根。她今天听了三房的话,心头又有了希望,怎么能再容得了下人乱说话

    何况,那照喜是邢氏送过来的人。

    她哪里有法子能封得住口

    顾婆子似笑非笑,又拿眼睛瞅了一眼,故意哀叹一口气,“其实老奴觉得,那丫头虽然磕破了头出了些血,一时半会儿的虽然还醒不过来,不过想必在那里躺着也不会碍什么事。等姑娘想起了,回头将人寻了回来,再找个错将她打发出府便是了。”

    霍元姬心头一片冰冷。

    顾婆子说的她都听得明明白白。若是真将照喜救了回来,人醒了就会告诉了邢氏,自然她今天失当的行为便会传到霍老祖宗耳朵里,莫说是偷着去沈皇后的宴席,只怕立刻就会被禁足在祠堂,便是往后安抚她许诺的再为嫡女的事情也会作罢。

    这心一狠,说出来的话就不一样了。

    “嬷嬷说的什么话。明明是照喜自个儿贪玩跑了出去,照喜是大奶奶的人,平日里我这个做小姐的也难以使唤得动,向来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我更是不清楚她跑到哪里去了。如今我受了风吹,李奶娘走不开,等晚些时候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院子里。”

    顿了一下,又轻飘飘道,

    “若是回不来,那也便是命了。”

    珠云原本听了顾婆子的话,心头就一阵发寒。照喜明明是她砸死的,倒下去的时候眼瞅着出的气少,入的气更少。若是派人现在去,也许人还能救回来。

    如今再听了大姑娘的话,顿时像全身沉到了冰水之中。大姑娘她分明就是要

    她瞧见那李奶娘拿了一块可以堵住口鼻的布条走出了门,不由得将头埋得深深的,只恨不得当自己什么都没瞧见。

    照喜的尸身是第三日晌午才被打扫林径的婆子发现的。

    据说发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冻僵了。

    她的脸是朝下趴着。

    婆子翻过来的时候,瞧见她瞪裂了眼,嘴大大张着,青黑着一张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吓得这婆子直呼这丫头要化作猛鬼。

    侯府叫了仵作过来,查验一番说是被石头砸破了后脑勺,估摸着人昏了过去最后又清醒了一段时间,应该是喊了救命,但是没人听见,自己又跑不动,所以才使劲蹬了腿脚,连指甲都深深抠断在了雪地里,最终就这样流着血的给没了。

    仵作又添了一句,那天雪大,说不定活活冻死也是有可能的。

    霍府出了意外,老祖宗觉得不吉利,又是一番吃斋念佛。霍大爷为了讨老夫人开心,还特意请了法师做了一场法事。邢氏也觉得可惜,倒是让照喜的家人前来领了她的尸身回去好生安葬,又打发了好些银子给来人。

    青欢正好在侯府后门瞧见了照喜的老父和老母。回来说与了霍定姚听,一屋子人不觉都有几分黯然。

    两个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佃农,一脸辛酸的风霜模样。两人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原本指望过两年主母能配了庄子上的小厮,一家人也算得了团聚。

    哪知道再见竟然是阴阳两隔

    已经五十出头的老两口顿时扶着那口薄棺便失声痛哭

    可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这老天爷降下的罪过,偏偏就掉到了自家闺女头上。侯府的奶奶还算仁厚的,换了其他主子,只怕连最后一点抚恤都没有。

    霍定姚觉得这事透露着古怪,照喜为人本分谨慎,那条道路平日里都没有人去。若没有特别的缘由,谁会无端端跑到那么生僻的地方呢

    还有那块石头,她后来听人说了不过是以一人之力便可怀抱起来的大小,假山又不高,真能将人砸没吗

    可惜府里的老爷和奶奶们并不在意,加上又有仵作和医官的说辞,这件事情最终也盖棺定论了。

    霍定姚私下派人去留意了周围那些下人的口风,却也没得到有用的消息,便只好暂且作罢。

    ――只是到底在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疑惑。

    、第33章 进宫

    红素知道自家姑娘心里难受,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只好多捡了些她平日里爱吃的零嘴哄着。

    藏碧一时嘴快道

    “听香凝姐姐说,今天一大早大姑娘就穿戴了整齐去了老祖宗屋里,不吵不闹的反而磕头谢恩,又说自个儿没有管教约束得力,自请罚抄了三百遍女则呢。老祖宗听了倒是高兴,也没拿她怎样,还赏赐了一对玉镯子,夸她识得大体奴婢却觉得这大姑娘的心思越来越深沉了,她屋子里的人去了,也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这人安安静静的只觉得慎得慌”

    红素淡淡瞥了藏碧一眼。

    霍定姚道,“这个冬天的雪比往年的都来得急。往后你们若是要在屋子外面行走,或是出府办事儿,便两个人一起。”

    知道青欢一向和照喜交好,又吩咐道,“明个儿再去给照喜家送些银子罢。”

    青欢哎了一声,讨好道“姑娘这是心疼咱们,奴婢可是想着一辈子伺候姑娘。”

    红素也劝道“近日里侯府里的事情一出接着一出的。姑娘也不要思虑过甚,为其他人的事情伤神。这外面的事情与咱们侯府没了干系,其他房的人也不会再来叨扰了。等明年开了春儿,姑娘虚岁得了十三,大奶奶也得为姑娘想看门当户对的亲事。正好宫里的娘娘下了旨意,让盛京的亲王和世家夫人带了小姐们进宫,一同打春热闹,小姐同夫人前去也可散散心,若是结交了大家的小姐,往后更可以相互走动。”

    自从上次惠姨娘替霍元姬来锦华轩传话失败后,红素便像转了性子一般,往日规矩里不该提的,如今也开始或多或少的也说与同霍定姚听。她能说的,自然也是从邢氏那里听得的消息。

    霍定姚露出一脸头疼的样子。

    一来因着上次五房的佟氏告密,大房和五房的关系还是生分了起来。其实霍大爷根本就不明白,五奶奶佟氏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给大房添堵,而是让侯府找到了借口拔出泥潭。

    二来便是这宫中的帖子,沈皇后有了凤旨,永定侯府自然也在其中。现在霍元姬成了庶出,邢氏自然就得带上霍定姚。

    她自个儿是不愿意去的,总觉得离皇宫的一切人事越远越好。

    更何况,红素说得含蓄,什么结交了世家的小姐多走动走动,分明是自个儿母亲想着要把自己带出去,旁敲侧击地让那些奶奶们相看才是真的吧。

    ――真是心力交瘁。

    冬日宴定在了十日后。

    下午便有人进了珏鸢阁为十姑娘量身定做全套的饰品和衣物。进宫不比得平日,穿戴一定要隆重并且符合规制。比如她的宫装便一定是要鲜艳讨喜。

    霍定姚偏不爱那深红色,对着邢氏撒娇定了一套芙蓉色的宽身上衣,罩了水红色菱缎背心裹白狐狸毛,下面配了双蝶云形千水裙。又打了一套侧尾青鸾簪钗,和一套侧翼的玲珑流苏簪。

    进宫的头一天夜里又起了大雪。第二日的天变得更加冷冽,便是呼出一口白气似乎也能成了冰雾。不过好歹是放晴了,天色露出几分湛蓝。

    沈皇后的冬日宴放在了酉时。

    霍定姚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不敢多嘴腹诽,想着许是日落后宫里的夜色更加漂亮罢了。她这几日被教养嬷嬷上赶着练习规矩,起座言谈都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池,错了便要重新来,多错几次还要罚抄写女戒,简直是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红素见自家姑娘苦哈哈的,除了偷偷拿护膝和宵夜给她,旁的俱是一点半点也使不上劲。再说她自己也要陪着霍定姚进宫,白天也是要跟着受训,只是没有这般严厉罢了。

    好不容易熬过这十天,霍定姚难得早早睡了一个安稳觉。这天一大早又被人唤了起来,焚香沐浴,整个人都被弄得香喷喷的。侯府的下人早早送来了衣裳,果真是一套华丽旖旎的宫装,比她当初商定地还要精致几分。穿戴整齐后,藏碧和青欢围着霍定姚止不住地眼睛发亮,红素也赞了几句。

    霍定姚也忍不住朝铜镜里张望了一下。

    只见镜子中的自个儿身量又长开了一些。浅翠色马面裙,丝绸织绣纹样,同色丝线在其间织了原色鹤、蝠鼠、果桃与葫芦纹。外套芙蓉色的交领锦缎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狐狸绒毛,领口衣襟边缘均用了蓝绸,绣了花卉蝴蝶团饰,比邻的红绸窄边与绿地花卉边饰两条。袖口明黄绸地,又绣了梅枝紫藤与仙鹤望兰。配上流光溢彩的琉璃玉带,乍然又添了一两分婀娜姿态。

    藏碧左右比划着,又给她戴上了和田玉花丝鎏金嵌宝双凤烧蓝璎珞。还是苦着脸道“若是再挽一个双髻,未免寡淡了些。红素姐姐,你看要不咱们给姑娘梳一个惊云髻”

    红素却摇摇头,惊云髻是宫里贵人们惯常喜爱的。用在定姚小姐身上,却又过了。

    她替了藏碧的位置,握了玉梳,轻轻旋拧着,不一会儿便挽出了一个蘸花元宝髻。再顺着发纹绑上了镶了玉珠子的发圈,又在两边套上了明晃晃的翡翠金鱼水晶流苏簪。最后拿起了那支侧尾青鸾多宝玉钗步摇,斜斜地插入了左下侧,便宣告大功告成。

    中午的用膳是在老夫人屋子里。霍老祖宗瞧见了自家乖孙女儿的小模样愈发出落得标准,自然也是心底欢喜。又想着毕竟是到皇宫里面,少不了又检查了一番规矩,末了才满意点头放了邢氏和她离去。

    侯府外的车马早就备好。宫中规矩森严,邢氏这次也只带了霍定姚,连同璎珞和红素两个一等大丫鬟,蒋魁和另一个小厮负责在前面打马,另外还有几个粗使婆子和家丁随在车厢外。

    王氏也是要进宫的,她却是自言约了其他王公贵女,说是不方便与邢大奶奶一同出发,早早带了霍有纤离了侯府。

    金姨娘眼热得紧。掂量着她与三奶奶似乎也有了那么几分交情,便厚着脸去求了王氏,盼着能让霍庄莲能跟着,进宫当然是不敢想了――可就是在宫内二门瞧上一眼,那也是十辈子求不来的福气。

    王氏哪里还记得当初金姨娘跑前跑后的,眼下也没了用处,自然没了好脸色。再说想起二姑娘的蠢样,更是没好气道“你也不自个儿掂量掂量,就二姑娘那吃相,只怕会让宫里的人以为咱们侯府里虐待庶子庶女呢――我可是丢不起这个人的。要不,你去求了老祖宗恩典,她若是肯点头,再让二姑娘饿上几顿忌忌嘴,我这个做三伯娘的,便也可以带着她去宫里长长见识。”

    金姨娘被臊得涨红了脸。

    她心知肚明,老祖宗怎么可能看得上霍庄莲回头在偏门瞧见王氏的车马走了,硬是咬碎了一口牙。她心头不痛快,便朝碎月阁去了。

    金姨娘是个小心眼的,上一次幸灾乐祸地看了霍元姬失魂落魄,这次又打了相同的主意。

    只是到了碎月阁,便被菊雁硬邦邦拦了下来,说大姑娘这些天诚心祈福,闭门谢客。

    金姨娘肚子里犯了狐疑,“大姑娘都到了现今这个份儿上,还装什么样子便是再祷告,老祖宗发了话,也不会可怜她的。”

    菊雁却不理睬她,还是那句生硬地话“姨娘请回。”

    金姨娘没了地方发泄,这气更不顺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大姑娘定是躲在屋子里摆出一副犹见我怜的模样,心头倒也觉得舒爽了。想走又不甘心,便假装离去,却绕道了耳房后面,踮着脚使劲往窗口里瞧,见里面紧闭了帘子,隐隐绰绰的瞧不清楚。

    再说霍定姚两辈子都没有进过皇宫,就是这一世的这段日子,她也呆在侯府未曾踏出来一步。这下一踏出霍府,立刻偷偷掀了帘子一角,一双眼瞅着轿外的景致不放。

    红素知道她最近憋坏了,也没有阻了她不合时宜的行为。

    临安大道两侧,各式酒楼店铺鳞次栉比。其中有一座十分气派,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奉仙楼,金光闪烁。层层楼宇层层高,直耸入天际。再瞧车水马龙的,各色各样的小贩子们在沿街叫卖,有卖古董的,胭脂水粉的,首饰字画的,风筝香囊的,瞧着确实热闹。

    红素见霍定姚瞧得仔细,以为自家姑娘被新奇的玩意迷了眼。却不知霍定姚心里琢磨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大盛王朝其实是一个尚武的王朝,这也和它才传承了三代有关系。第一代是龙图帝,前朝异姓王,功高震主之后便被打发到了南部,偏偏当时的皇帝还是睡不安稳,想来个斩草除根。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于是龙图帝在暴动之下干脆来了个揭竿起义。霍定姚的曾祖父便是跟着龙图帝,一分一毫打下的这个天下。

    霍定姚上辈子在流放途中,也听了一些关于宫中的传言。说龙图帝的时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龙图帝信奉马背上打天下,也确实得了天下,驾崩前把事业传承给了儿子,便是如今在位的龙戾帝的爹龙武帝。而龙武帝比他老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极度嗜好战争。大盛王朝在他手里翻了三倍的疆域,一直把东南西北的十来个小国全吞并入囊中。而他儿子龙戾帝也不遑多让,一辈子南征北战,战无可战,于是终于罢了手。

    ――却也导致了大盛王朝在饱受战火蹂躏之后,经济萧条,百废待兴。

    也许龙戾帝还看重太子,不仅是看重长幼有序,也认为王朝不需要再来一个如四皇子一般的残暴君王

    抵达春明门的时候,陆续已有好些车马堵在了门口。宫门处的管事太监自然知道车上的都是贵族女眷,也不敢惊扰。接过了牌子,因不会在宫中过夜,各家夫人小姐也没有带多余的随身物品,因此稍做一番查验便抬手放行了过去。到了二重门,这些女眷们都一一下了自家马车,换上了宫中的软轿。

    来接永定侯府的宫人早就侯在了二重门显眼的位置。待邢氏和霍定姚下了马车,一个宫装打扮的老妈妈便上前伺候着她们换了一粉一蓝两顶软轿。蒋魁和其他家丁婆子自然是进不去,这老宫女便使唤了旁人带了他们退出春明门等候。

    璎珞偷偷塞了一个香囊过去,这老宫女便更加殷勤了。她自称姓崔,唤崔姑姑便可。这崔姑姑还没见过事儿没办便打赏的规矩,心道遇见个大方的主了。既然得了便宜,又听闻这侯府的嫡小姐是第一回进宫,便趁着领路的档口捡了自个儿认为紧要的说与邢氏听,霍定姚也尖了耳朵。

    这些世家命妇莫不是变着花样打听宫中贵人的喜欢,尤其是沈皇后偏爱什么,不喜欢什么,一来是唯恐犯了忌讳给自家夫婿扯了后腿,二来便是投其所好,让自家的姑娘们能在贵人面前挣得几分表现。

    崔姑姑便道“沈皇后虽然是个喜静的主子,不过也爱同诰命奶奶和小姐们热闹,说是后宫之中莫学前朝那些皇家的威严。宫里大节小节的,娘娘便会下了帖子邀了人前来。沈皇后出自阖中沈家,书香世家,又是文豪墨客风流才俊辈出之地。奴婢瞧姑娘生得福气,若再能作得一二诗句,定能给侯府长脸。”

    霍定姚撇撇嘴,这世道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侯府里也便只教她们习了女则女戒,旁的是一概不允许再碰。虽然上辈子耳濡目染习了诗书,作出的诗句也被三伯父和四伯父称赞不俗,可这辈子莫说她没兴致对月吟诗,有时间倒不如看那些风云传奇。

    她一开始还指望从这崔姑姑嘴里听得几句实在的,到后面只觉得越来越无趣,索性干脆扮起了小天真,低头摆弄起手指头来。

    其实霍定姚最想知道的是皇太后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垮了下去她听说这太子因为皇太后抱孙心切,才求了圣旨。

    可若是皇太后真不好了,当皇后的还有什么心思办什么宴会,岂不是存心给皇太后添不快

    便是皇帝也会对她有意见吧

    、第34章 宫中

    崔姑姑也瞧出了这位霍家姑娘脸上的不耐,心头转了转。这姑娘家大了自然也都有了那思怀之情,于是掩嘴轻笑凑得更近

    “若说娘娘还有什么福泽,那便是几位皇子殿下皆是人中龙凤了。太子殿下不必说,太皇太后言其恭孝谦和,深得皇帝和娘娘疼爱,乃是国民的福气;二皇子仪然翩翩,文武双全;六皇子高大威猛,武艺出众,一手箭弩百步穿杨;七皇子博古通今;八皇子足智多谋;十一皇子也是萧疏轩举,画艺卓然,多少王公大臣家的姑娘那是倾慕不已。”

    她将宫中的皇子说了个通透。霍定姚听得仔细,唯独没听见翔王,便奇怪问道“怎么姑姑您不提四皇子难道他生得不好看,所以姑姑就略了过去,免得落得个不快”

    崔姑姑笑脸一僵。不提那翔王殿下丰姿隽爽,湛然若神,便是他真的生得奇丑无比,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不敢胡言一二的。

    她不提,自然也是因为沈皇后甚少提到

    主子没兴趣听的,她们自然而然便轻慢了几分。

    霍定姚见这老宫女一脸为难,眨眨眼道“或者是不得皇上和娘娘的喜爱

    崔姑姑心头一跳这话严重了,要是被谁不小心传了出去,永定侯府的贵女可说是年纪小不醒事儿,可她却定是要受罚,便是打死也是有的了。

    崔姑姑连忙赔笑道“姑娘您这话就是与奴婢说笑了。莫说翔王殿下霞姿月韵,在几位皇子中最是挣脸,早早便得了皇帝的器重,赐下了封号和封邑。便是在边疆,那也是骁勇善战、威慑四方,铮铮血性一骑当千。翔王虽久不在宫中,皇帝和娘娘也是十分记挂的。”

    说罢,还叹息了一声,以显示为主子的忧愁而忧愁。

    “姑姑说得也是,翔王殿下远在边陲,又身负重任。皇上和娘娘想见上一面也难了。”

    明明就是功高震主,皇帝干脆就将人打发得远远的。再加上龙戾帝疑心又重,其实她是深深怀疑,上一世这个四皇子谋反,会不会其实就是被皇帝和太子给逼的。

    崔姑姑也没多想,一时嘴快道,“以前是这样,可眼下不同了。再过一个月太子殿下大婚,翔王便会回京,一则自然是恭喜太子殿下大喜,二则也是回京述职。那圣旨已经发了出去,想必现在已经到了翔王殿下的手里。到时候京城的姑娘,又会簇拥在城门口,去瞧翔王殿下的风姿。”

    霍定姚心里咯噔了一下,转念一想倒也勉强释然了几分。

    太子大婚,莫说是手足兄弟,便是亲王贝子也得进京朝贺,眼下四周并无战乱或天灾,拧巴着不肯回来,那皇帝不多疑才怪了。谨慎的藩王更是趁此机会来表达对皇室的忠心。

    ――想来她是多心了罢。

    皇后的冬日宴定御花园的扶摇水榭。

    霍定姚到时,偌大的水上宫殿里面早就有了好些世族贵女,大多是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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