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象庭守卫与我倒有几分交情。你若求我的话”
显然没打算求她,灵犀盯了他片刻,道“我有钱。”
“十枚金贝。”墨珑居高临下看着她,“成交”
灵犀点头“成交。”说罢,她爽气地从钱囊中掏出十枚金贝,墨珑也不客气,接过来收好。
小雨沙沙下着,打在油布伞上,墨珑踱步而行,叹道“还是有钱好啊。”
阎老三最近一直不太顺,愁着脸,拄着长戟,靠在角门长吁短叹。墨珑领着灵犀,沿着丹墙绕了一小圈才找着他。
“老三”墨珑探头唤他。
阎老三抬了抬眼皮。
墨珑笑问道“又输钱了”
“只是输钱就好了。”阎老三痛苦道,“楚姜,就是我年内刚娶进门的小妾。她跟人跑了,跑了也就跑了,还把我交她存放的一匣子金贝也都带了走。人财两空是什么惨况,你明白么”
“没事”墨珑毫无同情之意,接着笑道,“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回了,伤心伤心就得了。钱还能挣,美女还能接着娶。”
他身后的灵犀等着不耐烦,想着要快点进象庭,拽了拽墨珑的衣袍。墨珑一侧身,阎老四这才看见灵犀,顿时愣住,两眼发直
“这、这这位姑娘是”
直接把墨珑拨拉到旁边,他自己站到灵犀跟前,挺胸仰头,神采奕奕,与之前判若两人。
灵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殊不知阎老三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头惹人怜爱的小羔羊,只觉得她浑身说不尽的天真可爱。
“他是象庭的守卫”她问墨珑。
墨珑还未回答,阎老三便已自己抢着答道“在下阎向,歧山人氏,敢问姑娘芳名”
“灵犀。”灵犀顿了一下,问道,“你是象庭的守卫,能让我们进去吗”
连声音都这般清澈似水,阎老三连想都不用想“若是旁人,自然不行,但姑娘既然开了口,我怎么都得想出法子来。”看她秀发被细雨濡湿,愈发显得楚楚可怜,他忍不住想用衣袖替她抹抹。
墨珑来不及制止,眼睁睁地看着阎老三整个人腾空而起,然后被重重摔在石板地上他意识到,在西山时自己的样子估摸和阎老三现下差不多。
“啊啊啊”
阎老三疼得声音都裂成三瓣,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墨珑瞪了灵犀一眼,赶忙上前扶起阎老三。
阎老三被摔得有点懵“怎么回事她、她怎么回事”
“这孩子脑子不好使,手里也没个轻重,你别跟她计较。”墨珑替他掸掸灰尘,理理衣袍,装着看不见灵犀气恼的目光。说话间,他颇自然地往阎老三手里放了两枚银贝。
银贝在手,沉甸甸的分量迅速消解了阎老三的大部分恼意,再看灵犀,方才眼中的怜爱荡然无存,多了几分忌惮和怨气“她哪儿来的懂不懂规矩”
“就是个熊孩子,别搭理她。”墨珑语气颇嫌弃,“对了,我前几日才得了一坛子天香露,甚是清醇,明日送给你尝尝如何你先把我们带进去。”
灵犀双手抱胸,冷冷看着他们。
阎老三看看她,又看看墨珑,舍不得银贝溜走“你们进去可别惹事呀。”
“放心,我不过是带她进去看个新鲜罢了。”墨珑满口应承。
初进象庭,只见眼前火光灿灿,将周遭照得犹如白昼一般,血腥气迎面扑来,灵犀不适地皱了皱眉。
象庭,依照太极八卦图而建,中间阴阳鱼的位置便是斗兽场所,铺以白砂和砂,周遭围以火把,火光在边缘相融,被人用法术设为结界。此刻正有两头异兽在缠斗,嘶吼声不绝于耳,乾位和坤位皆设锦绣楼台,数丈之阔,台上设有座席,帷幔屏风,观者悠闲自在,随从皆清一色紫衫白绢,奉瓜果酒水而立。
离位与坎位也设有楼台,只设坐席彩帐,相比乾坤两位要简单许多,但观者甚众。性急者,压根坐不住,扶栏探身,大声呼喝,恨不得自己冲下去打一场。
阎老三带他们从兑位和离位中间的小门出来,觉得胳膊腿被摔得都不利索了,又从墨珑身上软磨硬泡走一个银贝,这才让出楼台阶梯的路。
“下回我没点头,你不许动手”墨珑心疼银贝,转头警告灵犀。
灵犀恼怒道“谁让他摸我的额头。”
“摸额头怎么了又没摸你”墨珑顿了顿,总算没再往下说,“不许再动手了”
正说着,随着嘶吼声,一头四角夫诸重重撞到火光交织成的结界上,皮毛燎起,惨叫倒地。另一头红尾合窳咆哮着冲来,牙如锯齿,狠狠咬在夫诸脖颈上,骨骼破碎声咔咔作响。合窳三下两下咬下夫诸的头,用力一摆将它甩出顿时,楼台上击掌声喝彩声不断,间或夹杂着懊恼咒骂。
“这有什么可看的”
灵犀已站到楼台边缘,看着夫诸的尸首被拖下场,白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殷红血迹。她皱皱眉头,着实不解。
墨珑斜靠在石栏边,漠然地看着斗兽场中的鲜血淋漓,并不答话。他抬眼望去,乾位楼台之上,居中者正是季归子本人,金樽在手,佳酿入喉,神情轻松惬意。弟弟季元子已被迫流亡在外,城主老爹沉疴难起,别无选择,只能将城主之位传给他,也难怪他这般志得意满。
看了片刻,墨珑垂下眼帘,百无聊赖地将手拢入袖中。他不喜欢象庭这种地方,真正了解什么是杀戮的人,是不会把它当成一种观赏。半缘君对灵犀说的话,九成九是谎话,他已经做好一整晚徒劳无获的准备,所以他打了个哈欠。
灵犀的双目始终盯着场中。
方才获胜的红尾合窳也被从巽位门带了下去。等了好一会儿,震位门的铰链咔咔咔被转动起来,厚重的铁闸门缓缓拉起,一头黑黝黝的异兽缓步踏出闸门,身量似牛,爪钩锋利,锯牙包口,全身上下绕着一股寒气。
这头异兽一出场,便引起惊呼阵阵。私设赌局的人正在大声吆喝,让大家赶紧为这场下注,铜贝银贝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灵犀偏头看了半晌,努力回想八荒异兽册中看过的野兽“这头是狍”
墨珑点点头,这头狍的个头虽然比前日他所杀的那头要小,但周身绕着寒气,显然投喂以极寒的药物,以药力迫出它体内潜能。狍本就凶残,现下又被喂了药,要对付它只怕不易。
狍慢慢在场中踱步,时不时咆哮两声,与他凶残本性极不相称的是他的叫声,便如婴孩啼哭一般。很快,巽位闸门也被拉起,另一头黑黝黝的异兽慢慢地走出来。
看清这头异兽的那瞬,灵犀的双瞳骤然发亮,一把抓住墨珑的胳膊,急道“是赤焰熊真的是赤焰熊”
墨珑侧头望去,场中的这头熊罴身量比西山那头整整大了两圈有余,毛色也更深,黑者如炭,赤者如火。
灵犀拔腿就走,被墨珑抓住。
“你去哪儿”
“进去找赤焰熊,我有要紧事儿要问他。”灵犀急道,要甩开他的手。
墨珑可不想她在此地惹出什么麻烦来,不肯松手“周围布了结界,你根本进不去。”
两人正说着,斗兽场内却已经撕咬起来,撕咬低吼声中,飞沙走石,浊气滚滚灵犀紧张地扑回石栏“他会不会被咬死书上说,狍可凶,吃东西连骨头都不吐。”
墨珑耸耸肩,漠然道“生死有命,看它的造化了。”
“嗷呜”,随着一声凄厉的嗥叫,赤焰熊重重一掌将狍击出丈余,他的肩胛处被狍撕下一小块肉,血滴滴答答地淌下来,染红脚下的砂石。
“他受伤了”灵犀急道。
墨珑瞥了一眼,狍见血,愈发兴奋,后足一蹬,又扑到熊罴身上,两兽扭成一团,撕咬混战。他身侧,呐喊助威声不绝于耳,多半都是下了注的赌徒,双目通红地盯着场内。
他略挑眉,看向团扇簇拥下的季归子,后者嘴角嚼着一丝笑意他一直都知晓,象庭是季归子敛财的好地方,这些所谓私设的赌局,庄家其实都是季归子的门下。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的留言和收藏是积分的重要来源,
留言字数和打分都能增加积分,
而积分直接关系到此文能否上榜。
所以请大家看在偶这么努力的份上,
多多留言,字数越多越好哦
、第七章
眼看熊毛一撮撮地往外飞,灵犀急得不得了,就怕熊罴被狍啃干净“怎么办怎么办”
“依我看,这局熊罴应该会赢,你不必着急。”墨珑双手抱胸,“你信我吗”
灵犀摇头,干脆道“不信。”
墨珑无法,俯身低声道“你看,这头狍被喂过药,迫出它体内所有潜能,对于伤痛无知无觉,比寻常更加彪悍凶猛。”
“所以熊罴是死定了”灵犀焦急道。
“错正因为如此,所以熊罴会赢。”墨珑将嗓音压得更低些,“庄家其实是季归子的人。大多数人都会压狍赢,熊罴赢了,庄家才有钱赚。而且这头狍用药过量,此战即便不死,过后也会因透支过度,衰竭而亡,再没有利用价值。这头熊罴就不一样,此战功成,日后必定会引来众多人为它下注,待到时机成熟,就让它走今日狍的老路,庄家又挣一大笔”
原本以为就是看异兽打架而已,未料到象庭斗兽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根本就是拿异兽的命来赚钱。灵犀疑惑道“你怎么知晓这些内情”
“若我是他,想要多捞银子,我也会这样做。”
“”灵犀神情愕然,侧头望了他一眼。
墨珑一脸冷酷与漠然。
场内又是数声嘶吼,熊罴与狍总算分开,各自伤痕累累。看上去熊罴更为凄惨一点,掉了好几处毛,肩胛脑袋上都淌着鲜血,看得灵犀很是担心。
“万一你说的不对怎么办”
“不对就不对,反正你本来也不信我。”墨珑无所谓道。
“你”
四面楼台上,为狍呐喊助威者甚多,声浪一阵盖过一阵,震得火光结界都微微颤动。狍绕着熊罴转来转来,瞅准一个空隙,纵身扑到熊罴后背上,对着脖颈就咬下去。熊罴猛地甩身,欲将狍甩下来,后者利爪如钩,穿透熊罴肌肤,死死紧扣。
“糟了”
灵犀急得不得了,爬上石栏就预备跳下去帮熊罴。幸而墨珑反应够快,迅速抱住,赶紧把她拖下来,两人跌落在地。
“找死啊你”墨珑被她压着,但抱着她没敢松手,气得不行,“没看见这里有火结界吗,你打算把自己烤几成熟”
灵犀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她一点没犹豫,手肘狠狠往后一撞,正中墨珑肋骨处,疼得他呲牙咧嘴,终于松开了手。她一骨碌站起来,扑到石栏处往下看――熊罴向后腾空跃起丈余,重重往地上摔去,后背着地,把狍死死压在地上。熊罴自身的重量,再加上下落的力量,狍所受到的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