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嬴政豢养丧尸事件处理情况的通报by七六二
文案
但愿通过这段冒险旅程,能将希望、勇气和爱传递给你。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他的心,你会发现你会讶异,你是他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一颗内心阴暗的高智商洋葱被剥开,露出隐藏十年的爱妻狂魔大忠犬。
这是一个阳光健气少年层层剥洋葱的故事。也是一群各怀心思的穿越者,层层剥开历史疑云和阴谋诡计的故事。
然而说到底,这只是一个治愈人心的,纯爱冒险故事。
关于嬴政豢养丧尸事件处理情况的通报
公元前233年9月,秦王嬴政伙同九黎姜氏,使用战俘进行非人道的丧尸病毒及巫蛊实验,非法组建丧尸军团,发动侵略战争,导致韩国、魏国、赵国灭国,并造成3500万人类及10万妖类非正常死亡。
该行为严重违反神州公约、昆仑坛妖族保护规定、大秦律修正案及丧尸管理办法草案,经中华人民共和国昆仑坛自治区妖民政府及秦皇扶苏共同决定,对嬴政作如下处理
一、对嬴政处以无期徒刑,由于其已因丧尸病毒感染致死,故对其尸身处以无期徒刑;
二、对相关非法史料作销毁、填埋处理;
三、部分随葬物品包括八千余个兵马俑上交国家。
昆仑坛自治区政府 秦皇扶苏
公元前二二一年 九月十六日
食用指南
1每日11:11更新,欢迎收藏评论。
2陈铬受,李星阑攻,受不死之身武力炸天然而是个哭包,攻精神力炸天谈笑杀人然而只听受的。
3攻暗恋受十年,受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光明,受积极主动疼爱并治愈攻。
4剧情流,剧情和感情线交缠在一起,有不少副本,慢热但并不会无聊。
5主要角色还有呆萌帅气的武将少年 蠢萌霸气的远古大妖 傲娇带刺终变狂犬的猫妖 弹弹琴耍耍剑带带徒弟的刺客 阴郁凄惨神经病妖 吃货白化病杀手 圣光牧师小军医 混血疯狂科学家啊太多了自己看吧。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铬,李星阑 ┃ 配角姜云朗,李弘,北辰,袁加文,橘一心,苏克拉,阮霖洲,大堆动物,小撮历史人物 ┃ 其它丧尸军团,玛雅人,封神,苗疆,昆仑
、第1章 重生一
陈铬坐在餐桌前,双手抱头捂住耳朵,耷拉着脑袋,微卷的黑发像海藻一般。
姜云朗吼了句“小二,我说得话你听进去了没有把头抬起来。”
陈铬抬起头,一双微微下垂的小狗眼,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姜云朗深呼吸,顿时没了脾气,叹气“哥是担心你,不是想骂你。现在外面多危险到处都是丧尸。贫民窟的防御最薄弱,环境又那么差,你去哪儿玩不好,非要去那里。”
陈铬“哼”了一声,不答。
姜云朗在原地转了一小圈,长腿一勾,将椅子从餐桌下拖出来,坐在陈铬对面。兄弟两人谁也不说话,椅子在地上拖行的声音十分突兀。
这个小小的宿舍里,一共只有两把餐椅,那还是来到这里的时候,兄弟两一起逛街买的。
本来一套餐桌椅,共配了四把椅子,陈铬死活不愿意多要,就只要两个。姜云朗问他来了客人怎么办陈铬倒觉得他莫名其妙,告诉他这里不要客人,这个宿舍是我们两个人的。
姜云朗从来就拿他没办法,只得随他去了。
父亲姜振鸿是德班避难所的总指挥官,母亲陈轻铱是一名研究员,两人很久以前就到了南非。在姜云朗的心目中,父亲是个大英雄,于是他一毕业便申请前往南非,到对抗丧尸的前线,与父亲并肩作战。
家中没有其他大人,姜云朗从十几岁开始,就一个人抚养小弟陈铬。待到自己工作了,还要把他捆在裤腰带上,一起带过来。
然而工作太忙,兄弟二人即使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从前,姜云朗当个小军官,每天还会督促陈铬做家庭作业,送他上学。几年后,姜云朗当上了团长、副指挥官,回家的时间便越来越少。
通常是姜云朗半夜做好饭,放在冰箱里,陈铬睡醒了不见大哥,直接从冰箱里拿出来热一下,自己随便吃两口。等到姜云朗晚上回家,陈铬已经在沙发上抱着枕头睡着了,给大哥留一盏橘黄色的灯。姜云朗便刷碗做饭,然后把他抱到床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叛逆期到了,这个小弟的脾气越来越怪,做什么都不开心,书也不想念了,成天跑出去玩。
眼看着软糯的小弟转眼已经十六岁,姜云朗觉得自己确实对他关心得太少,便也生不起气来。他伸出手去,想摸摸小弟的脑袋,陈铬将脸别过去,让他抓了个空。
姜云朗“怎么不开心呢说出来,大哥帮你想办法。”
陈铬“哇”一声哭了起来,姜云朗不知所措,抱着他,吻他的额头。
“笃笃笃”三下,有人在敲门。
姜云朗起身开门,一名全副武装的军官走了进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话“情况不正常。”
这名军官穿了一身白色防化服,戴头盔,看不清面目,陈铬瞥了他一眼,继续哭自己的。
然而姜云朗还是马上离开了,临走时让他自己“反省反省”。
陈铬“哇哇”大哭,那名军官又推门回来,半蹲在他身前,手掌摊开,划了个圈。
陈铬的目光被他吸引住,眼泪也忘了流,就看他变魔术般划个圈,手掌中忽然多出一个金属盒子。
那名军官没有说话,伸出食指,向门外点了两下。
陈铬知道了,这是姜云朗给自己的,还有四天自己就要过生日了,原来他还记得于是立即破涕为笑,说了句“今天才九号啊,这是什么”
军官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陈铬手指一扫,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印有哆啦a梦的蓝色小口琴。
姜云朗实在担心,将门一拉,从外面扣下门栓,发出“哐当”一声响。
陈铬得了礼物后心满意足,无所谓地躺在沙发上,翻开丧尸世界趣味简史的第一页。
“2035年,人类在南非兰德地盾下进行深度挖掘作业时,开采出一块成分未知的黑色石块。同年,当地突发原因不明的中枢神经系统急性传染病,疫情迅速席卷整个非洲”
“2036年,丧尸潮在全球范围内大规模地爆发,带来本世纪人口曲线的死亡谷。经历数月的恐慌,人类团结一致,迅速控制住病毒”
“2037年,美国某生物化学公司提交了一份报告,阐明将丧尸作为新型能源运用的可行性。同年,23个国家通过评议,取得病毒的实用技术研究权限丧尸变成了一种廉价劳动力,一种“清洁”能源,甚至一个产业”
“到五十年代初,你可以看见它们被圈养在笼子里,合法的、非法的,就像普通的商品一样,它们甚至成为了人类的宠物”
“这是五十年代的时尚,五十年代的冷幽默。他们还给那块源源不断地溢出病原体的石头,取了个文艺的名字兰德之书。”
这也叫“趣味”简史做人真是没意思,陈铬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阮教授来找过他一次。
大人们没空管他,陈铬不想上学就不上了,但还是给他找了一些老师,让他把文化课自学完成。阮教授是母亲的同事,也是陈铬的生物学老师,两人虽然年纪差得不少,但颇有共同语言。
然而,只是聊了一会儿,阮教授也接到紧急通知,不得不离开。
陈铬接着睡觉,但那天晚上,姜云朗一直都没有回来。
直到,第二天凌晨。
2月10日,03:35a,德班避难所。
广播“丧尸袭击一级预警东南区域受到攻击全体居民请按照七号预案撤离重复”
丧尸撞毁东南集中营,潮水般涌入避难所,尖锐的广播重复着多国语言的撤离通知。陈铬推开门,睡眼惺忪,在混乱中被一名军官拖着跑到停机坪。
飞机收起起落架,陈铬亲眼看见,母亲陈轻铱被淹没在丧尸潮中。
2月10日,10:17a,空间站登船通道。
安检员“指挥官有一个勇敢的孩子,我们对你父母的遭遇感到万分遗憾。进入空间站就安全了,请先过来接受安检。”
安检员“你的盒子里装了什么兰德之书老天快抓住他”
陈铬的父亲姜振鸿作为指挥官,永远地留在了前线。他哭哭啼啼地走过闸机,红外感测仪“滴滴滴”响个不停,引来两名军官安检员。
他打开那个金属盒子,原本应该装着大哥送给自己的口琴,但现在其中赫然出现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方石。陈铬不知所措,他只知道,自己几乎是在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就迅速被病毒感染了。
随后,他因盗取兰德之书被捕。
2月11日,04:11a,空间站一级监狱。
阮教授“我相信你陈铬我这里有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把兰德之书给我,我马上拿去调换。坚持住,我给你注射疫苗。”
看守们东倒西歪,似乎是吸入了某种催眠药剂。一名研究员扒着监室的铁栏,神色极其紧张,迅速给陈铬注射了一支针剂。
监室内的少年浑身抽搐,死死抱着一个金属盒子不放。时间紧迫,研究员伸手够不到那支盒子,只得逃离现场。
2月12日,02:50,国际审判庭。
陈铬“不,法官大人,我没有罪,不会认罪。把兰德之书送进虫洞,结束这个恶梦,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陈铬穿着防化服,被完全限制行动,父母死了,大哥失踪,他已经万念俱灰。
法官一锤定音,间谍陈轻铱与陈铬被判流放至虫洞。因陈轻铱已在丧尸袭击中死亡,故由联合军队押送陈铬,并让他将兰德之书一同带走销毁。
2月13日,11:50a,飞船上。
间谍大开杀戒,一名军官将陈铬护在身后。
姜云朗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弟弟,快看,我们现在正在中国的上方干扰音我们干扰音都爱你。去下活要定一,的爱亲。”
陈铬的大哥姜云朗潜伏在飞船上,趁乱提早一步驾驶小艇飞入虫洞,无线电中传来他对小弟的道别之言。
驾驶员在混乱中被杀,飞船已经来不及改道,紧随小艇驶入虫洞。
那一瞬间,宇宙以无法被计量的速度收缩成一个奇点,颠倒错乱,骤然炸裂,灿烂绚丽的宇宙射线在黑暗静寂之中狂欢怒放,数百亿年时光如海啸翻涌奔流。
小飞艇与飞船一前一后,从一个世界驶入另一个世界。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人类的世界,所有的历史,从此改变。
、第2章 重生贰
公元前233年,秋,秦赵边境,井陉之野。
陈铬从昏迷中醒来,感觉自己睡在火海里,飞在天上,像是一颗流星。有人将他推出着火的救生舱,舱体爆炸,陈铬被冲击波撞飞,再度昏迷。
一片惊呼与惨叫,陈铬落在地上,感觉自己被摔得粉碎,登时又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一个冗长而沉重的梦中苏醒,映入眼帘的是漫天如血的红枫,狂风怒卷,枫叶像一滴滴鲜血般落下。
地面上异常吵闹,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陈铬想要起身,却发现完全无法动弹。树枝、箭矢穿堂破腹,心口好像破了好大一个洞,剧烈的痛感不断传递到他的大脑中,令他的身体无意识地抽搐。
“我怎么没有摔得粉身碎骨我对,我不是变成丧尸了吗”
“金属碰撞,浓烟滚滚,丧尸的社会也有战争”
他想着,闭上眼,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迎接死亡。
第二天清晨,两军交战后,尸横遍野。
陈铬倒在一堆尸体中,再次醒了过来,不确定自己是生是死,浑身剧烈疼痛。
马蹄声“咯噔咯噔”爆响,由远及近。
一名武士低声道“公子出肥下已近百里,穷寇勿迫”
两名武士一前一后策马飞驰,均着短衣长裤,窄袖、革靴,腰束革带,配长弓、腰挂玄铁短剑。
赤红胡服在金黄的蒿草从中,如同两滴飞溅的鲜血。
“吁”为首的少年武士闻言勒马驻足,他约莫十六七岁,束发梳髻,双目如电“你说的是,往前便是井陉,关塞险要,恐有伏兵。”
武士“许是一伙流寇,两军交战,也是无处可逃。”
大战过后,天地静谧,两人策马徐行,满地枯枝败叶沙沙作响。
“我此行非是为着追击而来。”少年武士目光警惕,压低了声音说“日前南下番吾截击秦军,父亲着我清点伤亡人数,竟有千余人无故失踪。”
“杀秦兵十万,我军死伤惨重。”武士怪模怪样地看了他一眼,见那少年武士对自己怒目而视,连忙点头道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确是怪异怪异”
少年武士微赧“再有那日夜里飞星坠地,你也是看见的在空中炸开数道流火,火光照得夜如白昼,恐是不祥。”
武士哈哈大笑“公子上阵杀敌时不曾惧怕,娶个媳妇,竟吓得逃了出来。”
少年武士似有发现,动作矫捷地翻身下马“再多嘴一句看我不”
他伸手在落叶从中一抹,食中二指用力搓`揉,现出血迹“噤声”
二人将马栓在一颗高大的黄栎树下,缓步向前。
狂风卷起漫天枯叶,在秋日艳阳的照射下反射出金红色的光芒,血气夹杂着烧焦的腐肉味,打着旋儿迎面刮来。
少年武士一马当先,拨开杂乱的蒿草,入眼是一片惨烈的战后景象红衣薄甲的赵国士兵,玄衣皮甲的秦国士兵,层层叠叠,尸横遍野,放眼望去足有两三百人。先前似是还烧过一场大火,余烟仍未散尽。
两人先手伸手按在腰中铁剑之,扳指撞击剑鞘,发出两声脆响“他们追击秦兵至此,双方展开一场恶战。”
“不,这是刻意埋伏在此处。”那少年武士俯身探查,道“秦兵分列两队,将他们合围起来,埋伏在蒿草中的射手一齐放箭,看,我军俱是被一箭穿喉。”
恶臭令人作呕,那武士捂住口鼻,道“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一场大火,全都烧死了。”
士兵的吼叫声忽然响起“哪里跑”
一道白影破空而出,炸起一地枯叶,残破的叶片混在烟尘之中,漫天飘飞。
男子身后是一队二十余人的追兵,个个身长近七八尺,玄衣玄甲,俱是秦国的精壮武士。
乱箭齐发,白衣男子在地上一滚,竟是全数避开。这人身上的装束是全白的窄身胡服,异常英俊的面容被火毁去一半,腐肉溃烂。
他趁着追兵搭箭上弦的时机,迅速扫视了一眼乱尸堆。那神情急切,似是在寻人,然而追兵在后,他最终不得不一隐身形,藏进密林中。
少年武士朝另一名武士吹了个响哨“以弱胜强,须得出奇制胜。”
两人相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分开,胡乱从脚下的尸体上拔出一支箭夹在腋下,又在尸体堆里一滚,浑身污血烂泥,躺倒在地。
玄甲的秦国武士追击至此,白衣男子已不见了踪影。稍息片刻,却没有立即撤离,而是开始在尸堆中翻找。他们扒掉尸体所穿的皮甲、回收箭矢、搜刮金银、兵牌等事物。
那少年武士将短剑按在身下,准备趁秦国武士近身翻找之时给出致命一击。
不料久等不至,他原是俯身朝下,看不见秦国武士在做何事,只听得见声音,似在拖动尸体。
“不趁机捡几条漏网之鱼补刀,反而打扫一个野外战场这却不是秦人的行事做派。”少年武士心中疑惑,不禁微微张开双眼。
四目相对
少年武士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方才躺下时,他打了个滚,顺势落入地上一个低洼的小坑中,分明留意过身下这具尸体,这尸体原是闭着眼的
他惊怒交加,身下这具尸体不仅张开了双眼,还眨了两下。两人贴得太近,尸体纤长浓密的睫毛划过他的面颊,令他瞬间毛骨悚然。
少年武士呆滞地大睁双眼,望着这尸体的双眸,它们亮如秋水,倒映出一个逐渐变大的士兵糟糕
少年武士来不及反应,后颈重重挨了一下,登时昏死过去,随即被捆住双手双脚,拖到一旁。
那眨眼的尸体陈铬顿时无语“”
陈铬本来是忍着痛睡着了,却不想睡着睡着竟然觉得窒息。睁开眼,发现有人压着自己,他还没说什么,那人倒是被吓晕了自己这么可爱,真是莫名其妙。
他再度闭上双眼,想要结束这个荒诞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陈铬感觉有人拖着自己,并将他扔进了冰冷腐臭的尸堆。他终于放下心来,觉得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双手合十祈祷着“点燃我,让我彻底死了吧,这才是所有丧尸应有的宿命。”
然而,他却奇迹般地再度醒来。
左胸疼痛难忍,胸前的肋骨似乎折断了许多根,可能一部分刺入了心脏,令他的左胸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隆起。他伸手摸了摸,钻心的痛感瞬间传来,感觉自己就像是隆胸失败的怪人。
他想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铬彻底绝望了,因为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暂时还没有死去,并且也没有变成丧尸。他还活着,他不得不面对这糟糕的一切。
回想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丧尸潮非正常地大规模爆发,人类躲进宇宙空间站。这一切灾难的源头,不过是在南非兰德地底深处挖掘出来的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学者们将之命名为“兰德之书”,而科幻迷们,却更喜欢将它称作黑石。
黑石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身上,陈铬记得不能再清楚了。
他从避难所逃了出来,上了飞机,准备登入空间站。过安检的时候,报警器发出疯狂的蜂鸣声,陈铬六神无主开启盒子,原本应该装着口琴的盒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方石。
几乎是一瞬间,陈铬就被感染了,他能感觉到病毒在身体里疯狂地侵略。
可是德班避难所量产的黄金盒子,每次开启都必须使用自己的dna密码。
“但是也有家庭套餐。”陈铬想,“我的、姜云朗的、父亲和母亲的。”
他的母亲陈轻铱,是一名生物学家、化学家,被宣判间谍罪之前,已经死在了德班的机场。当时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架舷梯,陈铬在飞机上,陈轻铱在飞机下的尸海里。
父亲姜振鸿作为避难所的最高指挥官,掩护居民撤离,最终也没能离开。
大哥姜云朗则偷偷调换了黑石,开走小飞艇,代替自己拿着黑石冲进虫洞。
宇宙瞬间就炸了,对,他的大哥姜云朗,成天带着一支联合国最精锐的特种兵小队,在南非广袤的雨林里炸丧尸,最后把整个宇宙都炸了。
“我却还没死,我为什么还没有死”
陈铬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最后几乎是边笑边哭。只觉得这一切荒诞离奇,亲人全部死去,自己一个人活着,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站了起来,在堆满腐臭尸体的房间里摸索着缓步前行。心想“推开门,看见光,我就去找个火坑跳了吧。”
人死前,整个一生的经历会像走马灯般闪回。陈铬刚才已经回忆完了这辈子最痛苦的经历,剩下的,全是美好。在一片黑暗中,他匆忙地放映着自己刚满十七岁的一生
一片桃花,满树红霞,桃源。
他出生的地方,沅水明秀,潇湘钟灵。2045年的春天,陈铬八岁,姜云朗十八岁,哥哥每天骑一辆蓝色的脚踏车送他上学,晨雾里浓稠,就像飞在天上。
彩虹横穿碧空,桃源,机场。
有一天,爸爸背上迷彩背包,提着妈妈的箱子,两人一起登上飞机,姜云朗说,他们两去了一个叫彩虹之国的地方。“是彩虹长大的地方吗”陈铬这样问他,他笑着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江天暮雪,长沙,橘子洲头。
2045年的冬天,姜云朗考上国防科大,他就带着陈铬一起到了长沙。两兄弟过年,寒假也无家可回。白天,陈铬抱着火炉烤火,一下也不肯动。姜云朗懒懒地靠着他,织一副小手套,一边让陈铬念一本丧尸伦理学给自己听。陈铬念完一页,他就停下翻书,陈铬再继续念。晚上,不少女同学约姜云朗出去玩,姜云朗却带着陈铬到橘子洲,让陈铬骑在自己脖子上,看跨年夜的烟花。
夕阳海岸,南非,德班。
2049年,陈铬跟着姜云朗来到德班,这是兰德之石的发现地。他发现彩虹之国根本就没有彩虹,那年姜云朗二十二岁,陈铬十二岁。丧尸席卷了大半个非洲,兰德有世界上最大的避难所。然而,每天只有潮汐上涨的时候,姜云朗回到家,陈铬才能走出高墙,看看夕阳。
一片桃园,德班,避难所宿舍。
周末起床,连狗都出门了,家里只剩陈铬自己一个人。孤独感始终围绕着他,大哥工作以后更加如此。翘课,打架,休学,父母没有一个会来管自己,跟大哥每次见面只剩争吵。宿舍楼后背后的一个角落,不知道是谁种了一片桃花,花开得很早,花期特别长。
陈铬总是一个人在里面坐着,觉得做什么都没意思。
陈铬跟同学打架,别人的父母都到学校把孩子接了回去,唯独他一直等到天黑。
回家的路上,兄弟俩又因为名字的事情吵了起来。
记忆中,姜云朗牵着鼻青脸肿的陈铬,背后是橘红色的夕阳,面目模糊不清,他说“铬是一种银白色的金属,具有极强的抗腐蚀性,它能够生成美丽多色的化合物,希腊文里的a,意思是颜色。”
陈铬甩开他的手,一脸要哭的表情“可是同学们都叫我谷歌浏览器小孩子也是有尊严的”
对啊,家人希望他的生活充满绚丽的色彩。
现在一想,过去的十七年里,陈铬的生活色彩缤纷。
陈铬浑浑噩噩地走着,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剧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黑暗之中,他仿佛看见大哥已经放开了拉着自己的手。
然而他却不想放手了,他追着大哥的背影,艰难地、痛苦地爬到路的尽头。
推开营帐的门帘,陈铬抬头,天空中风流云散,云开见月,有一团及诡异的星云,如同盛开在夜空中的曼珠沙华。
背上剧烈疼痛,陈铬扬起脑袋,只见一个奇装异服的少年武士,正踩在自己背上,借着月光惊异地看着自己。
不就是先前压在自己身上,莫名其妙被吓晕的那个
瞬间,那少年反握着的匕首寒光一闪,迅猛地掐住了陈铬的喉咙。
可怜那赵国的少年武士,在傍晚时因受到一具“眨眼尸体”的惊吓,一时失察,不慎落入秦军手中。
一世英名,付诸东流。
入夜,与他同行的那名武士踏着夜色前来营救。
夜里风凉,少年武士被冷风吹醒,终于彻底冷静下来,倒是未曾将这些秦兵放在眼中。然而,此营地虽简陋,赵国战俘却有数百人,秦兵仅有三十余人。
于是秦兵们便想了个办法,用绳索将赵国的俘虏们捆成一串,牵在手里,想要一举救出却也不易。
两人商量一番,决定暂且在营地中四处看看。
这一看,却又发现了些许不寻常。
秦兵不仅抓来战俘,还将尸体也全部收回,像收粟米般摞成一堆,叠在一处。阵阵恶臭从帐篷中钻出,当真教人作呕。
少年武士本已努力让自己忘了那“眨眼尸体”的事情,大着胆子,走进藏尸的帐篷查探。未料,正欲掀开门帘,脚下却似乎踩到了什么。
他缓缓低头,天空中风流云散,只见月光之下,那具“眨眼尸体”不知怎地竟爬到了营帐的门帘处,正抬着头望向自己。
少年武士汗毛倒竖,闪电般欺身上前,一把掐住“尸体”的喉咙。
二者相距不过一掌,此种距离,少年武士头脑已冷静,终于彻底看清那“尸体”的模样。
他是个少年,头发乌黑卷翘,皮肤苍白如纸,眼睫纤长,双眼略微下垂,眼神迷茫,活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人以眉目传情,猫狗比起鸡鸭惹人怜爱,多半也是眼睛更大,更为传情的缘故。当一只小奶狗等着他圆滚滚的眼睛,即使实际上是在盘算着怎么咬死对方,大多数人还是会有一瞬间的心软。
少年武士双手用力一掐,见了那尸体双眼溢出泪水,呼吸猛然一滞。
随即松开手,压低声音痛骂“倒了八辈子血霉”
武士耳朵一抖,催促“公子,有人来了”
少年武士摆摆手“得,你先离开此处,跟着队伍走,须得想个办法把大家都救出去。快走”
武士点头,抱拳“是”
少年武士就这样呆愣愣看着,左右都要被秦军发现,这会儿认命等着,终于感觉到这“尸体”虽冰冷,却仍有微弱的呼吸。
都这模样了,原来还是个活人罢了罢了,救人一命。
陈铬被眼前这名包菜头的少年掐得眼前发黑,对方一放手,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巡视的秦兵发现动静,迅速朝这里跑来,大吼“何人鬼鬼祟祟”
少年武士低声骂了一句,瞬间跪倒在地,抱着陈铬干嚎“弟弟我弟弟尚有一口气在”
嚎罢“呸呸”两声,呲牙咧嘴,狠狠瞪着陈铬,将他摇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陈铬不明所以,闻声而来的秦兵一脚将那少年武士踹飞,几人上去拳打脚踢。待到打得差不多了,为首的一人便出声叫停,几人又低声商量了一番,眼神偶或掠过二人,均是看死物一般。
幸而最后商量出接过,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马,只将两人用一根麻绳紧紧困在一处,一路拖行,扔进挤满俘虏、臭气熏天的一个营帐。
未免两人逃跑,秦兵离开时又将他们面对面紧紧捆在一起,推进一滩烂泥里,少年武士挣扎扭动,鼻子抽了抽,闻到一股血腥味。
低头一看,麻绳已经被陈铬的血染红。
陈铬的下腹被数支箭矢刺穿,一片血肉模糊,肋骨大都折断,左胸胸口骨骼错位,怪异地隆起。他脸上全是污泥,但遮不住轮廓秀气,双眼形状漂亮,呆愣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少年武士与他几乎贴在一起,两人鼻梁相触“你到底是人是鬼”
对方灼热的鼻息喷在陈铬脸上,片刻间,他的睫毛便蒙上一层水汽。
那少年武士声音低沉,倒显出一丝诡异的温柔来,见陈铬不答,又问“看你这样子,当是个王孙公子”
只是陈铬长得斯斯文文,别人对待他大都轻声细语的,这温柔在他看来在寻常不过,故而不作反应。况且,现在无论别人说什么,陈铬听来都是索然无味。
他只是在等死罢了。
、第3章 疑云一
第二天,陈铬却依然没有等来死亡。
他是在一片哀嚎声中醒来的,黑衣士兵站在人群中央,双手紧握一根足有三、四指粗的长鞭。
秦兵将长鞭举过头顶,于空中挥出一个圆圈形状,皮鞭划破滞浊的空气,凭空发出一声声裂帛似的响声,而后“啪”一声拍在地上。仅是这一圈,便能抽中数十人,被抽中者瞬间皮开肉绽,哀嚎不断。
陈铬听到鞭子的脆响,突然想到古装剧里皇帝上朝前太监鸣鞭的仪仗,感觉十分出戏,突兀地笑出声来。
那少年武士打了个呵欠悠悠转醒,眼睛还没张开,随手就把绑着两人的麻绳松开了。
呆了片刻,他额前的呆毛一跳,这才彻底醒过神来,慌慌张张把麻绳胡乱系上。
陈铬“”
那少年武士盯着他看了一阵,目光惊异,问“你的伤,好了”
陈铬自己倒没注意,闻言伸手摸了摸,睡了一夜,腰腹上的莫名其妙伤全都好了,皮肤光滑得跟新生了似的,唯独胸口骨折突起,隐隐作痛。
陈铬抽抽鼻子,想哭,然而又觉得大哥不在身边,没什么好哭的,只是感叹“想死就这么难”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总觉得里面似乎有什么异物,随口问“这是哪”
少年武士“秦赵边陲,井陉之野。”
陈铬皱眉“秦赵,哪个省的”
少年武士不明所以“”
陈铬“今天几号”
少年武士“”
陈铬没了脾气,只得调转话头“你这个发型,挺好看。”
少年武士“”
陈铬越问越懵逼,那少年武士也是一头雾水。
黑衣士兵开始催促众人赶路,陈铬挣扎着把自己翻了一面,背对那少年武士,两人前胸贴后背地走着,同手同脚,异常滑稽。
那少年武士手长脚长,比陈铬高了近半个脑袋,陈铬想叫他走慢些,却又不知道如何称呼,想了想,字正腔圆地问“您的姓名是什么”
李弘想起他那双狗一样的眼睛,全无提不起一丝防备之心,老老实实回答“柏仁李氏,名弘。”
陈铬停下脚步,转头过去,想跟李弘打个招呼“李弘,你好。”
李弘冷不防被他一绊,两人一齐倒在地上,嘴唇碰在一处。
两名少年瞬间面色通红,李弘的脸涨红得如同猪肝。
陈铬却是被压倒了胸口,痛得憋红了脸,一口血呕出来,正好喷了李弘一脸。
陈铬手忙脚乱“咳咳咳咳,抱歉”
李弘倒是浑不在意,抹了一把脸,将陈铬扶起来,问“无妨,你”
他活了十七年,还没遇到过这样亲一口就吐血的人,若是日后与人成婚,岂不是大婚之夜就要血溅三尺越想越离奇。
陈铬走在前边,咳两声喷一口血,咳两声喷一口血,总感觉自己像一头喷血的鲸鱼。
他想要继续刚才的谈话,一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怀疑可能是刚才那一撞,肺被刺破了。
一天一夜水米未进,黑衣士兵逼着众人匆忙赶路,不少受了伤的战俘几乎就要力竭。
接近正午,黑衣士兵在荒野上找到一块视野开阔的平地,终于决定要休憩整顿。
李弘半抱着陈铬,找到一颗枝叶繁茂的歪脖子树,两人靠着大树歇息。
阳光正好,遍洒大地,万事万物俱是一片金百,如同曝光过度的数码照片。
李弘松了松绑住两人的麻绳,弯腰脱了鞋袜,拿出来晒干。
陈铬盯着他,一脸震惊,李弘却浑然不觉。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树叶后传出,压着嗓子,道“一路向西,看来他们不准备换俘,要留活口,不知有何目的。”
陈铬闻言转头去看,是一名装束与李弘极为相似的武士。正欲开口,却无奈自己像是一支被戳破的血袋,一口老血喷在那武士脸上。
李弘哈哈大笑“川,你离他远些,他漏血了。”
陈铬再想说话,奈何一说话就要喷血,只得“嗯嗯呜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川”的心中疑惑,问“那后面用麻布裹着,十余车全是死尸。既要活人,又要死尸,却不知秦狗们到底有何目的”
李弘倒是觉得他大惊小怪,随意说道“总不能拿去吃,我看过,死尸俱都腐臭熏天。”
陈铬“呜呜呜”地嚷起来,实则想说“人不能吃,但丧尸可以呀”。
不过想想,整个宇宙都炸了,总不会哪里都有丧尸吧
那名名叫“川”的武士拿出一点干粮,李弘吃了一半,要给陈铬,陈铬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活了,吃了也是白吃。
李弘“继续跟着。”
“川”“是。”
片刻后,那武士再度隐去身影,酷极了。
陈铬见李弘并未吃完那些干粮,伸出一手,掌心向上,五指虚握几下,另一只手指了指他的干粮,示意“能不能给我一些”
李弘慷慨地给他掰下大半“吃”
那似乎是一种粗粮压制成的饼干,陈铬想尝尝,啃了一口正准备咽下去,被一口血呛了出来。
整个人都不好了
陈铬抓着干粮看了会儿,活生生被气哭了。
李弘实在没见过这样古怪的人,莫名其妙地笑,莫名其妙地哭,应当是从小到大都备受宠爱,才养成了这么个怪脾气。
他伸手在陈铬胸前探了探,道“肋下的骨头都已愈合,唯独这块凸起,方才被”说着,他诡异地脸红了一下,支支吾吾含混过去,“应当是有一块硬物,从你左胸移到胸口,许是刺破了脏腑。这是何物,你竟一丝也未察觉”
陈铬扒开自己的衣服,低头细细查看,胸口有一个尖锐的小角,擦干血渍,露出金黄的色泽,像是黄金之类的金属。
“不,不,这不可能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陈铬忽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胡乱搓`揉按压,想要摸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少年肌肤白润如玉,两手用力地在自己胸口揉来揉去,弄得那一片皮肤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