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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鹄书院_第39分页

作者:赏饭罚饿 字数:16917 更新:2021-12-21 21:58:37

    反而去桌上倒了杯茶给她,若无其事问道“你们几时上路的走了几日”

    奚画也没多想,接过手就喝,“七天之前吧,好像还在什么地方耽搁了一日。”

    “既然才到,那就多休息休息。”宋初指了指里屋,“进去有个小榻,躺着睡会儿吧。”

    奚画看着他所指方向,愣了一瞬,手仍捧着他递来的茶杯,却再没喝一口。

    “午饭还有一阵。”宋初把卷帘放下,室内一片阴暗,“正巧你睡醒了就能用饭了。”

    他又走到炉子边,抬手试了试温度,回头朝奚画微笑“床上我还给你放了一个,等会怕是还要热,你若觉得难受取出来搁在床头便是怎么”

    见她一直没言语,宋初缓缓踱步过去,瞥了瞥她手里的空茶杯,自然而然地伸手要去拿“茶水还是热的,我再给你倒一杯罢”

    不料手还未触及,奚画仿佛触电一般,猛然后退一步。

    宋初略有不解,“小四”

    奚画手指收紧,怔怔望着他,“你你不是宋初”

    他先是一怔,随即笑出声“怎么这么说”

    “是你让人抓我来这里的”奚画虚着眼睛看他,“你到底是谁”

    宋初仍旧答非所问“你说我不是宋初,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宋初”

    奚画咬咬牙“我宋大哥不会是你这样的”

    “那你认为,他会是哪样”

    奚画脱口而出“你是金人”

    “我是金人。”他并不反驳,甚至往前挪了一步,“那又如何”

    奚画狠狠盯着他,斩钉截铁“宋初不是金人”

    这回,他真是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宋初就不是金人了”

    奚画嘴唇微抖,“我和宋大哥相处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我最清楚。”

    闻言,对方只是摇头,表情似笑非笑,负手从她身边走过,继而又仰头瞧着窗棂。

    “小四啊你果然是太好骗了。”

    他此一句,犹如重锤,深深敲击在心。

    “当初奚先生骗你,你信了;后来关何骗你,你也信了;也怪不得我能骗你这么多年。”

    这一瞬,她只觉手脚冰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酸涩在口中浓浓化开,连声音都有些许变化,“你你真的是金人”

    “对。”宋初一挫身,定定看她,用最温柔的语气,一字一句,锋利如刀。

    “我是金人,小四,你也是金人。”

    阁楼外的风凌冽刺骨,吹得卷帘猎猎翻滚,骤然阴霾的天色,如铅一样压在心头。明明周遭弥漫着炉子散发的热气,她依然发觉寒风一寸寸透过衣衫,寒彻骨髓。

    奚画双目通红,几近怒吼道“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宋初淡淡地面向着她,带着他一贯温润的残忍笑容,轻声道

    “奚先生才是藏在宋土最大的间人,大金国完颜将军的军师中郎将。”

    “你胡说八道”奚画不住后退,与他拉开距离,明明指尖格外冰凉,胸口竟有千万层热浪,沸腾,汹涌。

    “我娘呢我娘是汉人我怎么可能会是金人”

    “罗青根本就不是你娘。”宋初冷下声音,风从门缝来,扯着他衣摆蛇信子一般蜿蜒盘旋,“奚画早在四岁那年就死于疫病,她神志不清,奚先生把你抱过来,她便真以为你就是她的孩子。”

    他说着,缓缓靠近她,抬手抚上她脸颊,柔声道

    “小四,你娘是金人,你爹也是金人,你我才是同一路人。”

    奚画神色恍惚,浑身僵硬如铁,只木头似的立在那里。

    “奚先生是我的授业恩师,小四你还记不记得我带你去听的那场白蛇记的戏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宋初握着她的手,“我带你回上京,好不好”

    大金国的都城上京,一山又一山之外,一水又一水之远。

    奚画心头烦躁难安,听他提起此地,顿时便感到喉中哽咽。

    人生真是好笑,她曾一度憎恨的金人,曾在心里骂了千遍万遍的金人,曾信誓旦旦的说,最厌恶的就是金人,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竟是自己最恨的人

    眼泪好像要夺眶而出,只是她再难过再伤心,也流不出一滴,眸子干涩空洞,这样的感觉平生第一次遇到,前方一片昏黑,天地都没了形状。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奚画奋力甩开他的手,跑出门去。

    、第94章 浮世烟火

    不知跑出多远,她对路不熟悉,不过是闷头瞎跑,想走出宅院的弯弯绕绕,刚出阁楼就被两个守门的侍卫拦住。

    奚画挣扎着想要挣脱开,那两人却越抓越紧。

    “行了。”

    宋初在身后慢悠悠走出来,语气清淡如水,“别动她。”

    侍卫忙作揖应了声是,依言松开手。

    胳膊上的束缚渐渐退去,然而奚画却无力再跑。放眼而望,满城都是他的人,她纵然能跑出这里也跑不出他的掌心。

    脑中一片苍凉,她缓缓瘫坐下去,一夜细雪未融,遍地冰冷,只是腿脚都已经麻木了,再冷再寒也感觉不到。

    奚画颤抖地伸出手,捂着脸放声大哭。任凭她有多难过,眼中也流不出一滴泪水,堵塞的情绪压抑在心口。

    ――你这眼睛,可能以后都流不出泪来了。

    ――哭不出来是好事啊。哭多难受

    人之所以有眼泪,想必是为了倾泻悲伤,泪水流出来,悲伤也就没有了。

    可惜她没法流眼泪,悲伤只能永远埋在心里,愈积愈多。

    宋初解下披风,俯身罩在她肩头,柔声道

    “小四,回去罢。”

    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正午时,奚画才昏昏沉沉地转醒。透过碧纱橱上的格子,隐约看到金枝和宋初站在外头,低低说着什么话。

    她第一反应是,金枝怎么在这里

    转念想了想,又明白了些许。

    啊,是了,他们一定也是一伙的

    怪不得丁颜说没见着他们,原来是这样

    隐约是看到她,宋初低头叮嘱了几句,转身出门。金枝立在原地,迟疑了好久才打起帘子进屋。

    “小四,你起啦”她神色有些闪躲,从桌上端了碗汤药,款步在床边坐了,“大夫说你是心倦神疲,劳累过度,该喝点参汤补补。”

    金枝舀了一勺在唇下轻轻一吹,小心翼翼凑到她嘴边。

    奚画抬眸看了她一眼,她登时便紧张起来,脸上笑得很僵硬。

    不知是什么心情,静默了少顷,她终于张口喝下。

    这一瞬,明显感觉到金枝大松了口气,也许以为自己会把药碗掀翻,然后又怒目而视地与她大闹一场

    奚画移开视线,伸手从她手中拿过药碗“我自己来。”

    “哦、哦”

    手上没了东西,金枝越发显得不自在,半天也不知手放哪里是好。本想着她会问自己缘由,会质疑,还可能会发火,可这般安安静静的,反倒令她惶惶不安。

    喝完汤,奚画将碗还给她,仍旧缩回被窝里。

    “小四你还没吃饭呢。”

    “把饭菜放在桌上就是。”

    精神很差,她其实什么也不想吃,刚养好的身子,似乎又一点点瘦下去。

    奚画坐在桌边,看着满满的菜肴只觉得恶心,勉强吃了半碗饭就起身,到床沿上坐下,抱着软枕一言不发。

    命人收拾好碗筷,金枝亦不敢到她旁边,只站得远远地,又担心她会有吩咐,时不时抬眼瞄几下。

    奚画头靠着床架子,目光直直望向前面的茶壶,忽然开口“金枝。”

    她吓了一跳,忙点头,“嗯。”

    “你是宋人还是金人”

    她略带几分尴尬地垂首,“我是宋人”

    奚画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喃喃道“真好,你爹现在该是知州了罢”

    金枝没有答话,手搅不停地着衣摆。

    “真好啊。”她长长赞叹。

    端月元春,大年才过,街上还弥漫着浓浓的喜庆。

    傍晚,刚入夜,高挂的灯笼便被人点亮,照着江州最偏僻的一条巷子。此地酒肆赌坊林立,青楼妓院满路,处处笙歌,萧鼓喧空。

    走到赌坊门口,里面传来一阵叫好声,似乎看到人群围聚的高台中间有两人在打斗,拳脚舞得猎猎生风。

    其中一人身形魁梧,一招一式皆有法度,显然是有些武功底子的,而另一人稍逊,只是胡乱出手,这般拆招,不过一两式就已然扛不住。但见那壮汉抬腿一扫,男子直直被踢飞出去,在场一阵哗然,眼看要撞到那门边之人身上。

    正在此时,关何脚步一转略略侧身,男子便从他身边而过,直挺挺倒地。

    旁观人没看清他动作,只是对台上的壮汉连珠彩喝。

    “哥,哥――”

    赌坊里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双目含泪,直扑到那男子身上。他被揍得厉害,浑身都是伤,鼻青脸肿的,连模样都快辨认不清。

    少女不敢碰他,又担心他的伤势,一时急得不知所措,偏偏顾家的老爷这会儿也气急败坏地往外走,一到门外站定,指着地上的人就骂道

    “哭你有啥好哭的该哭的是老爷我啊这么大把的银子全打水漂了”

    “之前不是说有把握赢的么眼下倒好了,全赌场的人都来看老子的笑话,你还好意思哭,都给你们兄妹害惨了来来来还钱还钱”

    少女哭得泣不成声,“顾老爷,我哥已经尽力了,求求你,发发慈悲罢”

    他把手一摊,“我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念经诵佛的,哪儿来的慈悲给你发你们俩要么赢,要么还钱”

    说话间已有两人上前,在那男子怀中搜寻,可惜找了半天也只摸出一两的散碎银子。顾家老爷气得话也说不出来,抬手示意可以开揍了。

    于是左右二人拉开那少女,摩拳擦掌,向那男子步步逼近。

    这般场面着实很凄厉血腥,瞧着那棍棒将落下,忽然有人不紧不慢的伸出手握住。两边随从不禁微怔,大力想将棍棒自他手中夺回,然而挣扎半晌却纹丝不动。

    怎么平白无故杀出个程咬金来

    顾家老爷眉头一皱,盯着来者上下打量。

    只见此人容貌清秀,衣着朴素,周身没看出半个钱字。他登时不耐烦“干什么干什么小子,知道老爷我是谁吗竟敢帮他们俩强出头。”

    “我不是来出头的。”关何松了手,淡淡道,“我只问你,若我能赢,你给多少”

    听这口气,还是来干架的

    顾老爷又愣了,再度将他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也没看出这小子有几斤几两,回头瞅瞅赌坊里的大汉,觉得这事儿有点悬。

    “你你行不行”

    关何侧过身,“我若是输了,人头给你。”

    他言语一出,在场之人都吃了一惊。

    顾老爷有点犹豫了。

    毕竟生意重要,如今再找人也来不及的,索性死马当活马医试试。

    他往前走了两步,指着那里头的人。

    “就这样的,你能打过”

    关何略一颔首,“还好。”

    顾老爷眉毛一扬,当即道“成,你要是能把他给我放倒了,我给一百两”

    他答得爽快,“成交。”

    如意将兄长扶起,一抬眼便看到方才那人举步上了高台。对面的壮汉生的虎体熊腰,甚是威风,再转目到他身上,尽管两人身高差距不大,但他这身形到底是差了些许。

    垂眸见自家哥哥被打得如此厉害,心中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台子上,关何倒是波澜不惊,锣鼓声一响,只在原地站着并没有所举动。

    那壮汉观察了一会儿,也猜出他会些功夫,不过思量着自己好歹力气比他大,多少能占点甜头,如此打算,草草施礼后,他呼的一拳打上去。

    关何不避不闪,手掌一抬将他此拳擒住,大汉一愣,咬牙想从他手中抽回手,怎料使出吃奶的力气竟纹丝不动。

    人丛中发出惊喝。

    都想不到这少年精瘦身子,居然有如此大的手劲。

    门外的如意兄妹也是看得发愣发神。

    大汉见这么打讨不到好处,辗转又用腿去扫他下盘,关何看得真切,不等他扫过来右脚便一出,那大汉没收住,脚踝吃痛,哀嚎不止。

    关何垂下眼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稍一用劲,生生将其手腕骨折,随手扔到一边。

    “厉害厉害,小兄弟真是厉害。”出了赌坊,顾家老爷那是喜笑颜开,双手将银两逢上,赞不绝口,“老夫有眼不识金镶玉,小兄弟莫怪、莫怪啊。”

    关何接过一包袱的银两,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漫不经心点头,“不妨事。”径直往街上走。

    “诶――”顾老爷叫住他,一张脸快笑出花来,“小兄弟既有如此身手,不如往后跟随我,这好处还多着呢”

    “不必了。”关何冷冷躲开他的手,“我明日就要出城上路,多谢老板好意。”

    “啊”

    顾老爷望着他背影,颇感遗憾地摇摇头。

    “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大棵摇钱树啊,啧啧。”

    找到一家客栈投宿的时候,已是亥时,客满。店家问他可否愿意睡柴房,迟疑了半晌,还是回绝了。

    他对着地方尚不熟悉,不知哪里还有客栈。眼下再找恐也麻烦,还不如直接出城赶路。

    但自己的马已累死一匹,而今天色已晚,要买马还得等明日了,盘算了许久,这会子只能睡柴房了。

    关何暗自轻叹,心中安慰道,总比睡大街好。

    正转过身要回客栈,背后忽然有人轻轻地唤他。

    “这这位恩公”

    昏暗的灯光下站了个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怯生生地看着她,容貌在黑夜里看不太清。但她的身姿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夜晚,他隔着一层暗色和一个女子对视

    “何事”

    如意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说道“恩公若不嫌弃,可以到我家小住一晚寒舍尚有一间客房。”

    “我不是你恩公。”关何移步要走,“之前只是为了赚钱而已,无心搭救你们。”

    “可可无论如何,也是帮了家兄,家兄十分感激现在时候甚晚,想来城里的客栈都已打烊,家兄挂念,所以让我前来请恩公去家中休息。”

    他停下脚,似乎是在思忖。

    如意亦不敢多言,愣愣地盯着他后背瞧。

    “好。”考虑了一阵,关何才点头应允,“我明早便走。”

    如意的兄长由于之前受了些伤,他进屋时还躺在房中,说是不便起身,让他见谅。

    关何倒是不以为意,原准备去客房睡一会儿,如意却让他等等,往厨房里端了一碗面。

    “不知道恩公吃过没有”她挠挠耳根,“家里没买别的菜,这把面是剩下的,恩公若是嫌弃我可以烙饼。”

    思绪猛然一滞。

    关何抬眼望着她手里的面条,蓦地想起一些往事。

    曾经也有人,在夜里给他煮面烙饼。

    “没关系。”他喉中微哽,接过面条,“这样就很好。”

    瞧他并不介意,如意不由展颜一笑,也在他对面坐下,托腮悄悄打量。

    “恩公看着面生,不是江州人吧”

    “不是。”关何摇头,“我今日才到江州。”

    “你今天到,明天就走么”她有些惊讶,“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我也不清楚。”关何面色微沉,“我要北上去找一个人,只是,我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在何处。”

    如意小心揣测,“这么拼命找的人,一定对你很重要罢”

    “嗯。”关何放下面碗,轻声道,“是我内子。”

    “”如意讶然地眨了眨眼,不太了解,“是吵架回娘家了么”

    “不是。”他神色苍凉,喉头滚了滚,才道,“是我没照顾好她”

    起初见他年纪不大,又一人行走江湖,如意只道他并无家室,不承想他竟已经成亲,还是千里迢迢找妻子来的。

    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见过丢东西的,还没见过把媳妇给丢了的。

    等他吃完了面,如意方上前去收拾。

    就在此时,远处炸开一道绚烂的光芒,窗外有烟火冲天而起,骤然迸射出万千色彩。

    如意直起身看了一眼,然后朝他笑道“也不是什么节日,不晓得是哪个在点花炮呢。”

    关何没有应声,只定定望向夜空。

    红蓝白黄交织的颜色,一如斑驳的往昔在眼前历历而过。

    这时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们的一切,都是从那一束烟花而起的。

    平江城,楼阁之上。

    奚画靠着窗,火光在脸上忽明忽暗。

    “放烟花了,又放烟花了”她喃喃自言自语。

    、第95章 好梦如旧

    这一夜睡得并不好,翌日醒得早。

    关何将东西简单收拾完毕,便起身欲向如意兄妹告辞。不想他还没推门出去,如意就先在外咔咔叩门。

    “怎么了”

    见他打开门,如意有些不好意思。

    “实在对不住,打搅恩公休息了门外来了个剑客,说是认识恩公,所以我才来问问。”

    关何微微皱眉,“剑客”

    “嗯。”如意忙点头,“我也不知他是什么来历,只得先请他在厅里坐着。”

    “好,多谢。”关何提上包袱往外走。

    厅内方木桌旁,正有人双手抱臂,手指不耐烦的在胳膊上敲打,他背上背了一把长剑,以灰布裹住,包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约莫是闻得脚步声,尚远一回头,欣喜地站了起来“果然是你”

    关何颦眉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还说呢,昨天在赌坊看到有两个人打斗拆招,我越瞧越觉得像你,就一路找过来了。”言罢,他就略带鄙夷地瞥他,“好端端的,你跑那儿去作甚么”

    关何淡淡解释,“身上的现银用完了,附近也没有大通钱庄,只能去找点碎银作零用。”

    “哦好啊”尚远一拍他肩膀,甚是感慨道,“早听说这边出事了,我离得远,从大理赶过来,生怕你们俩会还好还好,你们安然无恙。”

    他话里说的是“你们”,关何心中一沉,便见尚远四下里张望,随即就问“阿四呢对了,还没问呢你如何来江州了”

    “小四她”

    他移开视线,迟疑未语,“她不在”

    话还未说完,尚远只觉心头一凉,“她不在了”

    “不是,她”

    不等关何话毕,尚远腿脚顿时一软,几乎快要站不稳,他撑着桌面,面如土色,痛苦难言。

    “阿四阿四没想到我终究是来迟了一步,连你最后一面也没见上,我”

    后半句怎样也说不下去,他闭上眼睛,强自镇定。

    “是我对不起你”

    关何听得眉毛直打结,张口喝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几时说她不在了”

    “啊”尚远忙扭过头,抬袖擦擦眼角,精神抖擞,“阿四她还活着”

    “自然活着”

    他没好气,“不过是被人带走了眼下也不知在哪儿。”

    “被人带走了怎么搞的”

    关何只得将那日平江城陷落至今之事简短告知于他,尚远讷讷听完,一时也有点发愁。

    “这么不明不白人就不见了要找的话,是有些麻烦啊。”他抓抓耳根。

    “诶,你们山庄不是一贯眼线众多么怎么不让那边帮你找”

    “庄主去了漠北”关何轻轻摇头,“只怕往后江湖上再无明月山庄。”

    “哎”尚远摁着眉心,“这么看来,眼下是毫无头绪了”

    “也不全是。”

    如意去厨房烧了壶茶水,端上早点给他二人摆上,关何道了声谢,接着道“至少可以确定,他们是往北走的,至于北方哪一处,就不得而知了。”

    尚远喝了口茶,拿眼瞪他,“北方这么大,你这说和没说不是一样么”

    关何不以为然地拧起眉,“总比南北一起找要好吧”

    “”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了半日,如意怯怯立在旁,本想插话进去,怎奈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契机。

    “那个恩公”

    关何轻叹一声,放弃和尚远达成一致的念头,转目去看她,“什么事”

    “尊夫人是被人抓走了么”

    “嗯。”

    “呃”如意迟疑了片刻,犹豫着该不该说,“其实数日前,曾有一两个路过的金人来我家讨水喝。”她偏头想了想,“他们说的是中原话,不过我听那口音很生疏,反而带了一点女真的腔调,所以往外面多瞧了几眼。”

    尚远忙问“你看见什么了”

    “我其实也没看到什么。”如意赧然一笑,“就在门外见到他们的马车。”她拿手指戳了戳下巴,努力回忆。

    “那时候,这两人要了水,自己喝了,又递到车上去,我想车里应该还有人的。只是后来将走时他们却又不上车,两人都在车外坐着。

    “当时我便觉得奇怪,马车打扮得很寻常普通,不像是什么贵人,他们既然不敢坐进去,也许在里面的会是个姑娘”

    “江州怎么会有金人”关何垂眸沉思,“你确定没有看错”

    如意点头,“错不了的,我从前就是在北方长大,女真话一听就懂。”

    不等关何反应,尚远一拍大腿就道,“一定是阿四这两个金人行事这般古怪,不走官道偏偏绕城郊,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他凑到关何身边,“绝对是这样,依我看,阿四定是被这两个金人带走的”

    金人

    可金人抓她作甚么呢

    他还没想通,尚远已板着手指头细细数起来。

    “而今北方被金人占了的城池一共七八座,汴梁、平江、凤翔、京兆还有哪个来着

    “啧这么一算,还是挺多。”

    他一琢磨,拍桌而起,“不管了,先动身再说,挨个挨个找,总能找到的。”

    平江城,小楼阁上。

    今天天气很好,虽然外头干冷,可好歹出了太阳。宋初一进门就朝坐在床边的奚画笑道

    “你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她闻言不自觉抬头去看,门边一抹黄色的身影窜进来,边跑边叫,跛着脚一瘸一拐蹦q到她腿下。

    奚画震惊了一瞬,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俯身就去抱它。

    时隔数月再见主人,黄狗激动不已,尾巴狂摇,偏头舔着她脸颊,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奚画抚着它背脊,垂眸见它大腿之上一道淡淡的红痕,知道是之前落下的伤,禁不住伤心,只搂着它说不出话来。

    “高兴点吧。”宋初在桌边坐下,自顾倒茶水来喝,“要找它可不容易,半条命都快没了,费了九牛二虎才救回来的。”

    奚画忽然冷哼了一声,抱着黄狗狠狠望他,“也不知是谁害的。”

    “是我么”宋初不恼反笑,“我可什么也没做,真不明白你恨我什么”

    “不是你”她咬着牙,“我娘不是你害死的让金兵入城,不是你的主意”

    “罗青不是你娘。”宋初垂头抿茶。

    奚画气得发抖,“我不管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胡话,在我心里,罗青就是我娘”

    “好。”他依言颔首,“杀你娘的是金兵,也不是我;带兵入城那是大将军的意思;调走城外的禁军是王妃做的,我什么也没干。”

    她不以为意,“你还真会替自己开脱。”

    “我说的都是实话。”宋初放下茶杯,“你爹救我一命,我受他临终嘱托才来照顾你的,否则我又何必留在这里。”

    奚画听罢,只在心里冷笑你留在这里自有你的荣华富贵可享,当然舍不得走了。

    “我不要你照顾。”她收紧手,怀抱着黄狗,满目凄凉。“我和关何已经成亲了,他会照顾我”

    正将去端茶杯的手指斗然一颤,茶水瞬间倾洒而出。宋初微微失神,很快又恢复如初,拿起杯子来细细把玩。

    “他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照顾你”

    “不要你管,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语气风轻云淡,缓缓起身,“我答应过你爹,终有一日要送你回上京。”

    “我爹已经死了。”奚画冷然道,“如今什么都是你一己之言,口说无凭”

    他走到门边,负手望着外面阳光灿烂,半晌才道

    “跟着他有什么好的吃苦受累,活受罪在武陵的苦头,你还没吃够么”

    “他再不好,那也是他这世上只有一个关何。”

    奚画咬了一下嘴唇,忽然抬眼去看他。

    阳光照着的侧面,轮廓清晰,那模样分明还是从前的模样

    “宋先生。”

    她哽声开口,“真的是你么你原来,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我还记得清明雨后,我们一起出门踏青,端阳节围在家中吃粽子,每逢课试前你还会来替我恶补七弦琴先生,那些也都是假的吗”

    她叫他先生。他只是教她音律的先生,再不会是大哥。

    宋初仍旧直直盯着前方,隔了少顷才侧过脸来,对她微微一笑“那是你从来都不了解我啊,小四。”

    她猜过很多人,但至始至终都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

    他是打小看着她长大的,小时候牵着她走路,长大了教她读书,父亲逝世后,是他忙前忙后地打理,安抚家人。

    一直以来她敬他爱他,如同兄长。

    她那个与她一样想法单纯的娘,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生前最喜欢的云之,才是拿起刀刃结束她这一生的人。

    这样也好死去的,永远不用体会活着的痛苦。

    走出门时,金枝就站在台阶下,眼角闪着泪花。

    “宋先生,你不要这样对她好不好”

    宋初停下步子,略感奇怪地侧过头“我对她怎么了”

    金枝伸手去抹眼泪,“强扭瓜又不甜,你明知道她喜欢关何”

    他面无表情地打断,“我怎么做还要你来教”

    “你这样她也不会笑的。”金枝不敢忤逆反驳,只是低下头小声又小声,“这些日子,你见过她笑吗”

    他淡淡移开视线,游廊下的几株杨柳枝头空空,恰是冬季,树木凋零,放眼之处尽是苍凉之景,看不得半点新绿。

    “叫人栽一些梅花来吧。”

    他只这样说,却再没回答,举步便往前走。

    用过午饭,黄狗窝在床边睡得很踏实。

    奚画伸手从它秃了的伤口处轻轻拂过,突然向金枝提议要出门走走。

    这是她来平江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要求外出。惊讶之余,金枝一面点头一面又问“你想去哪儿”

    奚画取下披风系上,“我想先去看看书院,然后再回家瞧一瞧。”

    她想书院,思念家,完全可以理解。金枝并没犹豫,颔首便道“好、好,我马上去准备。”

    “你跟我一起。”

    她愣了一瞬,又应下,“好。”

    走在朱雀街上,一路没看到什么人,偶尔走过的,也不过是迁来的金人,或是巡逻的金兵。尽管是正午热闹的时候,茶肆酒楼却未开张,展目望去,悠长的街巷凄冷得有几分伤情。

    身后除了金枝外还跟有两个侍卫,虽然有马车可乘,奚画仍执意要步行。

    一条道走了,两条街,远也不远,竟走了整整一个时辰,在书院门口站定时,她抬起头,看那门上贴着的封条,北风凌冽,吹得纸张飞起,在半空里不住颤抖。

    奚画伸出手,细细把封条撕下来,小心把每寸黏住的纸张都清理干净。

    “二婶是最爱整洁的。”她自言自语,“这门若是脏了半点,她都会擦上好久。”

    金枝喉中苦涩,隔了一阵,才后知后觉地嗯了声。

    推开门,迎面便是一地尘土飞扬,背后的两名随从忍不住抬手去遮掩口鼻,她倒不管不顾地走了进去。

    因为没有人照料,花台里的花木全都枯死了,干瘪瘪地立在那儿,一仰头,前厅上高悬的匾额书着“君子殿”三个烫金大字,朦胧间还看得有灰尘掉下来。

    “张伯最爱在辰时五刻关这扇门。”她摸着门环,回头朝金枝笑,“记得有一回我同关何迟到了,还被锁在外面,他抱着我从房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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