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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攻略艺术 第3节

作者:白草神羽 字数:29217 更新:2021-12-21 21:18:20

    怎么易丞艺有种错觉,易家最值钱的东西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马桶

    、9第九章

    天空是黯淡的灰蓝色,不像以往的清爽和明亮,阴沉的模样预示着今天或许会有雨。易丞艺已经整理好了上课需要准备的东西正打算出门,在经过自己的房间时视线不经意瞟过,看到安德森已经架起了画架,正在往八开素描纸上粘透明胶带。

    今天是他刚到这里的第一天,易一钱的意思是先适应一下周围环境,画画什么都明天再开始,但是安德森总是坚定的超乎想象,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

    其实很久以前易丞艺就知道安德森是个认定了一件事之后就会不拖沓的完全执行下去的人,他果断的有点可怕,每次易丞艺想自欺欺人的拖延时间不画画时,安德森的专注总是可以使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与他之间那无法跨越的的差距,虽然这样的鞭策可以使人进步,但同时会很容易产生心累的感觉。

    易丞艺站在门外定定的看着安德森将已经撕好暂时贴在手上的胶带粘到素描纸上,好像注意到了门外的易丞艺,将四个边框贴好之后,安德森抬头与他四目相对,额前金色的刘海稍微有点盖住眉毛,这正是他年幼时期的模样,成年之后的安德森总是会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就和他这个人理智且冷漠的性格一样,易丞艺已经想不起来究竟是记忆中的哪一年,这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不再是儿时那总是很随意的样子。

    “今天可以不用画画,你还没有四处逛逛了解这里的环境。”易丞艺看着他清亮的蓝色眸子,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安德森微微侧过身,在书桌上的画箱里拿出了一支铅笔,眯起眼睛,食指和拇指捏着铅笔放在了自己的眼前,细细的观察着站在眼前的易丞艺。

    “我可没时间在这里给你当模特啊”易丞艺看到安德森的架势连连摆手,安德森睁开了闭着的眼睛,将铅笔从自己的视线前移开。

    “为什么不画画。”明明还是幼稚的童音,易丞艺却在里面听出了一丝淡漠的压迫感,这个问题的内容让他有点胆寒。

    因为怕你啊,你太优秀,我连超越你都不敢。

    易丞艺重生之后又一次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不画画理由,这是他看着站立在画架前的安德森突然就从脑子里冒了出来的念头。

    安德森是不可超越的。这是早在前世,易丞艺就已经用数不清的失败来证明过了的一条在他的世界中完全不可逆的法则。

    “为什么我要画画我家可穷了,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楼下你给装的那个马桶。”易丞艺转过头,视线飘忽,刚好看到易丞散背着书包从房间里走出,本来还在东张西望的眼神在看到易丞艺之后落定,他一脸愉悦的小跑到了易丞艺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哥,快走晚了向二狗就该起床了”易丞散兴奋地期待着他哥给向二狗的一掌醒,忽视了画架后面站着的安德森,这样使得本来有些凝滞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也给了易丞艺一个脱离安德森视线桎梏的机会。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易丞艺张着嘴一副对啊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的脸,转过头看着安德森,有些焦急的拍了一下站在旁边的易丞散的肩膀,小个子被拍的那边肩膀直接朝下耸了。

    “我还要急着去打脸哦不是急着去叫人起床,有人在呼唤我,安德森,先走了”易丞艺说完还没等安德森做出什么回应,就拉着易丞散跑开了,下楼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外国人端着餐盘往楼上走,易丞艺猜他大概是来给安德森送早餐的。

    “哥,我觉得外国人好酷啊”易丞散被易丞艺抓着手腕往向谦然家跑,腿短一截不但没有跑的喘不过气,反而还可以边跑边和易丞艺聊天。

    “是挺酷的,不过没钱的话也就和我们差不多。”

    “所以有钱的话就可以像他们那样酷了吗”易丞散的眼睛仿佛烧起了一把火,今天是阴天,易丞艺实在没办法把易丞散眼里亮晶晶的东西解释为是太阳照射出来投下的高光。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酷成他们那样的,你觉得那些穿着名牌开着豪车,地中海秃又矮又胖而且大幅便便的煤老板酷吗”

    易丞散想了想,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所以说,不单单得有钱,还得长得盘儿亮条儿顺才算完事儿。”

    易丞艺挑了挑眉毛,看着易丞散一副想通又没想通的样子心里发笑。小孩子总是喜欢新奇事物,对很多事情都还充满了幻想,安德森这种几乎可以被称之为高贵的人出现在这种小地方,最容易被当成效仿的对象,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只要有心就能学的像的,东施效颦这一点易丞艺上辈子已经捉摸的再通透不过了。

    向谦然的家已经到了,易丞艺和易丞散惯例来叫人起床,按响门铃之后,向太太一脸和善的给他们打开门,进来之后顺便递给了他们俩一人一杯鲜榨果汁。

    “今天来的有点晚,二狗刚刚自己起床了。”

    “所以说就算我不来叫他起床,他也不会因为赖床所以耽误学习。”易丞艺乖乖的拍着向太太的小马屁,虽然说的都是实话。

    “这孩子是有上进心的,和他爸爸一样。”

    向太太笑了笑,然后转身去收拾盘子。

    易丞艺留着易丞散在一边椅子上坐着喝果汁,自己的喝了两口之后也递给了他,接着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二楼向谦然卧室旁边的盥洗室门前,看到向谦然正站在柜式洗脸盆的镜子前刷牙。

    “二狗哥,今天起得好早。”易丞艺靠在门框边上,嬉皮笑脸的看着一脸起床气老子好不爽正快速刷着牙的向谦然。

    “本来想着刷完牙就去你家打醒你的。”向谦然张开嘴刷着下面整齐的一排牙,在镜子里和易丞艺对上了视线。

    “别你手劲可大,我绝对会被打死”易丞艺摇着头快速的眨眼,向谦然喝了一口水,仰头漱口,然后把牙膏沫吐了出来。

    “昨天那个外国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过了,他是来找我二大爷学画画的。”

    “你二大爷不是不怎么出名吗,上次差点被你爸赶去猪圈睡,嚎的简直惨绝人寰,我坐在家里都听到了那声音。”

    虽然一直不觉得二大爷是一个很有威严的人,但是里子没了面子还是要有的,他表面上一副威风堂堂的模样,可实际上还是那几声嚎来的比较深入人心。“我二大爷人是穷了点孬了点挫了点窝囊了点,但是他画还是画得很好的,虽然卖不出去,但这并不影响他个人的艺术修养。”易丞艺积极的帮自己大爷树立形象,表面上说的像是在维护易一钱,但实际上易一钱的后面还有他自己的一层影子,尽管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漂白的话里似乎有越抹越黑的嫌疑。

    “一乘一,我要是你二大爷的话就先打死你。”向谦然打开水龙头,鞠了几捧水拍在脸上洗了洗,抓着一旁的干毛巾擦干脸,然后侧身从易丞艺旁边走过。就在易丞艺打算转身跟上的时候,他猝不及防的弹上了易丞艺的脑门。

    “嗷唔唔唔唔向二狗你神经了啊刚刚那下子要是一不小心弹我眼睛上了怎么办指甲戳进眼球血直接飙到你的脸上我看到会做噩梦的啊喂”易丞艺快要炸起来一样狂吼道,捂着自己的脑门就仿佛那里受到了足以造成脑震荡的攻击。其实刚刚的确是差点被向二狗弹到了眼睛,受到攻击的第0001秒下意识想到的是这可是一双观察色彩与光影艺术与美真奥义眼啊混蛋天上地下仅此一双你造而对方只是一脸淡定的掏了掏耳朵,用眼角的光斜斜的睨着炸毛的易丞艺,声音轻缓而悠闲就像是在跟一起喝下午茶的朋友漫散聊天,和易丞艺刚刚那仿佛在和警方控诉杀我儿子的凶手就是这个人的语气截然相反“是戳进眼球又不是戳进动脉,根本就不会喷血的好吗而且就算会喷血,你的眼球里插只手指也看不到那会让你做噩梦的场景,我前天刚刚磨过指甲,除非是你自己趴拉着眼皮拼命往我手指上捅,否则我觉得我的手指应该戳不进你的眼珠子。”

    易丞艺瞪圆眼睛半张着嘴看着向谦然回到自己的房间,有点沮丧为什么自己刚刚会想到被戳瞎双眼之后就再也不能再画画,或许他不画画的决心还不够坚定,只是这个人真是虽然早在上辈子就知道向谦然是个毒舌而且性格恶劣的人,找他借五百块交房租,都会被从穷画画的到长这么矮小时候就堪堪能看出一二毫无逻辑的串联起来讽刺一遍,完全忘记了还是小孩的时候他的性格就如此不可爱或许因为是从小被压迫到大,易丞艺一直都很习惯于两人之间的这种相处模式,只是现在他是重生过一遍的人,思想和意志都自觉高于目前还毛不齐的熟识友人一等,在面临习惯性的欺凌时莫名其妙的就产生了一种坚不可摧不屈不挠不可磨灭的反抗命运念头传奇式的牺牲和坚韧不拔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

    刚刚才被弹过的大脑里各种励志名言和坚韧精神在不断刷过,易丞艺安抚着自己最近一直被俩小孩压迫着的脑神经。向谦然拿起书包走出了房间,拍了下一边呆站着思考人生的易丞艺。

    “要是我因为等你发呆而迟到了的话,你就等着自己被从学校窗户扔下去吧。”向谦然提着书包看着迟迟没有动静的易丞艺,然后瞟了下墙上的挂钟,气定神闲的说道。易丞艺瞪了向谦然一眼,在看到他视线中明晃晃的再多拖一秒老子就让你飞起来的杀意之后,秒速收回视线缩着肩膀一路小跑着下了楼。

    易丞散喝完了果汁,心满意足的舔着嘴巴周围一圈,然后又举起杯子倒了倒,仿佛手臂上下晃动的频率再激烈一点,就能有果汁瀑布浇下来一样。

    易丞艺刚刚被威胁着呼哧呼哧的跑下楼,就看见自家不争气的弟弟在做蠢事。无可救药般的伸手捂住了眼,易丞艺摇了摇头,这全是他教育的不好,小孩不懂事,不能怪他,保佑易丞散日后会长成一个体面能干的精英想完,易丞艺走到还在晃着果汁杯子的易丞散身边,煞气发作般一掌拍在了他的背上,揪着背上的衣服就将失去平衡即将栽在地上的小孩子又提了回来。

    “上辈子咽气前的心愿是舔果汁杯子吗我说咱能不能憋在人家家里干这么丢脸的事”

    “但是我还想喝果汁”易丞散舌头就快舔到鼻尖上去了,易丞艺朝天翻了个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亲爹样。

    “穷也要穷的有骨气,哪怕是在地主阶级面前贫农也应该保持好自己的气节咱爹没教过你吗”

    “没有”易丞散生怕易丞艺像易大刚一样一脚踹过来或者是突然揪住他的耳朵,把眼神弄得可怜巴巴的同时还在警惕着易丞艺的肢体动作,然而很快易丞艺就被地主家的儿子轻声的威胁吓破了胆。

    “易丞艺,我看你是想体会体会当百米自由落体的感觉了吧。”向谦然从拖沓时间教训不成器弟弟的易丞艺身边走过,被揪着领子的易丞散第一次看着向谦然眼里闪着金光,而易丞艺小身板强撑着刚刚树立起来的威严,裤管在微凉的春风中有些瑟瑟发抖。

    事实上或许只有安德森那个家伙才能和向二狗对峙了,每次向二狗像地主儿子压迫贫农一样欺压易丞艺的时候,安德森的眼神简直冷厉的像把刀,大神级别的战争根本就不是易丞艺这种连副本都没怎么开始刷的小菜鸟能介入的了的,只是被眼刀子刷两把他就得秒灭,加红加蓝都没用,每次都是死在战争开始前四秒,复活点醒来之后随机作为路人甲乙丙丁在一旁默默旁观。

    不是一个等级的副本,易丞艺只能挠墙痛恨自己为什么在新手村就遇见了一百级最后通关时的大boss,而且加上安德森林恩的话一来还就是两只

    简直是我党红旗飘扬下根正苗红五好栋梁少年成长史的血光之灾,用村口算卦的张半仙的话来说就是刀不见血便无法可破

    作者有话要说  带着让人有安全感的存稿回来更文233333

    、10第十章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生在穿着开裆裤边遛鸟边甩着鼻涕到处跑的时候,身后都会跟着一个年龄相对要小上一些的邻家小妹妹和一个纯属讨嫌用来充当撑场面小弟的小屁孩。

    在易丞艺还没有重生之前的成长史中,林花柔就是那个长得讨喜可爱萌哒哒的邻家小妹妹,而装逼装老大的那个无疑是脾气暴躁嚣张跋扈的向谦然,向谦然遛鸟甩鼻涕的那段时光易丞艺是见证了全部经过的当事人,因为他就是当年那个纯属讨嫌用来撑场面的跑腿小弟。

    如果重生的年龄再早一点,比如说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或者是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小奶娃,易丞艺发誓他绝对不会让小时候那些狗腿的巴结受虐行为在向二狗的心里生根发芽,就因为他家比较有钱经常吃易丞艺见都没见过的零食,所以还属于连芽都没发的青葱年纪,尚未懂事的易丞艺表现的或许是过于谄媚以及奴颜媚骨呸呸造成了最后把向谦然在他面前的形象惯成了一副我是地主儿子,不想我收回你家租地就跪下求我的跋扈霸主模样。

    而安德森林恩和向谦然之间的矛盾也是从小累积到大的,在向谦然的大男子主义看来我从小欺负到大的人你突然跑进来参上一脚算什么事凭什么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师弟要侵犯我管理手下贫农的权益与义务对于易丞艺来说,他还真不知道安德森到底是为什么每次都和向谦然不对付。

    易丞艺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或许是因为那个英国的小师弟对他抱有另一种微妙的想法,在那个信息并不普及的年代,他甚至不知道男性之间可以产生感情。如果说易丞艺是一个直男,那么向谦然大概就是一个比他还直的直男,在易丞艺重生之前的二十六年印象中,向谦然对待同性恋的态度大概就像现在的fff团对待异性恋的态度,毋庸置疑的一束火把加上一桶汽油。

    易丞艺此人,是个开再多的金手指也扶不上墙的阿斗,传奇性的一生始终环绕着浓厚的贫困乡土气息,而作为传说中现实屌丝与小说男主在一起一号对象的邻家小妹兼青梅竹马,林花柔或许就是一个脑补界名副其实实至名归的玛丽苏小言女主角。

    易丞艺情商先天性神经粗大,年少时一腔热血全部撒在了与资本主义画家之间的斗争上,导致完败之后重活一遍将一门心思全都放回了研究如何才能提高土地亩产量以及割到猪们都喜欢吃的猪草,对于林花柔一颗泛滥的少女心其中的弯弯道道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自我存在意识,当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就置身于一群小孩之间诡异的四角恋了时,还傻乎乎的弄不清楚到底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或许还是和当年那个用来撑场面的跑腿小弟存在着脱不开的干系,因为前世最后来那个丫头变成了他的妹妹,虽说不是亲的,而且小时候谁也没有料到易丞艺那个性格粗狂皮相却长得略靠谱的爹真的会把林花柔的娘给攻略了,总结下来大概就是正处于校园言情小说泛滥的时候,一个美好的春天早熟少女情窦初开,身边环绕着三个可选攻略帅气小孩的黄金八点档yy传奇故事,来上一段校园玛丽苏标配的人物介绍开场白,那么剧情大概会像这样展开。

    一号攻略对象向谦然,同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成绩优异的学霸班长,性格霸道却温柔,爹在大城市里有一家很大的律师事务所,分分钟好多钱上下的那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钱老爹长期不在老家住,但是一号以后妥妥的是继承者的潜力股。

    二号攻略对象安德森林恩,优雅而且冷漠的贵族级王子,村里人都没见过的外国人,家里似乎爆有钱,有专门跟着服侍的管家和佣人,艺术天才画画炒鸡棒,只对喜欢的人温柔,不喜欢的人冰冷高傲不屑一顾注只有在接近三号攻略对象时才能与二号攻略对象产生剧情沟通交流。

    三号攻略对象易丞艺,同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常年拔猪草的牧羊童,农民,家里穷。

    事实上剥开一切玛丽苏的外皮,以上三个人的故事就是一个暴躁易怒的小鬼和一个眼高于顶的小鬼以及一个拔猪草的牧羊童之间的少时纠纷。

    林花柔这号人物才真正的是跑龙套的存在。

    然,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主角。

    易丞艺觉得有点纳闷,好像一夜之间自己家里藏了个啊呸住了个外国人这件事已经在全村泛滥开来了一样,就在最后一节课下课前,隔壁班的林花柔跑过来一脸娇羞的问他,今天下午可不可以去他家找他玩。

    其实前世林花柔也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曾经偷偷幻想过会不会是因为小丫头对他有意思,但是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安德森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地上掉了两堆钱,一堆一毛的少数民族,一堆一百的国家主席,你选哪堆易丞艺曾经还为自己通透的心性而暗地里感到自豪过。

    找他玩倒是没问题,只是他家里有什么好玩的难道是想跟着他一起去放羊或者是一起去拔猪草

    放学之后连向谦然这种有条不紊且速度并存的人都还没有整理完书包以及课作,林花柔就已经飞身现场,她看着向谦然甜甜地笑了一个,露出左侧的一颗小虎牙。“谦然哥哥。”

    刚刚准备正面打招呼的易丞艺趁没什么人看到赶紧放下了自己已经举起了一半的手,然后转过头把桌上的东西没头没脑的全部塞进了书包里,听着林花柔殷勤的寒暄和向谦然敷衍的回复。

    整理完了之后,易丞艺看到林花柔还在和向谦然聊天,而对方正提着书包看着易丞艺。

    “整个书包真是比乌龟还慢,要是房子突然塌了绝对是被妥妥压死的命。”

    易丞艺没有理会向谦然习惯性的戏谑,背上书包看了林花柔一眼。“真的要去我家”

    小姑娘的头筛子一样点点点,配上一副期待不已的表情,易丞艺瞬间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原来这货就是想要去他家看那个传说很帅很洋气的外国人的。

    小姑娘啊,爱幻想也是很正常的事,易丞艺表示理解,他转身向后面挥了挥手,背影颇具几分飒爽利落。“跟上。”

    林花柔屁颠屁颠的拎着小书包跟了上去,而向谦然撇撇嘴一脸不屑。

    乡村的空气格外的清新,油油的青草带着淡淡的舒香通过空气和微风蔓延至遥远的山脚天边,易丞艺背着书包走在前面,向谦然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在最后,林花柔有意无意的喜欢挨着向谦然走,虽然她可能没意识到自己总是不能走在他身边的原因是因为向谦然加快脚步在刻意躲避。

    到了自家门前,向谦然松了口气般快步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林花柔在一边看着砰一声关上的门还有些不舍的感觉在眼里,易丞艺有点无奈,向谦然是榆木脑袋呢都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人家小姑娘喜欢他

    林花柔有点沮丧的跟在易丞艺身后继续走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易丞艺在想要不要说点什么来安抚一下,结果思维发散越想越多,等他终于想到该说什么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家门前。

    “那个,小柔,向二狗他就这个脾气,说话办事太直接。”

    “没事,他的性格很好。”林花柔半低下头伸手遮着嘴轻轻的笑,脸上有红晕散开,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一样。如果易丞艺知道她的书包里背着一本一夜贪情恶魔总裁的契约情人的话,大概就能从林花柔脸上荡漾的表情中看出一点七七八八只是他这辈子加上辈子看的玛丽苏小说基本上都是电视剧改编过来的黄金档热映,本人待在常年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画画的日子更多,也可谓丧失了人生脑力飞机杯的一大乐趣。

    实在想不到性格很好这句话和地主儿子向二狗之间有什么半毛钱的联系,但是人活在世总有许多事情一辈子都找不到答案,易丞艺把刚刚的事情直接翻了篇,然后领着林花柔进了自己家里。

    “哎呀小柔小柔怎么来了,臭小子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都没准备什么好吃的东西,小柔啊真是不好意思”

    易丞艺早在上辈子就已经放弃了质疑自己和易大刚之间血缘关系是否属实这个问题,他无视一旁殷勤的就差没跪下舔鞋的易大刚,提着书包上楼回房间。

    “易叔叔,我想去找”

    “噢噢噢噢小柔想去找一乘一玩了吧小子你快给我下来带着小柔出去玩”

    易丞艺一脸烦躁的捂着耳朵冲上了楼,真是,自己钓马子还要劳烦儿子讨好马子的女儿,他可没有这义务

    易大刚见到易丞艺在外人面前甩自己面子,当场就有点气极,林花柔看到易丞艺上楼了心里也着急,忙着安抚了易大刚几句就跟着跑了上去。

    易丞艺上楼之后把书包放在易丞散的房间,转过身时,看到安德森站在门口。

    “师兄,今天画了一张画,能不能来看一下。”他的语气给人一种轻缓而平静的感觉,易丞艺本着看一下又不会掉块肉反正他问自己什么都说不知道就好的想法走到了曾经属于自己的房间,画架是背着门放的,易一钱正坐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个速写本。

    “大侄子,放学啦来来来,过来画张”易一钱站起身朝易丞艺走过来,易丞艺当即如临大敌般转身打算离开,不曾想,安德森关上了门之后就靠着门站在那里盯着易丞艺。

    怎么怎么有种关上门放出狗我们来好好谈谈人生理想的错觉

    “画画什么”易丞艺警惕的后退到一个可以把易一钱和安德森同时收入眼底的地方,易一钱拍了拍手上的铅灰,军绿色的马甲上沾着一些黑灰色,那是常年画素描沾上洗不掉的痕迹。“你会画什么别说什么都不会,欺骗长辈出门可是会被狗咬的。”

    安德森微微抬着下巴,碧蓝的眼眸被半垂的眼睑遮住了上下边缘,只留出中间最明亮清澈的部分,这样给人感觉视线集中,而且配上他的面瘫脸看上去像是有点不悦。易丞艺经常被安德森这样看着,说起来已经积累到了足以养成习惯的时间,但是心里不毛绝对也是假的,他根本不需要开口说什么,认真而且具有压迫性的眼神已经代替话语进行过了所有的质问。

    “我真的不想画画为什么非得逼我呢大家就不能不谈画画安静的做好朋友吗”

    “朋友个屁,我是你二大爷”易一钱瞪了易丞艺一眼,易丞艺果断缩了缩身子。

    “你就不能好好做我二大爷吗”

    “我说易家几辈子的好风水祖坟上才冒了青烟,你小子才十一岁而且没有进行过正统的美术培训,画成这样不画画根本就是暴殄天物你知不知道”易一钱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张万恶之源甩了甩,薄薄的纸上是一个男人的头像素描。又是这个易丞艺扶额差点摔倒,他当时到底是多手欠才画的这玩意儿而且点踩的简直不能再准,不偏不倚不差分秒刚好的就落在了安德森这个画画偏执狂面前。

    “老师,你小心一点,纸太薄,不要弄坏了,那是我的东西。”安德森看着易一钱动作激烈的拿着他捡到的画来回摆弄,隐隐能看出他压抑着一种很想把那画给拿回来裱起的冲动,因为目前为止他还是弄不清楚从那画面上获得的莫名的微妙感到底是什么

    安德森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三下敲门声,力道虽然有些小,但是足以让屋内的人听清楚。

    “易丞艺哥哥,你在里面吗”

    或许这是第一次,易丞艺明白了银铃般的声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11第十一章

    “我在这里”嗓音里不难听出主人欢脱的心理活动,易一钱看着门挑着半边眉毛,易丞艺则一副警察来了的获救脸,安德森眼角的光从易丞艺身上扫过,刚刚还一副人生赢家模样的易丞艺顿时噤若寒蝉。

    安德森退了一步,握住门把拧开了门,门外的林花柔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上一秒自己面对着的还是光秃秃的门板,下一秒一个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的花美男面无表情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不得不感叹一句人生际遇之奇特但是血流冲上脑袋的速度明显要快于她的反应速度,林花柔眼巴巴的抬起头将眼前五官轮廓立体且清晰的外国小哥完全映入眼底,什么一见钟情在此时已经被一张高颜值的脸给诠释得淋漓尽致。

    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怎么觉得打开的方式不对啊按照一般小说剧情里写的不应该是和攻略对象之间引起冲突,女主角给男主角留下深刻的印象吗林花柔仔细回想着自己看过的所有校园小言,失足跌倒不小心撞到被欺负获救自行车撞上奔驰,怎么都没有这要让剧情怎么开展下去

    安德森皱着眉看着在门外神游八方四海的林花柔,觉得她实在是有点浪费时间。

    “请问你有什么事”

    “啊”林花柔突然被问到,还在脑海中翻滚涌动的各种选项瞬间乱码死机,她的眼睛很大,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安德森有些不悦的脸,半天说不上来一句话。

    “没有事的话就请回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逐客令已经下了,林花柔还没有理清脑子里的乱码,印象中的帅脸再次被迎面而来关上的门板代替。

    这是这是这就是选择“啊然后附带清纯如小鹿般氤氲着水雾的眼神”的结局可是小说里都不是这么写的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应该应该来一段深沉且凝重宛若跨越千年漫长岁月般的四目相对吗

    林花柔辛苦的整理着脑中开拓的各种可能,并且试图将那些风牛马不相及的片段拼接成一部新生代乡村校园王子草根浪漫爱情小说。

    易丞艺有些惊讶于安德森处理事情的速度之快与直接程度,他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被关在门外少女的一颗玻璃心。怎么他身边的人都是榆木脑袋呢不知道要和谐友善的对待可爱的女性吗说不定就在这还不开窍的时间段里不知不觉的就没了自己的终身幸福了啊,要等他们觉悟难道得是在他们怎样都找不到媳妇的时候

    易丞艺就很有体会,因为他一直都找不到媳妇。

    安德森将手从门把上放下,微低着的头缓慢抬起,视线始终锁死在易丞艺不愿坦诚直面的双眼上。他走到桌子旁边,手指以习惯性的姿势轻松的在画箱中捞出一支铅笔。“你总是这样会让人觉得很不愉快。”

    铅笔安静的被捏在手里,易丞艺的目光跟随着安德森以排调子的方式轻轻晃动着的笔尖,他语气的冷漠让易丞艺莫名的觉得心里不舒服。前世的安德森虽然也保持着他特有的骄傲和冰冷的气场,但是易丞艺却始终没有亲身体验过那距离感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感觉。“明明画的很好,但是却对自己的天分不屑一顾,你为什么非要强行将自身与那个世界建立起隔阂”

    铅笔在安德森话音刚落的时候以流畅的抛物线形式扔向了易丞艺,下意识的接住铅笔,在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的同时,因为紧握不肯放手而被狠狠灼伤的伤口开始突兀地疼痛起来。再怎样努力也无法超越,甚至于抬起头想仰望的时候,发现之间的距离已经遥远到不可企及的程度。

    易丞艺是害怕的,这个世界上,只要还存在着安德森林恩这个人,他就始终没有勇气拿起任何画笔。

    再怎么努力又怎样他终究会被超越,他根本不是天才,因为他的所谓天分是重生带来的,而安德森根本不需要那些,无论重生几次他都能够成就那个领域的经典,因为他是真正的天才,而且他专注的让人羞愧并且愤恨。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世界,我只知道我还要出去放羊。”易丞艺无所畏惧的对上了安德森冷冷的目光,眼底果断利落的坚定表明了他的决心,只是支撑着使他坚定如此的力量却是源自对于对方彻底的投降与畏惧。

    “我画不画对你而言都不存在任何影响,而且身边少一个竞争的对手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在你看来画画是用来竞争的吗”

    安德森果然还是年龄太小了,如果是成年的话,他大概会用始终无动于衷的反应将这句主观感彩强烈的质问像普通疑问句一样轻松的提出,只是其中的压迫感却能使人不得不产生足够的畏惧。易丞艺知道现在的安德森有点发怒,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油腻恶心和被人亲密接触,以及被人质疑他最重要的东西。

    “我不知道。”易丞艺摇头,画面是无辜的,每张被用心经营塑造过并且融入情感的作品都独一无二,其中的艺术无法被用做比较,但是他对于安德森的自卑感已经早就被纂刻进了骨髓,他的画一直不被外界承认,潜移默化的也将那自卑感深刻的施加进了他的作品里。或许就是因为易丞艺过分执着于自己的艺术,所以在面对同样执着于自己的艺术的安德森时,才会自发的产生一种对比感,比来比去发现他总是输的那个,站的越高摔得越重,他对自己的画面抱有多少的自信,最后就会反噬成多少的失望。

    “我只是想看到你展现出自己的艺术而已,好的艺术美感就像纯净的氧气一般,在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

    “在你缺少那所谓艺术美感时,只要拿起小镜子照一照就好了。”易丞艺挑起眼角看着安德森,信步走过去,将铅笔塞回了安德森的手里。在两人相对的眼神中,易一钱仿佛看到了快要溢出来的不满和怨憎。

    “我不是纳西索斯,我不会爱上自己的影子,我只会爱上我青睐的艺术。”安德森半眯着眸子,视线锐利的像是在读着某份至高不可侵犯的宣言。

    “真是不错的人生美学。”易丞艺附和的语气中隐约涌动着挑衅,真是好啊,小小年纪就已经中二病偏执到如此地步了,所以后面那个对艺术执着到鬼畜的安德森会出现也是不无道理的了啊真是见鬼了,他十岁的时候还在想放学去爬哪颗树去扯哪个小姑娘的辫子,到处打滚厮混,野的跟猴子似的。

    安德森林恩这诡异的世界观到底是谁给他灌输的,滚出来,保证不打死

    安德森没有说话,只是微扬的头颅使他的视线也跟着抬高,被下眼睑遮住一半的海色眼眸无处不透露着他的不屑一顾和深深的鄙夷。

    “我说大侄子,你没事和安德森杠什么。”

    这样的易丞艺让易一钱有点陌生,在他的印象里,他的这个大侄子从小就一直是个好欺负的人,他似乎并没有什么非要坚持不可的事情,所以在别人向他提出各种有无道理的要求时他宽容的几乎有些没有底线。但是今天,在和安德森争论的时候,他第一次在易丞艺身上看到了跳跃着的自我观点,似乎有一股莫名的事物被包裹压抑着,反射出来的坚毅使得他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生观正处于被启蒙状态的少年。

    “对不起。”易丞艺干脆利落的低头,安德森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他走到易一钱的旁边,将易丞艺一开始画的那张素描要了过来,然后摊开在易丞艺的面前。“我对这张画有种莫名的感觉,说不上来,总之很奇怪。”

    那张画纸有点皱巴巴了,即便很小心的保存,因为纸质的缘故上面的素描也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但是那个人具体的轮廓还是可以看清楚。这也可以算是一个不解之谜,之所以会产生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是因为这个男人就是他自己十多年以后的样子。

    当然易丞艺等着他自己去领悟,难得会有让安德森这个人也感到迷茫的事情,心里有点窃喜,但是其实好像也没什么。他仔细的看着那张画,然后眨了下长时间聚焦有点干涩的眼睛。“我随便涂的。”

    安德森盯着易丞艺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移开视线,将那张脆弱的纸沿着痕迹叠了起来,压进了桌上的一本书中。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趋于平静,易一钱娴熟的转着笔,哼着小小的调子,他希望大侄子画画这点是没错,但是画画这种事他自己实在不愿意的话,也强求不来。只是他永远都不会放弃雕琢这块璞玉的机会,或许他只需要表个态,安德森似乎更迫切的希望在易丞艺身上看到更多的东西,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被那张人像素描折磨的快要精神异常。

    “一乘一,你不画画是损失。”

    “我画画才叫损失。”摇晃着自己有点乱糟糟的头,易丞艺坐在了床上,他忽略了现在这张床是安德森的,所以当他习惯性的一屁股坐下时,安德森的脸色有点黑。“那边有凳子。”他伸手指着书桌旁边的一条凳子,带着一点强制性的语气。

    易丞艺撑着床站起身,无可奈何的坐到了那条被指定的凳子上。洁癖什么的真是够讨厌。

    “我都说了不画画了,那么现在能出去了吗待在这里简直无聊的要命。”

    安德森痛快的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虽然有点诧异,但更多的是赞赏于安德森的爽利,如果前世的他在龟毛的一定要把铅笔头削成一个完美的圆锥的时候,也能突然爽快的表示其实怎么削都行只要能画不就好了,易丞艺想他对于安德森那典型的处女座完美主义行径或许会更能容忍一些,只是现在的安德森对他自己的美学明显还没有执着到那种不容侵犯的地步。

    “嘿,如果不谈画画的话,我还是很乐意做你的小伙伴的。”易丞艺在走到安德森前面时开口说道,四目相对安德森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倨傲目中无人。

    “你之所以整天想着喂猪放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乡村教育的局限性影响了你对这个世界的判断。”安德森已经握住了门把,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易丞艺跳了出去。他依稀听到了安德森说“你应该换一种教育方式。”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易丞艺觉得安德森说话的语气似乎有种审判者的笃定。

    他被关在了门外,背对着门,眼角余光扫到林花柔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身子小小的缩在一起。果然,安德森这家伙让一颗玻璃心有小情绪了易丞艺半蹲着身,拍了拍林花柔,小姑娘抬起头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怎么是你。

    有点尴尬,这气氛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是怎么回事

    “他不出来吗”林花柔在看着易丞艺的同时,视线时不时的扫过那扇紧闭着的门。怎么天底下的女人都这么偏心,在感叹好悲哀好可惜好凄惨的同时他想男人似乎在偏心美女这方面同样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你说安德森吗他应该不会出来了吧。”拉起了林花柔,易丞艺双手放进了外套口袋里,“你要在我家写作业还是跟我出去放羊”

    原来他叫安德森。林花柔心里默念几遍,记住了。易丞艺提出的两个选项,她果断选了前者,毕竟在他家的话,撞见安德森的几率是比较大的,感情什么的,不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吗,第一次预想中的一见钟情没有成功,说不定第二次就擦出火花了

    不得不说林花柔被荼毒的厉害,玛丽苏傻白甜万恶之雷她占了个遍,还有点沾沾自喜。但是毕竟年少不懂事,最主要的是一看就知道她只是个跑龙套的。

    、12第十二章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但是易丞艺觉得自己运气一直不错,过着的是没有不如意事的那十有一二,风水轮流转,好日子总会到头,所以他遇见了安德森,而且还开始了画画。

    当然,那是前世。

    这一次上天虽然没有再让他平静安稳的过着小日子,但是毕竟这种有起有落才是常人生活的标配,只是现在他真的觉得很不爽,套用上时下流行的校园小说中的一句话,那就是遇上你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为什么他要变成只挂名却不去上课的那种人这不是土豪才有的行径吗他家最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个象征性的马桶啊喂林恩家有钱,所以安德森可以跨国界就像跨楼梯,飞机票就像公交车票一样买起来不心疼也不眨眼,他这种人从小就可以过那种骄纵不羁的生活,明明可以靠脸靠家世吃饭,他却偏偏要靠能力,不嫉妒不行,节操r都好到想让人哭晕在厕所里。

    他的家族为他请来的是最好的家教团队,所以即便是在这种偏远的小地方,人家接受的教育依然国际化而且正规一流。

    英国的父母亲为安德森挑选的家教远渡重洋,在他住下后一个星期便到了这个小村子。在安德森提出要让易丞艺跟着他一起学习的时候,易大刚感恩戴德的就差没把自己的肾挖出来送给安德森。

    易丞艺知道安德森买下的那栋房子正在翻新装修,跟着一起来到中国的侍者和管家都在那里打理着一切,而安德森因为装修时过于嘈杂的缘故所以暂时住在了易丞艺家。易丞艺老爹简直把这次借住当成了从天而降的超大号馅饼,反正他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只要从牙缝里漏点就能够他吃一年的有钱人。

    但是易丞艺是真的不想和这个有钱人扯上什么关系,上辈子的那次经历已经让他苦不堪言。

    他爹一脸凝重的从学校把他提回家的时候,向二狗还幸灾乐祸的说等会儿放学会去他家,然后在他的背上洒把盐。

    说实话看着他爹的表情他真的有点小小的惴惴不安,只是他早该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

    安德森这种眼高于顶的人不可能跟易丞艺一样在沙子里打弹珠滚泥土,也不可能听着乡里口音浓厚普通话说的还没他标准的初中老师从课本知识一路扯到国外轶闻国足小队家里几亩田土豆有哪些营养价值云云,他连接受那些乡里小娃崇拜羡慕目光的兴趣都没有,因为那些东西在他的价值观看来是没有意义的,如果对方不是入了他的眼的话,那么无论艳羡还是妒忌都管他去死。

    易丞艺或许应该向上帝烧三炷高香大谢其恩,他因为那张十五年后的人像素描,挑起了严谨且高傲的安德森林恩的兴趣。

    然而还是那句,管他去死。

    易丞艺被易大刚按着肩膀坐在家里的客厅,安德森坐在对面,旁边还有几位看上去长的都一样毫无辨识度的中年外国人。

    有一个易丞艺认得出来,那是安德森的管家弗里曼,大约三四十来岁,气质稳重妥帖,带着金丝眼镜,乍一看给人一种温和却精明内敛的感觉。至于其他人,或许就是那些个家庭教师了。

    “祝接下来的同学相处愉快,师兄。”安德森十指指尖轻触着,放在腿上,明明是一张正太脸,却硬是与傻乎乎软嘟嘟多吃多睡很可爱完全扯不上半点关系,反倒是跟十年后的禁欲扑克脸气质如出一辙般的完美契合。

    易丞艺面无表情的轻哼了一声,感受到身后易大刚施加在肩膀上的力道骤然变成千斤顶,易丞艺不得不安分了下来,强忍着肩膀上的重量,闭上嘴巴不再有任何表示。

    “我只能先教你说好英语,或者是找人教你说好英语,如果翻译老师的上课内容给你听,这很麻烦,你最好乖一点。”

    就像是在用威胁的语气哄骗逼迫一个小孩子,易丞艺已经无奈到了极点,但是迫于他爹的压力,他只能听着,安德森如果是想用开拓眼界这一点来改变易丞艺的想法,那他就错了,因为易丞艺并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相反,他的思维活跃程度不亚于广袤的宇宙太空,否则那么多极富张力与创造力的绚烂画面也不可能会在他手中诞生。

    “请随意,只要不画画我任你摆布就行了。”易丞艺歪着头揪起一小缕微翘的发丝绕着指尖随意旋转,送上门的高质量教育他没理由不接受,更何况对方还借他爹的手来强迫他,本来还存有一丝好像在扮猪吃老虎的愧疚感一时间烟消云散。

    “你只是还意识不到自己的天赋,当你真正发现并着手开拓了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

    “真不知道你在期待着些什么,这种相当于完全收不到任何回报的投资,只会使迟早恍然大悟的你失望透顶。”

    “我相信我的眼光。”

    “我相信你的判断失误。”

    易丞艺明明各方面都屈人一等,但是在某些时候他身上流露出的气质却让人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这个十一岁的小少年。

    “拭目以待你的天分会让我失望到哪种地步。”

    “就是明明买了串鞭炮最后却发现那居然是一串哑炮的地步。”易丞艺摆了摆手,对自己淡然的不屑一顾简直窝囊的让人生恨。

    安德森似乎没有被影响,他伸手支住了下巴,另一只手有节奏地叩击着自己的腿,目空一切目中无人,好像在说你易丞艺怎么样都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其实这一点让易丞艺有点郁闷,或许是前世那个男人给他的影响太深远的缘故,哪怕是易丞艺再怎么冷淡不待见,那个人也从来都不会将他示于外人的那套倨傲冰冷高不可攀的形象用在易丞艺的身上,现在想想那时的安德森似乎是给了他几乎完全包容的特权。

    突然有点恶寒,易丞艺心里别扭,果然还是现在这样的安德森比较正常。

    今天或许是最后一天的清闲日子,易丞艺不是叛逆少年,就算不画画,他也得为自己日后的出路开始做打算。关于易丞艺的教学问题由那个各项全能的管家来与易大刚交涉,大儿子跟着安德森混以后说不定也能有点出息这点让易大刚兴奋不已,他只是听着,发表意见时也只是不住的点头说好。

    易丞艺有点累,他回到房间,倒头趴在了床上。窗户上挂着的小窗帘被窗外的风吹起,温柔的穿堂风安抚着他有点焦虑的心情,卸下了所有的顾虑和烦闷,很快就沉沉的睡了。梦境来的很快,易丞艺忘记了重生,也忘记了自己不再画画的决定,他坐在曾经就读的高中的画室里,休息日的时候,除了坐在窗边画画的安德森,周围没有其他人。

    他就在易丞艺旁边不远处,虽然有窗帘挡光,但是还是有一丝夏日午后明耀的阳光在从缝隙中漏了出来,画室里是有些空旷阴冷的,那点点金色的光晕跳跃在安德森专注且微垂的睫毛上时,仿佛一抹浓厚而温暖的光明被缓慢的晕开,水天一色般明澈的蓝色眸子就像古老诗歌中记录着只存在于远方那美好而清越的礼颂。

    易丞艺的手臂有点酸胀,而且背差点直不起来,他走远一点打量着自己的画面,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放下了铅笔。指背和小拇指旁边的那片皮肤黑的几乎有些反光,他想走到安德森旁边看他在画什么,结果那个人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将一张素描纸夹在了画板上,这样一来已经塑造成型的画面就被遮掩住了。

    对上安德森平静的视线,易丞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胃传来的一点痛感让他找到了话题,从早上到下午,安德森都一直坐在那里和他一起画画,直到现在两人都还没有吃午饭。

    “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或者我帮你带一份”有的时候安德森画画总是不让易丞艺看,不知道他到底在画什么东西,或者是因为画的不尽如人意也不一定,安德森是个喜欢只将自己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的人,至于成功之前必须要遭遇的失败和挫折,他的处理方式是关上房门自己完全接受并且耐心研究。

    “一起去吃吧。”他拍了拍手,漂亮的手指上也染上了黑灰色的铅灰,只是比起易丞艺那几乎是用手指边抹边上细调子的污染程度,安德森这只可以算是小巫见大巫,当然和他自己的控制也脱不开关系。

    在水龙头底下冲完手,易丞艺顺便洗了把脸,安德森站在一边看着他,上了高中后他的身量突然蹿高,欧美人骨架结构的优势使得他看上去趋于成熟,易丞艺的少年时代虽然也很有看头,但是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自己的那张脸,其实他有时候盯盯镜子觉得自己长得好像也不差,而且好几次美术展上他的作品都拿到过奖,在学校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是每次他总是看着安德森不断的收到口中所谓“烦不胜烦的骚扰”信件和礼物,而他高中三年来连一封情书都没有收到过。

    这些都不是关键,主要是安德森完美的总是能无时无刻不打击着一个心智和年龄都尚未成熟的少年。

    抹掉脸上的水,易丞艺想抬起衬衫袖子擦干脸,安德森抓住了他抬起的手臂,接着一块质地柔软的东西轻轻地压上他的额头以及侧脸。

    易丞艺下意识的侧过头去抓住那块东西,在碰到安德森的手指和那块手帕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的擦过,那个人眼底的那温柔仿佛是某种东西戳中了他心底唯一一块柔软的地方。

    最近在和安德森相处时总是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奇怪,有时候气氛会变得麻兮兮的,那些小动作让易丞艺感觉他仿佛在被这个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小心的对待着。

    他在安德森手里拿过那条手帕,随意的在脸上擦了擦之后就还了回去,而他接过易丞艺用过的手帕之后,只是反面对折了一下,然后就又收回了自己的口袋里这点也很不正常,安德森的洁癖似乎不那么严重了,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只是坐一下他的床,这个人的脸就会黑成锅底灰。

    易丞艺抓了抓头发,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人都是会变的嘛。他们打算去学校外面常去的一家小餐馆里吃东西,结果还没走出校门,易丞艺就想起自己的钱包落在寝室里没有拿。

    而一向严谨的安德森也发现他的钱包似乎忘在了画室。

    这个人也难得会有马虎的时候,易丞艺心情大好的拍了拍安德森,让他在这里等着自己,他上去拿,安德森想一起去,结果被易丞艺以快饿死为名打发去点菜了。

    说实话最近和安德森相处的时候,气氛有点越来越尴尬了,即使易丞艺想来想去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但是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也使得他不想去过于接近安德森。

    如果不是因为他脸皮够厚,对自己画面的信任意识够坚定,贫困的农民和一个少爷经常在一起光是产生的对比都足以把他往地缝里面扔个千八百回的了。

    易丞艺的确是饿了,他边想着那些饭菜边急匆匆的跑到画室,在安德森放笔箱的凳子上看到了他的钱包。本来拿上钱包就打算离开了,易丞艺却突然被那张被白纸掩盖着的画吸引了视线。

    只是稍微看一眼应该没有关系吧

    心里这样想着,他伸出手,现实生活中没有长镜头和慢动作,只是随意的捏起素描纸的一角,然后是白色与黑灰色的交替变更,画面上一个少年的侧脸被仔细的描绘在画纸上,写实细腻的就像是一张黑白旧照片。光线从左边照进来,完美的侧脸弧度加上被计算的极致平衡的光影,易丞艺第一眼根本就没能够认出来,画纸上那张像是特意打光找角度拍摄出来的封面主角就是他自己。最主要的是,他记得安德森一向拒绝描绘人体。

    视线像是被那充满意境和情感的画面勾掉了灵魂一般,微垂的侧脸每个转折之间角度简直都像是用标尺丈量好了般美的让人觉得惊心动魄,不由自主的想去一遍一遍的按照这弧度来反复勾勒,易丞艺完全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原来长得这么有艺术感而且优雅耐看,他难道不是乡里来的而且没人喜欢的穷屌丝吗

    心情跟着周围的静谧和沉稳的画面感平定了下来,不知道自己盯着研究了多久,易丞艺突然想到作品的主人还在等他拿了钱包回去吃饭。当他转身的时候,门口却站着一个让他肾上腺素瞬间加快分泌的人,不同于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激动感,那是一种脚底虚浮心跳紧张的错觉。

    素描中的人又在脑海中掠过,易丞艺像是抓到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东西,但是那却是转瞬即逝,像是在纯白雪地中飞速拖越而过了什么庞然大物,某个平静完整的地方被压出了巨大的裂痕。

    那个人似乎开口说了什么,但是光线突然变的强烈起来,周围像是被抽离了空气,安静的失真。

    作者有话要说  春困秋乏秋乏秋乏秋乏秋乏秋乏秋乏秋乏以下省略一万字

    、13第十三章

    在梦中被惊醒,有种像是从山谷跌落的垂坠感,易丞艺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房间里淡蓝的的床单。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易丞艺平复了一下自己还有些失调的心率,撑起身体扶着额头坐了起来,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一旁的凳子上像是坐着一个人,易丞艺仔细的看着对方,可能是因为梦境过于真实而产生的恍若隔世感,虽然很熟悉那个人,但却还是觉得有点陌生。对方翘着二郎腿,眼神是他特有的不做任何表情就自带的鄙夷,和安德森的不屑一顾不同,这个人桀骜暴躁总是能让人恨得牙痒痒。

    “虽然模模糊糊听不清,但是你刚刚叫了一声安德森,有病吧”

    平静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梦境,有病一定是因为现在那个生分感强烈的安德森刺激的他回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情。梦醒之后好像总莫名的有种惆怅感,但其实平复过来好像也就那么回事。易丞艺坐在床上,向谦然垂着眉眼看着表情不那么正常的易丞艺,淡淡的开口。“你以后是不是不来学校了。”

    “大概吧,但是我还是可以来找你玩啊,咱家隔得这么近。”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黯淡的光线不足以让人看清房间里的角角落落,两人之间氤氲着一种沉默的气氛,就像是某部电影里安静但却有些什么在暗潮翻涌的片段。向谦然难得没有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拉成地主儿子与贫农的感觉,这样平静好像又蔓延着一种陌生感的交谈就算是前世也鲜少会出现。

    向谦然没有说话,他将手支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撑着自己的头,目光平淡却似有深意,房间里近乎黑暗,但却隐隐的在所有事物上笼着一层夕阳的黄光,细碎的发丝因为身体的斜度而被引力吸引改变了滑向。

    大概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向谦然的声音响起。

    “我和妈妈只是那个男人手里的挡箭牌,在关系被确定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要被抛弃的命运,他是个自私到了极点的恶心的人。”

    印象中,这似乎是小时候的向谦然第一次和易丞艺说起他那个常年不归家的父亲。

    “我很讨厌被抛弃的感觉,讨厌到无以附加。”

    易丞艺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复这种问题,这个时候如果是要安抚向谦然的话,他怕自己大概只会把事情给弄的越来越糟,他一向不怎么会说话,社交这种事情也是经历的极少,这虽然不是向谦然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跋扈的模样,但是易丞艺却始终也学不会该如何安慰,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向谦然想要的是什么如果说是想要不被抛弃,易丞艺不会这样做啊,谁会抛弃他抛弃这个词也用的太过感性了

    “我不会的,我怕地主儿子收了我家的租地。”易丞艺明显是不知道怎么安慰,说出来的话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话说你不会真的是被打了吧我带了盐,要不要抹一把试试”向谦然突然换了张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东西站起身走了过来,单膝跪在床上身体微微前倾,威胁感爆棚的动作一气呵成,易丞艺像是被狠狠踩了脚一般滚进了床角,这种情况下真是不逃都不行,向谦然还没长的特别高,如果现在的身材及了他成年之后的三分之二,那么这个场景就不会只单纯地像小孩之间玩闹了,床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不,不用了,我爸没打我,他人可好了,你先走开。”易丞艺始终保持着抗拒的姿态,这种极具压迫感的状态让他觉得非常的难受。

    窗外几乎没有光线了,深蓝色浓成了深黑色,依稀能辨识出太阳落下时烧出云层的痕迹。向谦然沉默了一会,然后把手里的小袋子放到了易丞艺的旁边。在放置的那一刻两人隔得很近,周身产生的磁场互相干扰,那种亲近挠的人有点发痒,不过这感觉在对方错身站直了身体之后随即消失。

    “给我盐干嘛”向谦然一离远,易丞艺就像松了口气,那种压迫的感觉不见了。

    “谁说是盐了,你该起床去吃饭了,我敢打赌你下午睡这么多,晚上肯定睡不着。”

    他用那种很平常的眼神扫过易丞艺,然后伸手打开了门。自从易丞艺被赶到易丞散的房间去之后,易丞散就迫于向谦然的威胁,没事不能回房间,只能灰溜溜的在楼下玩,向谦然刚走出来,就看见安德森靠在易丞艺之前住的房间门边,目光冷冷的,仿佛要把向谦然钉在墙壁上。

    关上了房门,毫不闪躲以自己眼神的力度回视安德森,那里面好像融合着某些莫名的怨憎。

    “他的手和目光可以触到更远的世界,你应该收回你那偏执的独占欲,如果以朋友的名义来束缚他,我不会容忍。”

    “说的好像你和他很熟一样,我才是他的朋友,我当然会为他着想,你又算什么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

    “我不需要和他保持什么关系,我只需要看到他的艺术,而你只要不阻碍他就够了。”安德森微仰起头,视线清冷而不屑。

    同样都是不屑一顾的回复,矛盾或许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开始渐渐累积。

    易丞艺并没有像向谦然预言的那样一定会失眠,一开始的确是精神奕奕,只是当完全夜深人静下来之后,他也开始困乏了起来,虽然还是不想睡。

    偶尔有几声来自远方的狗吠,还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易丞散已经七扭八叉的睡死在床上,桌子上摊着几块向谦然带过来的巧克力。易丞艺戳着那些黑乎乎的块状物体,他喜欢吃巧克力,但是向谦然不是很喜欢,所以小时候他经常把家里的巧克力带过来给易丞艺吃,成年之后向谦然可怜易丞艺拮据的经济也会时不时的带上几盒给他,就连情人节偶尔收到巧克力都不觉得奇怪。

    如果硬要想多一点,也只能说反正向谦然是那种绝对不会弯的直男,虽然他和易丞艺相处时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是向谦然的直男属性是绝对不可弯曲的存在,他对一切同性恋都没有好感。

    思绪飘着飘着就越飘越远,易丞艺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睡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天色已经大亮,易丞散坐在桌子旁边看着熟睡易丞艺,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易丞艺刚醒就被吓了个正着。

    “哥,我想吃这个。”

    易丞散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巴,笑得十分可爱。

    看着弟弟愣了愣,易丞艺把眼前的巧克力全部推到了易丞散的面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易丞散就等他这句话,之前早就酝酿好了的一大篇说辞跟着巧克力一起装进了口袋,他兴奋的站起身,然后背起书包。

    “哥,你真的不用去学校了啊”

    “嗯走吧,去叫向二狗起床。”

    当易丞艺和易丞散走到向谦然家的时候,他却已经走了。

    有些无奈,易丞艺拍了拍易丞散的肩膀,“你只能自己去学校了。”

    “没事,我有巧克力。”易丞散笑的大大咧咧的,拍拍自己的口袋往学校跑了。“哥,你回去吧”

    “嗯。”点了点头,易丞艺看着易丞散的背影渐渐变小,又看了一眼向谦然的家,印象中熟悉的就像自己家一样的地方,突然就变得有点陌生。

    摇了摇头,易丞艺感叹自己怎么突然就磨叽了起来。小孩子嘛,闹点小矛盾,过几天就好了。

    重生之后的生活似乎终于步入了正轨,易丞艺叹服安德森的耐心如此之好,每天除了上必要的课程,跟着易一钱交流起画画来也毫不含糊,闲暇时间就押着易丞艺学英语。

    而安德森则惊讶于易丞艺的理解能力,易丞艺好像什么都知道,但是却又什么都不在乎。

    或许是因为和安德森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多了,易丞艺虽然还是对他保持着敬畏的心理,但是不得不说两人也渐渐熟稔了起来,相比起前世那种很奇怪的相处气氛,和现在的安德森一起讨论一些事情让易丞艺觉得更加舒服,因为那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消失了。

    但是这种和谐的气氛只持续了不到两个星期,就在安德森终于要搬回那栋已经装修完毕的房子里去时,易丞艺收到了安德森的管家弗里曼交给他的一个信封。

    有点好奇是什么事情,但是他爹易大刚有点纠结但更多的是坚定的眼神让易丞艺差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有一种即将被下定决心的男人谋害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爹啊,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此时,易丞艺的二大爷正坐在竹椅上迎着大门吹风乘凉,弗里曼恭敬的站在一边,谦和的低着头。

    “少爷说,希望您和他一起去北京参加一个现代画展。”

    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一行弹幕齐刷刷飞过,易丞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闹哪样。

    这次画展为期两个月,最主要的是期间可以将自己的作品带到主办方,只要达到了被认可的水平,作品就可以在这次画展上展出,而且画展结束后,有画廊可以为入选作品一个长期展览的平台。

    如果在画展上被选中展出的话,画家可以拿到十万的奖金,这对于许多的怀才不遇的画家来说绝对是一个绝好机会,上辈子的易丞艺如果能多遇上几次,大概也不会落魄穷困到那种让人怜悯的地步。所以说,一个人想要成功,除了必须的能力之外,良好的人际和r爆满的机遇也重要的要命。

    说实话易丞艺的心脏有点突突的跳,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经过心脏通过血流被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只是他感觉自己已经被画画逼迫的太深,那种累到想下一秒就停止呼吸的感觉易丞艺再也不想重新体会一遍。

    如果这一次的结局又和上一次一样呢

    又或者会不一样

    对于易丞艺而言,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隔着窗玻璃,易丞艺看到安德森靠在他家豪车的车门上,视线仿佛穿透了空间和所有障碍,那样纯粹的凝视让易丞艺有点畏惧,那个人对于艺术的追寻永远都是那么专注认真,心无旁骛的让和他有同样梦想的人叹为观止。

    安德森对于艺术的观察力是敏锐的,他在训练自己的同时,也希望将易丞艺这块深埋地底被亿万年岩石包裹着的钻石挖掘出来。没有一点私心,只是对美好的追求,这点让之前嫉妒并畏惧着他的易丞艺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低俗且卑劣的存在。

    但是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他曾经固执的相信自己的艺术,在被彻底打倒的时候有很多消极都是无法避免的。

    没有办法在再像以前一样执着,教训就像梵文纂刻于经书上一样让人记忆深刻,无法忘却。

    但是不得不承认易丞艺对于安德森的追逐始终无法停止,画技如何可以经过时间来堆积,但是画面中蕴含的灵魂与感情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准确的抓住并且描绘的,不管是多大的年龄,那必不可少的灵性总是与安德森的画面如影随形,天才的成功总是必然。

    易丞艺的心情很复杂,对于画画不再有像前世那样炽热的感情,但是却始终无法割舍,在他看来逃避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在面对诱惑的时候却又开始把持不住。

    安德森突然伸出了手,然后做了一个握笔的姿势,虚拟的笔触似乎在刻意勾画着易丞艺身体的每个转折结构。

    心脏一紧,易丞艺转过了头,不再和外面的安德森对视。

    画画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画就画,不想画了就去放羊,谁管得了他,只要不再像上辈子那样偏执,偶尔随便涂涂,只是随便涂涂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14第十四章

    决定好了就要离开,收拾好东西的前一夜,易丞艺想去找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打过照面的向谦然道歉,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让那个人刻意躲避着不见自己,但是道歉总是不会错,向谦然现在应该是在生气。

    前世他也经常会在恼怒的时候故意避开易丞艺不见面,而易丞艺只能妥协的去找他求原谅,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有一次向谦然莫名其妙的因为安德森冲易丞艺发了脾气,当时易丞艺也气急,于是就晾着他,结果对方居然就这么干脆的和他断了整整一年的联系,向谦然要是真的不打算理他,易丞艺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去找他的话,那么两人大概就要这样绝交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冷酷无情的法典塞满了大脑,连他自己的情感也变得坚硬了起来,向谦然是个优秀到过分的律师,同时也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或许他就是算准了易丞艺会像小时候一样哭着鼻子跟在他后面跑,所以发起脾气来完全就是有恃无恐。

    易丞艺没有几个重要的人,他爹,还有弟弟,还有二大爷,安德森的话这个人对他而言造成的影响最大,但是向谦然肯定是可以被划入重要的人的范畴的。

    就在打算出门之前,易一钱把他拖住了。

    “一乘一,你会为了这次画展画画的对吧你知道带你去看画展,并不仅仅只是想让你看而已。”

    易一钱的视线认真且有力度,在这个有点玩世不恭的人的身上易丞艺很少能看到这样的目光。

    他自己也不是特别确认,因为他对于自己目前的状况也是毫无头绪。

    “听我说,就乖乖听一次话,放下你那什么不画画的念头,稍微给自己一点自信,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不适合画画。如果你真的不适合,那么我以后也不会再逼迫你,就算是解我一个心结,好好的画一张,你不要去禁锢自己,也不要因为看到了画展上其他人的画而对自己产生什么要求,你不是那些学院派,你只需要以手画心,知道吗”

    因为不知道易丞艺是重生过一次的画家,所以易一钱惊叹于他高超的造型能力,侄子如果有这样的天赋,那么很多形式上的东西都是可以舍去忽略不计的,跳过这方面的话,画面上能否体现出让人一眼便印象深刻的东西,视觉上的冲击和情感上微妙的感触都是关键。

    “嗯,我尽量。”不单单是了易一钱的一个心结,也可以说是了易丞艺自己的一个心结。前世的他苦无机会,自己和作品从来没有得到过外界的承认,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自己怀才不遇,还是本就无才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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