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u。
“很高兴,你能够康复得这么快。”
叶婴的脸庞离开了越u的手掌。
她恭顺地低下头,想要离二少更远些,才忽然发现,越u反握住了她的手掌,没有任她离开的意思。
她略微一怔。
睫毛轻扬,她看到越u正回视着那拥抱住他的男人,那男人也正深深地审视着越u,眼底有各种复杂的情绪。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
男人向她看过去。
盛开的白蔷薇花中,男人先看到了她和越u握在一起的手,在那里停留了几秒,然后,视线渐渐上移,他看到了她。
她的肌肤洁白如蔷薇花瓣。
幽黑的睫毛遮掩住她的双眼。
长发亮如黑缎,遮在她的额角和脸颊两旁,她的脸低垂着,有一个阴影的角度,如同夜色中的深潭,只能看到闪动的波光,无法看清潭水的美丽。
仿佛时光凝固了一般。
叶婴一动不动,她能感受到男人久久的视线,她克制着不让自己去抬头。然而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也许是因为胸口某种要奔涌而出的东西,也许是因为太过浓烈的蔷薇花香――她还是望向了他。
谢家大少。
越璨。
传闻中谢氏集团的掌舵者。
灿烂如花瀑的白蔷薇中,越璨英挺高大地站在她的面前,带着无比强烈的压迫感,他的存在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他的皮肤略黑。
五官轮廓是阳刚的,仿佛是用钢铁铸成,却又刚极近柔,有种近乎艳丽的、浓烈的美感,那种美甚至是有杀伤力的。仿佛他可以轻易地将你摧毁,也可以轻易地让你为他燃烧。
这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危险又陌生。
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嚣张狂野的少年拉着她的手,狂奔在深夜的街头。那夜下了雨,她被他抱在怀中,心中担心的却是那些蔷薇的花苞会不会被雨水打落。
“跟我走”
少年暗烈地逼视着她。
“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只需要跟我走”
最漆黑的雨夜,少年的吻狂野地落在她的头发和面颊上。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
是陌生的。
叶婴垂下目光。
“哥,你回来了。”
越u的声音很静,目光也静静的,似乎没有情绪的起伏,唇角却染出一个微笑,如同他身后静雅的白色蔷薇花。
越璨的目光也从叶婴身上移开。
他谈笑着同越u说了一些话。
这时,车内又犹豫着走出一个人。
是森明美。
森明美今天打扮得格外优雅,她身穿一袭有着希腊女神褶皱的米色长裙,肌肤润泽动人。看到花亭中的越u,森明美的表情略有些尴尬,越璨含笑回头,向她伸出手。
“听说,你和明美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握住森明美的手,越璨和她仿佛璧人一般并肩站在一起,他的目光深深地望着轮椅中的弟弟,声音中有歉意
“小u,对不起。”
越u淡淡一笑。
静声说
“哥,以后明美就拜托你照顾了。”
森明美脸色绯红。
越璨揽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脸颊轻吻一下,笑着说“你放心,我会让她幸福的。”
越u点了点头。
他松开掌心中始终握着的叶婴的手指,低声说
“我累了,回去吧。”
叶婴应了声,她站起身,仿佛浑然没有在意其他任何事情。
“大少正式接手了
i项目,将会请森小姐出任亚洲区艺术总监,明天就会在董事会上宣布,”站在越u的床边,谢浦垂眉敛目地汇报说,“这是老太爷亲自下的决定,前几天,森小姐刚刚从瑞士飞回来。太太很生气,同老太爷打了半个小时的越洋电话”
越u倚躺在床上。。692f93be8c7a41525c0baf2076aecfb4面容比花园中更加苍白了一些,他静默地望着窗外,仿佛在想什么,又仿佛只是一种疲倦的状态。
叶婴为他按摩双腿。。9ad6aaed513b73148b7d49f70afcfb32他的腿部肌肉有些紧绷,和轻微的不自觉抽搐,这是他的身体已经疲累的表现。她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帮他的腿部敷上一块温热的毛巾。
“另外,太太今天上午收到一份调查,是关于你的车祸,”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档,谢浦眉梢轻扬,“这是我拿到的调查副本,主要内容是在暗示,大少跟这场车祸有一定的关系。”
谢平神色一凛。
从谢浦手中抓走那份文档,谢平一页页地翻看着,越看脸色越黑,手筋爆出。
谢平怒不可抑。
“不是他。”
望着落地窗外的粉红蔷薇,越u的眼珠淡漠疏离,他缓缓摇头,声音很静
“不会是他。”
“二少,”谢平努力平稳了一下怒火,沉声说,“我知道您一直顾念大少是您的亲人,所以事事退让。但是,大少的手伸得越来越长,胃口越来越大,他的野心不是您继续退让和包容就能满足得了的。这次您去法国,已经在对他示弱求和,他却依旧步步紧逼,连您的性命都想要。巴黎的管家和酿成车祸的司机,都是两年前由大少暗中调换过来的,您知道的很清楚”。
“阿平。”
低低咳嗽,越u的胸口有些起伏,疼痛也从腿部蔓延上来,他略一抬手,阻止谢平再说下去。
谢浦与谢平互视一眼。
谢平沉默下来。
谢浦却微微一笑,秀丽雅致,如春风拂面,说
“太太已经将调查文档派专人送去瑞士的老太爷那里,如果大少是无端被牵涉,相信老太爷的继续调查,会洗脱大少的嫌疑。”
“出去吧。”
躺在雪白的枕头上,越u疲倦地咳嗽着说。
他的神情和面容是淡淡的,没有任何痕迹,然而薄薄的棉毯下,冷汗已如密雨似的覆上他的身体。他的双手紧紧绞住床单,克制住一阵又一阵飓风般抽搐的疼痛。
谢浦和谢平退出去。
房门甫一关上。
越u再也熬不住,他痛得眼神涣散,剧烈的疼痛彻底席卷他的全身,一波一波如洗髓刮骨般的痛。饶是叶婴已经见多了他这样的发作,此刻也看得胆战心惊,她急急站起来,想要去按床边的紧急呼叫铃,一只冰冷濡湿的手握住了她。
那手心满是冰冷的汗。
如同是冬夜结冰的湖水。
“过一会儿就好”
面白如纸,越u抓住她的手,吃力地说。他的身体痛得一阵阵颤抖,汗水沁湿了枕头和床单,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剧烈,渐渐发出尖锐的哮鸣音。
冰冷的手将她握得很紧。
心内挣扎片刻,叶婴重新坐回床边。
她用毛巾一遍遍擦拭他痛出的冷汗,试图让他可以稍微可以舒服一些。是的,这样的疼痛并没有太多的办法可以缓解,只能等待肆虐的疼痛自己离开他的身体。
终于疼痛稍稍有所缓解。
她将他环抱起来,让他半坐着,舒缓他胸口紧迫的喘息。冰凉凉的,疼痛的冷汗还沁在他的身上,有种井水寒洌的气息,她环着他,一下下拍抚他的后背,听着那尖锐的哮鸣音渐渐和缓。
粉红色的蔷薇花静静绽放在玻璃窗外。
越u疲累地睡着了。
经过一番疼痛的折磨,他的嘴唇有些干裂苍白,面颊却有着余韵般的潮红,比蔷薇的粉红色要浓一点点。
叶婴默默地望着他。
良久。
她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在他的唇片,印了一个吻。虽然是苍白干裂的,然而他的唇依旧清凉柔软得如同春夜的井水。在他备受疼痛折磨的时刻,她是那样希望能够替他承受。
是因为他在车祸中保护了她吗
这些疼痛也许原本是应该由她来承担的。
心脏紧缩起来。
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纯洁甜美如少女般的粉红蔷薇,她的眼神又逐渐冰冷。手指抚上额角,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微凸的疤痕,漆黑的深夜,蔷薇花绽放的第一夜,漫天的血红,手指缓缓摸着那道伤痕,她的心终于变回冰冷如铁。
接下来的几天,叶婴更加小心翼翼、慎言慎行。
大少的回来如同一闪而过的幻影,叶婴再没有见过他或是森明美。谢华菱来看望越u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每次出现,面容中总是有几分隐忍不住的焦虑。
仿佛有什么正在发生。
但叶婴并不了解。
随着越u的身体逐渐恢复,谢浦不再像以前那样口述文件,而是直接将相关内容呈给越u翻阅。落地窗外的粉红蔷薇依旧是盛放之态,无论是审阅怎样的文件,越u的眉宇间永远淡然无波,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天傍晚。
在谢浦出去之后,越u告诉叶婴――
他准备和家人一同晚餐。
餐厅是白色的。
华美奢丽的宫廷式窗帘,蜡烛状白色水晶吊灯,长长的餐桌,琉璃花器里插满美丽的白色玫瑰花,水晶般透明的高脚杯,银质的刀叉,白色镶着钴蓝色花边的骨瓷碗碟。
叶婴推着轮椅中的越u走进去的时候。
餐桌旁,太太谢华菱、大少越璨和森明美似乎已经落座等候了一段时间,见得越u过来,越璨起身相迎。
“我来。”
身上透出一股浓烈的气息,如同是烟草混合着花香,越璨从叶婴手中接过越u的轮椅,叶婴低眉敛目,静静跟餐厅内其他的佣人们站到一起。问候着越u的身体情况,越璨将他送至餐桌的主位。
“叶小姐。”
回现叶婴站在佣人的行列中,越璨眉峰一挑,从越u身旁拉开一张座椅,笑着说
“叶小姐太客气了,您请坐在这里。”
叶婴看了看越u。
然后她才静步走过去。
而越璨等在那里,体贴地帮她轻推座椅,直到服侍她坐好,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小u能恢复得这么快,叶小姐功不可没。”举起水晶酒杯,越璨朝叶婴示意,“这一杯酒,为你而饮。”
啜下红宝石般的殷红酒液。
越璨含笑凝视着她,眼神浓郁得仿佛有葡萄酒的香冽。
“咳。”
谢华菱重重咳嗽了一声,讥讽地瞟一眼越璨和森明美,说
“大少爷,明美还在你身边坐着,你就迫不及待地向阿婴献媚,不怕伤了明美的心”
左手松松地搭在森明美的椅背上,越璨闻言大笑,笑容有些放肆,还有些恶意,他斜睨着谢华菱说“母亲大人,莫非你是担心,小u身边的人,都会一个个地喜欢上我吗”
“哈哈哈哈。”
“果然是寡廉鲜耻、让人震惊”谢华菱狠狠掷下餐巾,“野种就是野种,你就跟你那个贱货妈妈一样,不就活不下去”
越璨继续笑。
眉梢眼角有抹不开的浓艳。
“只可惜,她活不下去了,父亲也就活不下去了。您倒是活得好好的。”
“哥。”
轮椅中,越u默然出声。
越璨望了他一眼,笑容缓缓从唇角收走,向他举了举酒杯。谢华菱的面色从红转白,从白转红,勉强吃了几口,终于还是霍地起身,离席走了。
场面变得极度安静。
叶婴留意到越u只是喝了几口汤,吃了几片蔬菜,并不如以往在房间里吃得多。
“叶小姐。”
过了一会儿,森明美放下刀叉,笑容温和地望向叶婴。
将盛好的那盅汤放到越u手边,叶婴连忙对她说“森小姐,您叫我阿婴就好了。”
“阿婴,”仿佛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森明美微微一笑,“阿婴,我要对你说声抱歉。上次我说的那些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当时我是怕你为了某些目的,趁机接近u,所以才故意说那些,来试探你。”
叶婴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u能够一天天好起来,我跟璨的心情一样,很感谢你。”侧首对越璨笑了笑,森明美恳切地继续对她说,“希望你能一直陪在u的身边,帮助他尽快的完全康复。”
是,森小姐,我会”。
“明美。”
越u的声音打断了她们两人的对话,森明美不解地看过来,见他正目光宁静地看着自己。
森明美怔了下。。557430393b1cb4b8b37d09ae48d097心底仿佛有幽长的回声,森明美只怔了一秒,便又笑得娴静得体“嗯u,你说。”
“为什么”
晚餐结束后,将轮椅中的越u推回房间,叶婴便忍不住般地半跪在他的膝畔,她仰着脸,不解地问
“你不是不喜欢吗那天我说了那些话,惹得你不开心,你甚至要赶我走。我已经知道错了,不敢再有那样的想法。只要能够陪在你的身边,让你的身体早些康复,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为什么,你竟然又会跟森小姐提出来,让我跟随她去做服装设计师呢”
越u沉默着。。
他的目光静静在她的面容停留了片刻,然后又望向窗外,夜色中大片大片盛开的粉红蔷薇。
“它们还能再开多久”
声音静得如同蔷薇花瓣上的月光,越u问她。
叶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片粉红蔷薇的花海,有些花朵已经凋谢,有些花苞正待绽放,她想了想,回答说
“大约还会有半个月的花期。”
“你去吧。”
月光中的粉红蔷薇,甜美得近乎幻觉,近乎诡异,花瓣上染着一点夜露,沁凉沁凉,越u闭了闭眼睛,眼神淡漠地说
“一直以来,这都是你最想实现的。我只希望,你会懂得适可而止。”
叶婴心中一栗。
她的眼瞳转暗,脑中飞闪出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以前好像见过你。”难道,他真的曾经见过她不,不会的。即使曾经在哪里看到过她,这么多年过去,也不应该会认出她。
“那”。
她咬了咬嘴唇,仰着头,有些担忧地说
“你会赶我走吗”
越u默默地看着她。
“是的,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我想要成功,想以一种成功的姿态,光芒万丈地站在你的身旁,”她跪直身体,去凑他的双唇,“可是这些跟你比起来,全都不重要。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而不是赶我走”
越u眉心一皱。
避开她吻过来的嘴唇。
她眯了眯眼睛。
伸出双臂,她箍住他的后脑。因为他颈椎的伤,她不敢用力,可是她的手掌也使得他无法再躲开她。她凑上去,吻住了他,如同一股清凉的山泉,在吻住他的那一瞬间,她心中翻涌的各种不安,被清清凉凉地压了下去。
“我喜欢你。”
她吻着他,脑中渐渐一片空白,那双唇清凉如泉,让她如同入了迷,反复地吻着,辗转地吻着。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心跳也越来越快,她想吻热那双唇,仿佛只要将它熨热了,心底那块像黑洞一样的地方,就会不再那么空得难受。
“即使我做错了什么,也不要赶我走”
吻着他,她的眼珠乌盈盈的,一边辗转缠绵地吻着他,一边颤抖哀求着在他的唇边说。
望着夜色中的粉红蔷薇。
越u的叹息也被她吻了下去,渐渐的,他闭上眼睛,任她灼热地吻着自己。而他的手,也慢慢抚上了她乌黑如缎的长发。
夜,越来越深。
越u已经沉沉地睡去。
床边,望着他沉静苍白的睡颜,叶婴心中有种混乱的情绪。他仿佛随时都可以看穿她,却又仿佛是在不动声色地保护她,而她找不出他会这样做的原因。
手指无意识地拂上额角。
那道细细长长的微凸伤疤,使她心定下来。
换了夜班的护士进来,叶婴离开了房间。从隔壁客房的衣柜里,她找到了自己那个绿色的画夹。很久没有摸过它了,她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画夹上烙印的银蔷薇隐约闪光,似乎还留有巴黎的香水味。
这几个月来都没有画画了。
她犹豫一下,放下了画夹,只拿了素描的簿子和笔,关上房门,向花园走去。
深夜的谢宅花园。
仿佛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着。。
她走在鹅卵石的道路上,两旁是一丛丛怒绽的野蔷薇。野蔷薇的香气异常浓郁,如同带着野性,有种张牙舞爪的嚣张,绯红色的花瓣在夜色中红得近血,像是多年以前,那个狂野的少年,狠狠在她的肩头咬了一口,肌肤上沁出的点点血珠。
毫无预警地――
一股危险的讯息使她的后颈忽然战栗起来,还没来得及回头,她整个人就已经被紧紧地拥进一个炽热的怀抱中
颈部传来滚烫的呼吸
衬衣的袖子松松挽起,那双属于男性的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腰,那力量之大,像是要将她的腰部硬生生箍断
浓郁的蔷薇花香。
混合着一点泥土的气息。
还有浓烈的烟草味。
那男人紧箍得她透不过气,声音在她的耳边暗烈低哑“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认不出你吗”
那声音中有着暴风雨般的浓烈,滚烫的气息,贴在她的耳畔,她的心神不可抑制地恍惚了下,仿佛顷刻间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雨夜,明明雨水是冰冷的,然而呼吸和肌肤都是火热的。
轻吸了口气。。
夜风染着蔷薇香,她靠在他的怀中,没有挣扎,任由那危险炽热的气息将她包围。
“认出来又要怎样”
转过脸看他,她的睫毛如黑色羽绒般幽长,眼瞳乌盈盈的,她低低地说
“而且,隔了这么多年,你还能认出我,璨少爷,我很感动。”
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
叶婴痛得面色发白。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声音暗哑,手臂炽热,越璨紧紧地盯着她,箍住她的身体,“为什么你的名字叫叶婴你是来找我吗为什么又会在越u的身边”他以为,他早已将她忘记,那只是年少轻狂时的一段过往而已,他不再是那个会在蔷薇花丛旁紧紧拥抱她的少年。
六年的时间,他变得心如冷铁。
然而,在手机屏幕上看到她的第一眼,纵使她的模样已经有了改变,他还是认出了她。
她回来了。
那些铺天盖地的痛,那些铺天盖地的恨,他使她坠入了深渊,自己也从此留在那深渊的最黑暗处。
“我是来找你的。”
身体柔软地靠在他的胸前,她笑容妩媚,瞅着他说
“一别这么多年,我时时刻刻都念着你。可是现在的你如同在云端,不是平常人可以随意靠近的,我只能先接近二少,才能走到你的身旁。”
越璨紧紧地盯着她。
他的眼神中有些微的失神,只是一瞬,他低笑几声,目光又变得锋利。他凑过去,带着十足危险的气息,在她颊边印上一个吻。她的背脊骤然紧绷,却一动不动,继续用妩媚的眼神望着他,如同有万般柔情。
“现在我又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了。”将唇久久印在她的面颊,越璨呢喃般地说,“这么热情,又会撒谎,怎么可能会是我那朵长满了刺的小蔷薇呢”
夜风微凉。
她静静笑着,既不闪避,也不再说什么,仿佛无论他做什么,她都由着他。拥着她柔软微凉的身体,那线条美丽的右肩就在越璨的面前,美如白玉的肌肤,隐约印着一个曾经被人用力咬噬过的旧年印痕。他盯着那个印痕,眼底仿佛有火焰滚过。
猛地松开她
越璨走到盛开的野蔷薇花丛前,他的手指抚弄着绯红色的蔷薇花瓣,声音里有一点压抑的残酷
“你想做什么,我很清楚。”
叶婴微微一笑。
“是,瞒不过你。”
“如果你不在这里,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甚至或许会助你一臂之力,”手指将蔷薇花瓣上的夜露抹去,微湿的晶莹染上他的指尖,“但是谢氏,不是你的踏板。”
“这是谢家欠我的,不是吗”她笑容淡淡。
沉默片刻,越璨说
“森明美将会是我的未婚妻。”
叶婴回答说
“恭喜你。”
“所以,我不会看着你,从她的身上踩过去。”捻了捻指尖的露水,越璨面无表情地说。
她又笑一笑
“森小姐又不是我的敌人,我为什么要踩她”
越璨挑了挑眉。
“而且,你也不是我的敌人,”夜色中弥漫着蔷薇花香,她走过去他的身旁,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额角,“虽然你失信于我,阿璨”
他的指尖还留有蔷薇的香气。
凉凉的。
握着他的手指,她带他去摸隐藏在她长发下的,额角处的那道细长微凸的伤疤。仰着头,她的眼睛乌沉沉地望向他,说
“当时,我一直等你,你一直没来,窗外的蔷薇花都开了,你还是没来。你摸,这道疤有多么长。那一夜,我被他推撞到桌角,流了很多很多的血,鲜血让我的眼睛都无法睁开,直到那时,我还盼着你来。”
那道长长的、微凸的伤疤。
越璨的眼瞳暗烈收紧,他的手指颤了一下,她却牢牢握住他,不容他挪开分毫
“我恨过你,阿璨。”
她沉沉地说。
“在那里度过的前两年,我恨你,恨透了你。”看着他,她的眼睛乌黑幽沉如同一口深井,“但是,阿璨,我不想成为你的敌人,我也不想你成为我的敌人。我需要谢家,我需要有人帮助我。”
“帮助你进入谢氏集团”
“对。”
“如果你直接来找我,我未必不肯帮你,”脑海浮现出她依偎在u身旁的画面,越璨眯了眯眼睛,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掌中抽离,“你现在选择了二少,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身旁已经有了森小姐,”她叹息一声,“我以为,有了森小姐,你会不再记得我是谁。而且,我不敢再信任你。”
“哈哈哈哈”
越璨放声大笑,笑得肆意轻狂,好像浑不在意会不会有人正好走过花园,笑得就像六年前那个狂野不羁的少年。他足足笑了有好几分钟,目光离开她的面容,嘲弄地说
“好,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你,也不挡你的路。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和u究竟是什么关系。”
“嗯”
“你是喜欢u还是只是在利用他”越璨问得单刀直入。
“你呢”她淡淡一笑,“你喜欢森小姐吗”
越璨皱眉。
“你对森小姐是怎样的感情,”叶婴望着他,“我对二少就是怎样的感情。”
她的眼神
仿佛一切都是可以由他来选择的。
越璨久久地凝注着她,他的眼瞳里,映着她那双漆黑如潭的眼睛。他的目光越来越暗,终于霍然转身而去,连一声再见也没留下。叶婴望向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了,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居然还认得她。
阿璨
昔日那个狂野热烈的少年,而今,要变成挡在她路上的一个危险的存在了吗坐在花园道路旁的长椅上,叶婴沉默了很久,就在她摒心静气,打开素描本开始画画时,看到了野蔷薇花丛旁的土地――绯红色随风摇摆的蔷薇花。
浓绿的叶片。
花丛的泥土刚刚被松过,沾着泥巴的长把铲子、一只水壶和一只喷药壶被人遗忘在那里。夜风中有新鲜的土壤气息,跟他方才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两天后。
上午。
高达五十多层的谢氏集团大厦,醒目的橘黄色o,伫立在城市最繁华的中心。它通体是浅茶色玻璃外墙,再加上周围附属的谢氏楼宇,阳光下,如同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宫殿。
叶婴站在大厦门口。
仰头向上望去。
大厦仿佛直入云霄,天空蔚蓝得刺眼,丝丝白云映在浅茶色的玻璃楼身。她静静看了它几秒钟,收回视线,见载她过来的谢家司机还恭敬地站在原处。
“叶小姐,任何时候需要用车,您都可以打电话给我。”又对她鞠躬行礼完毕,司机才开着那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离。
已经是上午九点二十分。
前台的接待小姐笑容清新甜美,她略翻了一下手边的记录,便殷切地对叶婴微笑说“是的,叶小姐,谢夫人约了您九点三十分,在四十六层的副总办公室,您可以从右侧第二个电梯直达。”
保安在那个电梯前为她刷了一下卡。
“叮咚。”
浅茶色的电梯打开。
叶婴走进去,她按下“46”,发现这个电梯里并没有四十五层以下的楼层按键。很快,又是“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扑面而来一股玫瑰花香。
“叶小姐是吗”
踩着粉红色的羊绒地毯,一位妆容精致的短发女子向叶婴迎过来,笑容和煦地说“您好,我是谢夫人的特别助理,sandy。谢夫人说,您不必等了,请您直接进来。”
带着叶婴走过一间间办公室,直到最后那间,sandy敲了两下门,就直接带她进去。
浓浓的玫瑰味道,如同踏入了玫瑰花的海洋,整个房间是粉红色的,各式各样的水晶花瓶里插满了粉红色的玫瑰花,它一点也不像一间办公室,而是像一间十六岁少女的梦幻香闺。
办公桌是一张乳白色雕着复古花纹的西式书桌。
桌后并没有人。
叶婴在窗旁的贵妃榻上看到了谢华菱。
谢华菱正躺靠在塌上,半眯着眼睛假寐,她穿一身淡红色的套裙,颈戴珍珠,丰脂白肌。贵妃榻旁,一个美容师模样的女孩子正捧着谢华菱的右手,用玫瑰精油细细地按摩着。
一盏华丽繁复的落地熏香灯伸出十几根枝桠,每一簇火苗都在明明闪闪。
“谢夫人。”
叶婴唤了一声,站在那里。
谢华菱仿佛没有听见,继续假寐,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那美容师介绍最新的护肤方法。好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sandy退了出去。又过了将近二十分钟,美容师将谢华菱的左手也保养完毕,谢华菱才懒洋洋地坐起来。
拿起榻旁的玻璃杯,谢华菱喝了几口水,撩起眼皮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叶婴,说
“阿婴,你让我很失望。”
“谢夫人”
“我以为你是真心为了u,才不计报酬地一直照顾他,”谢华菱嘲弄地说,“哪知道,你也是有野心的人。”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sandy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谢夫人,森小姐到了。”
“让她等着。”
谢华菱的声音里有几分寒,她的目光继续审视在叶婴的脸上,半晌,才冷冷哼了一声
“照我的意思,你能安分地待在u的身边,我什么都缺不了你的,如果你不安分,不如索性赶出去干净u让你进来公司,是你提出来的,对不对从一开始接近u,你就打着这样的主意,哼,你演技真不错,居然差点把我也骗住了。”
叶婴犹豫了一下。
没有说话。
“想说什么,就说” 谢华菱不悦地低喝一声。
“是,夫人”叶婴似乎怔怔地说,“如果您觉得这样不妥,那我现在就回去,继续照顾二少的身体。我也觉得,二少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只要二少的身体好了”
“够了”
谢华菱皱眉,来回走了几步,站定在她面前
“就你这个样子,进公司又能有什么用你能比得上明美吗真不知道u是怎么想的”
闭一闭眼睛,谢华菱克制住自己,说
“既然u信任你,我也只能相信你。你记住,谢氏集团的主力产业,服装设计与行销领域,一直是由u亲自掌控的,不能落到外人手中我要你,在u的身体康复之前,替u守住他的东西。既然明美不再是u的未婚妻,那么,你就必须替代她的位置”
“是,夫人。”
叶婴回答说。
摇摇头,谢华菱喟然长叹
“算了,你只要记住,在你的职位上,不要犯错误,不要落陷阱,坚持到u回来的时候,就行了。”
待森明美终于得允而入时,谢华菱已经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