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的,我还想说,既然她们选择过那样的生活,我们就尊重她们,别去打扰她们了”
卯时将过的时候,云歌清醒了一小会儿。
本是想要起的,可是随后很快便跌入梦境,梦境里面并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片苍茫荒野无边无际。
荒野上的野风带着沙子往脸上扑打过来,火辣辣的刮过,双颊疼得仿佛正被人掌掴。
明明是在梦境之中,可是这疼痛的感觉却清楚得很,是再真实不过的疼痛,仿佛还能听见耳边啪啪耳光的声音。
、259 追命之人
云歌心中悚然,想要躲避,想要抬手阻挡,却发现身子被层层束缚一般,用尽了全身气力,也丝毫也动弹不得。
她的身子酸软无力,胸口沉抑麻木,好像压了一块巨大的重石在身上。
浑浑噩噩的仿佛坠入了梦境之中的梦境,云歌从前也有过这种现象,只当这次也是鬼压了,吸了一大口气,用力的张口嘶喊起来――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身子不听使唤,脑子却慢慢的清醒了一些,心中还安慰自己这其实就是鬼压,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可是身边却有oo的衣衫摩擦的细碎声响清楚的传过来,云歌猛然意识到这榻旁边还有别人,心里瞬间漫起无边的恐惧
――怕是招人暗算了
云歌艰难的扭动脖子,努力的撑开眼睫,迷迷糊糊的只看得见旁边半块衣裳,黑色的布料,半新半旧的显得格外熨贴,黑色的底纹上面,有银线绣了奇怪的花纹
视线只能聚焦在这半块衣裳的上面,云歌困倦麻木得连视线都移动不了了。
眼前突然一黑,天昏地暗之间,她的眼耳口鼻被强行关闭压制,整张脸被什么东西死死闷住,胸腔当中气血翻涌,双耳发出嗡嗡嗡的鸣叫
有人想要用软枕捂死她
手法利落狠辣,毫不拖泥带水,意在最短的时间内,夺了她的性命。
耳边隐约传来这人森然透骨的声音,慌乱惊恐之中,云歌却是听不真切这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一口气就这样生生被憋在了胸肺之间,整个身子都好像要爆裂炸开一般,疼得她死去活来,意识也跟着渐渐模糊起来。
双手本能的在旁胡乱摆动,指尖突然一疼,被冰冷坚硬的东西刺破了指尖
混沌的意识也因为这点疼痛变得暂时清醒起来,手边这冰冷坚硬之物,正是昨夜和贺兰子彻痴缠的时候,落在上的金簪。
云歌握紧金簪,拼尽身上全部的力量,对着压在身上的人狠狠刺去,嗤的一声金簪没入身体,身上的人发出一声闷哼,手下的软枕也跟着松了一松。
云歌借着这点流泻进来的空气和光亮,心一狠,拔了金簪再刺。
混乱当中,也不知道金簪是刺中了身上这人的什么位置,云歌只感觉到金簪落处鲜血喷溅,将她的手打湿润滑,竟是连金簪都拔不出来了。
“贱人”身上的人哼哼一声,手中软枕松落下来。
光亮和新鲜的空气猛然涌入,云歌虽然暂时清醒过来,可是身子依旧酸软无力,眼前是大团大团的黑暗挥之不去。
本能的推了一把面前行凶之人,云歌摸索着从上滑下来,绕过前面的人,跌跌撞撞往外面扑腾过去“子,子彻”
迷糊之间也看不清眼前事物,没走几步,面部好像撞到了什么硬物上面,钝痛从眼睛部位往整张脸扩散开去,云歌换了一个方向,又往自以为的门口扑去。
脚下慌乱,心中更是惊骇不已。
虽然当下皇宫刚刚经历过一场变故,管理方面肯定会有疏漏,可是这大白天的,就被刺客潜进寝宫,且她在房中折腾这半响光景,也不见婢女太监听闻动静前来询问今日之事,只怕是经过了周密计划的。
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面闪过了无数念头,心中的惊骇更是成倍的增加。
“子彻救,救我”云歌看见面前有大片无遮拦的光亮,猜着那定是房门,急忙往那边扑。
身后行凶之人虽是被刺中了两下,却并没有打算收手放过她,跟着她过来,手臂一伸就要勾住她的脖子,意欲生生将她勒死。
云歌心头大恨,抄起旁边一个瓷瓶,转身对着身后追命之人狠狠砸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非常近,瓷瓶在那人脑袋上面开花,瓷片碎裂四溅,云歌感到本来就肿痛酸麻的脸颊又是一阵刺痛,似是被什么东西割伤,紧接着,脸颊上面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了下来。
这追命行凶之人头顶上瓷瓶开花,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沐云歌,愕然的伸手抚摸了一下顺着额头不断流下的血,咬牙恨道“贱人”
然后身子一个摇晃,往后面趔趄了好几步。
云歌急忙转身,往外面跑去。
眼睛有些发痛,不知道是哪里的血流下来糊住了眼睛,面前的事物蒙上了鲜红,被施了魔咒一般,地面和眼前树木都在疯狂的起伏和旋转,云歌虽是竭力平衡自己的身子,可是还是在经过门前花坛的时候,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子,子彻”
段无涯小朋友这几日受了惊吓,昨天晚上哭闹不已,司春哄了半夜,才带着无涯睡了过去。
清早醒过来的时候,见无涯还没有醒,她也就贪睡了一会儿。
直到听见云歌这边传来瓷瓶碎裂的声音,她才猛然惊醒,急忙穿了衣服,一边拢因睡觉而散乱的头发,一边出门往云歌这边过来。
刚刚下了屋檐,便看见满脸是血的云歌,一头栽倒在花坛旁边。
司春急忙跑过去,将云歌从地上扶起来,尖声大叫“来人呀,快来人呀”
宫中所有的太监和宫娥,在司春尖声大叫之前,都没有发现一点儿异样。
他们既没有被什么药物迷晕,也没有听见什么不对的动静,沐云歌自己感觉是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凶险,却只不过是一场无声无息的哑剧而已。
最后一丝丝残存的意识里,云歌听见司春尖利如磨刀的声音,惊恐的在耳边响起“夫人,夫人你怎么了你的脸你的眼,啊――来人呀”
听见外面有珠帘轻触的声音,云歌在枕上扭头过来“谁”
“是我”贺兰子彻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过来“云歌你可好了些”
身边榻微微一沉,云歌想着子彻定是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便伸出手去寻摸“子彻,好黑,可以让她们把窗户打开么我想看看月亮”
贺兰子彻在身边沉默了一会儿,将她的手紧紧一握,柔声道“云歌,现在是白天没有月亮的”
、260 布帛裹脸
“是白天白天我怎么看不见我,是瞎了么”
沐云歌茫然说着,她想来想去,昨日上午在寝宫里面遇见凶险,虽是险些丢了性命,却记得并没有伤着眼睛呀
她想要抽手出来摸摸自己的眼,想要将眼前这层层叠叠的黑暗撕裂,她要看他要看衍儿
他只将她的手更紧的攥住,声音也更加柔和“没有瞎只不过是受了伤而已,过两日便好了”
“子彻你放手,我摸摸”她固执的要抽手出来。
他也更加固执,将她的手攥得愈加紧“云歌你相信我,不会瞎的,只是你的眼睛撞在了门框上面,现在有些肿,过几日消炎消肿之后,就好了”
云歌直着身子愣了好一会儿,便不再强犟,顺着他的肩膀靠过来“衍儿呢到了没有”
“到了不过他们这一路上走近路,没有官道上面的供给,虽然安全,却也吃了些苦头,不过好在都还平安”
贺兰子彻说着,伸手搂了她的腰在身侧,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又道“等他们休息一日,明天我带衍儿过来瞧你”
云歌轻轻点头“只要衍儿平安就好”
子彻在耳边轻叹一声,伸手过来抚摸她的脸“云歌,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行凶之人”
他的手触摸到她的脸上,她却再也感觉不到他指尖的温度,只感到自己的脸上,裹了厚厚一层壳一般。
云歌没有追问那行凶之人,静默着。
子彻却希望从她这边得到更多的线索“云歌,那人长得什么模样是男是女他说了什么”
云歌皆是沉默不语,被逼得急了,便道“不记得了”
“云歌你放心,你现在的寝宫外面,我加强了守卫,不会有人敢再对你不利了”子彻很是愧疚,若他在早上起之时,顺便将云歌也从上拖起来,她便也不会被人暗算了去。
这暗算之人能潜进皇宫,能避开所有人,能掐准了他们的作息时间,能寻了那么一个空档,自然是筹谋计划很久了的
那迷晕云歌的药他也问过太医,说是一种叫做闹羊草萃取的毒汁所致。
这种闹羊草在中原罕见无比,就连太医活了那么大一把年纪,也只是在医书上面看见过关于闹羊草的记载,却是从未亲眼见过。
行凶之人掐准了贺兰子彻出门之后的那点空档,溜进云歌的房间,将闹羊草的药汁加在屋内熏香的鼎炉之中,只不过片刻时间,云歌便被迷得再次昏睡。
令贺兰子彻想不通的是,她性子柔软,遇事多是退让忍避,真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谁
子彻在旁边陪云歌坐了一会儿,见套不出她的话,便捡了些好听的话来说,沐云歌却情绪颓丧“子彻,你去忙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贺兰子彻又用手来抚摸她的脸,一点一点带着她感觉不到的疼惜“那好,你先休息着,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子彻起身扶她躺好,又将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到外间叮嘱了几个宫婢,要她们好生侍候着。
云歌躺在上,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眼睛看不见,可听觉却是灵敏起来,直到听见他出了宫门,这才从上支起身来,用手缓缓摸上双眼。
透气的布帛裹了一层又一层,将双眼捂得严实,不仅如此,就连脸上,也是用布帛缠裹,只留下鼻孔和嘴巴在外面呼吸。
云歌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脑子里面出现自己现在的恐怖样子,肯定,是如同木乃伊一样的吧。
想着刚才贺兰子彻在身边呆那么长的时间,一定是把她这副骇人的样貌看了个透彻,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来人”
外面宫婢急忙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夫人”
“我问你,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歌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
面前宫婢犹豫着嗯嗯啊啊了一阵之后,小心说道“回夫人的话昨日上午您的房中闯了歹人进来,听太医说,您的眼睛碰在门框上面本来就红肿了,后来又被碎瓷片划伤了眼睛和脸”
宫婢说得小心翼翼的,把昨日上午她昏迷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夫人您别担心,西郡王正在抓那行凶之人,相信很快便会”
云歌浑身如坠冰窖,喃喃说道“这么说来,我是瞎了是毁容了”
宫婢急忙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不是不是,夫人不要担心,太医说了,只是划伤了眼睛,并没有说以后就会看不见了”
云歌苦笑一下,唇角牵扯着脸颊上面隐隐作疼“别安慰我我知道我是瞎了,是毁容了”
宫婢还要慌忙解释,她抬起手来,在空中虚虚一挥“你下去吧”
她知道自己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这下还被碎瓷片划伤了脸颊,而那个叫锦觅儿的姑娘,却生得那般明媚动人,美艳不可方物
云歌隐隐的感觉到,自己最看重的东西,怕是抓不住了
午后,太医过来帮她换药,叮嘱她这几日要安心静养,切勿思虑过重。
送走太医之后,云歌叫宫婢将房门关上“除了太医,这房间里面不准放别的人进来,西郡王不行,司春和初画她们也不行”
“是”宫婢回答着,上前将最外面的那道门给关了起来。
另外一个宫婢手中端了浓稠的药汁过来“夫人该喝药了”
面前的汤药,只闻味道便令人几欲作呕,她却端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吞咽下去,看得旁边的宫婢一愣一愣的,急忙将一只纸胎薄杯递了上去“夫人,吃点桂花糖吧”
云歌放下手中喝得一滴不剩的药碗,摇头说道“不苦”
衍儿听说娘亲病了,哭着吵着要见娘亲,初画和司春劝不住,只好带了衍儿过来,在门口的时候,便被宫婢给拦住了“夫人吩咐过,她不想见任何人”
司春笑“开什么玩笑,衍儿是她的儿子呢,她能不想见”
说着,和初画一起,一人牵了衍儿的一只小手就往门口过来。
、261 心头之刺
另外两个宫婢见司春带着衍儿要硬闯,急忙上前,伸手将三人拦下“对不住了司春姐姐,夫人这几日心情不好,你们还是过两日再来吧”
衍儿湿润着眼睛,巴巴看着禁闭的房门瘪了瘪嘴,委屈的说道“娘亲,你是不喜欢衍儿了么为什么不见衍儿”
云歌在门后听着衍儿的,心里牵扯得生痛,可是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去见衍儿
就算现在见了衍儿,只怕也会将衍儿吓坏,说不定还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让他以后一想起自己这个当娘的,便是恐怖的印象。
云歌手中用力绞扯着一块娟帕,努力控制着,不准自己心软,不准自己去见衍儿
司春带着衍儿下去之后,半个时辰不到,贺兰子彻又带着哭闹不休的衍儿又过来了,怒气沉沉的说道“把门打开”
宫婢噗通跪了一地,战战兢兢说道“夫,夫人说”
“开门”贺兰子彻怒喝一声,抱起衍儿走过去,抬腿就往门上踹去“沐云歌你把门打开衍儿要见你”
衍儿不知道是被贺兰子彻的样子吓到,还是被娘亲不见的行为给伤到,伏在子彻的怀里,哇哇直哭。
几个宫婢和小太监虽然是沐云歌身边的人,这时候也被贺兰子彻的凶横样子给吓坏了,急忙过来将房门打开。
子彻抱了衍儿大步走了进来,行动步伐之间带着隐忍的怒气,一抬手将面前遮挡的珠帘拽掉半块,语气又硬又直“云歌,衍儿吵着要见你衍儿还是孩子,你怎么”
“娘亲”衍儿甜甜糯糯的叫了起来,从他的怀里直起身,张开双臂要往沐云歌的背影扑过去。
子彻停下脚步,将衍儿放了下来,看见她,语气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云歌,衍儿一听说你生病了,吵着闹着要过来,你怎么能将他关在外面不见呢”
云歌慢慢转过身来,寻摸着衍儿出声的方向“衍儿乖呀,娘亲这不好好的吗你先跟着父亲出去好不好等娘亲病好了,带你扑蝴蝶可好”
衍儿的目光谨慎的落在她的脸上,缓缓伸出手去“娘亲为什么要把脸遮起来”
衍儿说着,就往云歌的面前走了过来。
云歌听他声音越来越近,慌忙往后面退了两步“衍儿别过来,娘亲脸上发炎长豆子了”
子彻在边上看了他们母子两人一会儿,渐渐有些明白过来沐云歌关门躲避的心情了。
子彻上前将衍儿重又抱了起来,哄他说道“衍儿,咱们听娘亲的话,等娘亲脸上的豆豆好了之后,我们再过来陪她好不好”
“不好”衍儿童声琅琅说道“衍儿以前生病的时候,娘亲都守在衍儿身边,现在娘亲生病了,衍儿也要陪着娘亲”
一番话说得云歌和子彻都沉默下来。
衍儿挣扎着又要从云歌这边过来,云歌急忙道“衍儿听话,先回去好不好娘亲的病和衍儿的病不同,娘亲的病一个人呆着,好得更快一些”
两人劝说了好久,衍儿才噘着小嘴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被父亲抱着出了房门。
又过了几日,云歌眼睛上面的布帛已经拆下,碎瓷片划伤了她的左眼,不知道为何,右眼也受到了影响。
太医虽然医术精湛,勉强维持了眼睛的外形同常人无异,却无法挽救她的视力。
她现在看什么,眼前都有一团迷糊的光晕,说看不见却又看得见,说看得见,却又看不甚真切。
她端了铜镜,站在明晃晃的光线下,调整铜镜的角度,细看左边脸颊上面的那道蜿蜒的疤痕
果然,是更丑了
晚上,贺兰子彻回寝宫歇息。
云歌依旧用白纱覆面,对子彻的态度也是躲避,之后,背向着子彻,蜷缩在角,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响。
子彻斜靠在头,翻看一本线装的书籍,云歌听那纸张翻动有些频繁,想着他大概也是无心看书,便道“睡吧”
子彻嗯了一声,合了手中书籍,温声道“你睡过来一些”
这太大,她只占了极窄的一点地方,空出来的大部分空间便显得格外的空阔。
他让她睡过来一些,她却是没有动,只是闷闷的声音又道“早点睡吧”
声音很低,有些清冷的味道。
子彻心里也就别扭起来,盯着她的背影道“睡过来一些可以吗”
她轻微的动了动,看上去是往他这边挪动了一些,可是两个人中间的距离依旧那么大
贺兰子彻干脆拉过被子,将她抱着往这边拽“我冷睡过来一些不行么”
子彻猜不透云歌心中的想法,只感觉到自从她从磨镜馆里面带回无涯和司春之后,她整个人就变了,寝宫遇险之后,她整个人更是呈现出抗拒的姿势
将她抱紧了搂在怀里,两个人都别扭着,过了好一会儿,子彻的声音潺潺在耳边响起“云歌,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和那个锦觅儿”
“睡吧”她出声道。
子彻扳过她的身子“我知道你根本不是想睡觉,你是不想和我说话”
她没说话,身子却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子彻叹息一声,似轻啧又似安慰的语气“你这个傻女人,没事干嘛往自己的心里扎刺呢那个锦觅儿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还记得渭南城我们的婚礼么你被千让易容带走之后,乌拉传了你的消息过来,我顺着你们的线路往西一路上追赶过来,中途的时候遇到这个锦觅儿的追杀”
说了这么多,见怀里女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料得她是不信的,可不管她信不信,他都要把事情的原委说给她听
“那时候我一心想要追上你,遇上她的截杀我心中焦急,便和她厮杀起来,我用乌梢鞭,她则用那柄红缨长枪,她的功夫不在我之下,好几次我都以为是要命丧在她的长枪之下,她却又露个破绽让我躲了过去”
、262 半夜叛逃
“整整,不管我如何犀利如何狠绝,都逃不过那柄出神入化的长枪,直到东方破晓,她才收了手中招式,说只要我留下身上一样东西,便放我离开”
“那是我人生当中的第一场败仗,败在了一个女子的红缨枪下面”
“我心里担心你的安危,本来就耽搁了一整夜的时间,更怕耽搁下去,会追不上你,情急之下,我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让她随意选取一样”
“她却一样都没看上,说这些东西一点儿价值都没有后来,我动手写了那本三十六计详解”
事情过了两三年的时间,贺兰子彻想起那场败仗,神色之间还有挫败之气“我在那里写的时候,那个叫锦觅儿的则在旁边誊抄,等我写完,她也就抄了整整一本”
“她要了我的那本,又将她誊抄的这本硬塞给我,这才放我离开”
“我在洛泽镇上追上你们的时候,手中那本三十六计详解,便是锦觅儿誊抄的因为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没有对你提起”
“这次若不是她突然冒出来,劫持衍儿,我也根本就把这个人和这段经历都忘记了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放宽心,我对那个叫锦觅儿的女子,永远都是敌对关系,绝对没有你想的那层意思”
贺兰子彻搂了沐云歌,温言软语说了很多。
可是怀里的沐云歌却半点儿回应也没有,他低下头,看见她眼睫轻合,竟是睡着了。
子彻轻吁一声,调整睡姿之后,慢慢的也睡了过去。
身旁烛火跳跃,不时发出哔啵的一声轻响,榻上的鸳鸯交颈而眠,端的是和谐甜蜜。
半个时辰之后,子彻的呼吸声愈加沉重绵长,沐云歌才轻脚轻手的摸索从他的身边起身。
从下拽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云歌抬手从楠木架子上面取了昨夜脱下的外衣,为了不弄出声响吵到子彻,她一手抱了外衣,一手拎了鞋子,轻脚轻手往外面退去。
上的子彻似有沉郁的心事,长长的闷叹一声,呢喃出声“云歌”
云歌只当是自己吵醒他了,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弹,过了须臾,不见他有何动静,还传来轻微的鼾声,这才又踮着脚尖,往外面走去。
出了房门,站在屋外廊檐下,这才穿好外衣,又弯腰摸索着穿上鞋子。
离别的夜晚,没有月亮,果然是比任何一个晚上都要黑
视力虽然不好,不过她这几日已经将穿过院子的路径闭着眼睛走了不下十余遍,现下虽然是天光暗淡,却也还不至于磕碰到什么不该磕碰的东西。
悄无声息的,往院门前面走去。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在酣睡,没人想到她会趁着夜深独自离开。
眼看着宫门就在前面,云歌伸手入怀中,取了令牌在手中,加快步伐往前面走去,突然从身后传来脚步的踢踏声。
云歌只当是子彻醒了,往这边追过来了,心中一急,几乎是小跑起来。
身后传来的却是司春的声音“夫人请等一等”
云歌收住脚步,站在一株不知名的花树下面,看着远处一团模糊影子往面前跑过来。
靠近宫门的地方,檐下挂着整整一长排的宫灯,光线比起刚才那个花园,要明亮不知道多少倍,可是云歌却还是看不清楚,只感到眼前不断有洋洋洒洒似飞雪一样的东西落下来。
伸手揉了揉眼,司春已经到了跟前。
她的肩上也挎着一个包袱,微微喘着气对云歌说“夫人,我跟你一起走”
“走你要去哪里”
司春突然冒出来,本来就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正在心里编着瞎话,说自己是夜晚睡不着觉,在院子里面逛逛。
却听见司春要和她一起走,忍不住惊疑起来“司春你怎么不为房间里面陪衍儿这大半夜的,是要去哪里”
司春上前一些,对她行礼,压着声音道“夫人就别骗我了,自从你遇险之后,我就看出来你是不想面对西郡王,也不想面对衍儿,我早就猜到你会离开”
“你”云歌讶然,这个司春,还真不是简单的丫头呀,这都被她看出来了
司春笑着伸手挽了她的手,亲昵的往她身上靠了靠“夫人,司春早就是你的人了,你要离开,司春自然也要跟在你身边”
云歌伸手去扒她的手,干笑两声说道“司春,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要离开,你还是快点回去吧,衍儿醒过来见你不在,会哭闹的”
“这几日都是初画在带衍儿,夫人你就放心啊,衍儿在皇宫里,身边又有十二死士护着,是再安全不过的了”司春语气坚决的又道“夫人你若要离开,司春便陪着你,你若要回去,司春就送你回去反正我是跟着夫人你了”
云歌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飞雪一样落下的东西,她看不真切,不知道这到底是盛夏飞雪还只是绒绒花瓣。
司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夫人是舍不得这垂丝海棠么要不我还是送夫人回寝宫吧”
“海棠”云歌喃喃问着,伸手接了几片簌簌花瓣在掌心,果然是海棠的垂丝花瓣。
她垂下眼睫,心头苦笑,这么近在眼前的东西,她都分不清楚,若孤身一人离开,指不定会吃多少苦呢
司春这丫头伶俐又有胆魄,有她在身边,倒是要方便很多。
因云歌的身上有出入令牌,看守宫门的人虽然觉得她深更半夜的出宫有些奇怪,可是还是打开宫门放行了。
过了饮水亭,出了护城河,云歌回头看了一眼影影绰绰的层层宫殿“司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衍儿和西郡王吗”
司春一路上都搀扶着她的胳膊,听见她问,便答“司春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司春只需要跟在夫人身边侍候着就好了”
云歌满心荒凉还带着隐忧,听了这话也不由得对她展颜一笑“走吧司春”
、263 雪地初遇
“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容得下我们的地方,去一个让我们可以随心所欲生活的地方”
沐云歌想起了曾经有那么一个人,给了她一个承诺,也做到了他许的承诺,他说过,要给她一块属于她自己的天地,可以让她过随心所欲的生活。
四更过后的磨镜馆,已经是关门谢客,只有门前花楼上面,挑着几盏漂亮的花灯散着莹莹光亮。
“夫人,这里已经关门了”司春见云歌还要往前面走,在旁边出言提醒说道。
云歌这才停下脚步,往磨镜馆的店门看去“关门了”
“对呀,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一歇吧”司春说着,扶了她打算让她在旁边花楼下面坐一坐。
云歌却固执的看向店门方向“不应该呀,她应该能猜得出我要来找她的”
司春不解,正要发问,却看见店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紫衣的锦觅儿。
她本就长得绝色,看见门前站着的沐云歌,脸上很自然的漾出一个笑来,云歌虽是看不真切,却也想得出那定是倾城之姿。
云歌挺直了脊背,往锦觅儿的方向走过去“我来了”
“嗯,我在等你”锦觅儿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软软的绵绵的,这实在不像是一个杀手该有的声音。
虽未眠,锦觅儿的身上没有半丝倦怠神色,锦帛裁剪出来的花胜牢牢的贴住发鬓,额前银白色的额饰镶了枚翠色碧玉,更显得她姿容无双。
她伸手往旁边轻轻一划“进来吧,我一直都在等你”
沐云歌没有抬步进去,苦涩道“锦姑娘不就是想要贺兰子彻身边的那个位置么何必这么费心直接杀了我不更好吗”
锦觅儿用一种好玩儿的眼神盯着她,又盯着看了看司春身上的包袱,道“你说得都没错,从我八岁遇见贺兰子彻,便认定了他是我的男人,你在他的身边不合适可是我并没有要杀你,要成为他的女人,我有一万种方法,而杀死你,却是最笨的一种”
锦觅儿说了一大段话,云歌的思维却只停留在最关键的几个字上面“你说,你和贺兰子彻认识的时候,你八岁”
“没错我八岁,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满身油污的小乞丐”锦觅儿说着,又往磨镜馆里面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进来吧,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锦觅儿的房间里面,和云歌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那柄红缨枪也依旧斜立在墙角。
锦觅儿长得这么绝色,身子这般柔软曼妙,舞动起这柄红缨枪,身形一定如同舞姿一样优美,难怪贺兰子彻会输,想必他的心思在这团团红影下面,肯定是驿动难定的吧
司春没有进来,背着两个包袱守在屋外。
云歌进门之后瞥了一眼那团簇簇红缨,便寻了就近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前几日你派到我身边的那个刺杀我的人呢不会被我的金簪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