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 第19节

    他心底是多么希望这个人能获得比任何人都多，甚至是比自己都多的幸福和快乐，他也确实值得那么多的幸福和快乐，但是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肯给呢

    赵桐冲动之下对赵显绎表白道，“爸爸，我以后会一直养你的，会一直对你好，为你养老送终，我可以不要一切，但是要好好对你一生一世。”

    赵显绎听到这番话，饶是在黑暗之中，他也愣了愣。

    稍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儿子的好心。

    他在黑暗之中准确无误地伸手过去抱住了赵桐，对他说，“傻孩子，以后你有了自己家庭和儿女，能想起我来我就欣慰无比了。你现在还小，不懂得做父母的都是不为求孩子的回报的，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父母的心情。爸爸只希望你以后能找一个爱你也是你爱的人，你们好好过一辈子，幸福健康，那就是爸爸最大心愿了。”

    赵桐靠在赵显绎的胸口前，被他的话说得微微哽咽，湿了眼眶，有种要落泪的冲动。但是这个令人感到温暖和安全的怀抱，却又是那样让人眷恋和舍不得离开。

    赵桐无法想象自己离开赵显绎的生活是什么样，但是这既然是赵显绎的心愿，那么他一定会好好完成。

    他点点说，“嗯，我知道，我会好好努力的，不让你失望。”

    赵显绎笑了笑，又说，“傻孩子。”

    然后在他额前亲了一下，说，“睡吧”，便放开了赵桐。

    赵桐听到赵显绎规律而又清浅的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睡着。

    在这样平淡无奇的时光里，只是两个人平静地躺在同一张床上，都会让赵桐觉得浑身暖融融，像是被赵显绎还抱在怀里一样。

    这种感觉是除了赵显绎谁也给不了的。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可以如此朴素无华，没有多余的激情和刺激，两个人便能自然而然地为对方担心，心软，高兴，快乐，担忧这么多的情绪，原来都可以只为一个人。

    只因为是这个人才行。

    赵桐深深明白，自己有多爱赵显绎，就像爱生命，爱这个世界一样爱，甚至都还要超过这一切的爱。但是他把这种爱认为是单纯的儿子对父亲的爱，就像是小时候那样仰望他，尊敬他，渴望成为他，为他将来老去的时候遮风挡雨，并不曾想过，自己的这份感情，会在不轻易之间，就溢出，发芽，长出新的枝桠来。

    、第二十五章 梧桐深深

    第二十六章 分手

    清晨时分赵桐和赵显绎醒来，赵桐睁开眼睛回忆了一阵，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他记起来自己是在赵显绎的房间里，而不是自己的房间。

    此时赵显绎已经起床了。

    他没注意到赵桐此时已经醒了，自己披了浴袍去浴室洗漱。

    赵桐随后也起床回了自己房间，两人用过早餐之后，赵显绎坐车出门上班。

    赵桐站在窗前看到司机的车送他离开，他立刻跑去客厅的电话旁，拨通了陈绍的电话，陈绍接通之后，赵桐便对他说，“学长吗我是赵桐，我想跟你说，我们以后不要来往了。”

    这才经过短短一夜的时间，赵桐就已经变了心。

    陈绍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做错了，或者让他不高兴了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问赵桐缘由，赵桐想了想对他说，“不是你不好，是我不想见你了。对不起，因为我的自私，伤害了你。”

    陈绍听到他的道歉，当然也是不想和赵桐分开的，但是赵桐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怎么样，要不答应吗

    陈绍握紧了电话说，“我不能理解，但是如果你觉得这样是你想要的，那么我会答应你，只是我希望以后我们还是能联系，能见见面，好吗，桐桐”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在感情里面最卑微的地步了，能放下自尊来恳求对方。

    赵桐未必不能明白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他沉默了半晌，仍旧还是说，“对不起，我们还是不见面了吧。”

    随后便挂上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冰冷的切断声。

    陈绍站在教室外面手里握着电话，心情如堕冰窖。

    赵桐跟他告别完毕，则是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他想得很清楚，和一个自己不爱，但是却对自己很好的人在一起，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学长很好，但是再好却也不是自己想要想爱的人。

    两个人走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为了贪图对方的好而跟对方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卑劣。

    他终于能够走出和学长泥泞一般的关系，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新生，也将会是一个新的阶段。

    赵桐回到了房间之后觉得世界都改变了，脚步也变得轻盈。

    他很快忘记学长这个人，继续自己的生活。

    这生活不仅仅是对他而言的，也是对于所有人而言的。

    时间飞快逝去，很快到了过年。

    赵显绎今年没有带赵桐回台湾去过年，他呆在家里和赵桐度过了年三十，就飞往欧洲度假 。

    赵桐没有跟他一起，赵显绎独自离开，因为赵桐明白，赵显绎也势必不会是一个人前往，在他身边必定还有其他的人陪伴。

    果然大半个月后赵显绎返回，他长胖了，人也晒黑了一点。

    欧洲沙滩的灿烂阳光似乎很养人，让他气色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很多。没有了在s城的那种阴郁和压抑，他现在显得年轻，健壮，并且拥有活力。

    家里的司机为他提着行李箱进门，整整十几二十几个箱子，赵桐疑惑他走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多行李。看见这时他身边围绕着一名小麦色肌肤的女人，赵桐觉得对方眼熟，想起来去翻看家里茶几上的时尚杂志，才注意到那是当前最红的国际名模。

    赵桐心想好家伙，居然现在开始找模特了。

    赵显绎向他简单地打招呼，并没有把女伴介绍给赵桐认识的打算，同样也没有把赵桐介绍给对方认识的必要。

    他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介绍给赵桐之后只会让他厌恶和难堪，索性这次什么话都不说，当两个人彼此都没看见过对方一样。

    赵桐忍不住打量他身边的名模，那年轻名模却对赵桐不闻不问，显得漠不关心。

    她几乎同赵显绎一样高，一双蜜色大长腿，穿着只有臀部长短的短裤和长靴，看不出到底是墨西哥还是牙买加人，只是她用法语和赵显绎交流，赵显绎法语一般，但是日常交流总归没问题，赵桐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不排斥赵显绎带女伴回家。

    赵桐看着他们两人交流，法语听得七七八八，不能全然听懂，所以只能猜测两人的对话大概是谈论些什么。

    最后赵显绎向赵桐解释道，“晚上樊青叔叔请我去吃饭，有些朋友介绍认识，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去。”

    赵桐看了看他身边的那名金发美人，把想问的话换了一种方式，“到底是请谁呢”

    赵显绎很聪明地领会到了他话里的意思，说，“并不是特地请谁，不过是酒宴，请一些工作上的客人罢了。”

    赵桐明白他的意思，原来是成年人的社交场合，他自觉自己跟着赵显绎去没必要，他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作陪，自己去又算什么

    摇了摇头说，“算了，我喜欢在家里。”

    赵显绎也没勉强，转头对女伴说了一句，赵桐这下听懂了，赵显绎说自己并不会出席今晚的酒会。

    那名年轻名模似乎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喝了一口佣人送上来的香槟。

    她顾若无人的姿态，让赵桐觉得没意思透了。

    赵桐赶紧躲进自己的世界里，封闭又孤独地练习绘画。

    晚上时分，司机开了车送两人赴宴。

    赵桐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赵显绎的车远去，隐没在那层层叠叠的榕树之下，他吐出一口气，终于送走了两人，这让他感到放松。

    他的房间里摆满了近段时间以来，自己临摹，学习的画作。成套成套地模仿莫奈的作品，成为了最近的一种习惯。

    赵显绎在钱的方面从来不会克扣他，因此赵桐有充足的钱购买画册进行联系。

    画画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别的，只要勤加练习，就可以画好。

    他的房间里面逐渐弥漫满了松油味，他的手指也随时随地沾染满青色的颜料。

    那种颜料的颜色跟莫奈的画很像，一样都是模糊，朦胧。

    赵桐从镜子里面打量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孤独的人。

    这段时间之后，樊青邀约，约赵显绎去附近不远的城市休闲度假。

    赵显绎带了赵桐去。

    赵桐有些惊异为什么他会选择自己，他身边陪着的人呢。

    他这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家里已经没再看到过那名年轻模特了。

    这种发现让赵桐感到好玩，赵显绎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但是不过过眼云烟。

    就连他生命中的两次失败婚姻也是一样的，都是缘聚缘散，聚散真容易。

    一段婚姻七年，一段婚姻八年，十五年的时间，自己最后被留下来了，但是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被剩了下来，赵桐默默体会，反倒还觉得那是一种大风大浪过境，自己像孤舟小船，风雨之后被拍打到沙滩上岸边的残存者。

    其他人都死了，或者不知所踪，就只有自己还跟赵显绎在一起。

    这种捆绑在一起的感觉，让赵桐从中体会到命运的微妙。

    樊青订的别墅就在山上，山对面是镜子一般的湖面，这次出行只有他们三个人，两个人都没有带女伴，赵桐算是未成年人，所以这次旅行，颇像很多年前那次旅行，在加拿大的雪山，就是他们三人。

    情况一如回到了多年前，赵桐坐在赵显绎和樊青身边，听到他们两个人细细碎碎谈话，都是非常家常的对话。

    山间风声，树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樊青和赵显绎之间无话不谈，两个人如同莫逆，也只有樊青才敢在赵显绎面前打趣他，笑嘻嘻地问他，“前些日子住在你家的金发美女，见了胡经之后，人去哪了”

    赵显绎显得百无聊奈，对于樊青这种多年的朋友都来向他打听私生活的事，可见樊青现在是真的变八婆了。

    赵显绎虽然给他一个白眼，但是樊青笑嘻嘻地，一脸狗仔样，赵显绎不得不对他解释说，“能去哪，胡经看上的，还不是给他送过去，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给我解决了一桩麻烦事。”

    樊青不置可否，讳莫如深地问，“怎么，那国际明星给你增添麻烦了听人介绍她说是有意开辟亚洲市场，需要人引荐，不知怎么搭上了你，我还以为你是对她有意思了。”

    赵桐并不太清楚赵显绎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生活，他生活距离他们很遥远，虽然是赵显绎的儿子，但是赵显绎从来不说外面的事，赵桐头一次听他和樊青聊这等事情，他压抑不住好奇心，装睡听着他们的谈话。

    赵显绎给了樊青一记眼刀，骂道，“无聊”

    樊青一脸笑意，得意洋洋，赵显绎喝了一口茶慢慢道，“听说了这回事，可惜我没这等能力，不能捧她，好在胡经看上，也就让他领走了。”

    樊青还不死心，偏偏要招惹赵显绎道，“我说，他领走了你就没有伤心难过你当初怎么认识的这尤物，听说有白俄罗斯血统，第一次被你带来，我们都相当惊异。”

    赵显绎说道“你少来吧，”分明不相信老友的调侃，道，“忘了是什么地方认识了，不过大多都是酒会旁人介绍认识。她年纪小着呢，跟桐儿差不多大，出道时候才十三四岁，经纪公司害怕负法律责任，把她年纪填大了六岁，对外宣传是二十四岁，其实不过是黄毛丫头的年纪。”

    这个信息量不小，赵桐和樊青听了，不仅仅是赵桐心惊，就连樊青都吃惊。

    问他，“你这都能下手啊，你现在也太坏了些。”

    赵显绎对他的鄙视不屑反驳，继续说道，“我对她下什么手了，不过是别人介绍，认识了之后一起出去玩了几次，后来听闻我要回国，就提出要跟我在一起。我是没答应的，可是她一个小姑娘跟着我上了飞机，跟我聊以前在智利当模特的经历，说起前男友是个毒枭，被抓了让她当污点证人，之后才一炮而红。她身上的故事多着呢，不仅仅你说的白俄血统，还有印巴，南非血统，总共八中，是个名副其实的混血。”

    樊青对赵显绎遇到此等奇人也是佩服了，他问赵显绎，“那她告诉你你就全信了，还带她回家”

    赵显绎这等身份的人，早就熬成人精了，怎么可能还会相信一个小嫩模的话。

    他理所当然地回答，“信不信无所谓啊，欧洲飞回来十几个小时，有人讲故事给我听，我也愿意听嘛，不都是因为无聊才在一起吗。”

    樊青哈哈笑起来，骂他，“你现在是越来越坏了。”

    赵显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我跟她在一起也没对她怎样，在家里住着，我连她的房间都不曾去过，你还以为我和她之间会发生什么。”

    樊青不相信他这等貌岸道然，揶揄道，“你少伪君子了，都把人带回家了，还装什么，你跟我说，你是不是现在也学胡经他们，喜欢玩长得嫩的了”

    两个人谈论着成年人之间的话题，浑然不觉赵桐就躺在他们身后一样。

    赵桐只听得赵显绎说，“不都告诉你人最后送给了胡经了吗，你还问我，我若喜欢，会送给他”

    樊青听到这个回答只是笑，和赵显绎调侃不停，但是赵桐听到，他却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一时的好奇，居然听到了爸爸和朋友之间的此类谈话。

    这样的对话，赵显绎是绝对不可能在家里提起的。

    就算是以前赵桐见过赵显绎带人回来，但是也没想过两个人之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迤逦缠绵，不过是大家都为了生活，讨一口饭吃而已。

    国际名模又怎么样，原来浓妆之下的脸才不过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十七八岁，却已经出来在社会上打拼五六载了。

    赵桐听了赵显绎的谈话，心里不知不觉间对他的女伴有了新的认识。

    原来并不是人人都会爱上赵显绎，有些人跟着他，不过是因为没办法，寻求一线生机而已。

    他把赵显绎想得太完美太好，宛如神尊一样，但是赵显绎再法力无边，也终究只是一个凡人，他在别人眼里大概只是牵线搭桥的那根线而已，根本没有那么魅力十足。

    赵桐假寐，但是他却抑制不住自己嘴角溢出笑意。

    好像是发现了赵显绎原来也会没有人喜欢，这件事是值得庆幸和开心的。

    赵桐思索着，没想到樊青和赵显绎话题此时已经开始转移向了自己身上，等他回过神来时候，才听得樊青问赵显绎为何不送自己回学校去。

    赵显绎端着盘子里的点心吃，饼干屑落在前襟，他用手拍拍胸前的衬衣，道，“送了，他不愿意去，想在家里呆着，我想这是他自己的意思，在家里呆着也可以，对他我是没期待了，你知道的。”

    赵桐听到此处心里略微一惊，不明所以赵显绎说这番话的意思。

    他继续听下去，只听到樊青说，“明白，他不是你的亲生子，这些年你又有了赵杼，所以对他的心也就淡了。”

    赵显绎，“没有了期待，也无所谓他做什么能做什么，好好把他养着，养到大了也算是一件成就，可是别的，我倒不期待了，将来家里的一切都是赵杼的，如果有机会，到了那天再告诉他真相罢。”

    赵桐倒不是因为赵显绎说家里一分钱都不留给自己而生气，但是他微微惊异的地方在于，原来自己在赵显绎的心中竟然是这样的

    这种感觉让他立刻羞愧难当，又不知如何自处，虽然是躺在一旁快要睡着的模样，但是却如坐针毡，恨不得自己此时能跳起来跑掉。

    上一秒钟还在欣喜高兴，但是下一秒钟却不知已经落入地狱。

    赵显绎之后又跟樊青聊起赵杼的抚养官司来。

    说起这个话题两个人才恢复了往日的正经，他在躺椅上说，“目前还在请律师上诉，不过也够呛，对方一直不撒手，也不让我探视孩子，找出我在结婚期间的种种迹象证明我不适合抚养孩子成年，并且一再向法官求情，列举种种单身母亲不幸，如今才明白法律面前女人的权利大过男人。”

    樊青说，“连家时代都是美国人，赵杼也算是半个美国人，你们两夫妻离婚，打官司也闹到美国去，美国女权思想重，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赵显绎撑住太阳穴揉了揉，显得很头痛，道，“呵，是。当初结婚没想过离，现在看来，还是想清楚娶中国老婆最好。”

    樊青和他轻轻调笑，语调虽然轻松，但是内容却不见得如此。

    赵桐听得迷迷糊糊，心里一片冰凉，躺在松林间的躺椅上，周围阒静无人，只剩鸟叫掠过，浑身感到冷。

    他不觉眼眶中已经有了湿，多希望此时此刻醒来，这一场只是梦魇。

    樊青撑起身来，留意地看了看身边的他，见他已经困倦，又转过身来和压低声音对赵显绎说，“依现在看来，还是赵桐跟你最亲近了，你养他这么多年，他仍然不知道当年的事，还是他跟你有缘分，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有他在身边，多少也是你的一个安慰。”

    赵显绎长叹一口气，完全没想到事实确实如此。

    是赵桐这个原本就没对他抱任何期望的孩子，居然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时间最长。

    他说道，“原来并不曾这样想过，但是现在想想，也惊觉一切诡谲。和刘雯雯离婚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更加没想到她还给我带来一个别人的儿子，赵桐像她，并不像我，我很多时候看着他，都觉得看到了当初的刘雯雯，两个人的眼睛鼻子眉毛，没有一个地方跟我一样的，居然他自己也没生疑但是这样也好，宁愿他不知道当初的一切，当做是我的亲生子，由此可以免去很多伤害。”

    樊青听闻他上次跑去学校抓赵桐回来，来了兴致，抓住他说一阵，道，“听说上次你关他在家里，是因为他给你惹了事，喜欢上一个男同学，这件事是真还是假你这样对他，可是因为刘雯雯的事放心不下，所以才会对这件事大怒”

    赵显绎被这样一提，心里有了很大的震动，他甚至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得停下来想了想，思考一番樊青这个问题，才反问樊青道，“我对他怎样难道因为他长得太像雯雯，我不该为此感到担心尤其是看到他跟别的男性在一起，一如当初刘雯雯出轨的时候，我真的是怕了。”

    赵桐如果是真的睡着了听不见两个人谈话那倒还好，但是偏偏他又没有睡着，才能听到平日在家里根本听不到的对话。

    他从前从来不知道赵显绎是这般看待自己的，就因为自己长得像母亲，所以他才觉得仿佛看到了当初母亲出轨的一幕，认为当初看到自己跟学长在一起也全然都是因为遗传了母亲的本事。

    不然母亲也不会出轨。

    这种想法让人伤心，尤其最后赵显绎的一句，“我真的是怕了”，语气虽带调侃之意，言下之意就是他分明没有害怕，倒像是厌恶的口气。

    这番话让赵桐明白过来，在赵显绎心底这么多年来，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过真正的儿子看待。

    因为没有血缘，自己一直以来在赵显绎心中都是微不足道的。

    只有在自己触及赵显绎底线的时候，碰触了他心底的伤心事，他才会犹如重临前事，变得异常冷酷。

    但是这些冷酷，也不全然事因为自己做错了事，而是因为伤害到他作为男人的尊严，想起过去被妻子戴绿帽子的一段不堪，所有尤其无法忍受。

    赵桐睡着了，赵显绎和樊青却看到睡着了的他流泪，两人全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们还以为那是因为梦的缘故。

    、第二十六章 梧桐深深

    第二十六章歧路

    樊青这边订的别墅是两套，他自己一套，赵显绎和赵桐一套。

    赵桐因为下午的谈话，对赵显绎心里有了畏惧之情，他不明白为什么每夕相对的人，居然是如此看待自己的，他再面对赵显绎的时候，已经觉得他离自己非常之遥远。

    然而赵显绎还并不知知道这一切。

    他对赵桐的态度毫无改变，仍旧从前的模样，赵桐看到他，只想忍着泪逃开。

    赵显绎招呼他吃晚饭，赵桐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就立刻逃走了，逃回别墅里，把自己锁起来，根本不愿意听他说任何话。

    他已经分不清到底自己是害怕听到那个呼之欲出的真相，还是真的害怕赵显绎从未真正真心对待过自己。

    这两者之间界限如此难以分清，以至于到了现在他自己都无法厘清这两个问题。

    他的失常举动让樊青和赵显绎都觉得很惊异，心想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赵显绎和樊青回了自己住的别墅那边，两人上楼敲门叫赵桐出门吃饭，赵桐关着门在房间里只是哭，一味地哭，赵显绎在外面听到他哭泣声，叹息不已，但是又没办法。

    樊青稍微想了想，后知后觉过来，诧异地想，“不会是今下午我们说得都被他听到了吧。”

    赵显绎略微思考了一下，便说，“不会，就算是知道了，他怎么会仅仅表现如此。”

    说完他又去敲门，叫道，“桐桐，你开门出来，爸爸叫你吃饭了。”

    赵桐在房间里又哭又害怕难过，听到赵显绎的声音，更是刺激了他。

    他把床上的被子枕头都扫下来，扔向门的方向去，哭喊着道，“你管我做什么，我在你的眼里难道还是你的儿子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有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知道这一切。”

    樊青也听到了赵桐的话，他脸色微变，说道，“糟了，他是知道了，我们说的话被他听到了。”

    赵显绎皱起眉头，没管樊青，而是继续敲门，对赵桐说，“桐儿你开门，你开门让我进去，爸爸好好跟你说。”

    赵桐叫起来，抗拒道，“我不听，我不想听，你都是骗我的，为什么这一切是真的，你分明是骗我的。”

    赵显绎实在是打不开门，赵桐一个人在房间里情绪又很激动，他皱眉最后不得不威胁道，“你开不开门，你再不开门我就把门撞开进去了，你要给我说话的机会，你不能就这样一个人自说自话。”

    赵桐哭泣不已，知道别墅这边是私人的，所以赵显绎他们在外面并没有钥匙。

    但是赵显绎说自己要撞开门进来，这绝对不是说着玩的，依赵显绎的性格，他确实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赵桐内心绝望又挣扎，泪流满面，最后还是抵不过赵显绎，最终去解开了门上的锁。

    赵显绎立刻开了门和樊青走进来，两个人看着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床单和碎东西，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樊青走了出去，叫楼下的人注意叫医生，以免赵桐精神受到了刺激，做出无法收拾的事情来。

    赵显绎在他刚刚离开就伸手抱住赵桐，只是他想要安慰的话还未开口，赵桐就激烈地推开了他。

    痛苦地质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我不想知道真相好不好，你一直骗我不好吗，你骗了我这么多年，再接着骗我骗下去会怎样你为什么要打醒我，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人在痛苦万分的时候，越发不肯清醒面对自己所处的现实。

    痛苦的感觉让人像是没有了外壳的蜗牛，那么软弱无能，自己都恨自己。

    赵显绎早就意料到这一切赵桐会面对的痛苦，所以长期以来他并未打算过要告诉赵桐真相，只是想要等到以后自己老了，赵桐成家立业之后再把真相告诉他。

    但是没想到一切计划都赶不上变化，赵桐听到了今天下午的谈话，突发的状况让赵显绎脸色很沉，面对赵桐的质问，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说，“我没想打醒你，也没想让你知道真相。

    “桐桐，爸爸不想伤害你，你也可以选择不知道这一切，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只是爸爸想要告诉你，无论你是谁，遇到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爱，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赵显绎目光沉甸甸地盯着赵桐，似乎是为了让他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赵桐却破口指责他道，“你是个骗子你心里分明不是这样看待我的，但是现在却还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你难道不会觉得脸红吗骗我，把我当成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孩子，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吗我也是独立的人，也是有思想的，你为什么不肯对我说实话，还要敷衍我，我对你来说是什么是一个玩具还是长不大的小孩”

    赵显绎上一秒钟还打算好好安抚赵桐，但是无奈赵桐根本不配合，赵显绎便只好冷静下来，目光冷冷地看着赵桐说，“那你想怎么样是想要我现在告诉你真相，还是要我不告诉你告诉你其实除了依赖我别无选择吗你希望听到这样的话，你就会稍微满意，理智一些了”

    赵桐要得其实很简单，他哭得可怜兮兮，无非是为了得到赵显绎的爱。

    他已经没有任何自尊可言但是也没关系。

    在赵显绎面前他总是显得那么脆弱不堪一击。

    他爱他，很爱的那种，因为太爱才会患得患失，才会丢盔弃甲，最终溃不成军。

    他哭着张了张口，想要说但是又没说出自己内心的话。

    他的双手在胸前挥舞着，仿佛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赵显绎看。

    就是如此简单的事实，为什么赵显绎就是不愿去看，不愿去理解自己呢

    能给自己想要的东西，难道就对赵显绎来说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吗

    他最后流着泪伤心难过地说，“我不要什么，我只想要你把我当做你的儿子，和赵杼一样，都是你的亲生儿子，这样不行吗为什么你一直都不肯正眼看待我，我已经很努力了，很想要做得最好，让你能看到我所做的一切，接受我，肯定我，承认我，但是为什么还是不行我是什么地方不好吗才让你不爱我，想要摆脱我。”

    赵桐的话里面包含着复杂又压抑的感情，有时候沉重复杂的让他自己都有些走不动，走不轻快，无法像一个年轻人那样自由肆意地活。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意冲破这样的枷锁，宁愿带着这层血缘的镣铐，获得所谓的安全和家的感觉。

    可惜现在他希翼的一切落空，真相还是无可避免地袭来，真正到来的时候，那种剧痛几乎要把他压垮。

    赵桐真正的痛苦来并不是源于血缘的羁绊，而更多的是得不到爱，得不到足够的关注而引起他的自卑。

    他拼命在乎和想要证明的东西，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一切。

    但是这一切却让他深陷痛苦，赵显绎看着，受到触动，很不愿意赵桐如此偏执。

    不过他的话多少让赵显绎愧疚，他明白自己对赵桐照顾的不够，但是他从心底来说，还是爱着赵桐的。

    也许跟赵杼不一样，但是无疑是有爱。

    不然为什么会舍不得他，为什么又会养育他。

    这一份养育之恩也许不那么甜美，带着苦涩，但是也是爱的一种。

    赵显绎说，“我没有想过摆脱你，至始至终都没有。你就是你，赵杼是赵杼，你们两个虽然不同，但是我同样爱着你们。桐桐，你要相信，做父母的没有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也许你现在还小不能理解这种感受，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如果我不爱你，真的想过要摆脱你，就不会瞒着你到今天了，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来看。”

    赵桐痛苦道，“不，但是我和赵杼在你心中还是不一样，我不是你生的，而他是，我跟他对你来说是根本不一样的。”

    赵显绎说，“那你想要怎样才是你所谓的一样是让你不知道真相就解决了吗既然你已经知道事实真相，那更加应该明白其实真相没有改变任何东西，一切都是和以前一样的，我还是看你如自己的孩子，这一切不是你想要的吗。”

    赵显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现实无比，但是却又都是真的。

    赵桐明白他说得没有一丁儿点骗自己，但是此时此刻他又希望赵显绎能够骗一点儿自己。

    至少骗一点儿自己，还能让自己好受一点，不那么难受，不那样心痛，心碎。

    不过偏偏赵显绎给了赵桐他一直希望得到的真相，一点儿虚假的希望都不肯给。

    等赵桐真正承担这一切的时候，他才体会到这是一种何等不愿意被敲醒过来的后悔之情。

    以往所谓虚假的幸福也许并不是全然的虚情假意，真相真正到来时候也可能不会带来任何改变，除了让自己越发尴尬而外，极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任何快乐幸福而言。

    所以每一种幸福都变得小心翼翼，极其珍惜，那正是因为幸福像易碎的泡沫一样，禁不起任何现实的考验。

    也许也用不着考验。

    可惜赵桐年纪尚浅，还不懂得如此道理。

    、第二十七章 梧桐深深

    第二十七章躁动

    面对赵桐的步步相逼，赵显绎觉得他情绪太过激动，已经不适合交谈了。

    他首先软下态度来道，“现在我们不太适合谈论这件事，你冷静一点，等以后有时间，我再跟你解释。”

    赵桐阻止他想要逃避的意图，坚持道，“不，我要现在就说清楚，为什么还要等其他时间。”

    赵显绎被他逼得也有些冒火，不耐烦地皱起眉，怒道，“你想要知道什么，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你不是我的儿子，只是你母亲的，但是她已经和我离了婚，你现在归我，这一切的事实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你想要知道的到底是我为什么会跟你母亲离婚，还是你母亲为什么会不要你这个事实”

    赵桐边哭边摇头，这些当然都不是他想要知道的。他试图告诉赵显绎自己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个，他想要知道他的心，知道自己在赵显绎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地位，他还爱自己吗，有多爱，为什么会爱

    赵显绎说的每一句话赵桐都已经在好多年前就知道了，不过不敢肯定，所以一直坚持认为自己仍然还是赵显绎的，就跟赵杼一样。

    但是没想到赵显绎撕开真相的面具时候，赵桐才难以接受，他害怕赵显绎其实根本就没爱过自己。

    他最为恐惧这个答案，只能边摇头边对赵显绎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些”

    赵显绎揉揉太阳穴，面对赵桐的歇斯底里让他精疲力竭。

    他最后安慰赵桐一句，“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吧，吃了饭之后再谈。”

    赵桐以绝食的姿态不肯跟赵显绎去吃饭，好像他放下了这个问题，就永远跳过了这一段，得不到明确的答案了一样。

    赵显绎劝不动他，只能让他独自留在别墅里。

    赵桐看着赵显绎转身离去，他高大的身影隐没在松树林的间隙当中，那是一抹银灰色的影子。

    他还在哭，心想赵显绎为什么就走了，是不在乎自己了，还是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到了晚上的时候，赵显绎才返回别墅，上楼敲门问赵桐，“桐桐，在里面吗”

    赵桐屈膝做坐在飘窗边上，房间门没锁，赵显绎开门进来，又是关心又是问候，“先吃点的东西，坐这么久了，身体会受不住。”

    赵桐却吸了吸鼻子根本不理他，哭腔还藏在嗓子里，仍旧是侧着头看向窗外。

    赵显绎面对这样子不理不闻的他微显无措，但是总归赵桐是他养大的，赵显绎心里再生气，再无奈，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他不会跟赵桐计较这些，只是想赵桐不要气病了就好。

    赵显绎去楼下叫了人来把楼上的东西都换了，然后又让人重新铺了床，整理了房间，赵桐仍旧不愿意跟自己说话，赵显绎当他是在气头上，没跟他计较，仍旧当他是个孩子一般哄。

    别墅里的佣人做好了清洁工作，赵显绎又吩咐他们送点吃的上来，等到人离开了，赵显绎摆出一副要好好跟赵桐谈一谈的样子，踱步过去，低声问他，“还在生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来，先吃点东西。”

    说完他就伸手去拉赵桐起来，赵桐却不肯配合，反抗地推走了他，皱着眉，含着泪，依旧抑郁地坐在飘窗前不肯吃饭。

    他不明白为什么出了这么严重的事，赵显绎还能这样淡然，仿佛这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在这种关键的当口上，他居然还叫自己去吃饭，吃饭的事情大得过一切吗。

    赵桐不理不问赵显绎，是想让他引起重视，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赵显绎却只觉得这样子的赵桐让人头大，但是又有什么办法，这是赵桐和他之间必定会遇到的问题，赵显绎不会逃避这个问题，只会想方设法解决问题。

    他被赵桐粗鲁拒绝了也未生气，反倒是说，“你这样生气到底是气给谁看，我不是已经告诉得你很清楚了，会一直养着你，把你和赵杼一样同等看待，你不高兴的话，应当告诉我，有什么地方不高兴，而不是一个人生闷气。”

    赵显绎生平最讨厌闷头生气什么话都不说的人，从前刘雯雯是这样，什么事都往心里藏，所以赵显绎对这种有话憋在心里头的作法很是反感。

    赵桐做出一副不理人的模样，赵显绎想要让他高高兴兴的，但是见到他刻意跟自己拿乔，心里憋火，到底也忍下来，现在情绪上好好生生安慰赵桐。

    赵桐被赵显绎的一番话安慰得有些憋屈，他心里不得不觉得赵显绎实在是不会安慰人。虽然他的行为表示他吃过了饭愿意立刻回房间来安慰自己，这多多少少说明了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些分量，但是这个分量是多少，赵桐非常在乎，甚至是渴望知道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想得到这个答案，但是又不能自己开口要，仿佛只要一开口自己就输，唯有以倔强的态度地跟赵显绎僵持，等待对方率先投降，才能确保自己胜利的姿态。

    赵桐想得太复杂了，赵显绎心里这一切则就没有这么复杂。

    他真就有点不明白，自己对待赵桐，虽然不把他看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哪一点对他比对待赵杼差了。

    赵杼从小有连恩的照顾，而赵桐却怎么说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

    所以赵杼更贴连恩一点儿，赵显绎可以理解。

    但是赵桐则是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他除了自己谁都没有，只有自己可以依靠，所以赵显绎才把他看得更为特别一些。这样来说，自己难道不是他最亲密的人

    在赵桐的成长过程中有些磕磕碰碰不可避免，但是谁的成长过程又都是一帆丰顺的。

    赵显绎承认有些时候自己没能照顾到赵桐，但是他对自己来说，从来都没有不如赵杼。

    赵桐计较是不是自己向他隐瞒了什么，无非是想要明白到底自己有没有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这样简单的问题，难道还用问吗

    他从来都是爱着喜欢着赵桐，没有想要抛弃过他，除了血缘是铁定的事实，其他的哪一样不是已经把他当做亲生子一般看待了。

    赵显绎对于这样敏感脆弱，思想偏激的赵桐实在是有些没辙，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赵桐仍旧不能开心。

    而他的不开心，已经影响到了两个人的心情。

    赵桐颇为委屈地讽刺赵显绎说，“我怎么敢跟你生闷气，你不是我任何人，但是却还把我养大，我应当感谢你都来不及，又怎么敢惹你生气，我应该担心自己是不是惹火你了，你不高兴了就把我扫地出门。”

    赵显绎被他的话说得愣了愣，有点难以置信赵桐居然会说反话来讽刺自己，等反应过来之后，他的火气蹭一下又被赵桐激了起来，烦躁地说，“那你知道会惹火我为什么还不肯听我好好地说一说，你如此倔强，我们怎么能好好谈。”

    赵桐头一遭被他吼，脾气也不温柔，从飘窗上跳下来和赵显绎对峙道，“我从前就是太听你的，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在很久之前，我从雪山上摔下去那次，我就听到过你说起过我的身世，我当时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但是却无意听到你跟樊青叔叔的对话，你知道我听到之后的心情是什么吗我感到恐慌和害怕，害怕你因为这个会不要我了，妈妈离开了，如果你也不要我，我该怎么办，所以我只能拼命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来都压抑住心里这个秘密，不敢开口问你真相，但是又时时刻刻被这个问题困扰。为的就是能留在你身边，一切都变成了为留下来付出的代价。

    “但是你呢，你后来再婚，生了赵杼，有了他之后，你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儿子，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儿子，这样你感到满意了，终于长期以来的失望和遗憾都被弥补了。所以你对我的看法变了，不是吗，你自己对樊青叔叔说，你对我不抱任何期待，我和赵杼不一样，我长得像妈妈这点让你害怕。我就不明白了，如果明明这一切你都不愿意，为什么还要把我养在身边，既然知道我不是你儿子，你把我送走就可以了，为什么又要养着我，但是却看不起我，害怕我，甚至是不对我抱任何期望呢。

    “你知不知道这才是最伤人的地方，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了一切，但是为了留下而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又怎么可能会了解我一直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度过这些年的我过得好不开心快乐这些年，但是你根本不管也不问，独自决定了所有事情，好像我只是一个傀儡，只需要按照你设定的规则走就可以了。我根本没想过你会看低我，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彰显你的成就感。

    “我以为你对我跟弟弟一样，把我和他平等地看待，在你心中把我作为亲人对待，但是事实上却都是我太自作多情了，一切都只是我以为而已，爸爸你从未看重过我，也没有对我抱有任何期待，仅仅是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爱过我，爱的只是你自己”

    赵桐说道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他的悲伤从四面八方弥漫而来，这让赵显绎无意之中感到恐慌起来。

    他连忙上前制止住了赵桐，抱着他说，“没有，桐桐，我没有看低过你，也没有把你跟弟弟区别对待，你们在我心中都是我的孩子，怎么会看不起你。”

    赵桐哭着道，“你自己说过的话，我都听到了”

    赵显绎莫名地心慌，甚至有些害怕就此失去赵桐了。

    他亲吻儿子的额头，试图安慰，道，“桐桐，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爸爸错了，爸爸不应该那样说，你跟弟弟是一样的，爸爸都爱你们，你懂不懂有没有血缘没有那么重要，你知道吗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桐的心仿佛被整个秋季的雨水笼罩，赵显绎的安慰和话语都是没有作用的。

    他体内的悲伤源源不断从眼睛里里流出来，赵显绎被他的眼泪弄得慌了神。

    好不容易把他牵到床边去坐着，他一边安慰赵桐，也一边心里自我暗示道，“不想这些了桐桐，好吗桐桐，爸爸错了，爸爸以前对你做过的错事都对你道歉，你不要哭了，小心把眼睛哭坏那就不好了”

    赵桐从未觉得世界的天空如此暗淡过。

    他被赵显绎抱着最后不知不觉哭睡着了也不知道。

    赵显绎则是抱着他，心里忧愁又担忧，责备自己为什么下午会跟樊青当着他的面讨论那些事情。

    那些事情本就不该被赵桐知道的。

    知道了只会对赵桐不好。

    如今一切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桐哭得那么厉害和伤心，揪着赵显绎的整颗心都在痛。

    他从未知道，赵桐原来对自己的影响力有如此之大。

    这个小小的白面人儿从小时候长大，到了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对自己的分量如此之重了。

    那么自己之前没有意识到，就不应该那样说他。

    说对他不报希望之类的话，确实是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赵显绎现在后悔不跌，抱着怀里的赵桐，生怕自己再有任何闪失，就让他难过了，或则伤心了。

    一如小时候那次赵桐夜里生病，自己第二天赶回去看他的时候，那种焦急的心情。

    其实是不是真的有血缘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么多年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就不容置疑，也是铁证一般的事实，两个人就是父子的关系，再去重提很多年前的那些旧账，又有什么意思。

    赵显绎满肚惆怅，满心焦虑，最后抱着赵桐，也在这种焦灼的情绪下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醒来，还是相互依偎着，赵桐睡在赵显绎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高能提示，可能有肉渣渣

    、第二十八章 梧桐深深

    第二十八章 剥离

    赵显绎见赵桐醒来，帮他拨了拨额前的头发，问，“醒了吗今天有没有好点”

    赵桐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靠着赵显绎睡着了，明明昨天和他吵得不可开交，但是最后还是依赖他。

    他觉察到自己一整晚都靠着赵显绎入眠，不好意思起来，有意回避了赵显绎的目光点点头，赵显绎放心下来，抱住他的肩拍了拍，又说道，“好些了那就再休息一会儿吧，时间还早，不用急着起床，过会儿再下楼吃早餐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