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侯爷的那道魔咒又开始在云歌的脑子里面念响了不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然的话,那男人会经脉紊乱暴毙而亡,自己也会高烧不退全身溃烂
这实在太可怕,太惊悚了
云歌脸色一变,急忙挣脱了宫赫莲的手臂,胡乱拉拢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将肩膀遮住“谁要和他搂搂抱抱了”
说完,低着头,往门口仓皇逃窜。
红衣千让随手将门反手关上,一副绝不放过她的表情“沐云歌,你现在想走你觉得你走得出去吗”
宫赫莲有些跑神,还在回味她刚才那句谁要和他搂搂抱抱了,这句话,怎么听都是一股子嫌弃自己的味道呀
自己哪里差了她凭什么嫌弃自己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宫赫莲这才收敛心神,正色问“怎么样那女人被你赶走了”
千让走到旁边,端起茶壶灌了几口,在宫赫莲和沐云歌的注视下,悠悠开口“我红衣千让出面,还有赶不走的妖魔鬼怪”
云歌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如果宫赫莲和千让真的沦为那瑶姬的男,那她的罪孽可就大了去了。
现在知道瑶姬被千让给赶走了,她缓和了一下情绪,对宫赫莲说“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我还要和云霞一起训练乌拉呢”
千让侧开一步,将她拦了下来,话却是对宫赫莲说的“她这么不知道轻重,你还要将她带在身边”
云歌干脆也随水推舟“对呀,我做事这么不知道轻重,宫赫莲你还是”
宫赫莲轻哼一声,似乎料定她要说什么,直接将她的话头截了回去“沐云歌,从今天开始,第一你不能换下这身男人的装扮,就算睡觉也不能”
“第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宅门半步,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
云歌一扬下巴,爽快的回答“好好,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简直要被这两个家伙给逼死了,还是赶紧离开为妙,做了这么多傻事,宫赫莲居然没有实质性的惩罚她,还真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这些个条条框框的威胁,算个什么先答应下来脱身方为上策。
从房间里面出来,沐云歌发现自己居然被吓出了一背的冷汗,还好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
穿过花园,云歌打算回房间里面小睡一会儿,昨夜一番折腾,今天一早就被宫赫莲这样连惊带吓的,现在只觉得身上乏得紧。
突见从云霞的房间里面,扑棱棱飞出一抹黑色的影子,是乌拉
云歌正要唤它,却见它扑扇着翅膀,往宫赫莲和千让所在的厢房附近飞过去
云歌担心云霞不见了乌拉会着急,遂跟着乌拉又折回到刚才和宫赫莲拉扯的厢房外面,只见乌拉停在窗外一桠花枝之上,微微偏着脑袋,似乎正在用心聆听着什么
云歌蹙眉看了一会儿,猛然明白了贺兰侯爷为什么会同意将乌拉送给自己了
这几日经受变故已经变得粗壮坚韧的神经,这时候又被吓得抖索个不停了,天哪,这到底是要搞哪样呀
这只只会叫云歌的乌拉,绝不仅仅是一只鹩哥这么简单
贺兰小子,你不把我沐云歌害死你不甘心是不是
云歌蹑手蹑脚的靠近乌拉站立的树桠之上,不敢弄出半点儿声响
太安静了,除了能听见自己噗噗心跳之外,还能清晰的听见宫赫莲的声音和千让的声音,从半掩的窗户传出来
、119 火中取栗
“殿下,这个女人总是坏我们的事,我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而已,千让莫要放在心上”
“她什么都不懂殿下你仔细回想一下,自从兵变之夜逃出来之后,她先是放天灯暴露我们的行踪,现在又和西郡的人勾搭在一起,殿下莫要被她傻乎乎的样子给蒙混了,她说不定早就成了西郡的细作,只有我们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不会的”
“殿下,今日那金眸瑶姬已经盯上我们了,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里为好”
“不塘沽镇有我们需要的东西,须得在这里停留些时日千让,你去官府打点一下,帮我们登籍入册”
“可是殿下,塘沽镇并不安全”
“要那么安全作甚火中取栗,不是更好玩吗”
“”
云歌猫腰趴在外面,这些话自然是全部都听了个清楚,心中更加惶惑不安,小心的提了裙摆,生怕裙裾和花草划拉,发出声响惊动了屋内之人。
不曾想枝桠上面的乌拉这时候突然粗嘎的声音叫了一声云歌
然后,振动双翅往她面前扑了过来。
房间里面,宫赫莲和千让同时一怔,两人几乎同时从房间里面跨步出来,却只看见云歌正坐在很远的一块圆石上面,正抽了一根草心,逗弄手臂上面的乌拉“乌拉乌拉,你还会说什么呢会说你好么会说再见么会叫恭喜发财么”
宫赫莲和千让交换了一下眼神,千让沉着脸要往圆石这边过来,被宫赫莲一把扯住了袖摆。
宫赫莲缓缓摇头,轻轻吐出了两个字“不可”
接下来的几日,沐云歌的心情真的可以用一蹶不振来形容。
每天都呆在宅子里面,和初画说说话,要不就是陪云霞散散心,至于乌拉,为了防止它乱飞,云歌找了一根银色的链子,拴在它的脚上。
为了躲避段家的追捕,她在塘沽镇正式有了新的身份,君笙,君公子就是她了。
而宫赫莲和红衣千让,正式成了她的美娇娘。
塘沽镇上的人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就足以让人嫉恨和不平,可是人家君公子这堆臭烘烘的牛粪上面,生生插了两朵嫩悠悠的鲜花,直叫那些市井之人锤打着心口,着实痛心疾首一番了。
只有云歌自己知道,在外人面前她是受人艳羡的君公子,回到这宅子里面,她就是毫无地位,被人防范的细作嫌疑人呀
这般憋屈着,过了几日风平浪静的日子,云霞的身子倒是见了起色,不再咳血,面色也红润了些。
云歌知道这些都是人家千让的功劳,面对千让,更加觉得亏欠一般抬不起头来
在宫赫莲面前低眉顺眼的讨好了他好几日,这才得了他的应诺,答应元宵这日容她出门去散散心,当然,依旧是必须做驼背男人的装扮
云歌现在已经习惯了,无所谓,男人就男人吧,驼背就驼背吧,只要能出去就好,这院子,都快把她闷坏了
听说元宵之日可以出门,比云歌还要高兴的,就是云霞了。
她病榻已有时日,现在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自然是雀跃着往跟着云歌前去。
于是,元宵当日,君府大门打开,云歌作为这个家里面唯一的男人,总算是可以不用偷偷摸摸的出门了。
他自然是走在最前面,身边跟着初画,宫赫莲和千让一绿一红陪在她的左右,身后,司春扶着云霞紧随其后。
出行阵容很庞大,一路上依旧收获了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塘沽镇虽是小镇,但位于东南交接处,货物流通繁华非常,街上那些卖灯油的,卖女红胭脂的,卖各种精巧物品的小商小贩多如牛毛。
云歌到底是女孩子心性,遇见新奇的,难免都会停下来,上前询问观看一番,遇见合心意的,也会让初画掏银子买下。
一路上走走停停,千让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这般走法,何时才能到洪福寺”
宫赫莲唇角带着隐隐淡笑,看着她,温声回答“随她吧这几日也着实憋坏她了”
“哼,你越来越她,我看不下去了”千让说着,傲娇的将腰身一扭,别过脸去。
宫赫莲的目光依旧落在沐云歌的身上,似乎并没有把千让的情绪放在心上“也好你看不下去正好可以回镀阳城打探一下消息明日就动身吧”
“你”千让吃瘪,俏脸绯红却说不出话来。
云歌和云霞围在一个捏皮人的摊位前,考虑要不要让面前的小师傅帮自己也捏一个,突然觉得眼前光线一暗,五六个男人已经将摊位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云歌抬眼看去,只见为首一个穿着锦袍的男子,约摸三十四左右的年龄,长得倒还周正,不过面色却有一种纵过度的虚白
其余几人,皆是家丁装扮。
云歌见那人目光溜溜直转,看上去就不是良善之辈,本能的想要退缩,后又想起自己才是这行人里面唯一的男人,只好挺直了腰脊,抱拳问道“兄台有事”
那人捻着颌下几缕胡须,呵呵一笑“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刚来塘沽镇不久吧知不知道咱们这塘沽镇的规矩”
云歌听了男子的声音,突然就变了脸色,身子摇晃不已,竟是要摔倒一般
这声音就算隔世,她也记得
且绝对不会记错
宫赫莲此时站在云歌的左手边,见她本来笑容满面的样子,突然就变脸变色的,还似站立不稳的样子,急忙伸手扶了她一下“相公,你可还好”
手掌一托上云歌的手臂,就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宫赫莲心中生疑,不由得往面前那捻须男人看了两眼,并不熟识,看样子应该是塘沽镇本土人士
云歌自小就生活在镀阳城,这应该是第一次到塘沽镇,和这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可是她这么恐惧惊惶又是为了什么
宫赫莲压着心里的疑惑,伸手在云歌的手臂上面轻轻捏了捏,提醒她已经失态很多了
、120 假凤虚凰
云歌身子发软,只有斜靠在宫赫莲的身上,才能够勉强站稳。
对面的虚白男子已经有些不耐,目光在宫赫莲和千让身上滴溜溜的来回看了几遍,愈加精光四射“呵呵,没想到这位君公子身子如此虚弱,莫不是日夜对着这么两位绝色佳人,掏空了身子呵呵呵”
云歌听了这人声音,更是如同闻见鬼魅泣号一般,吓得面色灰败。
宫赫莲还从来没有看见她这般害怕过,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不管她做了什么错事,不管她闯下了什么弥天大祸,也不曾见她如此害怕过
今日,这是
宫赫莲将她扶紧一些,低声在她耳边“你也太怂了吧上呀”
云歌无法,只好硬撑着回话“在下还不知道这位兄台所为何事”
那面色虚白的男子捻须呵呵一笑,往云歌面前走近了几步,虚虚一抱拳“听闻塘沽镇来了两位美人,樊某一直想要一睹芳容,至连日来夜不成寐食不知味,差点就相思成疾了”
云歌仔细辨别他的声音,心中笃定了他就是那日和梅姨娘之人。
那时候自己被他亲手灌下猛药,丢弃在后巷当中
当时意识虽然模糊不能睁眼,但是却将这猥琐的声音记了个牢实,断断不会记错。
现见他神色并无异样,想是千让把自己易容之后,样貌上一定是没有半点往日的样子,他已经不认得自己了
心中的慌乱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云歌漠然一笑“在下还是不明白阁下意欲为何”
那虚白男子目光定定的看向她身边的宫赫莲,下流猥琐之意就慢慢出来了“呵呵,今日樊某得幸,能见到两位美人,果然惊为天人,敢问君公子,可否割爱”
云歌一愣之后,猛然呛咳起来。
祸水呀祸水,这宫赫莲活脱脱就是祸水一只嘛
他本来就长得俊美雌雄难辨,经过千让一双妙手易容之后,更是有一股让人的韵味
难怪那金眸瑶姬和眼前的樊姓男子,都要垂涎三尺了
宫赫莲做体贴状,动作轻缓的帮她顺背,暗地里却掐了掐她的手臂,俯身过来低声耳语“你若再敢出卖我,定不饶你”
云歌做出了好怕好怕的样子,瞪他一眼之后,抱歉回道“不知阁下看中了哪一个”
樊姓男子目光在宫赫莲和千让身上来回一打量,见这绿衣佳人和这君公子举止亲昵,眉来眼去的颇多暧∶粒独那红衣佳人一个人站在旁边,满脸的别扭模样,似乎正在赌脾气,耍小性子
遂呵呵一笑,捻须说道“樊某驽钝,却也看得出,这绿衣佳人必是君公子的心头肉,定是不肯割爱的不如就红衣裳的那位吧我愿出金核桃十只”
见云歌神色不动,那樊姓男子一咬牙又说“另,再加塘沽镇正在盈利当中的店铺一间,君公子初到塘沽镇,想必也需要做些营生才能养家糊口对不对”
红衣千让刚才被宫赫莲呛了一嘴之后,心中正是别扭至极。
这时候听见沐云歌正和这个男人论斤论两的卖自己,心中火气顿起。
冲上前,单手叉腰,指着那樊姓男子就嚷“啊呀个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千让的主意”
樊姓男子片刻错愕之后,双眼再度放光“哎呀呀,没想到居然是只烈火小辣椒呀好好好,我喜欢君公子,我再加三只金核桃如何”
沐云歌见千让那样子,全然不顾他自己天下第一妖男的形象了,便知他是真恼了,正打算出言回绝了这莫名其妙当街买人的男人,云霞突然从旁边插了进来。
她的手中举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面人,笑容单纯甜美“君公子你看,我叫那小师傅帮我们一人捏了一只,你看看像不像”
说着,将左手那只面人递到云歌的面前。
云歌接了那面人来,心中突然想起云霞和这樊姓男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再去看那樊姓男人,果然见他此时正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脸笑容的云霞,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看
云霞被他看得身上直冒鸡皮疙瘩,身子一缩,往云歌的身后藏过去。
那樊姓男人却失态的上前,伸手就过来拉云霞的手“云霞,云霞我,我是你”
“你是谁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云霞躲在云歌的身后,怯生生的看着那人,一只手紧紧的拽着云歌的裙服,似乎要从云歌的身上借助一些力量一般。
樊姓男子许是过于激动,声音都开始发抖“云霞,真的是你我只道沐王府之间被灭了满门,还只当你们母女,还只当你们母女俱已不在人世了”
说着,还红着眼眶哽咽起来。
云歌虽然对眼前这个猥琐的虚白男人没有一点儿好感,可是心中却知道,他是云霞的亲生爹爹
若云霞能和亲人生活在一起,那自己也不必为她牵心挂肠的了
遂拉了云霞到面前来,指着那人对云霞说“云霞莫怕,他是你父亲,你亲生的父亲”
云霞愣住,空洞的眼神呆呆的看着云歌,有那么一会儿,云歌以为她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说的话,她的灵魂仿佛已经出窍游离去了
正要唤她,她却猛的甩开云歌,自己往旁边退去,一边退,一边悲戚的摇头说道“不不,你骗我你是不想要我,你是嫌弃我是个累赘,所以你随便找了这个男人,说他是我父亲我不会相信的,我不会相信”
云歌无法,站在那里,等着云霞自己慢慢来接受这个事实
那樊姓男人却很是急切,往云霞这边逼了过来“云霞,我真是你亲生父亲我知道你背心上面有一粒红色的水滴状的胎记,是也不是我还知道你是八月初四酉时落地,是也不是你母亲问我给你取什么名字,我见那时天际红霞翻飞,遂为你取名云霞”
云霞捂住双耳,猛力摇头不想在听,眼泪却奔涌而出“我娘,我娘已经”
司春急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小姐,此人之言全部都是实情”
、121 舌灿莲花
云霞依旧摇头否认,不过否认的语气却陡然虚弱了很多“不我不想做别人的女儿,我只想做沐家的女儿呜呜呜”
云歌站在远处,看见樊姓男人终于将云霞一把拥进怀中,忍不住摇头轻吁了一口气,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全均重担这时候全部都被卸了下来一般。
一个回眸,但见宫赫莲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满是探究的神色“刚才还见你吓成那样,怎的现在就不怕了还帮着别人骨肉团聚”
云歌敷衍的笑了笑,这其中诸多纠葛,实在不便说与他知道。
转身又看了看把云霞抱在怀里的那个男人,云歌喃喃问道“若有人曾经伤害过你,你会不会找诸多借口原谅他以前的行为”
“不会”
宫赫莲毫不迟疑的给出了答案“绝对不会我奉行以牙还牙,决不手软”
是了,宫赫莲确实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因为母亲的惨死,他连亲生父亲都要狠心的报复一把,甚至不惜以万里江山为祭,也在所不惜
他确实不会给伤害过自己的人,任何开脱的机会,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云歌涩然笑了笑,又瞟了一眼相拥在一起的父女二人,哎,看在梅姨娘尸骨已腐的份上,看在云霞在这个世界也没有别的亲人的份上,就原谅他吧
转身,对千让和初画说“千让,你不是说要去鸿福寺吗我们走吧”
千让娇嗔一声,别别扭扭的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行人往前面走去。
走了没几步,云歌心中愈见沉寂,云霞有了着落,自己应该为着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了。
这宫赫莲虽然看起来是只没牙的老虎,可是他当日在墓室里面,说的那些其一其二其三,却是条条赫然,对自己,是再明显不过的利用之意。
故,宫赫莲的身边是不能呆的
至于那贺兰侯爷嘛,也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先不说他居心叵测的给自己吃了那什么生生不离的药丸,单说那乌拉一事,就让云歌怀疑,他是要窥觑宫赫莲这边的什么情况
云歌不想卷进什么皇权王位的争斗当中,故,贺兰侯爷那边,也是不能去的
剩下的人当中,就只有段少宇了
段少宇是云歌穿到这边之后,遇见的第一个对她微笑,第一个对她示好,第一个出面帮着她解围,第一个对她表明心迹的男人
可是人家段公子现在是身披皇袍之人,那样的高位,云歌只要一想,就会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算了,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还是靠自己的双手去打拼更好一些
正在心思浮沉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之声,紧接着,云霞气喘咻咻的赶了上来“等一下,君公子等一下”
她叫她君公子,这是在宫赫莲的再三纠正之下,才改过口的
待得她追上来,拉着云歌的胳膊,却踮起脚尖在云歌的耳边亲昵的叫了一声“姐”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哭过的缘由,她的身上有一股子泪水苦涩的气息。
云歌眼底笑意一动“云霞,你以后就跟着你父亲吧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这塘沽镇有头有脸的人物,进了樊家,你依旧是矜贵的小姐身份”
云霞伸手抓过她的胳膊抱在怀里,亲昵不舍的样子“不嘛我不想和你分开”
正说着,那樊姓男子也追了上来,点头哈腰的对云歌一行人说道“君先生君先生,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君先生同两位夫人多多海涵,多多海涵”
云歌看了一眼那人抱拳作揖,满脸赔笑的样子,心中一叹,对他说道“刚才之事,倒也无妨只不过云霞这一路上下来,跟着我们吃了不少苦,你以后要好好善待她才是”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樊姓男子腰身弯得更低,声音也更加谦卑。
云歌不想再听见这人的声音,转身带着身边的人往前面走去。
啪啪脚步声又追了上来,这一次,樊姓男子直接将她伸手拦了下来“听云霞说,这一路上多亏君先生一家帮助扶持着,才能从寺监当中逃得性命樊某无以为报,刚才已经叫家仆去飘香阁定了酒菜,还请君先生给樊某一个机会,聊表一下樊某的感激之情”
说完,无比虔诚的,一个深鞠到底
云歌有些为难,和宫赫莲交换了一个眼神,回道“不必了我们还赶着去鸿福寺,就不叨扰了”
说完,散散一抱拳,准备和宫赫莲等人离开。
袖摆却被云霞一把抓扯住,她眼眶蓄泪,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别走”
樊姓男子也收敛了那些嬉皮笑脸的习性,很是诚恳的说道“君公子要去鸿福寺正好我每年都要给鸿福寺里面的菩萨镀金身,和寺庙里面的方丈也极为熟识不如君先生先随我去飘香阁用了酒菜,然后我亲自陪你们上那鸿福寺如何晚上在鸿福寺借宿一宿,明日清晨可登云顶观云海”
云歌听着樊姓男人舌灿莲花一般道个不停,心中不由得犹豫起来,征询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宫赫莲。
宫赫莲抿唇一笑,盈盈对云歌说“还是不要了咱们去佛寺之地,沾那些酒肉之气作甚”
说完,在衣摆下面伸手拧了云歌一把,示意她赶快推脱个干净,早点离开这些让生憎之人
云歌领会,又是抱拳一番推脱。
旁边的云霞这时候却嘤嘤抽泣起来“我知道呜呜,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一刻都不想再见到我,呜呜呜,巴不得我早点从你们身边消失”
她言辞悲戚,很快就哭得哽咽抽搐起来。
云歌到底心软
想起自己和云霞之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缘分,此次将她送到她亲爹的身边,往后自己也要居无定所的漂泊,两个人只怕是再无见面的机会
思及此,从宫赫莲的手中抽手出来,上前拉着云霞的手,擦了她脸上的泪水,劝哄道“云霞莫哭我陪你吃个午饭便是”
、122 好大一坑
听云歌答应下来,云霞沾着泪水的脸若晨花带露,缓缓绽开“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说完,很懂事的样子,踮起脚尖,伸手勾着云歌的脖子,伏在她的颈窝处,小声说道“姐你放心,我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说破你的身份你就是君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
云歌心中一暖,微微一笑正要说话,耳边云霞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我也不会告诉这个男人我娘是怎么死的姐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云歌心头那点小顾虑这时候也完全释然了,伸手抚摸了一下云霞的头发,含笑说道“他是你父亲,别一口一个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叫,多难听呀”
云霞俏皮的一吐舌头,亲昵的挨着云歌不撒手了。
这樊姓男人倒也是一个明白人,听闻了宫赫莲刚才那番要上寺庙不沾荤腥的说话,已经又叫了家仆过去,让飘香阁把酒菜全部换成了素席。
席间,云霞的这个爹呀,一口一个赔罪,一个一个感恩,绕得云歌头皮发胀,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宫赫莲和千让两个人都是隔岸观火的态度,席间根本就不屑过多言语,动作舒缓优雅的吃着自己的饭菜,全然不管沐云歌挣扎在云霞和她的这个爹爹之间,是如何的痛苦和无奈
不多时,樊家的家仆取了一卷黄皮带红印的卷宗过来,恭敬的递给了上来“老爷,您要的东西我拿过来了”
“嗯退下吧”
这位姓樊的老爷接了那卷宗,双手碰到云歌的面前,客气的说道“感谢君公子对小女云霞的救命之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说着,双手将那卷宗捧得更高一些,递到云歌的面前。
云歌看了看上面那依稀的红印,疑惑问道“是什么”
“这是樊某手中一家戏院,生意还算过得去,现赠给君公子,君公子闲暇之时可以携两位夫人进去听戏打发打发时间”
樊老爷说着,又将手中卷宗递过来一些“樊某驽钝,妄自猜测了君公子的心意,如有冒犯,还往多多海涵”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给点反应,云歌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了,可是做主的人应该是宫赫莲不是吗
眼风看过去,只见他正端了面前茶盏,神态悠闲似乎根本没有把他们说的话听在耳中。
旁边的千让听见戏园子,倒是面色生动起来“好呀,相公你就收了吧,免得糟蹋了人家樊老爷一番心意”
说话的同时,双眸一飞,媚态溢出,那樊老爷只看了一眼,就骨酥体软的红了一张老脸
云歌收了那红契,妥妥的放入怀中,起身抱拳说道“时间不早了,多谢樊老爷的款待和馈赠,君某还要上鸿福寺,先行告辞”
樊老爷虚白的脸色,不知道是因为凭空得了一个爱女呢,还是因为饭菜酣畅的缘故,不仅脸色红润,连眼眶都有些发红。
见云歌等人要走,自己也收拾了一下,叫了几个家仆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开拔鸿福寺去了。
鸿福寺位于塘沽镇以西的胭脂山上,山高沟夹,却因为寺中菩萨千处有求千处应,苦海常做度人舟而闻名十乡八镇。
今日恰又逢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上山之人摩肩擦踵络绎不绝,还在山脚下,就隐约听见梵音飘飘,空气中也有香烛焚烧的烟火气息,透着莫名的宁静和虔诚。
云歌一边走,一边听樊老爷兴致勃勃的介绍元宵之夜,鸿福寺都有哪些祈福节目,初画却在旁边轻轻扯她的衣袖“公子,公子”
云歌看她,见她直拿眼神瞟向一边,遂跟着她看过去,只见宫赫莲和千让两个人停步驻足,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云歌走过去“怎么啦”
“相公”
两人一左一右,软绵绵的将云歌扶住“相公,上山之路这般陡峭,奴家上不去了啦”
云歌被两人捏着嗓子,这般软言软语一说,头皮都开始发麻。
正在为难的时候,樊老爷多体贴人呀,已经叫了旁边的轿夫过来,对云歌说“是樊某考虑不周,两位夫人上轿吧”
于是乎,身怀功夫的宫赫莲和千让两个人各乘了一顶软娇,悠哉悠哉由轿夫抬着上山去了。
而手无缚鸡之力的沐云歌,就跟着那樊老爷一路上说着闲话,步行着往山上走。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宫赫莲和千让的那两顶软娇已经由轿夫抬着,颤悠悠隐没在上山的林间小路上了。
云歌擦着额头上面的汗“樊老爷,上山可有近路我,我快要吃不消了”
云霞也跟着在旁边气喘咻咻的说道“对呀,我也想要坐轿子上山嘛这般爬上山去,我这两条腿都要断了”
谁知道一直都是一团和气的樊老爷,这时候的态度却强硬起来“坐轿子上山有什么趣味沿途看看这林间风景不是更好吗”
云歌上前抱拳“樊老爷,云霞身子刚好,怕是经不起这般折腾,上山可有近道”
“这”
樊老爷捻着颌下几缕胡须,沉吟了片刻之后,回道“有倒是有,只是有些僻静”
“僻静更好还请樊老爷指点一下该往哪边走”云歌急忙问道。
樊老爷抬手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指了一下“这两边都可以直接上山,不过我可把话先说在前面,我是不会陪着你们走近道的,这上山参佛嘛,就是讲究一个心诚则灵不是”
“好好好,我们不要你陪云霞,我们走”
云歌伸手牵了那云霞的手腕,带着初画和司春往旁边一条小路上面走去。
这时候,估计宫赫莲和千让都在大雄宝殿外面等着了,云歌只想快点上去和他们汇合,全然没有注意到云霞回头看了一眼那樊老爷,两人目光当中流露出来的异样神色
姓樊的见云歌等人已经上了那条小道,脸上的笑容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