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你把她带回谢家,用她来试探我,用她来威胁我,你还把我当做你哥吗好,我承认,你赢了你到底想要什么,说”
胸腔的呼吸变得急促,越u闭目,勉力说
“我没有。”。
“你没有”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越璨冷冷勾唇,眼神冰冷,盯着他,“在你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你就知道她是谁了所以,素来冰山一般的二少,才会容许她接近。她欺骗你,她引诱你,你便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那个傻瓜,她以为她的演技好得骗到了你,”重重吸一口烟,越璨涩声说,“她不知道,真正演技好的人,却是你。看着她处心积虑地做那些事情,努力想要引你喜欢她,你一定觉得很滑稽很可笑,是吗”
空气中弥散着烟草的呛人味道。
演技
是的,他原本也知道
那只是演技
面色苍白,越u猛地低下头,激烈地咳嗽起来一阵重似一阵,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他的身体咳得有些抽搐,两颊渐渐血一般的潮红
疼痛从双腿蔓延上来
抽搐着
一路蔓延上他的胸腔,与剧烈的咳意重叠翻搅在一起
“就是这幅模样,”越璨眼神幽深,漠然掐灭指间的香烟,“当年,你是身体虚弱又苍白孤独的少年,口口声声喊我哥,你看起来真是可怜,竟让我以为你是无害的。”
。
第一次见到越u,是六年前那个冬日的午后,父亲眼神温暖地对他说“这是小u,是你的弟弟。”
轮椅中,苍白的少年略带腼腆地喊了声。
“哥。”
他原以为弟弟不良于行,后来才知道,是自出生就体弱多病,又患有严重哮喘,故常以轮椅出行。弟弟的性格沉默寡言,却每每在看着他时,眼底都有轻柔向往的神色。
弟弟上的是名校,距离他上的三流高中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于是,有时候在晚自习接她之前,他会先去跟弟弟见上一面。弟弟是乖巧温顺的孩子,即使自幼在豪门世家,有着优雅高贵的举止气质,但是路边摊上,无论他扔给他一罐啤酒,还是一只卤鸡爪,弟弟都会安静地接受并品尝。
他喜欢这个弟弟。
也从心底接纳了这个弟弟。
那是他生命中最不可思议的一段时间。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被人骂作野孩子、杂种的他,忽然间不仅有了她,有了父亲,还有了弟弟,世界圆满得无法再圆满,幸福得如同不真实。
如果可以事先知晓
越璨苦涩地闭上眼睛,如果可以事先知晓,如果当时他对这个弟弟只是漠然地点一点头,没有任何的亲近。是不是,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呢。
。
“对不起。”
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望着僵立在窗前痛郁满身的越璨,自一阵阵的剧咳中,越u死命遏制住喉口涌上的腥气,双颊潮红,唇色发紫地吃力说
“哥,对不起”。
自腿部蔓延上来的抽搐撅住他的全身,越u终于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剧痛令他的额头顷刻间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一声声尖锐可怖的哮鸣音也撕心裂肺地在房间内响起
越璨闻声回头。
见到轮椅中的越u这个模样,越璨咬了咬牙,一把扯开窗户,让混着雨丝的新鲜空气灌进来,然后冷硬着脸大步走过来。探手从越u身上摸出一管喷雾,越璨冰冷地捏开他紧闭颤抖的牙关――“吸气”
越璨冷声命道
痛苦的颤抖中,越u挣扎着望向面前的哥哥。好像是很多年前,他第一次在哥哥面前发病,哥哥惊得有些失措,也是如此紧紧捏开他的下颌,喊着同样的话――“吸气”
越璨眼中有残酷的怒意
药物喷进他的喉咙,沁入他的气管,如是几次之后,哮喘得到了一些缓解,然而腿部的痉挛和抽搐依旧如恶魔般折磨着越u,他痛得面色惨白,一阵阵颤抖。
瞥他一眼,越璨阴沉着脸,抬步向门口走去。
“哥”
拉住他的手腕,越u苍白着脸,断断续续地说
“哥对不起”
“哥”
拉住他的手腕,越u苍白着脸,断断续续地说
“哥对不起”
“又在施苦肉计吗”越璨勾唇笑了笑,目光从那只紧抓住他的手,缓缓移到越u那满是痛汗的面孔,讥讽地说,“抱歉,我已经被骗过一次,不会再被你骗第二次了。”
“而且,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因为她吗”越璨冷冷地看着他,“你没做错,如果你有弱点被我知道,我也会毫不留情如果那是你爱过的女人,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跟她上床,而不是,仅仅看着你跟她接吻”
“”
越u痛得双唇微动,却说不出话。
“毕竟――”越璨冷凛地逼视他,“当年是我自己将这个弱点讲给你听的,这不怨你,要怨,就怨我自己”
那样冰冷凛厉的眼神,恍若与他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越u的心脏愈来愈凉,疼痛却愈来愈剧。
他还记得最初的那个越璨,脸上有尚未痊愈的淤青,微卷的黑发,略旧的黑色皮夹克,斜倚在紫红色的座椅中,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一脸狂野不羁地盯着他。
如同隔壁街高中的那些不良少年。
然而,在看似狂野的外表下,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竟有着一颗异常柔软的心,相处几次之后,就轻易接纳了他。
星光闪烁,坐在斜坡的高处,哥哥手里握一罐啤酒,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一边目不转睛望向对面的那所女校。那正是晚自习的放学时间,一群群女生陆续走出来,当那个身影孤冷美丽的女生出现在校门时,哥哥的眼睛蓦地亮了,唇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站起身,对他说
“就是她。”
将喝了一半的啤酒扔进他的手中,哥哥朗笑着,重重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改天,正式介绍她跟你认识。”
夜风中,啤酒罐触手微凉。
从斜坡的高处,远远的,他望到哥哥已经奔到了那个女生的身边。那个女生冷冷地甩开哥哥的手,径直向前走,哥哥追上去,心急地伸出胳膊箍住她的肩膀,然后紧张地、似乎陪着小心,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女生慢慢放松身体。
哥哥笑着抵住她的额头,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堆积在哥哥的眼底唇角,对她宠溺心爱的神情。
似乎察觉到来自远处的他的视线。
哥哥抬头,咧嘴一笑,自夜色中遥遥向他挥了挥手。那个女生,也从哥哥的怀中,远远地向他望了一眼。
那双漆黑的黑眸。
恍如不见底的深潭,幽黑幽黑,隐约有细碎闪动的波光,又仿佛是能够将一切吞噬的黑色漩涡,映着她雪白美丽的面容,在黑夜里,像一朵白瓣黑蕊的冰蔷薇。
剩余的啤酒在铝罐中晃动。
夜风吹过高高的斜坡,轮椅中少年的他,漠然地久久望着那对渐渐走远,消失于巷子深处的背影。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越u缓缓闭上眼睛,心中生出寂寞的疲倦,连身体的疼痛都不再能感觉出来。
“哥”
他喃喃地说,犹如耳语。
“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哥,这些年,无论我做多少事,想要弥补”唇片苍白,越u涩然地说,“你都觉得,我是在与你为敌。你想接手集团的哪部分,我就让你接手哪部分,你想要什么,我就让你拿什么。我一退再退,你却认为我是故作姿态。”
“”
越璨冰冷地看着他。
“你想要同明美在一起,我便同意与她解除婚约,你却觉得,我是在以退为进,让爷爷对你心生芥蒂。”越u黯然说,缓慢松开那只握住越璨的手,“如果我不同意,你又会觉得,我是在故意同你争明美。”
“哥”
越u低低地、低低地问
“你究竟想要我如何去做”
“越u,你以为我是什么”越璨嗤笑了一声,眼神冷得像冰,“你以为,扔几根骨头给我,我就可以变成一条狗,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吗如果你所谓做了那么多,目的只是为了让我心软,让我放弃,那么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居高临下地站着,越璨冷硬地说
“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想要我原谅你,对吗那就给我,我真正想要的东西而不是每次当面说些道貌岸然、示弱求软的话,却背后里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呆呆地坐在轮椅里,越u面色雪白,他沉默了良久良久,哑声说“哥,对不起即使她做的再不对毕竟她是我的母亲”
吸一口气,越u仰面看向越璨
“除了这个,其他我都可以答应你”
窗外的细雨,依旧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隔壁是叶婴的病房,谢浦和谢沣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倚墙站着。心电监视器有规律地跳动,昏迷中的叶婴,闭着双眼,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背过身去,越璨僵立半晌,沉声说
“那就放她走”。
当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重型卡车撞上黑色宾利,当他颤抖着打开车门,看到她满身是血地昏厥在车内,那如同世界毁灭般的绝望感,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再经历一次。
“放叶婴离开谢家,远离这里。”
一字一句地说,越璨握紧手指,望着窗外连绵的阴雨。
“她不会离开的。”
几声压抑的低咳,越u缓缓地说
“从巴黎那次找到我开始,她应该就已经拿定了主意。没有做完她想做的事情,她不会离开。”
越璨眼神冰冷,说
“那就让她什么也得不到,什么都做不成,把她从谢家赶走”
“哥,你还爱她吗”
望着越璨沉怒的背影,越u的声音轻若窗外无声的雨丝。听到这一句,越璨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越u才听到他毫无情绪地回答说――“不爱。”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意她在哪里呢”掩唇低咳,越u疲倦地说,“她想要留在谢家,就让她留下吧。”
“然后,让她去送死吗”
越璨冷然回头,嘲弄地说
“虽然六年过去,我对她再也没有任何感情,可是,当年毕竟是我对不起她。六年前,我眼睁睁地送她去死,今天,又看着她差点死掉,你觉得我应该是如何的铁石心肠,能看着我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去再死一次”
“她不会再有危险。”
双腿疼痛疲倦得如同麻木了一般,越u吃力地呼吸一口混着雨水湿润的新鲜空气,回答说
“以后,我会照顾好她的周全。”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越璨逼视着他
“你说什么”
“哥,你真的”越u默默地望着他,又问了一遍,“不再爱她了吗”
越璨面无表情地说
“对。”
“那么,就由我来照顾她吧,”压抑地咳嗽着,越u望向窗外细密透明的雨丝,“我喜欢她。”
阴云沉沉压在天空。
雨雾中,万物模糊了轮廓
“阿婴”
看着像孩子样逗趣可爱的她,越u的唇角有温柔的暖意,然而慢慢的,凝视着她,他的目光又变得晦涩难懂了起来。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他的声音很低。
“嗯”
她收起了脸上玩笑的表情,同样郑重地回望着他。
“你希望,”有些涩重,又是清晰的,越u眼底复杂地凝视她,缓缓说,“我同明美结婚吗”
“你再说一遍。”
叶婴眨了眨眼睛。
“你希望,”越u暗哑地说,“我同明美”
“你居然真的敢重说一次”叶婴咬牙切齿地扑上去,狠狠用双手捧住他的面颊,用力揉搓着,“你是我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是我的从森明美放弃你的那一天,你就已经是我的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懂不懂”
“我怎么可能会希望你同森明美结婚”
她瞪着他,带着几分怒火。
“你说过你喜欢我,还是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亲口对你爷爷说的,所以你没有反悔的权利如果你敢抛弃我,跑去跟别的女人结婚,我就――我就――”
越u深深地望着她。
好像在研究她究竟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在演戏。。
“――我就一口一口咬死你”埋下头,她咬住他的唇瓣,凶巴巴地用力一咬,将他的嘴唇咬破了一点。他低吟一声,温热的血液染上她的唇片。抬起头,她得意地笑,“怕了没你再敢说一遍,我就再咬你一口”
唇上染着他的血。
她笑得如同妖艳的血蔷薇。
竟没有察觉。
她自己的下唇也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却不是被他弄破的。
“好。”
目光从她的下唇静静收回,越u轻声说
“我知道了。”
如果他与明美结婚,那么,她或许就能够
但她拒绝了。
虽然不知她的拒绝里有几分真意,然而,夜风吹来蔷薇的花香,望着她近在面前的笑颜,他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想。
这一晚过得很漫长。
等叶婴打着哈欠,也钻进薄被里的时候,墙壁上的静音时钟指到了夜里一点。关了灯,房间里黑暗一片,只有天花板影影绰绰映着窗外的花影,她很困,却睡不着。
身边的越u也没有睡着。
心中有某种酸软的感情涌动,她翻个了身,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挨近他的枕头。属于他的清越气息将她包围,她轻轻嗅了嗅鼻子,依旧闭着眼睛,偷偷伸出一只脚,在薄被下碰了碰他。
黑暗中,她一边装睡,一边悄声问
“这样会不会疼”
声音涌在喉咙里,越u貌似平静地躺着,黑暗中却仍然能隐约看出他的耳畔的晕红,半晌,他哑声回答她说
“不疼。”
“有感觉吗”
“有一点。”
“什么感觉”
“你的脚趾,凉凉的。”
在薄被里,她的脚趾偷偷摸摸一路向上探索。
“那这里有感觉吗”
“有。”
“这里呢”
“有”。
直到他晕红着脸,吃力地翻身吻住了她
在温暖的薄被里,两人轻柔缠绵地吻着彼此,轻柔缠绵地抱在一起,慢慢地睡着了。
同样的夜色。
浴室里,映目是蒸腾着的白茫茫的水汽,和小麦色的肌肤。越璨闭着眼睛,他面无表情地赤足站在花洒下,任由暴雨般的水流冲打。晶莹的水流蜿蜒而下,从漆黑的眼睫,到他的脖颈,到他的胸肌――临近胸口处。
那颗鲜红细小的朱砂痣。
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孤傲的女孩子曾经伏在他的胸口,用她的指甲轻轻刮着这颗朱砂痣,说,那像一滴血,像是从心底沁出来的血。
她吻过那滴血。
她说,这颗朱砂痣是属于她的,这一世,他都不可以再让别的女人看见它。
湿润的水流一股股冲洗着他的全身。
自他的胸肌,蜿蜒过劲瘦的腰部,再往下,越璨木然地闭着眼睛,水流漫延过他的大腿内侧。
在那里,还有一颗朱砂痣。
他自己也不知道那里有颗痣,直到被她发现。当时的她羞红慌乱地闭上眼睛,而后却又假装镇定地调侃他,说,在这个位置,它应该是一颗守宫砂。
水流打湿他紧闭的眼睫。
那些是在他心底珍藏的记忆,只有在最深沉的夜里,才会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去想起。他不敢去反复地想,怕想起得多了,那些记忆会被碰掉一些什么,会不再那么鲜活。
而这些被他近乎吝啬地珍藏起来的――
“你青涩的第一次是给了我”
纤长的手指点住他的胸口,她莞尔一笑
“在你的心底,深深爱着、难以忘怀的,只有初恋的那个我”
微笑着敛下视线,她的目光落在他隐隐起伏的胸口。
“她见过你胸口的那颗朱砂痣吗那颗像胭脂一样,漂亮迷人的朱砂痣,她知道其实还有另外一颗,在你身体更隐秘的地方”
――却被她拿来威胁他。
暴雨般的水流中,越璨仰面长长屏了口气,而后漠然地关掉花洒,扯起浴巾披在身上,他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冰冷。
chater 9
叶婴子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病房里除了护士,就再无一人。接下来的几天,她的身体慢慢恢复,可以坐起来,可以试着下地行走,病房里始终冷冷清清的,除了那个护士,没有其他人任何一个人来看过她。没有水果。没有花篮。仿佛她已经被所有的人忘记了。
颈部带着固定的颈托,叶婴坐在病床上,望着雪白床单上静静躺着的手机。几天了,她的手机没有响过一次。轻轻吸了口气,她拿起它,按下号码,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的振铃音。直到――那段被人接起。“喂”吃力地将手机放到耳边,叶婴提着气,用轻松愉快的声音说。“叶小姐。”声音里有合宜的微笑,竟然又是谢浦。叶婴心中一坠,这是几天来,她给越u打过去的四五通电话,每次都是谢浦在接。一开始以为是自己打的时机不对,然而次次皆是如此。“二少在吗”她温声问。“二少现在正在休息,”谢浦的声音亦是温和煦暖,“叶小姐,有事您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转告给二少。“”叶婴默默望向窗外的晚霞,顿了一秒,静声问“二少最近身体还好吗”“二少一切都好。”谢浦回答说,“上次您打电话来之后,二少说,请您静心休养,不必担心他。”“那么,”她微笑着说,“可以麻烦你,等二少睡醒之后,请他给我回一个电话好吗”
“好的,我会同二少说。”
她正听着谢浦这样回答,手机那端,忽然又传来一个女生甜美喜悦的声音,仿佛刚刚推门进来――“u,你睡醒了啊,怎么坐在窗前呢,今天天气有点”下面的话语被人遮盖住了,叶婴没能继续听到,但是他已经听出那个女声是属于谁的。
“叶小姐,还有什么事吗”谢浦客气地问。“没有了,谢谢。”叶婴笑了笑,挂掉了电话。“二少,白天的时候叶小姐打来过电话”汇报完最近集团内的事务,谢浦小心地斟酌了一下,又提起这件事。漠然地坐在轮椅中,越u仿佛没有在听他说话,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房门被轻轻关上。
疲倦地控制着轮椅,越u缓缓行到落地窗前。月光下,粉红色的蔷薇花已经大片大片地枯萎了,只剩下几朵开至荼蘼的蔷薇花仍在枝叶间苦苦地支撑。
目光漠然地望着这片蔷薇。
谢宅所有的蔷薇花,都是越璨种下的。一年一年,从越璨来到这里开始,先是在花园的道路两旁种下绯红色的野蔷薇,再让白色的蔷薇花攀爬满泳池边的凉亭,渐渐地,到了初夏,无处不是盛开的蔷薇花,各种颜色,各式品种的蔷薇。后来,将园子里各处都已经种满了蔷薇花的越璨,终于在他的窗前也种下了这一片花海般的粉红蔷薇。
“哥,你还爱她吗”
望着越璨沉怒的背影,越u的声音轻若窗外无声的雨丝。听到这一句,越璨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越u才听到他毫无情绪地回答说――“不爱。”
夜风吹动窗帘,越u一阵猛烈地咳嗽,眼底涌上浓浓的倦意。不再爱她了吗那么,这一年年种下的蔷薇,浓烈绚烂的蔷薇花海,越璨又是为了谁呢
是的。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当暴风雨中,她钻进他的车内,当他看到被雨水淋湿的画夹上,那朵微微闪着银光的蔷薇花,他便知道她是谁了。她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对他用尽各种诱惑和温柔。
巴黎的街头,薄薄的霞光中她半蹲下来,挡在他的电动轮椅前,微笑着对他伸出右手,说“嗨,你好,我是叶婴。”
“我无数次在梦里见过你。只是梦里你的模样都不大清楚,最清晰的只有你这双眼睛”
她咯咯地笑着,仰着头,如同盛开的蔷薇花。
“所以,我们是命定的缘分,对不对或者,我们有前世的羁绊,今生必定相遇”
“既然她已经放弃你,那么,”在蔷薇盛开的那一夜,她弯下腰,轻轻吻在他苍白清冷的唇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了。”
在他的面前,她温柔似水、热情如火。这是一场她演出的戏,他任着她尽情表演,甚至,任由她一点一点亲近他的身体。他想知道,为了她的计划,她究竟可以付出多少。
而越璨。
又可以忍耐多久。
缓慢回到床边。
吃力地移坐到床上,越u沉默了一会儿,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沉香木的木匣。又从另一只抽屉的暗格里,摸出一枚精巧的钥匙,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木匣。
里面是一叠发旧的信件。
信封的邮戳全部来自少年管教所。
“先生您好,感谢您愿意资助我学习服装设计。02857”
按照日期的顺序,苍白的手指慢慢地打开一封信,又打开一封信,信的内容全部都是只有这样短短的一两句话。
“先生您好,三月份的五本杂志已经收到,十分感谢。02857”
“先生您好,收到您送来的画夹,非常感谢。02857”
“先生您好,收到了您寄来的本季秋冬时装周录像,非常感谢。02857”
“先生您好,下个月我便可以出狱,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助。02857”
幽静的台灯下,沉香木的木匣被锁起来,重新放回抽屉的最深处。掩住唇,越u弓起身体一阵阵地咳嗽,心中翻搅着淡淡的凉意。六年的时间,一封封几乎完全相同的信件,她的性格是如何的冰冷疏离,他早已知晓。
所以,他又怎么能够――
相信她所演出的热情和温柔呢
是哪里出错了呢病房窗外的霞光美丽温柔,她皱起眉心,细细思忖。护士对她说,他昏迷的时候,二少曾经进来看过她一次,只是没等她苏醒就离开了。不该如此啊。病房里冷冷清清的,寂静得似乎都有点回音,她苦笑一下,信手打开电视,让热闹的声音充满房间。
“身为国际著名时装设计大师森洛朗的独生爱女,森明美一手创立的高级定制女装品牌"森",前日与银座广场最繁华地段隆重开业。开业当天盛况空前,前往出席的嘉宾星光褶褶,有上届的金马影后”屏幕中,无数的明星,无数上流社会的贵妇名媛,无数的记者,“森”的开业俨然是时尚界的一件盛事。大红的绸缎剪开,森明美一身华美的曳地长裙,同明星们站在一起,笑容如花地被星海般的闪光灯拍照。
“如果没有车祸,咱们的开业典礼应该比森还要早一两天。现在森已经开业,声势如此浩大,我们再紧接着开业,会给人尾随的印象。”
几天后,翠西和乔治来到了病房。
询问了叶婴的身体情况之后,翠西忧心忡忡地说,她抱来了很多时尚杂志,每本翻开都有几页整版关于“森”高级定制女装的品牌介绍。
“琼安说,森开业前五天就已经接到了十几个订单,每天进店的贵妇名媛络绎不绝,”翠西担忧地说,“能接受高级定制女装的顾客本来就不多,现在被森争取了这么多过去,我们该怎么办”
叶婴沉默不语。
她信手翻开一本杂志,里面有一张跨页的广告海报,海报上是森明美亲自出任“森”的形象代表。
一袭单肩的黑色晚裙,薄如蝉翼,剪裁完美,质料名贵,胸部透出黑色的蕾丝花纹,肩部映出白皙的肌肤,纯真又性感,森明美站在万众瞩目的红地毯上,回眸迎接星海般的闪光灯。
颇有禅味的黑色“森”字,晕染在海报右下侧。
韵味无穷。
“传沿森氏设计世家,森打造国内最高端定制女装品牌,致力于与国际顶尖奢侈品牌一较高下。森开业之际,远在意大利的森洛朗大师也特别接受了本刊的电话采访”
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杂志上的这段文字,叶婴淡淡笑了笑,说“那我们就再抢过来。”
翠西呆呆地看着她“怎么抢过来”
叶婴合上杂志“至少先开业再说,目前筹备情况如何”
“都已经筹备好了,只是,”翠西不安地说,“开业嘉宾的名单跟森重叠了很多,他们大部分都已经去过森了”
“没关系,”叶婴淡然说,“原本大家要竞争的,也就是这些人。邀请她们来,敲好时间。”
“好。”翠西应道。
“难道你不觉得,这次车祸有蹊跷吗”嘴里叼着根棒棒糖,一直没有说话的乔治仰躺在沙发里,忽然诡异地打量着叶婴,开口说,“时间这么凑巧,就在开业的前两天。”
翠西脸色白了,转头看向乔治“你你是说叶小姐是被人害得”
“我以前有些道上的朋友,”含了几口棒棒糖,乔治跷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你说一句话,我就帮你去查。”
“谢谢。”
叶婴看他一眼,神色未动地笑了笑,说“你们先回去吧,把事情全部筹备好,等我一出院,我们就开业。”
“你这女人”乔治眼神古怪地瞪着她,“说句服软的话,有那么难吗好,你就继续逞能吧哪一天被人宰了,扔到冷巷子里,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说完,他气哼哼地疾步走出去
“乔治乔治”
翠西尴尬地和叶婴点了点头,急忙也追了出去。
夜深人静
通讯信号是满格的,有时好几天过去了,手机依然没有响起,自嘲的笑了笑,夜婴关了灯,病房一片黑暗,躺在床上,她默默望着窗外婆娑的树影。
政府突查涉黑机构,共三十多处场所被查封
书桌上杂乱的锥着十几份报纸,几乎每份报纸社会版的头条新闻都是类似的标题,越璨面无表情的翻了翻,里面指出。那被查封的场所中大部分属于某位蔡姓大亨。
“蔡铁今天又派人过来了,想约你见面。”俊秀少年谢沣站在书桌旁,得意的笑着说,“我已经拒绝了他。 ”
“嗯。”
“另外,意大利那边进展得很顺利,现在已经透了一点风出去,再过几天,就要有好戏看了。”
“嗯。”
眼底厉芒一闪,越璨靠近座椅深处,他揉揉眉心,又问
“医院那边如何”
“谢青说,没有任何动静叶小姐很安全,”顿了顿,谢沣看看越璨的神色,说“这几天,二少爷也还是没去看过叶小姐。”
“嗯。”
仍面无表情,越璨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窗外月明星稀。
谢沣继续汇报其他事情的进展,越璨自书桌前站起。从这里的落地窗,他可以看到花园的小路,;路边绯红色的野蔷薇开始枯萎,被夜风吹过,花瓣碎碎地飘落在泥土上,像一片片干涸的血渍。
再远处。
是那座攀满白色蔷薇花的花亭。
月光自花叶间洒落,轮椅中的越u面向着粼粼波光的泳池,似乎正低低的咳着。背影清冷寂寞。
寿宴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