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操劳,身体自然是劳乏”
云歌听来听去,没有听出异样,可是心中依旧还是不放心,遂又追问“皇上近日,面色可还好”
那宫人正要回答,从正殿里面缓步踱出一个穿着绛衣的中年男人,那人脚步不急不缓,走到云歌的面前,却行礼道“见过华容夫人”
云歌见那人气宇不凡,腰间又环有雕花玉带,料得此人在朝中地位一定不低,况且他皇命在身,自己虽位居一品夫人之列,却万万没有受他礼数之说。
急忙屈膝还礼“大人有礼”
那人伸手虚虚一扶,叹息一声道“华容夫人,借里面一步说话”
云歌屏退一旁侍婢,让初画站在廊下守着,不得任何人进内。
引着绛衣男子入得正殿之内,云歌按耐不住心中牵挂,再问“大人可知皇上身体如何面色如何”
绛衣男子微微一愣,从袖间抽出一卷黄色锦帛,双手递与沐云歌面前,恭声道“华容夫人还是请看过皇上的密旨,再问其他吧”
云歌双手将锦帛展开,逐字逐句的看过去,当看到贺兰文衍的名字不断的出现在密旨之中,心中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手指颤抖着,丝织锦帛徐徐展开,终于在后面,看见了立贺兰文衍为太子,朕若薨逝,即刻扶贺兰文衍继位
最后,是玉玺留下的鲜红印记,戳在锦帛的下角,赫赫在目。
“这”云歌被这莫名其妙的密旨搞得心中那点烦乱更加肆意生长起来,宫赫莲在这样的时候,传来这么一道密旨,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绛衣男子站在堂中,神色倒还算平静,等到云歌将手中锦帛看完,又从袖中掏出一枚虎符双手奉到沐云歌的面前“华容夫人,皇上的意思,太子现下还小,这虎符先由你帮着保管”
云歌没有接那虎符,只是凝眸看着眼前的绛衣男子“还请大人实言相告,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绛衣男子垂下眼帘,沉吟起来“这”
云歌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已经猜出了分,直接追问道“皇上近日可有呛血症状大人,请你告诉我,皇上最近是不是有呛血的情况发生”
声音很沉,语气却急迫得很,不容人忽略她的问题。
那绛衣男子见云歌已经知道,遂低叹一声,闷声道“是的皇上月前在上朝之时,突然呛了一口血出来,宫中御医尽数会诊,却查不出病势起因,华容夫人,你怎么流泪了”
云歌这才意识到,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跑出来了
急忙低头,用锦帕拭了拭,再开口,音调已经变得哽咽“所以,所以他才会下这么一道密旨让衍儿在他薨逝之后”
云歌突然说不下去,紧咬了嘴唇,用手紧紧揪扯着心口处的衣襟,面色苍白如纸。
绛衣男子静默片刻,后退了两步,再次恭恭敬敬的将手中虎符递到云歌面前“此乃虎符,可调集中原数百万精锐兵力皇上的意思,太子尚小,这虎符先由您掌着”
云歌低头看那虎符,虎作走形,正面凸起有浮雕,背面有槽,上有错金铭文数十字
绛衣男子见她迟迟不接,又出声催道“华容夫人,还请您接了这虎符皇上还让卑职从宫中锦衣卫挑选了十二影卫,到图木城负责保护太子的安全,卑职害得带他们”
云歌脸上满是泪痕,身子也摇摇欲坠似乎快要支撑不住了。
可是这时候却突然出手,将绛衣男子手中的虎符一掌拍飞“我不要我家衍儿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你回去告诉他,我家衍儿和他非亲非故,他传的是哪门子皇位”
绛衣男子大惊,撩袍就单膝跪下行礼道“夫人莫要冲动,抗旨是要杀头的”
云歌失去理智一般,哈哈大笑着,将手中锦帛也塞入绛衣男子怀中“你回去告诉他,皇位不是青菜萝卜可以随意让来让去,他必须给我好好的担着君王的职责,不准推诿,不准退缩,不准放弃”
云歌说完,身子一软,跌坐在软椅之内,气若游丝道“更加不准死”
死字一出口,心口就好像被刀剜了一刀一般,袭来阵阵刺痛。
绛衣男子抬眼看了看她,脸上的惊诧神色慢慢退去,起身,过去将地上的虎符从地上捡起来,爱惜的用衣袖擦了擦,重新走过去,在云歌的身边停下来
、223 衍儿乖呀
他将锦帛叠好,和虎符一起,放在云歌的身边,平静道“华容夫人,在下的职责已经尽到,密旨和虎符都已经送到你的手中,在下还有事,告辞了”
说完,行礼告退出门。
偌大的正殿里面,一时之间静寂无声,连空气仿佛都凝结静止,一切都隐退消散,在云歌的世界里,现在就只剩下了她自己,和宫赫莲。
密旨和虎符就在手边,云歌知道,这其实就是万里江山,倾国相赠
他定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会
云歌想到这一层意思,蓦地从软椅上面起身,急急的往外面走了几步,猛的又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西郡夕颜殿,就算自己走得再快,也不能马上就见到宫赫莲
云歌扶着门框,抬头看了看天,一行燕鸟正自头顶飞过,片刻之后,不见踪影
初画守在廊下,见她从正殿里面魂不守舍的出来,急忙上前过来“夫人,你怎么了”
许是初画被她的脸色吓到了,说话声音飘忽得很。
云歌直直的目光看向初画,伸手在她的手背上面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然后喃喃问“衍儿呢”
正说着,司春带着衍儿往正殿这边寻了过来,他们身后跟着两个看上去很眼生的侍婢,眉清目秀之间透着淡淡的英气。
“娘亲”
衍儿见了云歌,急忙挣脱了司春的手,迈着小腿往这边飞跑过来。
云歌见他张着双臂飞扑过来的样子,如同一只尚还离不得人的雏燕,心中酸软,急忙蹲下身,将衍儿一把抱在怀里“衍儿怎么来了”
衍儿伏在她的怀里,嫩嫩的小嘴微瘪,在她耳边糯声道“娘亲,刚才来了个怪叔叔”
云歌知道衍儿口中的怪叔叔,一定就是刚才从正殿出去的那绛衣男子,他见过衍儿了
抱着衍儿温温软软的小身子,云歌只觉得千头万绪,让人心思纷杂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衍儿莫怕,衍儿乖”
“娘亲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娘亲”
衍儿动了动,伸出软软的小手帮她把脸上的水汽细细的抹掉,稚声稚气又道“娘亲别难过衍儿从今往后都听你的话,衍儿会跟着沈秋姑姑学功夫的,将来有人敢欺负娘亲,衍儿就用沈秋姑姑教的功夫收拾他”
衍儿不说这些话还好,说了这些话,云歌的情绪更加把持不住,紧拥了衍儿,差点就要失声哭泣出来“好衍儿”
衍儿毕竟年幼,伏在云歌的怀中,慢慢的低声轻泣起来“娘亲”
司春和初画两人站在旁边,容她母子二人絮叨了几句之后,司春试着上前,对云歌小声说道“夫人,司春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云歌又安抚了衍儿几句,摸摸他的脑袋,忍泪含笑对他道“衍儿乖,去和初画姑姑玩一会儿好不好娘亲晚点过去找你”
衍儿懂事的点点头,一双本就明亮澄澈的眼眸,被眼中雾气浸泡,更显得纯净不含一丝杂质“嗯,衍儿听娘亲的话”
说完,松开云歌,走到初画的身边,主动伸出手去牵初画的手“初画姑姑,衍儿想学功夫了,沈秋姑姑怎么还不回来”
初画带着衍儿往跨门走去,刚才跟在司春和衍儿身后的两个侍婢也脚步不停,跟着他们出了院子。
云歌收回目光,有些疲乏的走到园中青石上面坐下“司春,你有话要对我说”
司春上前,赶在她坐下去之前,用自己腰间绣帕铺在青石上,扶着云歌坐下之后,见身边并无其他闲杂人等,这才俯身一些,小声道“刚才,那位穿绛衣的宫里人到了后院,带了两男两女到衍儿面前”
云歌眼皮一跳“真的”
司春点头,接着道“嗯他说让这两男两女以后就留在夕颜殿,负责咱们衍儿小公子的安全,我寻思着这些人有些来意不明,这才带了衍儿过来找你刚才,跟在我们身后过来的那两个侍婢,就是那绛衣男子留下的”
云歌又坐不住了。
看来这绛衣男子来真的了
他说过从锦衣卫里面挑选了十二影卫出来保护衍儿,那这两男两女应该是在明处的,剩下的人,应该都是隐在暗处了。
锦衣暗卫是真,锦帛密旨应该也是真的,那这怀中的虎符自然也是假不了
而这种种,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宫赫莲真的是知道他自己活不长了,这是他在给自己安排身后事呢
云歌呆呆坐在青石上,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隐约听见殿门外面,贺兰子荀嘶嘶咧咧的吼叫声“大兔子死了哟莫二兔子抬,三兔子挖坑哟莫四兔子埋”
这声音咒语一般响在耳边,挥之不去,直往人心里钻。
云歌反手将司春的手一把抓住,目光}人的盯着面前的司春,道“司春,我要见三个人,你帮我安排一下”
司春面色抽搐了两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她的手指深掐进了她的肌衾铮疼得她说话都嘶嘶抽着凉气“夫人,夫人想要见谁”
云歌手中用力,将司春拉近一些“你先去,把贺兰子荀给我带到正殿里面来;一个时辰之后,再让小豆子来见我;再一个时辰之后,你和初画带着衍儿来见我”
司春手腕上面的血,将云歌的指甲都染红了,却没有出声叫疼,只是疑惑问道“夫人,你这是要”
“按我说的做”云歌说着,松开她的手“快去”
司春后退了一小步,行礼回道“好的司春这就去将贺兰子荀给您找来”
司春往前面走了几步,心中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愣愣坐在树下青石上,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灰败,正无意识的用手抓扯手中一方绣帕,不停的扯,揉,撕
司春从未见她这般神态过,联想起今日到后院的那个绛衣男子,隐约觉得事态有些严重,急忙转身,去找贺兰子荀去了。
、224 等你三日
未时,小豆子手中提了一只掐丝珐琅精致食盒,往正殿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刚进殿门,便瞧见贺兰子荀被两个小厮架着,满身血肉模糊,衣衫破裂,骂骂咧咧从正厅门出来“哼,就算你把我打死,我也还是那句话,此毒无解,无解”
那两小厮沉着脸不说话,只管将他架着,快步往殿外走来。
小豆子急忙上前,伸手将贺兰子荀一把拉住,赔笑问道“贺兰侯爷,出了什么事你,你怎么这副样子”
“去老子早就不是那劳什子侯爷了”
贺兰子荀一甩袖子,神色癫狂的哈哈笑了两声,侧目看向身后正殿,阴笑着说道“嘿嘿,沐云歌,你就等着为他们收尸吧你”
小豆子听了这话,心中猛的一紧,急忙又将贺兰子荀的衣袖拉住“这,这话从何说起呀”
“呵呵呵”
贺兰子荀阴森森笑着,眼白一翻,盯了小豆子一眼,摇头呵呵呵冷声笑个不停,任由小厮架着往外面走去,一边还又扯着嗓子唱“大兔子死了哟莫二兔子抬”
小豆子看着他一身湿漉漉的,那衣袍上面,也似乎混了些血水,看那样子,是在正殿里面受刑了
心中揣了疑惑,小豆子提着食盒急急往正殿走来,迎面看见几个家仆,手中或抬或拿的,不是浸了盐水的长鞭,便是沾血的条凳,还有一种西郡新出来的刑具,叫铁排骨的,也被两个家仆合力抬了出来
联想到刚才贺兰子荀身上的那一身血迹,小豆子后脊背微微发凉,上前问一个家仆“夫人呢”
那家仆抬手擦了擦额角冷汗,往殿中使了一个眼神,压着声音道“还在里面呢夫人是温婉贤惠出了名的,今日也不知道这贺兰先生是怎么招惹她了,居然用了这么重的刑”
说完,摇头叹息一番,抬着刑具快步离开了院子。
小豆子更加觉得事情蹊跷,一边在心中思忖,一边轻脚轻手的往正殿里面走来。
一路上畅通无阻,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小豆子踩着光可鉴人的琉璃地砖,踩着自己隐隐绰绰的影子,小心翼翼的往云歌这边移步过来。
她坐在软椅上,背脊微塌,似乎承担不起身上的千钧重担一般,身形透着疲惫。
她的面前摆着一尊翡翠为叶玉石为枝的万年青石料盆景,她的手随意搭在那盆景上面,白腻的肤色上沾了些殷红血渍,衬在玉石盆景上面,触目惊心。
小豆子觉得今日的云歌小姐,实在有些反常,看上去让人心里发慌。
停在五六步远的地方,没有继续上前,屏息静气的站了一会儿,小声唤道“夫人,夫人”
云歌的手轻轻一颤,从臆想当中抽身出来,空洞的目光看向小豆子“你来了”
小豆子急忙将手中食盒提上来,放在她的面前,又后退了两步,答道“初画姐姐让我带过来给你的,她说你今日一直都在正殿里面,午饭也没吃,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让我带过来”
云歌看了面前的食盒,眼神这才慢慢暖了一些“你退那么远干嘛还担心我吃了你不成”
小豆子讪讪的笑了两声,老实回答“夫人今日看上去心情不大好,我担心自己杵在你面前,会惹得你心烦,所以,所以就站得远一些”
云歌也不为难他,静默片刻,抽了绣帕开始擦拭手上血迹,缓缓问“小豆子,西郡王还要几日才能回来”
“额估摸着还得过个日吧”小豆子心里算了算时间,回答道。
云歌脸上愁云更重,放下手中绣帕,从手边桌几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信笺,卷好后放入信筒内,又滴上蜡封。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将信筒递给小豆子“你先把这东西放在你的身边,三天,若三天之内,西郡王回来了,我自然会亲自对他说,你便将这信筒销毁便是;若三天过了,他还没有回来,你便揣了这信筒,找他去”
小豆子慎重接了信筒,妥妥的放进怀里“夫人放心,小豆子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办”
云歌身子往后面微微一仰,斜靠在身后软椅上面,幽幽叹息道“小豆子,你先下去吧,我有点累”
小豆子答应一声,正准备离开,云歌却又在身后叫住了他“小豆子,你见到西郡王,请转告他一句话”
“什么话”
云歌看了一眼殿外簌簌翠叶,低声道“你告诉他,请他一定要相信我不管我做了什么,都请他不要怪我”
小豆子不是很在意的笑了笑,安慰她“夫人放心吧,咱们西郡王那么你,肯定不会怪你的”
云歌点头“你先下去吧”
正殿里面重又恢复了死寂,空气中有淡淡血腥味,令人觉得窒息难受,可她也不想离开这里,仿佛这正殿就是一切症结的所在,她不在这里想出解决的办法,便不会离开
直到申时,初画和司春又带了衍儿过来,云歌才脚步沉滞,从殿门里面出来,在东面的四知堂见他们。
那两个新来的侍婢依旧跟在她们的身后,这两三个时辰下来,她们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些殿中礼仪,见了云歌,恭敬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云歌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我想和自己的孩子单独呆一会儿,两位可不可以稍稍回避一下”
二侍婢称诺答应,退到四知堂外面,一左一右的守在堂门外面。
初画见她脸色不好,唇色都有些泛白,一直还以为她是担心沈秋,遂出言安慰道“夫人,沈秋姐姐过两日便会回来,你别担心她”
“对呀,夫人,你再担心也没有用,不能为了她糟践自己身子呀你看看你午饭也不吃,这样下去,沈秋姐姐还没倒下去,你倒先病倒了”司春也在旁边劝说着。
云歌正要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再说了。
却见面前小衍儿自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肉乎乎的小手双手捧了,递到云歌面前,奶声奶气道“娘亲,这是衍儿给你留的贝果糕,你吃点”
、225 不日便归
衍儿一双雾沉沉凤目带着急切的神色,一手托了油纸包,另外一手开始一层一层打开外面包裹着的油纸“娘亲,你说这贝果糕最有营养了,让我和无涯弟弟每天吃一块,我今天的就没吃,省下来给娘亲吃”
童声琅琅,带着丝邀的味道,实在是让再坚硬的心也扛不住,瞬间变成了绕指柔。
云歌将衍儿揽进怀里,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面,柔声道“好衍儿这么有心,娘亲一定要和衍儿一起吃”
油纸一层一层剥开,衍儿明亮的眼眸看见里面的贝果糕之后,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委屈的瘪瘪嘴“娘亲,衍儿真的没有偷吃,这明明就是一整块”
云歌看了看眼前这块被压得变形,就快要散掉的贝果糕,笑着在衍儿的额上亲吻一下“娘亲知道这是一整块,是衍儿自己都舍不得吃,给娘亲留下的衍儿最乖了,这么知道心疼娘亲,娘亲这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衍儿眨巴着绵密睫毛“可是,可是不能吃了呀”
“谁说的不能吃娘亲就喜欢吃这碎的”云歌说着,捻起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真香”
初画和司春两人稍稍退后了一些,背过身去,初画小声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呀”司春摇头,一脸茫然道“我这心里也正纳闷呢”
云歌心神不宁的等着。
三天的时间里,她把衍儿的衣服从夏衣到冬衣准备齐整,又对初画和司春说“请替我好好照顾衍儿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初画和司春问了很多次,她也没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两个贴身丫头只好听话的答应下来。
还有段少宇和沐云舞的孩子段无涯,这孩子虽然亲生母亲不在身边,父亲段少宇也多数时候都跟着西郡王贺兰子彻在外忙东忙西的,对他很少过问,不过这孩子身子格外皮实,从小到大,连个喷嚏都很少打,倒也是顺风顺水得很。
云歌最放心不下的,其实就是这两个孩子。
至于宋三和杨六丫头等一拨渭南城过来的孩子,这三年时间个子飞窜拔高不说,还得了瑶姬的一些真传,个个都学了些傍身的功夫,也都跟在贺兰子彻身边办些琐碎的差事。
三日后的晚上,云歌躺在上,看着屋外透进来的凉薄月光,心思纷乱毫无睡意。
披了衣服,漫漫往园中走来,满园盛放的牡丹,在夜色下更显得繁丽无双,香气入骨。
想起那夜,和贺兰子彻在花下的痴缠,云歌只觉得鼻头酸涩,心中也更是郁结难舒。
真希望日子就这样风平无波的过下去,她甚至还打算再养一个孩子,最好能再养一个女儿在身边。
她想要和自己的男人孩子一起,就这样平淡的活他个天长地久去。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宫赫莲完事安好,他在中原做他的盛世君主,她自然不会多想他一分一毫。
他却偏偏和沈秋一样的呛血了,他不久于世,她如何还能安心的享这清平日子还如何能过这静好岁月
贺兰子荀养的雪豹,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那爪子上面所淬剧毒,也是为她沐云歌准备的,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宫赫莲和沈秋一人为她挡了一下,惹得剧毒藏身不说,且这世间再无解药
一想起前两日,刑审贺兰子荀的时候,他那些疯狂的说辞,她的心中就心悸难安。
她欠宫赫莲的,该还
初画拿了披风出来,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放轻了声音说道“夫人,你心里有什么就说出来吧,初画没本事,虽然不能帮你,可是你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些呀”
云歌伸手拉着初画,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初画,这几年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初画被她说话的口气吓得刚刚坐下慌忙又站了起来“夫人怎么说这样的话初画原来只不过是沐王府里面一个最末等的小丫头,是夫人不嫌弃初画,才让初画一直跟在身边,这是初画的福气呢”
云歌见她那慌张的样子,笑了笑,又将她扯了回来,将她摁在自己身边坐下“初画你记住,你不要老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不要给自己设定那些有的没的条条框框,你这几年尽心的照顾衍儿,我可是都记在心里的,你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了,你现在是我身边最贴身,最信得过的一等丫头呢,等我走了之后,你就是衍儿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姑姑,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你了”
一番话,说得初画掉了眼泪下来“夫人我”
她的父母本就是沐王府里面的三等下人,级别低就不说了,还在生下她之后,做了什么犯忌讳的滔天错事,在她出生不久,她的父母便都被双双逐出王府,后来,听说是死了。
从小到大,她都跟着沐云歌生活在王府后院,佟妈带着她们,她的性子,自小也就受了佟妈的熏陶,变得懦弱怕事,遇上事情,便只知道哭泣和下跪
好在小姐这几年的时间,很是得势,她的地位,这才跟着慢慢的上升了一些。
听云歌说了这番话,初画心里难免感触良多,低了头,不停的擦眼泪,却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问道“夫人你刚才说什么你要离开为什么要离开你是要去哪里”
云歌伸手,拢了拢她鬓边发丝,温和道“嗯,是要出门一趟”
初画再也没有时间感慨自己的身世了,急忙抓着她就问“夫人要去哪里何时动身几时能回”
云歌脸上那丝牵强的笑意,便再也有些挂不住了,若回来得早,便说明宫赫莲去世得早,若回来得晚,便说明宫赫莲还活着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初画的问题,只得生硬的口气道“初画,你只管安心带好衍儿和无涯,我办好手边的事情,不日便归”
、226 入骨入髓
“不日便归”初画嘀咕两遍,又追问“不日便归不日是几日”
云歌无法回答初画的问题,只得沉了脸下来“初画,你还是早点回屋去吧,衍儿晚上容易蹬被子,你当心着点,别让他受寒了”
初画还想要说什么,云歌已是背过了身去,声音更硬“回屋去我要一个人坐一会儿”
初画不甘心的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不敢拂了她的意思,揣着疑虑,进院中厢房去了。
云歌抬头看了看天际皓月,心思沉重的长吁了一口气。
三天,是她给贺兰子彻的预计归期,也是给沈秋的预计归期。
贺兰子彻若三日之内回来,她边会把一切都给他说清楚,希望他能够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更加想请他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贺兰子彻没有回来,想必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不过没关系,明日一早,小豆子便会揣了信筒去找他,想必他隔天就能够看见她写的亲笔信。
他若真的爱她,真的能够站在她的角度想问题,想必是能够原谅她的。
可是,沈秋如果还不回来,她便有些焦躁了。
伸了手臂枕在下颌,云歌呆呆看着院中花影出神,不知道沈秋现在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过了一会人,突见那花影旁边多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凝眸一看,不是沈秋是谁
云歌心中一喜,急忙起身问道“沈秋,你可算回来了”
月色下的沈秋带了倦色,脸上似罩了寒霜“沐姑娘”
“沈秋,你可有在你师父那里找到解药你身上的毒是不是已经解了”云歌急忙上前,伸手拉着沈秋就是一通询问。
沈秋扯了扯唇角,笑了笑“我没事”
她拉过她的手,只感到这双手在寒冰里面浸泡过一般,冷得人不敢久握。
云歌急忙扯了身上披风下来,裹在沈秋的身上“你怎么会这么冷来,把这个披上,会好一点”
沈秋在长椅上面坐下来,看了一眼云歌,脑袋慢慢的低垂下去“沐姑娘,沈秋恐怕没有多少时间能陪你了”
她说着,伸手将身上披风裹紧,明明是仲夏之夜,她却仿佛是冰天雪地一般,只觉得特别阴冷,说话之间,还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我师父说,我身上的毒,配制刁钻,本就十分难解,现在毒性隐藏三年,早就入骨入髓,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云歌心口钝痛。
又见她脸色青白,干脆解了身上外衣,脱下来也裹在沈秋的身上,笑得很艰难的道“你师父真是这么说的她,她还说了什么我还真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解不了的毒”
沈秋抬眼看她,大概是见她太紧张太惊慌了,便换了平和口气道“我师父还说,我反正是活不长了,让我该吃吃,该喝喝,剩下的日子里,让我想干嘛就干嘛,只要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她都不会怪我”
说完,还故作轻松的对云歌挤挤眼“我打小就跟着师父,她老人家对我的要求一向严苛,没想到了了了了,还能有这样的待遇”
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噗嗤的笑了出来。
云歌却被她的话打击得最后一点儿希望也不存了,昏天黑地之间,对了沈秋的方向,晕乎乎问道“那,那你想干嘛”
“沐姑娘,我可能真的没法再陪你了”
沈秋说着,眼光柔和下去,面色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温婉美好“我想要去镀阳城皇宫,哪怕做个粗使丫头也行,只要能看到他,我便死也瞑目了”
云歌想起皇宫中的那人,眼底浮上痛色“是宫赫莲吗”
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沈秋的青白脸上浮上一抹羞色“嗯是”
第二日,初画在云歌的房中看到了她留下的字条替我照顾好衍儿和无涯,等我回来
殿中管事的婆子和一干下人家仆都慌了神,里里外外把夕颜殿找了个底朝天,都没有人见过华容夫人,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小豆子开始的时候也很慌乱,跟着殿中人等瞎找了一气,猛然记起三日前,在正殿里面,夫人说的那些话,他这才狠狠一拍脑袋,马厩里面牵了快马,飞奔去找贺兰子彻去了。
初画坐在院中鱼池旁边痛哭“小姐一直都是这样,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从来不给我说我知道自己笨,不能给她分忧解难可是我,我怎么就这么笨,昨天晚上明明就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可是也没有多留个心眼”
哭得双眼红肿,司春安顿好了衍儿,这才寻了她,在她身边坐下说道“初画,你要相信咱们夫人,她肯定会回来的,她那么爱衍儿和西郡王,她肯定会舍不得他们,说不定过两天,自己就回来了”
初画慢慢止了哭泣“真的吗夫人过两天就回来了”
司春点头,伸手将她从鱼池旁边拽起来,含笑又道“咱们就别在这里自乱了阵脚,现在除了照顾好衍儿和无涯,等着夫人回来,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初画想了想,问“衍儿呢我去看看他”
“我刚刚哄他睡下了”司春陪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