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一般。
沈秋旁边,一个看上去比较机灵的丫头突然冒然开口说道“就算是瘟疫,我家夫人就有办法治这个”
声音不是很大,可是清清脆脆的,却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贺兰子荀扭转身子,看向那丫头“你家夫人”
小丫头很镇定的点头,目光看向云歌这边“我家夫人手上有偏方,渭南城闹瘟疫的时候,几乎成了一座死城,就是我家夫人用手中的方子将城中那些人的性命留住的而且,那些人的症状,和侯爷您的症状是一样的,都是不停的咳嗽,白天咳了还不算,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晚上也还要咳嗽,让人根本不能入睡”
贺兰子荀开始的时候心中还有些怀疑,可是把那小丫头说的这些症状,和自己身上的情况联系起来一想,自己莫不是真的这么背莫名其妙就得了瘟疫
心中慌乱得连礼仪都顾不上了,直接从案几上面抬腿翻了过来,几步走到那小丫头的面前,神色狰狞的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家夫人,真的能治这瘟疫”
小丫头被他的样子吓得身子一抖,急忙往沈秋的身后藏了过去。
沈秋抬起胳膊一拦,语气生硬的道“我家沐姑娘确实在渭南城呆过,确实帮着渭南城抵抗了疫情,不过,我家沐姑娘愿不愿意帮你,这就说不清楚了”
说着,眼神刀子一般,狠狠的剜了贺兰子荀一眼。
贺兰子荀转而看向沐云歌,却见她举了酒杯,正说“今日是除夕家宴之时,不说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来,咱们喝酒”
贺兰子荀急忙就近抓了也不知是谁的酒杯,赔笑说道“我来陪云歌妹妹喝一杯,还请云歌妹妹赐我治病良方”
、218 杀他威风
云歌瞥他一眼,脸庞在宫灯辉映下更显清冷“好呀,三日后,到夕颜殿来找我吧”
说好三日后,贺兰子荀却是被咳疾纠缠着,一日都等不下去。
第二日一早便提了礼物前来求见,他越是这般心急焦躁,云歌越是拖着他,只让他隔天再来。
这一次,云歌还是没见,不过却熬了一罐子药汁,让下面的人交给贺兰子荀“这是一个人的剂量,试试看服用一天时间,看看能不能缓解些症状,若有用,明天叫贺兰子荀一个人来见我”
贺兰子荀得了这罐药汁,将信将疑的自是去了。
再第二日,云歌总算是让贺兰子荀进了夕颜殿的大门。
贺兰子荀连日咳嗽,已经落得个眼窝深陷,形神灰败。
在夕颜殿的大厅里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了好一阵,才抬眼看坐在上位的沐云歌“云歌妹妹”
云歌摆手“别叫得这么亲热想必那药是有用的对吧不然你今天也不会亲自来我们这夕颜殿了”
贺兰子荀苍白的脸色生生咳成了潮红色,看向云歌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敬畏“有,有用昨日那药我给我家二夫人试用了,昨夜,整个流霞殿,就只有她安睡到天亮了,一声咳嗽都没有”
云歌轻呵了一声,微讽开口“果然是贺兰子荀呀,小心谨慎,还让自己的夫人帮你试药”
贺兰子荀咳疾缠身,前几日还硬挺着,也吃了不少润肺消燥的药物,可是不仅没有用,反而还有病势之势。
又拖了这几日,病势更加凶猛。
昨日从云歌这里得了那罐汤药,他心中却还是戒备着,想他自己对沐云歌的所作所为,对贺兰子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想来想去的,沐云歌没有理由对自己施援手呀
这般一想,手中汤药便不怎么敢喝了。
拿回去之后,叫自己身边的二夫人喝了。
喝下去之后,二夫人的病情眼看着就暂缓了下来,虽然依旧偶尔咳嗽一两声,可是较之前几日,是好了太多了
他昨夜却咳得一整夜都没合上眼,到后半夜的时候,还咳得小便失禁了
今日早早就到夕颜殿,无论如何,要求沐云歌再给自己一些汤药才好
他努力平复了气息,喘着说道“你,你要怎样的条件,才肯,才肯帮我”
云歌的手中把玩着旁边一尊骨雕佛像,这佛像不似寻常慈眉善目的佛像,反而是怒目圆睁的凶狠之态
云歌看了一眼贺兰子荀,缓缓说道“我确实有方子能治疗你的咳疾,不过,我们之间的账还没有算清楚呢,我不能就这么把方子给你”
贺兰子荀咧嘴,森然一笑“你想要怎样”
“当然是算账呀把我们之间的账算清楚了,我自然会给你汤药”云歌说着,目光从怒佛上面看过来“你觉得呢”
贺兰子荀一咬牙“行你要怎样你才觉得解气”
云歌对立在两旁的侍婢道“还不给贺兰先生看座”
一个丫鬟端来椅子,另外一个丫鬟拿来了两样东西,一是一柄短刃,一是一铜盆浑浊的水。
贺兰子荀明明都已经坐下来了,看见端上来的这两样东西,有些傻眼了“云歌妹妹,你这是咳咳咳”
云歌看着他,目光幽寒“贺兰子荀,先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你射过我一箭,又教唆你的猎鹰来啄我,又放纵你的雪豹来伤我,你觉得你要怎么做,我才能消气”
贺兰子荀没有回答她,因为他已经又被咳嗽缠上了
大概是从云歌的神色当中看出了凌厉杀气,贺兰子荀心绪不稳,导致他这次的咳嗽前所未有的剧烈,饶是努力控制,袍服下面也还是慢慢的润湿了
云歌惊讶的看了一眼,眼底浮上嘲讽笑意“贺兰子荀,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在西郡横行了这么多年,现在却被这咳嗽给搞得这副德行,啧啧,真是窝囊”
贺兰子荀一手撑着旁边椅子,借以稳住身形,一手紧紧的了胸口,咳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云歌淡淡叹息一声,起身说道“好了,我也不勉强你反正这咳疾十天半月也还暂时要不了你的命,你回去吧”
“等,等一下”
贺兰子荀今日算是豁出去了,叫住云歌,伸手从盘中将那短刃拿在手中,对着自己的大腿狠狠扎了下去
云歌怔了一下,神色恢复平静,复又坐了下来,看了看那血将他的袍服染红了一大团,这才满意说道“好啦能让我看到你的诚心,就够了我也不是那么狠心,要将你逼上绝路的人”
贺兰子荀额头上面豆大的冷汗簌簌直冒,身子颤抖着,看向沐云歌“可,可以给我汤药了吧”
云歌伸手,指了指贺兰子荀面前的那只铜盆“这是我家相公昨夜的洗脚水,你把它喝了”
“沐云歌你别逼人太甚”
贺兰子荀大嚎起来“沐云歌,你别逼我”
云歌放下手中怒佛,咬牙说道“我逼你你和你两个混账弟弟这么多年没少欺负我家相公吧十多年前,他还只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你都下得去狠手,差一点儿就要了他的命这么些年,你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要我多说吗”
贺兰子荀身子抖得筛糠一般,若是在平时,早就怒而离去了,哪会在这里听她废话这么多
可是,今日却不同于往日了。
她是侯爷夫人,他却成了庶民,按照礼法来说,他见了沐云歌,是要行大礼的
再加上他现在病恹恹的样子,刚才还尿了裤子,早就颜面扫地,一文不值了,他的腰杆,是怎么都直不起来了。
他颤巍巍的转身,看了看那铜盆盛着的大半盆水,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洗,洗脚水”
“对是我家小侯爷昨夜的洗脚水贺兰子荀,你若有诚意,喝下这盆洗脚水,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云歌站在铺有大团撒花图案的地毯上面,冷眼看着贺兰子荀的狼狈样子,目光幽冷刺骨“喝下去,我便可以免你受咳疾之苦”
、219 洗脚汤水
见贺兰子荀犹豫着,迟迟不肯伸手去端那铜盆,云歌有些不耐的催促起来“我数到三,你若不肯和解,那我就不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还没有还是数数呢,贺兰子荀突然嚎了一嗓子“别数,我喝”
说完,一瘸一拐上前,将那铜盆端起来,低头就大口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云歌脸上显出畅然的神色,今日,算是把贺兰子荀的威风给杀了下去了,想必他以后再也不敢乱动夕颜殿的人一根汗毛了
那么大一盆,居然就这样被贺兰子荀给喝了个干净,除了嘴角流溢出来的一些,全部都喝了下去。
哐当一声。
贺兰子荀扔掉手中铜盆,用袖子将嘴角水渍擦了擦,神色狰狞,咬牙切齿道“我家四弟的洗脚水,味道果然好”
云歌哑然一笑,定定的看他,并不答话。
贺兰子荀拖着受伤的腿,走到沐云歌的面前,眼神当中带着恨意“你要的,我都办到了”
“没错你都办到了,我很满意”云歌不惧他目光当中的戾气,迎上去“贺兰子荀,回去吧”
说完,侧身避开他,打算踩着旁边的阶台阶,离开这厅殿。
“你想赖账”贺兰子荀脸上显出凶横之意,一咬牙,将腿上短刃拨了出来,对着沐云歌大声道“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这个贱女人,我的药呢”
云歌缓缓伸手,将面前短刃往旁边拨了拨,淡声道“药你刚才不是已经都喝下去了吗”
“喝下去了”贺兰子荀有些不明白了,嘴巴里面的味道涩涩的,怪怪的,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洗脚水还是汤药。
心中还是有些不信,又把短刃对着云歌比划过来“你骗我”
云歌一脸无辜“我哪有骗你我家相公的洗脚水,就是治疗你咳疾的汤药你难道没感觉到你胸肺之间已经舒坦很多了吗”
“”
贺兰子荀还想要耍横,可是听了云歌的话,又自己感受了一番,似乎确实是好了很多
原来纠结在心肺之间的毛躁生刺感觉,已经淡了很多。
云歌轻蔑的看他一眼,凉声道“把你手中凶器收一收我们之间好不容易恩怨全消,你不会又想结下新仇吧”
贺兰子荀迟疑着,手臂颓然垂下。
云歌看着他的颓败样子,只觉得心中积郁多时的怨气这时候都消散了,心神舒坦的说道“贺兰子荀,你记住,以后每天这个时候,你都来夕颜殿取我家子彻的洗脚水,对了,你屋中还有几位夫人呢,下次你别一个人喝光了,叫上她们一起喝吧喝一日,好一日”
说完,心情大好的转身,走了。
贺兰子荀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身子摇晃了几下,颓然瘫坐在了地上。
不几日的时间,整个西郡都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贺兰子荀每天上午必定要到夕颜殿,求贺兰子彻的洗脚水来喝
额,贺兰子荀也是抗拒过的,可是最多熬过一日,便再也受不住,又会乖乖的上门讨要汤汁来喝。
他也知道,这并不一定就真是贺兰子彻的洗脚水,不过是沐云歌放出话去,踩低他的手段罢了
他私下也找了很多名医,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咳疾因何而来,自然是没有人给他开方子抓药。
寻不到别的办法,只好每日忍辱,来找沐云歌
凭借着手中这汤水,沐云歌狠狠的制住了贺兰子荀,连续三年的时间,每日都赏他一盆汤水,即控制着贺兰子荀,也吊着贺兰子荀
这三年的时间里,衍儿长大成了可爱的萌宝宝了,两只幼虎也长成了斑斓大虎,因从小它们就和衍儿一起长大,对衍儿百依百顺。
有一次衍儿挑食,贺兰子彻沉着脸教训衍儿,只不过就是脸色严厉了一点儿,口气重了一点儿,衍儿微微扁嘴,欲哭不哭的样子还没有做出来呢,两只大虎就在旁边闷哼示威起来了。
一左一右站在衍儿的旁边,俨然就是两尊守护神嘛
沐云舞在第二年生下一个男婴之后,真的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跟着玲珑离开了夕颜殿。
不论大家怎么找,两人都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到她们的踪迹。
段少宇的反应和大家预想的一样,仿佛沐云舞和玲珑的出走,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般。
他只是抱了那个气息微弱的男婴,到云歌的面前,直接就要往地上跪去“云歌,这是我段家的骨血,请你”
云歌早就猜出他要说什么,急忙伸手将他连同孩子一起扶了起来“段少宇,你放心,我一定尽力将这个孩子抚养大”
段少宇点头“嗯,交给你,我再放心不过”
司春和初画两人,便又多了一个任务,又要照顾衍儿,还要照顾这个刚刚落地的娃娃,实在是幸苦得不行。
云歌在图木城找了几个实诚的奶娘,帮着她们一起照顾两个小家伙。
三年后的一个夏日,园中开满了贺兰子彻从别处移栽过来的牡丹花,大朵大朵的缀满枝头,真是恣意怒放满庭芬芳。
西郡不适合牡丹生长,云歌有一日只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说牡丹国色天香,西郡却寻不得能和中原牡丹媲美的花色。
贺兰子彻便兴师动众,从中原运来雏枝沃土,还带了几个能干花匠到西郡,在这夕颜殿里面,种下了满园牡丹。
前几日牡丹始开之时,贺兰子彻兴奋异常,携了云歌的手,深夜游园赏花“云歌你看,这些牡丹果然不负我意,竟是真的开花了”
云歌感激他一番苦心,为了自己一句玩笑话,还真的在园中种下这些牡丹。
遂兴趣甚浓的跟了他,往园子深处走去。
谁知道行至牡丹花丛深处,贺兰子彻却揽了她的腰肢,见她扶入花枝深处,云歌不解,正要细问,却见他眸染花色,声音暗沉“云歌,从来都说宁愿花下死,做鬼也,今日,咱们夫妻就在这花下一番”
、220 沈秋呛血
云歌羞恼,正要挣脱,他却手上用力,扶着她躺了下来“云歌放心,我早就屏退了守园之人,今夜,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
云歌经不住他耳鬓厮磨,片刻之后,便呼吸急促起来,须臾,身上罗裳已被他轻轻解开,他的声音裹了夜色,沾了花香,伏在他耳边低声道呢喃“你喜欢牡丹艳色,我却独爱卧于花下的你”
一时之间,花枝摇曳。
枝叶簌簌之间,花瓣层层落下,浓脂艳红缀在她白玉一般的身子上,竟是让身上那人看得痴了过去“世人都说牡丹姿容绝世,乃万花之魁,我却觉得牡丹花色,不及我家云歌万一”
话语未完,已是低下头去,就着那花瓣,俯身吮吸了上去。
云歌躺在花影重重之下,只见枝头上盛放的牡丹团团摇曳得几欲癫狂,花瓣纷落,迷了心神,只能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动作,足弓紧紧内勾,陷入欲色洪流
事毕,贺兰子彻却只是轻掩了她身上的衣裳,并不让她起身,和她并排躺于花下,透过稀疏枝叶,仰看天上那轮被羞得才从云层里面钻出来的明月。
两个人十指紧扣,并没有多余的话,云歌只是感觉到,贺兰子彻扣着自己的手,紧了又紧,很长的时间,都没有放开。
过了约摸半柱香的功夫,云歌见他没有动作,也无言语,以为他已是睡了,正欲起身,却听见他低喃如同梦呓“能和你就这样躺在花下,此刻就死了也甘心”
云歌的心瞬间软得胜过满园月色,慢慢俯身入他怀中,肌艚蝗冢恨不得化成一个人
过了几日,园中花开更盛。
沈秋正在园中耍习一套剑法给衍儿看,希望衍儿能有些兴趣,学些能够傍身的功夫。
衍儿还是没甚兴趣,在园中跑来跑去,带着两只老虎扑蝴蝶玩耍,对于沈秋的那些精湛剑法,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云歌瞅着衍儿那样,心中想,是不是应该用棍棒什么的来教育一下自己家孩子了
不能他不喜欢什么,就由着他不学什么吧
将来万一他要是遇上个凶险什么的,他用什么来保护他自己,和他身边的人
云歌沉下脸来,正要叫过衍儿来给他说道说道,却见沈秋收了剑招,立在一株盛开的牡丹花前,突然毫无征兆的呛了一下。
然后,比花色还艳的血,顺着她的顺叫流了下来。
云歌大惊,急忙放了衍儿,过去拉着沈秋着急的问道“沈秋,你这是咋回事是什么时候受了伤吗”
想想又觉得不对,这三年的时间里,日子过得太平安好,沈秋根本连舞刀弄棍的机会都很少,哪里可能会受伤
她拽过沈秋,急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这样”
沈秋也是一脸茫然,伸手将唇角上面的血丝擦拭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没受伤呀”
两个人乱成一团,若沈秋没有受伤,那这无言无故的呛出一大口鲜血来,岂不是更加恐怖
“走我带你去找郎中看看”云歌说着,拽了沈秋就往外面走。
沈秋见她着急得脸色都变了,便用轻松的口气安慰说道“沐姑娘别着急,我命大,不会有事的,你看我这段时间,每天吃得比你还多,身体棒得很呢”
说着说着,又轻声呛了一下。
血从口中喷溅出来,星星点点的落在两人的衣裳上面,怵目惊心。
云歌急忙抽了腰间绣帕,给她擦拭嘴角血渍,手微微发抖,语气却还算镇定“沈秋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两人刚要跨出夕颜殿大门,贺兰子荀佝偻着身子正从外面进来,三人差不多是面对面的迎上。
贺兰子荀看了云歌一眼“云歌妹妹,你这是要出去”
云歌懒怠和他废话,牵着沈秋的手继续往前面走“你要的药水我早就让初画备下了,你去找她便是”
三人博身而过,云歌带着沈秋,刚要踏上殿外候着的马车,身后的贺兰子荀突然踢踏踢踏的跟了上来“云歌妹妹”
云歌掠他一眼“你有事”
贺兰子荀的目光落在沈秋的脸上,自然,也没有放过她嘴角残留的血渍,他那张低眉顺眼了三年的脸,突然显得诡异莫测起来“呵呵呵,云歌妹妹莫要着急走,听我几句话”
云歌扶着沈秋上了马车,面色不耐道“有话就说,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你叨咕”
贺兰子荀在马车旁边踱了两步,突然仰头哈哈哈的纵声笑了起来“哈哈沐云歌,你控制了我三年,是不是觉得很过瘾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就好像是被你踩在脚下的一滩烂泥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从此再无反手之力”
云歌双眸一沉,对赶车的家仆道“走吧别理他”
“是”家仆答应着,跃上马车,手中缰绳一嘞“驾”
马车缓缓往前面行驶,速度越来越快。
贺兰子荀在后面,笑得要疯了一般,一手捂了小腹,一手指着云歌的马车这边,嘶声道“没用的不管怎样的灵丹妙药,都是救不过她的咳咳咳,三年前的雪豹你们还记得吗哈哈哈,那雪豹的爪子上面,淬的并不是一般毒物,哈哈哈”
马车里面的云歌心中猛然一沉,急忙对前面的家仆道“停下”
云歌掀开车帘,从车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不顾男女之嫌,伸手将贺兰子荀胸前衣襟一把抓住,磨牙恨道“你刚才,说什么三年前的雪豹”
贺兰子荀只管不停的笑,得空的时间就剧烈的咳嗽两声,三年时间,他已经瘦得形销骨立,嘴唇泛着病态的青紫。
他笑得喘不过气来,反手搭在云歌的胳膊上面,凶横道“没错雪豹的爪子上面淬过世间罕见的剧毒,你们的解毒药,哈哈哈,你们的解毒药,只不过是暂时将毒性压制下去而已,三年的时间,已经是极限再无解毒之法哈哈,沐云歌,怎么样你到最后,还是斗不过我吧”
、221 杂念陡升
云歌听见自己的上下牙齿互相碰撞磨蹭,发出咯咕咯咕的声响“贺兰子荀,你”
贺兰子荀黑少白多的眼睛定定的看牢了她,片刻之后,却仰天嘶唱了起来“大兔子死了哟莫那个二兔子抬,三兔子挖坑哟莫那个四兔子埋”
嚣张当中透着邪气,让人心生莫名寒意
云歌狠狠推开他,天旋地转之间,身子摇晃了两下,往地上软去。
跟过来的沈秋急忙伸手将云歌一把扶住“沐姑娘别担心”
云歌身子虚软,扶着沈秋的手稳住身形,深呼吸几次,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宫,宫赫莲,他,他”
沈秋何其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云歌的担心。
三年前的那夜,贺兰子荀的两只雪豹,一只抓伤了沈秋,另外一只,却将宫赫莲的手臂上面划开了一道口子。
那道并不是很深的伤口,云歌当时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第一是奇怪宫赫莲并没有觉得痛,第二是奇怪那伤口渗出来的血,居然是黑色的
当时心中本来就极度不安,不过沈秋手中有她师父赠的解百毒的药粉,又见沈秋敷了两日,伤口处就已经结痂愈合,想必那宫赫莲手臂上那么一道划伤,应该也是没有大碍。
今日沈秋突然呛血,云歌不得不担心起远在中原的宫赫莲来
贺兰子荀已经被刚才那番剧烈的言辞弄得没了力气,依着殿门前的石狮子坐了下来,目光却依旧盯着云歌,森森的笑着“沐云歌,和我斗哈哈,你斗不过我的”
云歌想要上前和贺兰子荀拼个鱼死网破,沈秋在身后将她一把拉住“沐姑娘,我,我想去镀阳城”
云歌回头看她一眼她微红的眼眶,想了想“不行,你现在先别去,你还是找你的师父去吧她是世外高人,肯定有办法的”
沈秋愣怔了小片刻,点头道“对的,我找师父想到办法之后,再去镀阳城见主上”
云歌带着沈秋折回殿门,进院收拾了些东西让沈秋带在身上,本来还要将一个机灵的丫鬟让她带上,可是沈秋的性子,一向便是洒脱惯了的,坚决要一个人上路。
云歌也不勉强她,只是叮嘱再三,说自己在夕颜殿等她,不管结果是怎样的,一定要回来给自己报一声安好。
送沈秋上了马车,云歌转过身来,走到还瘫坐在地上的贺兰子荀面前,神色狠厉道“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回你的流霞殿去”
贺兰子荀呵呵干笑两声,伸手撑着身旁石狮,慢慢站了起来“今天的汤药,你还没有给我”
云歌冷冷一笑,伸手将他用力一个推搡,恨道“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汤药贺兰子荀,你做梦吧”
贺兰子荀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子,被她一推搡,摇晃了两下,又往后面跌坐下去“你,你说话要算话,你说过每天都要给我汤药的,咳咳咳”
云歌厌恶的看他两眼“以后,你三天来取一次若沈秋性命无忧,我便维持这三天一次的速度给你,若沈秋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你们整个流霞殿为她陪葬”
恨声说完,再不看地上的贺兰子荀一眼,抬步进了夕颜殿“关门”
饰有铜环的殿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身后重重关上,云歌心中的郁气聚结不散,心口处隐隐有些生疼。
扶了心口,失神愣怔的往园中跌跌撞撞而来。
园中一个小婢经过,见她脸色异常,急忙放了手中东西,上前将她扶住“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我去叫初画姐姐来吧”
云歌大口的呼吸几下,抬手轻轻摆了摆“西郡王呢回来没有”
那小婢慌忙扶了她在就近的亭子里面歇了下来,颤声答道“西郡王昨日出门,估摸着还得要过上两日才能回来吧”
两年前,前西郡王晨起之后,从榻上面下来,动作急了些,再加上身边侍候的人没在意,让他一个跟头从榻上面栽了下来,当天黄昏,就去世了。
西郡王去世之后,贺兰子彻不负众望,于两月后正式接手西郡,成为新一代西郡王,封云歌为华容夫人
今年开春之后,西郡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洪涝灾害。
贺兰子彻白日和手下良臣想办法安抚灾民,晚上,和云歌一起,勾勒了一副防内涝的构建图,需要在洪涝结束,重建家园的时候,在地下修建错综交横的排洪管道
只要这些防洪管道修缮完成,来年,不管有多大的雨水,都能够通过管道排出去,不至于闹出洪水倒灌,淹死居民的惨剧
子彻不放心将这管道修建图交给手下的人去办,自己带了图纸,同几个近臣前往灾情最严重的地方,打算实地勘察,根据当地地形再做适当的调整,确认方法可行之后,自会将方案交给手下的人去实施。
故,这几日的时间,应该是回不来了。
云歌坐在凉亭里面,魂不守舍,只觉得浑身正被滚油煎熬一般,心中恼恨自己为了和宫赫莲划清界限,这三年时间里,对他的了解知之甚少。
只知道他那年沁水湖同她赌鱼之后,回去没过多久,便正式登基,改年号为庆云,虽然是登了帝位,他身边的后位却一直都空悬着
坊间只流传他勤政爱民,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后宫里面,到底有几位妃子
云歌对他的了解,也同坊间市民一般,都是些道听途说来的虚无的说辞,这三年的时间,他到底怎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她无从得知
三年来,也从来没有对他有过一丝挂牵。
而今日,心底陡然就生出了无数牵扯不清的担忧,猛然就生出了无边的想念,想要看看他是不是还好,想要知道他是不是无恙
初画急急的寻到院子里面来,远远的就看见她一身浅紫色衣裳,坐在花波轻漾的院子里,神色呆滞出神,像是入定了一般。
初画急忙快步走了过来,踩着亭前台阶往上面走来“小姐,快别坐在这里了,跟着我去正殿吧”
、222 密旨虎符
云歌被初画的声音拽回一丝游魂,抬眼看她“初画,你怎么这么慌张”
初画已经走到跟前,伸手将她搀扶起来“小姐,我知道沈秋姐姐今日身体不好了,你心里担心她,害怕她出事,这些我都理解,可是你坐在这亭子里,这又是风口上,最是容易着凉伤寒的”
云歌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不碍事,你去忙吧,看着点衍儿”
“哎呀,小姐你就别担心啦,衍儿有司春姐姐看着呢”初画说着,过来将云歌拽起来“小姐,你得打起精神,跟我到前面的正殿去”
云歌不管怎样收敛心神,都有一些魂不守舍的感觉,被初画拽着走了好几步,才怔忡问道“去正殿出了什么事情”
初画还没有回答,从前面匆匆忙忙过来两个丫鬟,脚步急急的样子往这边走过来“夫人,宫里面的人已经等了很久了,您还是快点过去吧”
“宫里面的人”
云歌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宫里面的人怎么会突然来夕颜殿
初画等一群丫头簇拥着,云歌穿庭过院,跨过数道月牙拱门,果然看见正殿门前立着两个宫人模样的人,看见云歌过来,两位宫人微微行礼,唱诺道“见过华容夫人皇上有密旨,还请华容夫人正殿接旨”
云歌心中更加纳闷不解
她以为,这三年时间,宫赫莲应该都已经把自己忘掉了,这时候怎么会突然从宫里传来密旨
心念转动,云歌急忙问面前宫人“皇上身体可还好”
那宫人略一沉吟,答“皇上日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