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去。
云歌心下刚刚放缓了一些,突然耳边凉风一动,一支利剑擦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紧接着,听见有人尖着嗓子叫了一声“快来人呀,太子在这里”
于是呼杀的声音四下响起,无数穿着黑色盔甲的侍卫,脚步入雷的往他们这边逼了过来。
此时大家已经到了一个偏门处,宫赫莲见她脸上慌张,遂出声安慰道“不要害怕,出了这偏门,就安全了”
说着,自己率先跨了出去,转身又过来接身体虚弱不堪的云霞。
云歌站在那偏门的旁边,看着远处烛火点点,伴随着沉重纷乱的脚步,往这边直逼过来,心里暗叫不好,今日怕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不知道如果当时听了小豆子的话,就留在牢房当中,现在是不是已经和小侯爷的人会合了
心下正在胡乱思忖之时,佟妈在旁边急急的扯她的衣袖“小姐,快点走”
云歌回过神,发现云霞,初画,还有司春都过了这狭窄的偏门,就只剩下佟妈和自己了
“佟妈你先过去”云歌伸手把佟妈往那门里面推。
、096 以身护主
佟妈急得又要哭出声来“我的小祖宗诶,你就快点跟着太子殿下走吧,佟妈我老了,不中用了,跟着你也是拖累”
说着就又要把云歌往那偏门里面推,小小一道偏门,在此时倒成了生死之门一般。
如此生死紧要关头,云歌突然记起这些时日佟妈对自己的小心呵护,虽然她有时候嗦得让人想要撞墙,可是对自己,那是真真的好得没话说
两个人正在拉扯之际,宫赫莲突然从偏门外面探进头来,一张俊美的脸颊上满是不耐,厉声喝道“快点”
云歌看着佟妈,正要张口说话,突然见佟妈脸色大变,猛然扑过来将自己紧紧的护在身下
云歌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见身边的佟妈喉头里面发出咕噜一声,接着,佟妈的身子就好像瞬间被抽去了气力一般,软软的往云歌的身上压了过来。
“佟妈,佟妈”
云歌叫了两声,眼见着佟妈的嘴角慢慢溢出一丝乌红的血迹,吓得一下子就懵了,抱着佟妈只听见侍卫已经快要逼到跟前,身子却半分也动弹不得“佟妈”
身上,佟妈的重量猛的一轻,宫赫莲见她半晌没有过去,又从门外折转了身子回来,将佟妈从她的怀中扯了开“你没事吧”
云歌愣愣看着宫赫莲“佟妈她”
“她死了我们快走”
宫赫莲倒是干脆利落得很,半点不见拖泥带水的姿态,伸手将她拽过来,往那门洞里面塞过去“快点你想害死大家吗”
云歌不想害死任何人
经过那偏门的时候,又扭头看了地上的佟妈一眼,心中一刺痛,泪水就弥漫了上来。
宫赫莲说得果然没有错,出了这偏门,脚一落地,云歌就看见眼前黑压压一群夜行衣刺客模样的人正守在外面,看见他们出来,起身抱拳尊呼“殿下”
宫赫莲微微一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多礼。
偏门外面,有人在不断的撞门呐喊,似乎有破门而入的架势。
黑衣人扇形上前,将云歌和宫赫莲等人护在身后“殿下快走”
宫赫莲也不多说,拽着云歌就往前面的马车上面走去,云歌心下这时候也大石落定,知道现下已经算是安全了,只是想起刚才为了保护自己,而中箭身亡的佟妈,心下难免戚戚。
云霞这时候已经再度昏迷了过去,初画和司春护着她上了一辆马车,云歌叮嘱几句之后,转身和宫赫莲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暮色中,马车得得得飞快前行,道路颠簸不平,云歌有些坐不住,伸手将旁边的车框抓住,一回眸,正好看见宫赫莲一双探究的眼神。
正了正脸色,云歌迎上他的目光“太子殿下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我”
他唇角微勾,眸中含笑,却是并不回答他,那神色就两个字可以说明你猜
云歌心下思忖片刻,有一点是可以直接排除掉的,那就是宫赫莲万万不会因为自己的相貌而生了男女之间的怜惜之情,才出手搭救自己
那是为了什么
想不透,她也就懒得再想下去,身子软靠在车内,思及那小豆子的话,心不由得往下面直沉下去。
小侯爷这时候,会不会到处找寻自己
还有那段少宇段公子,此次兵变是他段家筹谋的,把兵变时间定在今日四更,难道是为了把自己从铡刀下面救出来
想起段少宇那含泪痛心的眼神,云歌觉得这段少宇对自己,似乎是真的有那么些解不开的情愫的
可是,提出推迟一天的时间处决自己,是小侯爷身边那布衣道人提出来的呀莫不是这次兵变,小侯爷也参与其中
“你在想什么”宫赫莲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云歌冷不防被吓得轻呵一声。
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了看,云歌避开话题说道“太子殿下能帮着我找个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吗云霞身上有极重的内伤,我担心”
对面那人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你倒是真的奇怪得很,对自己的亲妹妹割袍断义,对那云霞,你倒是上心得很呐”
云歌愣了一下,翻他一眼,也学着他的口气讥诮说道“我觉得你也很奇怪呀,本该属于自己的江山,现在被别人给霸占了,你倒是淡定得很呀”
宫赫莲也不生气,掸了掸鬓边发丝,从容一笑“我说过,这千疮百孔的江山,不要也罢”
两个人似乎没有共同语言,互相都不能理解对方的行为,故,一路上,居然是再无半点儿交流。
约摸行了一个时辰的功夫,马车拐进一条僻静的小道,又过了一枝香的时间,这才停了下来。
马车尚未挺稳,司春就连滚带爬的直扑了过来,慌乱的说道“云歌小姐,求你救救云霞小姐吧,她,她”
云歌也跟着慌张起来,想起云霞身体里面那断了许久的肋骨,急忙起身从马车上面往下跳。
脚下一个不稳,直直的从车上往下面栽下来。
吓得她惊呼一声闭了双眼,就等着等会儿被摔个满嘴啃泥
身旁的宫赫莲突然出手拉了她一下,生生将她的身形给稳住了,云歌回头正要说声谢谢,却见他一脸嫌弃鄙夷的神色,飞快的松开手,并,扭过脸去不看她。
那样子,好像相当后悔刚才拽了她一般。
云歌一瘪嘴,哼,以貌取人的家伙,真是没得治了
跟着司春到了后面一辆马车,只见云霞脸色煞白,不带半点儿血色,那嘴唇已经发紫发绀。
“云霞,云霞”云歌接连叫了好几声,她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气若游丝的躺在那里,赫然就是濒临死亡之人呀。
司春这一路上哭下来,双眼肿得跟水蜜桃似的,这时候也跟在旁边,用暗哑的声音哀哭不已“云霞小姐,你不能死呀,你若死了,司春还有什么活头云霞小姐云霞小姐别丢下我呀,梅姨娘不管我了,你也要不管我了吗”
、097 矫情先生
就连不怎么待见她们二人的初画,这时候也是泪水涟涟的在旁边,陪着司春悲伤。
云歌折回身去,在马车旁边找到了宫赫莲。
连夜的奔忙逃命,在他的身上竟是看不见半点狼狈之相,眉宇之间云淡风轻疏疏朗朗,那姿势气韵,仿佛是闲散公子正四下游玩,又仿若依兰雅士正在攀枝吟诗一般。
看他那样子,云歌也觉悟到自己实在是个粗鄙之人,捋了捋乱了的发丝,上前小心轻唤“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宫赫莲回头冷眼看她一眼“我记得你是知道我的名字的,今日这河山已碎,你是要用太子殿下这四个字来羞辱我吗”
“我”
云歌一时语塞,尊呼他一声太子殿下,倒成了羞辱他
那叫他什么是好
云歌看他一眼,遂又唤道“宫赫莲公子”
他依旧摇头,神色之间慢慢浮上些不悦,任她叫唤,却并不应声。
云歌想起马车上面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云霞,心一横,声音拔高了几度,大声说道“你这人真正好生奇怪,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这样刁难我有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我叫你相公不成”
说完,又猛然记起宫赫莲看向自己时,眼神当中饱含的那鄙夷嫌弃之色,脸色不由得红了红,又换了口气道“现在大家都落了难,你这样端着架子作甚一个称呼就要耗去一条生命你知道吗”
宫赫莲敛眉看了看她脸上隐有的怒气,淡淡一笑,手中羽扇轻轻划开一摇“不是我端架子,我只是气恼你居然不记得我的名讳了”
云歌见他羽扇轻摇的样子,倒是记起那时候被关在后院之时,有,宫赫莲藏身在梅树上面,自称是雌雄双侠的雄侠,还讨了她和段少宇的酒水喝
眉目一展,云歌笑了起来“你要我叫你君莫问”
“君先生”
宫赫莲摇头晃脑的纠正她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隐姓埋名了,我宫赫莲三字不能用了,你沐云歌这三个字估计也不能用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是君莫问君先生,而你”
宫赫莲看她一会儿,似乎割肉般痛心的说道“罢了,我就把我名字当中的莲字赏给你用吧”
司春的哭喊声,正随着晨风从马车里面传了过来,云歌听了更急,也懒得和他计较,伸手拉了他往马车走去“先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你找我地方让我们歇歇脚,然后我们想办法找个郎中帮她瞧瞧”
司春见到宫赫莲,急忙又俯身跪了下来“求太子殿下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小姐”
宫赫莲一听太子殿下这三个字,脸色立马又变了,目光也看向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样子。
云歌急忙示意司春说道“别叫太子殿下,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唤他君先生吧”
司春聪明伶俐,马上跟着改口说道“君先生行行好,请你救救我家小姐”
宫赫莲这才缓和了脸色,俯身察看云霞身上的伤势,然后吩咐人沿着小路,将马车赶到前面一里之地的一个小庄园里面去。
云歌走在宫赫莲的后面,途中不知道翻了几次白眼,真心觉得这个宫赫莲是一个相当之矫情的家伙
庄园的主人听见外面有动静,见到来人是宫赫莲,脸色一动,马上就肃目整衣要行大礼,宫赫莲用手中玉扇将那人下跪的身子托住“在下君莫问,能否在贵庄暂歇几日”
主人也是见过世面之人,马上就明白了宫赫莲的意思,顺着他的话点头哈腰往下面说“寒门蓬舍,还望君先生莫要嫌弃”
客套几句,一行人自进了院门。
宫赫莲这人虽然看上去相当冷漠薄情,但是却还是在安顿好云霞之后,很快就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郎中过来帮着云霞瞧伤,开好方子之后,又留下外敷的药物,这才由初画送出了院子。
云歌在庄园里面四下转悠了一圈,发现这是一个染布的作坊,前院不大,后院却很是宽敞,里面摆着各种染缸,还有架子上面晾晒着的各种布匹,姹紫嫣红甚是耀目。
大家奔忙了一整夜,安顿好一切之后,自然是疲极乏极,午饭之后,就都各下休息去了。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云歌就算身体极其疲劳渴睡,可是心里始终绷着一根紧紧的弦,入梦不过片刻,各种场景画面竞相涌入梦中。
一时是梅姨娘跪在自己的面前,蓬头后面神色癫狂,她嘶声笑着,猛然将金簪刺入自家颈脖之处
一时又是金凤楼上群魔乱舞,段少宇,小侯爷,宫赫莲还有那个皇上,等等等等,所有人都围着她,唧唧喳喳呱噪不停
一时又是沐王爷惨烈撞柱血溅当场
一时又是牢房之中地动山摇,无一处可藏身
一时又是刀光剑影杀机逼近,佟妈以身挡箭
睡觉,不过是再把这些惨烈的事情重演一遍而已
云歌冷汗淋漓的惊醒过来,心悸难安再无睡意,从上起身下来,在窗户边上站了一会儿,瞧见窗外斜阳如刀,日光正好,遂推门走了出去。
院子并不大,云歌刚刚走到假山附近,就听见前面有人沉声说话的声音,那语气声调,正是宫赫莲
隔得有些远,他又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故,云歌是什么都听不清楚。
想要转身离开,又怕脚步声引起宫赫莲的警觉,干脆就近蹲下身来,藏在一丛浓密的花木后面。
待她蹲得双腿酸软快要不行的时候,才从假山后面快步走出三两个身手矫捷之人,这些人也不走正门离开,直接纵身一跃,越墙而去了。
云歌打算等到宫赫莲离开之后,自己再出来,那家伙矫情又多疑,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惹得他怀疑为好。
又趴蹲了好一会儿,那假山后面,却迟迟没有人再走出来。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宫赫莲真的不在这里
这样一想,云歌松了一口气,正要从花丛后面直起身来,却突然瞥见宫赫莲的华衣袍服正在自己面前,他的声音也跟着阴恻恻入耳“你躲在这里偷听”
、098 又见流星
云歌急忙起身“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
吱唔了半天,却解释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鬼鬼祟祟的趴在这花丛之下。
宫赫莲目光锐利的盯着她,往她的面前逼近一步,唇角蓄笑,却是笑里藏刀“只是什么”
“我,我”云歌脑子里面飞快的转动,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躲在花丛下面呢
要怎么解释,他才不会起疑心
心念急转之间,却也只是张口结舌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胳膊上面一痛,他已经将她的手臂一把掐住,眉目狰狞的冷声威胁“沐云歌,你若坏事,我掐死你”
“呀呀,你弄疼我了啦”
云歌叫了一声,身子往后面缩去“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放开”
宫赫莲眸光犀利,又是恨恨的瞪了云歌好一阵子,这才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云歌再也没有欣赏日光的兴头了,一个人闷闷的回了房间,长叹一声,把自己摔倒在上,这一次,居然是真的沉沉睡了过去,再无梦魇。
过了好久,依稀听见初画在身边轻轻叫唤“小姐,小姐”
云歌缓缓睁眼,从上慵懒坐起“初画,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会儿吗”
“小姐,太子君先生在前院等着你用晚饭呢,你吃过晚饭之后再睡也不迟呀”
初画是个好丫头,一边说一边帮着云歌穿衣服,整理发髻什么的,手脚麻利,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自家小姐收拾得水当当的了“好了小姐,我陪你过去吧”
想起宫赫莲,云歌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青面獠牙的畏惧感觉,跟着初画到了前厅,草草用过晚饭之后,自己又匆匆的避回了后院。
宫赫莲正在前院陪着那庄园主人说些闲话,突然听见院子中间一个挑灯走过的丫鬟惊呼出声“呀天火”
宫赫莲急忙撇了动作缓慢的庄园主人,自己跑到院子中间一看,脸色大变,急忙折身往云歌的小院冲了过来。
步伐太急,中途的时候直接将一个小厮撞翻在地上也不顾了。
他闯进小院,果然看见沐云歌蹲在院子中间,正用蜡烛将一只只孔明灯放飞而去
“沐云歌你干什么”
他大喝一声,冲上前将云歌的身子拉扯着往后面狠狠一拽,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也来不及回头细看,自己上前,将地上的孔明灯全部用脚踩成一团烂泥
“好你个沐云歌,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巴不得追杀我的人找不到我的行迹对不对所以你才用这样的办法通风报信”
一张俊脸这时候气得扭曲变形,抬起头见天空中,几只散发着金色绒光的天灯,正摇摇晃晃往高处升去,急忙伸手攀折了一把树叶在手中,向着空中用力一扬。
云歌只听见嗖嗖嗖几声,那已经升到半空当中的孔明灯,被打落下来好几只。
却犹有三两只,飞得更高了,借助风力往更远的地方飘去
她轻吁了一口气,这下好了,小侯爷瞧见这孔明灯,一定就猜得出自己现在安然无恙,并没有葬身在那垮塌了的寺监之中
视线从夜空刚刚一收回,就正好对上宫赫莲那双被盛怒逼红了的眼睛,吓得她身子一个抖索“你想干嘛”
身子一轻,居然被宫赫莲给活活提拎起来了。
他气恨得牙关磨得咕咕作响,目光}人的盯牢了她,一字一句恨意迸出“沐云歌,就算要死,我也要拉着你陪葬”
云歌也知道自己又犯蠢了
现在非常时期,宫赫莲都已经恨不得改头换面,以躲避官兵的追杀,而自己,居然为了不让那个小侯爷担心,居然就在这里明目张胆的放起孔明灯来
所以,她心里也隐隐有些懊恼,鹌鹑一般低下头去,小声说“对不起啦,不是故意的”
耳边冷哼一声,身子已经被宫赫莲拎着,出了小院旁边的一个侧门。
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司春和初画搀扶着云霞也从这个侧门里面出来了,初画还一脸纳闷的问“小姐,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云霞又在咳嗽不止了,一声一声追命一般
云歌看了看脸色蜡黄的云霞,又想了想自己刚才的愚蠢行为,眉间一蹙,知错就改,回头对身边一脸冷然的宫赫莲说道“君先生,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你一个人单刀匹马,再加上又这么多随从保护你,你一定不会有危险的我们就不拖累你了好吧”
说着,转身对初画说“我们走吧,别”
话还没有说完,手腕被人用力一扼,宫赫莲阴沉的声音撩过耳边“我说过,就算要死,我也要拉着你陪葬”
拉扯之间,庄园主人听闻了动静,扑腾着往这边赶了过来,语气当中慌乱尽显“君先生还是赶快离开这里为妙,马厩里面尚有几匹快马,走为上策,走为上策呀”
不时便有人牵了两匹快马过来,云歌见那马体形骏美,四体踏雪,正在犹豫这马要如何才能骑,不想已经被宫赫莲一个懒腰抱了上去“我们走”
司春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悲声说道“君先生,云歌小姐,我家小姐怕是经不起此般折腾呀”
云歌也知道云霞身上的伤,若是坐马车倒还可以勉强支撑,如若要骑这快马,只怕
还不及说话,耳边只听得宫赫莲的声音对那庄园主人说道“你安置一下她们”
话音未落,双腿一夹马腹,身下骏马嘶鸣一声,扬尘而去。
云霞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这时候却睁开了双眼,看着云歌离开的方向,虚弱的叫了一声“姐”
旋即,绝望的合了双眼,鸦翼一般的睫毛轻轻一颤,泪水滚落了下来。
云歌活了两世,这还是第一次骑马,吓得僵直了身子紧紧抓着手边缰绳,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惊呼之声。
身后的宫赫莲却扬鞭催马,速度更快,沿着脚下小道,往越来越深的林间闯去。
、099 弥足珍贵
马背上面的云歌虽然有各种的不适应,,却思及自己刚才做下的蠢事,这时候也不敢多说半句,闭了嘴,乖乖的被宫赫莲半抱在怀里,不敢乱动半分。
可是没过多久,云歌却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越来越异样。
他的身子为什么越贴越近他的双臂怎么也在慢慢的收拢
这架势,居然是要把她揉进怀里的样子
云歌在马背上面稍稍动了动身子,侧身回看“你”
“别乱动”身后的人马上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比夜色还浓郁,并且借势将她往怀中又抱紧了几分。
云歌愣了愣,遂安慰自己,现在正逃难,躲避追杀呢,他肯定不会对自己动什么绮思臆想的
再说了,自己长得也平常,并没有可圈可点的地方,他肯定不会的
可是没过多久,身后的人却连呼吸都变得滚烫灼热,喷洒在她的后颈处,让她心跳不已,继续绷直身子往前面倾去,想要从他的禁锢当中挣脱一般。
正在胡思乱想脸红心跳的时候,身后的宫赫莲却双臂一收,将她狠狠收入怀中“小心”
抱着她一个侧倾,支短箭划破夜空,嘶鸣着从他们的身边擦身而过,没入一旁的树丛之中,犹自发出嗡嗡震颤的声音。
明亮如斗的月色之下,七八个一身玄衣的人手握兵器往他们这边围拢过来,安静无声,手中兵器在月色下散发着死亡的幽冷。
云歌心下惧怕非常,却也明白这些追兵杀戮,都是自己刚才所放的孔明灯引过来的,不由得对宫赫莲的歉意和愧疚更加深了几重。
宫赫莲长臂一伸,揽着云歌从马背上面轻盈跃下,朗声笑道“哈哈,段家的人真是小肚鸡肠,本殿下已经将江山拱手相让了,他们还这么穷追不舍”
云歌低头看了看手中多出来的一个物件,这东西是刚才从马背上面下来的时候,宫赫莲塞进她手中的。
乌漆麻黑也看不清楚是什么材质,那形状却是一只哨子。
云歌好不容易聪明了一次,在宫赫莲和那些玄衣人僵持周旋之际,自己将哨子放在嘴边,憋气吹了起来。
尖锐的哨音划破寂静的夜空,惊起远处夜鸦无数
围攻的玄衣人知道他们是在召唤援军,遂加快了步伐,带着杀气往两人直逼过来。
云歌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惊呼之类的声音分散他的注意力,却还是被他长手一个划拉护到了身后。
眼前银光一闪,宫赫莲手中的玉扇蓦然张开,卷起团团绚丽银光,左冲右突,抵挡齐刷刷攻到面前的七八支长剑。
金石撞击的铿锵之音就在眼前,云歌只觉得寒意从背脊上面嗖嗖窜起,浑身凉了个透,今日,怕是要死在这刀剑之下了
宫赫莲却腾转挪移,以一敌众,倒也能勉强支撑,并不见明显的败相。
云歌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分心,遂跟随他的脚步不断的挪动身形,让自己藏身在他身后安全的地带。
噗通一声闷响,一个玄衣人吃了宫赫莲一记,一头栽倒在地上。
云歌只瞟了一眼,却见那玄衣人的袖口当中,滑落出一个金色的物件,月色下,清晰可见那是一直制作精良的弓弩
思绪转动,云歌看了看胶着在一起厮杀不开的宫赫莲,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看准时机,好不容易寻了一个空档,猫着身子跑到那地上的玄衣人身边,轻捷的一个弯腰,将那金色弓弩拿在了手中
“回来”
宫赫莲的声音怒气满满,手中玉扇更是连出几个狠招,将面前的进攻逼退了一些“沐云歌你给我回来”
云歌拾得那弓弩,却也不立马回到宫赫莲的身边去。
心里憋着一个要将功赎罪的念头,背靠着马身,面对着眼前那些掠来跃去的人影,慢慢举起了手中弓弩。
这弓弩做工极其精良,上面的横梁上,还有精细可辨的刻度
此时明月当空,月华盈盈洒了满地,瞄不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云歌心中的兴奋压过了紧张,手指放在扳机上,将箭弩对准了距离宫赫莲最近的那三个人的身上,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三支连环弩
手指用力一扣,箭弩离弦而去。
宫赫莲面前的三个玄衣人齐声发出闷哼,接连倒地不起。
云歌心下大喜,正要调整弓弩,帮着宫赫莲把这几个难缠的家伙打发掉的时候,突见宫赫莲转身看过来,神色之间不见欣喜,却满是担忧的厉声喝道“小心”
还未明所以,云歌只觉得颈脖上面刺骨一凉,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就这般架了过来,手中的箭弩也被持刀之人一把夺了过去
有夜风徐徐吹过,微微扬起她鬓边的发丝,触碰到刀口上,纷纷断落。
宫赫莲已经收了招式,一身华衣站在月色当中,肃目而立,声音暗沉“别伤她”
身边的人一手扣着云歌的手臂,一手将钢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声音透着无尽杀意“太子殿下若能放下手中兵刃,束手就擒,我自然不会伤她”
“别――”
云歌惊呼起来,对十步之遥的宫赫莲大声说道“别听他的你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援兵马上就到”
月色中的宫赫莲微微眯了眯眼,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真是傻到了极致,忍不住极其不耐的喝道“你闭嘴”
云歌闭了嘴,只感觉到脖子上面就好像被蜜蜂轻蜇了一下一般微微一痛,温热的液体已经缓缓流了出来。
对面的宫赫莲神色不见变化,手中的玉扇却已经丢掷在地上,然后,将袖中一把银针暗器也取了出来,扔在钢刀之人的脚边“还不放了她”
碧烟夜色之中,宫赫莲长身玉立站在那里,云歌看不清他的面目表情,却只突然觉得面前这人,对自己来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珍贵
眼见着他身后其余的那几个玄衣人正持了长剑,悄无声息的逼近手无寸铁的宫赫莲,云歌心中如同被一万只蚁虫叮咬一般,又痛又乱
、100 或杀或诛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腰间护情,云歌也不知道那里来的速度,居然抽刀出鞘,反手刺入身边挟持之人的身上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起呵成,她居然还来得及对宫赫莲呼了一声“你小心”
一时之间局势扭转,丛林之中树冠哗哗作响,不多时援兵赶到,袭击他们之人,悉数毙命于他们的刀剑之下
云歌站在那里,手中握得护情,浑身冷汗淋漓。
宫赫莲脚尖微微一勾,玉扇被挑起,已然飞入他的手中,刚才那个浑身戾气的宫赫莲已经不见,又变成了姿态翩然的闲散公子模样。
他轻摇玉扇慢慢的往她面前走过来,却在看清她脖子上面的殷红之时,显出了微微的慌乱“你还真是蠢得可以呀”
玉扇再度被扔在了地上,他急忙于袖中掏出锦帕,手一伸就往她颈脖处的伤口捂了过来“你可还好”
云歌只管怔怔的望了他,但见他眸光染了夜色的湿润一般,朦胧魅惑,让人移不开眼。
他的神色不见平时的冷漠和疏离,反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迷离和担心
云歌看着他的眼神,只觉得自己是要醉倒在他眼神当中了。
从来都只说女人秀色可餐,没想到他一个男人,俊雅多情,却也叫她不能自抑的心摇神曳起来。
第一次,开始哀怨和不满起自己的容貌来,他这般俊美无双,要怎样绝世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呀
宫赫莲见她手中紧紧握着短刃,目光痴愣的看着自己一眨不眨,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只当她是吓着了,摁了她脖子上面的伤口,对不远处的随从说道“把千让唤过来给她瞧瞧”
云歌一脸疑惑的眨巴眨巴眼,千让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给自己瞧
“你莫要害怕,我不会让你死的”他声音醇厚,缓缓拂过云歌忽上忽下患得患失的心,莫名熨暖。
她唇瓣微动,算是对他笑了笑。
宫赫莲却低头看了眼手中被染成了红色的锦帕,额头上青筋一跳,爆喝出声“千让”
云歌凝眸看他一会儿,突然扑哧一声轻笑出声“你莫急,我不会死的”
说出声来,才知道自己居然虚弱到语不成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