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只可惜,那嬷嬷嘴紧的很,什么都不肯说,李氏也不好再拖延时间,只得送了柯蓉出府。
靖王府的正门一如既往的关着,马车从侧门驶入,柯蓉回宁思阁换了衣服,便立即赶往抱槐居。
抱槐居里的仆役一如既往的守规矩,行动间,除了脚步声以及轻轻的衣物摩擦声之外,安静得让人有些压抑,柯蓉慢慢朝着内室走去,莫名的,便有些不安。
梅香被拦了下来,柯蓉心底的不安,便扩大了三分 ,心底沉沉的,却也不能停留,还是进了内室。
本该在边疆带兵的靖王,赫然就在王妃的床边坐着,正冷着脸,默默看着她。
柯蓉猛然一惊之后,压住了震惊的情绪,只让自己眼中透出欢喜,规规矩矩行李“婢妾见过王爷,王爷金安。”
压低了声音,免得惊扰了王妃。
靖王自然是看到了柯蓉眼中的惊喜,心微微一软,面上便也好看了三分,只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色复又沉了下来。
“是有什么事情么,怎么出府去了”靖王声音中听不出喜怒,但是柯蓉知道,自己今天的事情,一定会被徐嬷嬷添油加醋的说给靖王听得,内容,自然是能怎么黑她就怎么黑她。
关键问题是,她今天出府的理由,实在是站不住脚的。
如果是只有王妃,那她自然是按着和大嫂商量的,说是为了三哥和席小姐的婚事 才出府的,虽然王妃知道她出府不是为了这个,但是王妃也不能直接斥责她胡说八道,毕竟王妃做的事情,也放不在台面上,大家彼此彼此。
可靖王不一样
靖王派给她的暗卫,如今还在帮她找梅喜呢,等他们一回来,所有的事情靖王都会知道的,说谎那就是找死。
千算万算,没算到靖王今天竟然会回来。
事情肯定是瞒不住靖王的,可就算是要和靖王说实话,也不能在王妃面前说啊,看王妃明明应该是奄奄一息快要咽气了,却还偏偏面色狰狞瞪着她的样子,柯蓉知道,只要她敢说出一点儿实话,王妃便能抓住了死不放。
心念转了三四圈,柯蓉咬了咬牙,垂下的手借着袖子的掩护,死命的揪着自己身上的肉,痛得她一下子就落下泪来。
而后,柯蓉便垂着头,默默流泪,靖王眸中闪过不悦的情绪,不过看柯蓉梨花带雨的样子,终归是有些心疼,正要说话让柯蓉下去的时候,王妃却说话了。
“王爷柯氏咳咳咳咳咳咳柯氏不敬不敬”王妃认识靖王这么多年,对靖王的了解,那真不是一点半点的,一见靖王的神色,便知道靖王想要轻轻放过柯蓉了,心中不由得大急,又气又恨,便开口阻止。
只是她一着急,便喘不上气来,一句话磕磕巴巴的,半天都没说完,反而是把自己咳得半死,柯蓉听着,既有些解气,又有些觉得王妃可怜,只是终归,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是个自私的人,定然是会优先保证自己的利益。
靖王本就知道王妃的病,撑不了多久了,因此,心底一直颇为挂念,收到徐嬷嬷的信之后,看着边疆局势还算稳定,便瞒着大部分的人,偷偷往回走。
王妃的最后一面,他是定要见的。
一回府,便有卓先生上前,把府里的事情朝他说了。
卓先生虽然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内院,但是自从上次内院事情频发之后,靖王也加强了对内院的监控,像是今天柯蓉出府这件事情,也算的上是大事,前因后果的,卓先生也打探到了。
靖王便有些不悦王妃的动作,当然,对柯蓉因为一个丫鬟而不敬王妃、私自出府的事情,他也是生气的。
不过,对这两人,靖王的气,也没生太久,一个二个的,对自己都情深意重,两人之间有了误会,便该解开才是。
但是看着王妃枯槁的面容,靖王到了口边的劝说便再也说不出口了,他还记得上次自己想要解释的时候,表姐那激烈的抗拒情绪,为了避免刺激到王妃,靖王只能无奈闭嘴,罢了,表姐的日子也不多了,她既然不想听其他的话,便由着她就是了,大不了,他再多派几个人照看着宁思阁。
只是他想着息事宁人,王妃却恨透了柯蓉,好不容易抓住了柯蓉的错处,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的。
见王妃如此情状,靖王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张口道“柯氏虽然得了王妃允许,但是出府毕竟是与礼不合,王府在通州有个庄子,适合修身养性,你稍后便启程吧。”
没有重罚,却也是给了王妃三分的面子,申斥了柯蓉,且把柯蓉赶出了京城,王妃听着,虽然不满意,但是想着既然柯蓉不在靖王府里,无论如何,自己或者母亲想要炮制柯蓉,便也方便了许多。
如今确实是不敢害了她性命,免得引来柯家的报复,但是,对付一个女人,有的是办法,例如,像上次一样,让柯氏这贱人多用些大寒之物,即便是不能让她爬不起床,可想要诞下子嗣,那也不可能呢。
没有子嗣伴身,看这个贱人年老珠黄之后,如何自处
眼中闪过阴毒光芒,王妃也没有再说什么,终于是安静了下来,默认了靖王的处置。
柯蓉垂眸接受处罚。
心底,却默默想着,如果她想脱身,这次,估计是最好的机会了呢毕竟,如今她刚被送走就出事,太显眼的,王妃和成国公夫人大概是不会立即动手的;而靖王,应该是秘密回京,不然她不可能不知道消息,既然是秘密回京,自然是呆不了几天的,等靖王到了边疆,就算是接到了她出事的消息,想要再回来查探,也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天之后了,足够她把事情处理的妥妥的。
唯一可虑的,便是如果她假死脱身,会不会拖累了柯家,会不会让柯家与成国公府闹腾起来,最后伤了柯家人
这是她绝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一路思考着回了宁思阁,徐嬷嬷已经得意笑着,在吩咐人收拾东西了。
“老奴本是想帮柯夫人多收拾一点东西的,最好是能把夫人惯用的都带过去,只是想着王爷王妃吩咐让您即日启程,如果全都收拾下来,怕是太晚了,再说了,王妃是让您去修身养性的,奢靡之物不利于您反省自己,所以老奴先把夫人紧急要用的收拾了一包袱,夫人将就下,什么时候王妃说您性子养好了,老奴再给您把东西送去,反正通州离京城也不远。”
徐嬷嬷一不小心说出了王爷两个字,立时便醒悟,改成了王妃――她平日不会如此不谨慎,实在是今儿看着柯蓉被赶出去了,心底畅快,便有些失态了。
柯蓉看了一眼徐嬷嬷手中的包袱,怕是,只能装一件春裳吧。
笑看了徐嬷嬷一眼,柯蓉根本懒得理她,直接吩咐梅香“去把咱们贴身的都收拾了,一会儿便走。”
徐嬷嬷脸色变了一变,终归,还是没有去阻拦――王爷还在呢,王妃日子已经不多了,她做得太过,怕是王爷会不喜。
院子里都是人,众目睽睽之下,柯蓉想要给茂才传个信都难,最后,便也只能无奈上了车,不过,柯蓉相信,茂才一定会想办法把事情传给柯家的。
天色已晚,梅香对于靖王如此的处置,实在是有些不满,低声说了一句“太过分了”,却也不敢指名道姓的抱怨靖王,柯蓉安抚地拍了拍梅香的手。
对于靖王的处置,她还算是满意,只是她却担心着梅喜,如果能晚走一天,说不定就能知道梅喜的消息了。
因此,便有些担心。
“不知道梅喜找到了没有,可千万保佑梅喜不要有事”柯蓉叹息一声,低声说道。
正说着,马车却忽然停了,因为天色已晚,为了尽快赶到通州,再加上,徐嬷嬷可以想要折腾柯蓉,所以吩咐车夫赶车赶得快一点,这样颠簸着,也够柯蓉受的了。
所以,马车这一急停,毫无防备的主仆俩一下子便朝前滚去。
柯蓉心一紧,难道自己判断错误,王妃或者成国公夫人这么迫不及待便要收拾自己
167通州
“出了什么事”梅香勉强稳住了身子,一边扶着柯蓉坐好,一边沉声问道。
心底却是有些怕的。
千万不要再出事了
马车却在这时候被掀开了厚厚的车帘,车门开启处,露出一张英俊的男人脸,自顾自地进了车厢。
梅香一怔,急忙低头“奴婢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靖王没有管梅香,而是握住了柯蓉的手,阻止她起身,顺势坐在了她旁边“出来的及,可有多带点衣物虽然快五月了,夜间还是冷得。”
柯蓉也没想到靖王竟然会在这时间跑来,眸中便露出了惊喜又略微有些委屈的神色“婢妾冷不冷,王爷会关心么”
是赌气的话,却含着委屈,靖王心底暗叹一声,瞅了一眼梅香,梅香自然是识趣的,急忙出了车厢,和车夫坐在一处。
车厢里,靖王见车门被关上 ,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夜风,这才转而看着柯蓉“本王怎么会不关心你,只是王妃如今且多让着点,委屈你去别院住着,等以后王妃想明白了,再接你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两人都知道,这王妃想明白了,其实意思就是等王妃走了
人都已经不在了,以前的矛盾,自然也是烟消云散的。
靖王追来,在半路上等着,便是为了告诉她,去别院只是权宜之计,以后再接她回来,至于怪罪,是没有的么
柯蓉想明白了之后,心底舒服了一点。
虽然她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离开的,但是毕竟陪了靖王那么久,又花了那么多心思,虽然并没有像是王妃那样把靖王当作天当作地的,可如果靖王对她一点儿都不好,她也还是会怨念的。
面上表情柔顺下来,低低“嗯”了一声,算是让靖王明白了她的态度已经软化之后,柯蓉便问起了靖王梅喜的情况“可是已经找到了如何”
紧张看着靖王,心底,担忧不已,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靖王看柯蓉如此紧张,心底微微有些不喜――本就不高兴柯蓉为了一个丫鬟和王妃不睦,如今自己就在她面前,她也不问问自己最近过的如何,便这般紧张兮兮地追问一个丫鬟的情况,像是那个丫鬟是她最爱的人一般
真是令人心底不爽
而后有些恼怒自己竟然和一个丫鬟争风吃醋,心底不悦,语气中便有了表示“已经救回来了,只是肩上受了伤,不严重,大夫已经看过了,止了血,其他没事的。”
柯蓉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无比的高兴,靖王看着,又有些不悦,只是
他总归是要脸面的,不好明着和一个丫鬟争宠,便微微撇开脸,不说话,柯蓉一个人欢喜了一会儿,见靖王一言不发的样子,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不过这会儿靖王给她带来了好消息,柯蓉心情好,便自己找话和他聊着,靖王见柯蓉言浅笑轻嗔的样子,慢慢便也放开了,最后,把柯蓉抱在自己膝上,紧紧搂着,低头吻上柯蓉的唇。
许久不见,他想念得紧,唇儿温软,脸儿细腻,软玉温香。
这次,因为靖王在车上,车夫不敢故意折腾柯蓉了,车子行的尚算是平稳,到了半夜的时候,终于到了通州城外的别院,靖王在柯蓉进别院之前就先从车里消失了,等柯蓉安顿下来,他又重新出现在屋里,抱着柯蓉洗漱了,便缠着不放。
直到柯蓉一丝儿力气也没有了,靖王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他还得连夜离开,也得留些力气赶路呢。
柯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靖王已经不在了,柯蓉虽然浑身酸疼,但是毕竟是第一日来别院,总还得了解下情况的,因此,便在梅香的伺候下起了身,到了花厅。
已经有别院的管事和他媳妇在外面等着,一经召唤,便进来请安。
虽然上头传来的意思是这位夫人犯了错贬来的,但既然是王爷的夫人,那也不是他们几个奴才敢怠慢的,当然,主要是因为听说这位夫人甚得王爷的喜欢,且娘家也不是好惹的,如今被贬来通州,也是因为王爷不在,等王爷回来,这位夫人,说不定就又翻身复宠了,如果自己现在怠慢了,到时候,她一个小心眼,自己还有活路么
带着这样的心思,管事和媳妇商量了半夜,最后决定把这位夫人当祖宗一样供着,这样,就算是到时候她不念着自己夫妻的好,也不会转头收拾他们。
花厅地下隔了四季山水的落地屏风,管事站在屏风前,听着后面那位夫人和声细语的说话,又得了些赏赐,觉得这位夫人不是难伺候的,便很是心满意足,待柯蓉让他退下,便千恩万谢的下去了,隔半晌,见自己媳妇出来了,急忙上前拉了她回去,鬼鬼祟祟地四处看看没人,才关了门,低声询问“怎么样”
“长得仙女一样,笑起来很让人觉得舒服,说话你也听到了,很是在理,却不咄咄逼人,比以前见过的几个主子好说话多了”管事娘子絮絮叨叨说着,管事急了,低吼“蠢婆娘,谁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你觉得还有没有翻身的可能”
这话儿,压得低低的,生怕让人听到了一星半点的。
虽然说要好好供着,但是,那是怕她翻身,如果一点儿翻身的可能都没了谁认你是主子啊
管事媳妇细细想了想,说道“看起来和颜悦色的,一点儿焦躁的情绪都没有,仿佛是来游山玩水的一般,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这样估计是有恃无恐吧。”
管事想了想刚才的情况,那夫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是不急不躁的,还很有耐心的问了他许多别院的事情,确实像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得,那就好好供着吧,反正看起来不难伺候。”管事刚和媳妇说完,想着今儿没什么事情,便伸手搂住了自家婆娘,亲热了一番,等事了,才出了门,安排人精心伺候着那位夫人。
到了晚上的时候,从那位夫人带来的伺候的人的口中,冯管事多多少少听出了这位柯夫人,原先是掌着王府中馈的,极为得宠的,再看她白日里悠悠闲闲,甚至都有精神指挥着人做精细的糕点,半点儿被贬谪之后的失落都没有,心底更是信了她一定能复宠。
再一日,从京城来了车马,送来极多的衣料茶具吃食,那一箱一箱的,晃得冯管事眼睛都花了。
此时的抱槐居里,徐嬷嬷正陪着成国公夫人,两个人的眼里都含着泪水,特别是成国公夫人,看着女儿昏睡不醒的样子,心如刀绞。
“徐嬷嬷好劝歹劝的,才让成国公夫人收了泪,两个人出了内室,到了外间,徐嬷嬷很是不忿,抱怨道“王爷便是偏心,那贱人冲撞了王妃,王爷还偏袒着,只是轻轻地送走了,还吩咐把那贱人惯用的精细之物全都送过去,说是怕通州别院简陋,那贱人住不惯”
“那贱人到了别院好吃好喝的,可是逍遥自在的很,这那里是受罚啊,明明就是享福去了。”
成国公夫人心底自然也是不舒服的,不过她不像是嘘,, 沉不住气,冷哼了一声之后,讥讽一笑“既然王爷这么心疼那贱人,那便好好疼疼她”
咬着耳朵交代了徐嬷嬷一些事情,徐嬷嬷点点头答应下来,恨声道“虽不能要了她的命,受些活罪让人解解气也是好的,现在梅喜那贱婢不再她身边,看她怎么躲避。”
成国公夫人点点头,是的,虽然她不能杀了柯蓉那个贱人彻底和柯家撕破脸,但是让柯蓉那贱人吃点苦头,有苦说不出,也算是出一口恶气了。
其实若不是柯氏那贱人刚刚被贬走就出事的话,太过引人注意,她也是恨不得立时结果了那贱人的,只可惜那贱人只要出事了,柯家一定会把帐算在她们身上,如此,成国公府承受不起啊。
只能是让她慢慢病了最后,病得久了的人死了,那便是顺理成章了,呵呵。
徐嬷嬷照着成国公夫人的吩咐把事情做好,絮絮叨叨和王妃说了,也不管正在昏迷的王妃听得见听不见。
到别院的第三日,冯管事正忙着的时候,得人回报说京城又来了一辆马车,却是靖王府的,说是把柯夫人惯用的摆设茶盏全都送了来,还有一个嬷嬷随车来的,进去拜见柯蓉。
来的是王妃身边的徐嬷嬷,她先是见了冯管事,夸奖了几句,替王妃赏了些东西,才去见柯蓉。
柯蓉见到徐嬷嬷的时候,很有些惊讶――她是没想到徐嬷嬷会亲自过来,更没想到徐嬷嬷会把她的东西送来,不过,待徐嬷嬷冷嘲热讽说了几句离开之后,跟着徐嬷嬷来的一个小丫鬟悄悄递了条子给她,才解了她的疑惑。
原来是因为靖王的吩咐,徐嬷嬷不愿,但是也不敢违抗。
168惊喜
送走了徐嬷嬷之后,冯管事很是高兴,这院子日常虽然主子经常路过,所以修缮的很是不错,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别院,不带田庄什么的,油水有限,这两日,却先是得了柯夫人的赏,再又得了王妃的赏,一时间,荷包鼓鼓,心情舒爽。
吃饱喝足,又心情好了,便想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没羞没臊一把,反正是自家婆娘,怎么尽兴怎么来。
白天白天怎么了
爷今儿高兴
刚刚搂着婆娘亲了嘴儿,想要有进一步的所动作,就听到自家的院门被敲得嘭嘭响,一边还有人在叫“冯管事,在不在你家有亲戚来了,正找你呢。”
冯管事脸一黑,又被婆娘推了一把,便有些不高兴了,奈何门外催得急,不得不起身。
沉着脸去开了门,就见到别院的花匠领着一个半大的小子正站在门外,那小子,却是他不认识的人,听花匠说,这孩子到了别院,口口声声说是自己侄儿,冯管事又仔细瞅了瞅,还是不认识,就有些不高兴了,不过那小子却机灵,一口一个叔的叫着,又说自己是谁谁的儿子,在通州城当学徒,这次回家住了两天,要走的时候,老爹让送点家里酿的酒给冯叔叔。
“家里酿的,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不过叔叔让马车捎了我们父子进城看病,我爹才能及时就诊,爹说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点心意,让叔叔别嫌弃。”
口齿清晰,眉目清秀,又懂礼貌,这种讨喜的孩子,冯管事也是喜欢的,原先的一肚子不满也灭了下去。
这事儿他还真记得,不过就是上个月的事情,他进城采买的时候,看到路边倒着的人,说是摔倒扭了腰,不能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身边那小子哭得稀里哗啦的,他一时心软,便捎上了这对父子。
当时做事虽然不求回报,但是对方感恩知恩上门来谢,让冯管事心底十分受用,不过
“那天那小子不是你吧”时间并不久,他还记得的,那个小子虽然也和这个小子身量差不多,但是,面貌好像不太一样啊。
“那是我弟弟,只比我小一岁多点。”半大的小子笑着解释,冯管事闻言点点头,招呼着让他进院子“虽然不是天寒地冻的时候了,但是这风吹起来也是冷森森的,进来喝口水暖暖吧。”
半大小子谢过了花匠之后,一边一口一个叔的叫着,进了屋,依然是那副面貌表情,说话的味道,却变了。
冯管事目结舌,讷讷无言。
“这这事儿”冯管事实在是没想到,这半大的小子,根本不是来感恩的,完全就是来给他找麻烦的。
一般的麻烦他处理了也就是了,可是这个,真真是个大麻烦,他实在是,处理不了啊。
“冯管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是要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是我家主子觉得这地方山明水秀的,很是适合院里那位修养,想让她在这儿多修养一段时间罢了主子这是为了院里的那位着想,冯管事难道对那位夫人住着觉得不满若真是不满,通州的码头还缺个搬东西的,冯管事身强力壮的,倒是正好”
“听说,那些苦力掉进水里淹死的不计其数啊”
半大小子沉着脸说完,忽然又展颜一笑,说道“对了,冯管事多年来兢兢业业的,把别院打理的极好,我家主子很是喜欢冯管事这样踏实肯干的,特意赏了银子”
掏出一个荷包,扔给了冯管事。
半大的小子又是利诱又是威胁的,冯管事心惊胆战,他不知道这半大小子口中的主子是谁,但是总归脱不了府里的那几位,想想,冯管事就胆战心惊的。
他只是小小的别院管事,那些贵人们,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若是他拒绝为她服务
冯管事浑身寒冷,打了一个冷战,讷讷道“这这”
“冯管事,有些事情,你听到了,就已经由不得你答不答应了,不然的话,主子觉得冯管事办事不牢靠的话呵呵”半大的小子冷了脸,满含威胁的样子,似乎冯管事现在不答应,就立刻把他灭口的样子,冯管事脸色煞白,明白自己自从听了这小子的话之后,便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拿着,好好用,到时候我会再送东西来的。”半大的小子说完,把一个瓷瓶塞到了冯管事的手中,说了用量之后,拍拍屁股扬长而去,只留下满面菜色的冯管事,在风中瑟瑟。
冯管事唯一庆幸的就是,从那半大小子的话中透出的信息,都指着说是他背后的那位主子,只是打算让这位柯夫人身子不好,倒没打算直接害死这位柯夫人的打算。
这
咬着牙,冯管事在屋里走来走去,陀螺一般,最后,却还是拿不定主意,可以不敢告诉其他人,只觉得自己疯了一般。
柯蓉不知道冯管事的纠结,送走了徐嬷嬷之后,柯蓉休息了一会儿,便叫人找了冯管事过来,因为隔着屏风,柯蓉没看到冯管事满脸憔悴的样子,只是吩咐了冯管事找几个力气大一些的粗使婆子进来帮忙,毕竟,她出来的时候,只是带了路远和梅香,指望这两人把柯家和徐嬷嬷送来东西都整理好,实在是有些困难了。
再说,那纸条里,说了徐嬷嬷昨日带着抱槐居的人在宁思阁忙活了半天,却不让宁思阁自己的人动手,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所以徐嬷嬷送来的这些东西里,到底夹杂了些什么腌h玩意儿,她还不得而知呢,但是也知道,应该不是太过烈性的东西,而是需要长期接触才会产生不适的,因此,还是单独放起来不要碰的好。
如果梅喜在就好了,那丫头肯定认识这些东西
想到这儿,柯蓉又是一怔,看来,王妃这般着急地除去梅喜,真真,是十分有效地砍断了她的一条臂膀了呢。
微微怔了一下,柯蓉便把这事情先放开,只是等着听着冯管事说话。
冯管事对柯蓉的要求,自然是满口的答应,出去之后立即就叫自己的婆娘带了人进来帮忙,自己,却呆在了家里长吁短叹。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在别院的日子,和在白马寺一样的逍遥,虽然没有白马寺的清静,却又比白马寺多了三分享受,两相比较下,倒是觉得差不多的舒心,况且京城里,梅喜的消息几乎是隔一天就会送来,柯蓉听着梅喜已经能下地了,梅喜伤口结痂了,心底,便也高兴着。
转眼便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大约是在别院太舒服了,柯蓉性子越来越懒散,早睡晚起不说,晒太阳晒得舒服了,也会睡着,梅香看着,就捂着嘴,偷偷笑柯蓉是猪,柯蓉翻了个白眼,打个哈欠,懒得理梅香。
到一日,柯蓉却忽然晕倒了,这吓坏了梅香,急忙叫人请了大夫过来,大夫一诊脉,张嘴便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喜脉,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诊脉的时候,冯管事的婆姨也是在的,一听,先是一喜,继而,便是大惊
一个多月一个多月一个多月
冯管事的婆姨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在回旋,一个多月的身孕柯氏可是王爷走了已经三个多将近四个月了
王爷不在,夫人怀得谁的孩子
冯管事的婆姨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直觉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这下子,怕是性命不保了。
柯蓉还在昏睡,梅香和路远听到消息之后,也先是一喜,继而,便是大惊
他们的惊,和冯管事婆姨的惊不一样。
冯管事婆姨是觉得柯蓉给靖王带了绿帽子,还有了孽种,这样,自己这个知情人,怕是会死的很惨;而梅香和路远,则是因为知道孩子是靖王的,所以不担心这个,但是,靖王是秘密回京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个事情啊,可自己夫人有了孩子,这月份是瞒不住人的啊,总不能把一个月的孩子说成四个月
两方都在发愁,而大夫,却也感觉到了屋里的气氛很是不对劲,他也经常给大户人家看诊,知道大户人家很有些腌h事,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因此,便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说“夫人身体有些虚弱,虽然现在胎儿稳健,但是为了胎儿好,还是要注意一点,我写个方子吧”
说着写了方子,递给了梅香,就想离开。
梅香和路远这会儿已经回神了,知道今儿,是怎么都不能让这个大夫离开的,因此,梅香接了药方,路远却拦住了大夫,也不说其他,只说夫人身体不好,他们担心,恳请大夫这两天能留下来,以方便随时看诊,那大夫是不想依的,奈何已经身在别院里,怎么都出不去,只能提心吊胆地留下来。
169瞎话
梅香和路远先把大夫安抚了之后,回神就开始发愁冯管事的婆姨。
冯管事的婆姨不同于大夫,不能强行的扣留,毕竟冯管事才是这儿的地头蛇,可不像是大夫一样关起来就可以了,若是冯管事闹将起来,他们只有两个人,可是拦不住的。
“冯嫂子,夫人现在身体不舒服,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能不能麻烦冯嫂子留下帮帮忙”梅香定了定神,先不管别的,先把冯嫂子留下来再说,正说着,屋里柯蓉也醒了,一出声,便惊动了外面的人。
梅香急忙进屋,冯管事的婆姨进退不得,想出去,却被路远拦住了“嫂子有什么事情需要办吩咐我就好了,您还是先去帮着梅香伺候夫人吧”
冯嫂子便有些怕了,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难道难道是现在就想要了自己的命
毕竟死人才是最保险的
想要跑,但是看路远虎视眈眈的样子,胆子便又缩了回去,只能勉强笑着进了内室。
“奴婢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一进内室,冯嫂子便战战兢兢地给柯蓉请安,柯蓉正就着梅香的伺候喝水润喉,听到冯嫂子说话之后,只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喝水。
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柯蓉刚知道的时候,心头有千万只河蟹神兽奔腾而过,心里把靖王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便,男人果真都是混蛋,提起裤子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却留下一堆麻烦给她,混蛋啊
奈何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便得解决。
柯蓉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
她是个没家的孩子,从小便羡慕着别的小朋友,羡慕他们可以欢快地跟父母撒娇,羡慕她们高兴了可以投进父母怀里笑,不高兴了可以抱着父母大哭大闹,不像她,高兴了,只能笑给自己听,伤心了,流泪都是奢侈的――
一个人的时候,不坚强,软弱给谁看
大约是因为从少缺少父母的疼爱,她便发誓,若是自己将来有了孩子,自己受过的苦,绝不会让孩子再次遭受。
孩子自己的孩子呢
抚着腹部,柯蓉心底的喜悦,一点一点地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