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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 第5节

作者:天下最帅谢大爷 字数:19016 更新:2021-12-21 20:47:50

    就像一些人的人生,只灿烂一时,就面临凋零。

    如林淮屏的父母,再如程焰的哥哥。

    这些人也都不过是别人的棋子。

    天黑了,总是能埋住很多旧事,而当天开始亮起来之后,这些旧事就会被重新提起来。

    其间所掀起的波澜,自然也不会小。

    、我就说了是傻白甜。

    一些事情,说来也是错综复杂,说不清谁对谁错,提起来也只剩无奈。

    二十年前那场血案,仅凭陆安时与飞鸟帮也是做不来的,上鼎帮、顺义帮与超元帮不甘心靳家帮压在他们上头,暗地里也是做了许多手脚,只是没拎到台面上来,便谁也不知晓。

    并且这场血案也不止只殃及靳家帮一干人等,附属靳家帮的小帮派也或多或少地受了损害,损害少的不过折几块地进去,损害多的便是将地盘与人命悉数丢了。

    程焰的大哥便死于这里,还有林淮屏的父母。

    程焰知道来龙去脉,知道是飞鸟帮等人使得他失去大哥,与池靳站到了统一战线;林明珠亦如是,林淮屏却不同,他不曾知道真相,只看到自己的父母死于非命,首先恨的,就是靳家帮,他觉得是因为父母依附了靳家帮,所以才会得了这个下场。

    林淮屏人执拗,认定的事情向来不肯改变,即使关系好如池靳与他,池靳也是不愿叫他知晓真相,只怕这真相揭破之后,两人会直接恩断义绝仇恨冲天。

    不愿叫他知道真相,却不是不敢叫他知道真相,池靳一直都知道,林淮屏早晚有一天会知晓这件事,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而如今既然连顺义帮的苏不念都敢将这件事搬到明面上,想必林淮屏也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推开车门,池靳想,林淮屏那边这些天都没个动静,想必是发生了什么。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他要趁这会儿还宁静着,清除一切的障碍。

    他下了车,走进顺义帮的堂子里,走过外堂,一进内堂的门,就见着苏不念坐在首座,她持一杯西洋花茶小口啜着,正与谢澜讨论着什么。

    见池靳到来,她忙将花茶放下,起身相迎,“池将军可真守时。”

    “大娘盛情相邀,池靳于情于理,都应该准时前来。”

    “池将军客气了,快请入座”苏不念十分热络地将池靳引至谢澜身边,似乎要证明些什么。池靳并不如她的意,他绕了一圈,坐到了谢澜的斜对面,从这个角度,他们两人甚至避免了眼神交流。

    苏不念也不气馁,话题上尽往两人相识的话题上引,谁知这两人竟没有一个人给她面子,竟是一个比一个更沉默,一个比一个更冷淡。

    若不是向她报告两人关系颇好的这人是她的心腹手下,她倒是真不敢相信这两个人能凑成一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苏不念虽然有心叫他俩交流,好叫池靳表现出来慌张,从而同他讲价讨价,如今没有一个人配合,她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续下去,到最后干脆沉默了。

    一场交易,三个人都沉默,看起来好像是再做不下去的样子,池靳却站起来,他蓦地一笑,冲苏不念道“大娘的要求我需要考虑一下,明日中午会给你答复。”

    苏不念本是觉得希望破碎,这会儿一听池靳如此说,立马又燃起了希望,兴致勃勃地同池靳单方面热情地聊了起来,到最后也“宾主尽欢”,饭局过后,池靳离开,谢澜仍留在这儿。

    谢澜接上了下午没讲完的花茶话题,不急不缓地对苏不念说着“哪个地方的花茶最好”、“各式花茶的特点”、“如何才能泡出更好的花茶”这些话题。

    他在彼岸六年,对这些事情大有研究,对桐城人,尤其是像苏不念这样贪慕洋文化而不精于洋文化的人,颇能“侃侃而谈”。

    不多时,苏不念就叫他忽悠得五迷三道,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喝下那一杯谢澜亲手泡的茶。

    她在饮尽那杯茶的时候,谢澜在心里冷笑一声。随后他退出内堂大厅,走到苏不念给他配备的房间里。

    烛火明亮,他展开白日池靳“不小心”掉到他手心的纸条,上面虽充满皱痕,仍能辨出其上的八个字,“车停西口,南宅待君。”

    他拿出另一张纸条,上面皱痕不多,也有着一些,工工整整的,如同专门折成这样的,还有一点几乎小不可见的粉末,像是某种药的残渣。

    将这两张纸条拢到一处,谢澜把它们全放到火焰上方烧了。

    纸条烧完不过霎时,霎时之后,谢澜也从房间里出去。

    这时候已经传出苏不念昏聩的消息,整个顺义帮都乱得一团糟,谢澜看准时机,到兵器房里找回来他的刀,沿着小路偷偷离开。

    小路上巡查的人本就少,更何况现在苏不念又昏了。谢澜在这儿两天,也将这里的防守情况摸了个门儿清,沿途杀了几个巡查与暗哨,他顺顺利利地就走出顺义帮。

    西口即是出顺义帮不远处的一个小溪的名字。月色虽不明亮,谢澜也很快摸索到了车子的所在处。

    他开了车灯,就着夜色往桐城里他的那一所在南边的宅子里赶。没走多长时间,就听见一声轰隆巨响,他扭头看了一眼,就发现顺义帮的方向着起了滔滔火光,想是之前发生了极可怕的爆炸。

    且不提是什么造成了这场祸事,他只想了一点,若是他再晚出来一会儿,说不定他也将葬身火海。

    他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也忽然明白了池靳这一张纸条上为何充满了皱痕。

    他是在挣扎,一面他相信谢澜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摆平这件事,一方面他又不舍得叫谢澜冒险,而两相抉择,他还是选择了放手叫谢澜自己去做。

    若是谢澜今夜死在这儿,也只能算是他二人有缘无份。

    池靳这不是无情,而是太过有情。

    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保护他不受伤害,而是放手由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池靳从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他算计人心没错,可他从来都有原则,他利用人心没错,但他利用着人心,也利用着自己。

    他的算计说难听了是算计是经营,其实又何尝不是他对世的一种态度。

    他怕背叛,所以宁愿谁也不去相信。

    可幸他们遇见彼此。

    谢澜下车,看见在南宅门口等待着的池靳,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感情。

    他缓慢地走近池靳,终于到池靳面前,他递上兜里用礼品盒包装好的打火机,道“老烟枪,我给你买的。”

    池靳狠狠抱住他,池靳的声音是颤抖的,“对不起。”

    谢澜知道他说“对不起”这个词,其实还有另一重含义。

    哪有一个军阀会为一个商贾之子耗费这么多心思呢

    说他是变数,怕控制不住,那都是借口。

    而其实

    谢澜的眼眶微微发红,他轻轻在池靳耳边道“我也爱你。”

    、有光。

    “今晚会有大变故,我先送你回谢公馆去。”池靳没有与谢澜做过多缠绵,他很快便敛住外露的感情,对着黯淡的月亮,这么说着。

    “那你呢”谢澜问得关切。

    “我自然是回我的地方。”

    谢澜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想要你是什么答案。”

    池靳握住谢澜的手,两个人手心的温度就融合到一处,“敛之,”池靳喊他,“你在,我就不会死。”

    谢澜心突突地跳着,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仔细想想,却又分辨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这样不安的感觉弥散在心头,只叫他觉得是要发生些什么的。

    池靳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我不会发生什么的,只是帮会要大洗牌,谢家的生意估计要受些影响,我怕你出什么事,所以叫你待在家里。我往谢公馆调了士兵,所以那里相对安全一些。”

    谢澜一愣,“帮会大洗牌”

    “关于我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听说了多少,”池靳拉开车门,叫谢澜坐进副驾驶座上,他又走到另一侧,拉开另一侧的车门,启动车子后,他边开车边道,“靳家帮被清洗,是因为势力过大,但也并不只因为这个,还因为国民政府。”

    “国民政府的根基就在桐城,在二十年前,国民政府分为南北两个派系,靳家帮支持南派,而在国民政府之中,北派的势力更大一些,国民政府的兵力有一大部分都掌握在北派手里,所以靳家帮对南派的支持叫北派的人觉得被挑战了尊严,也是为了杀鸡儆猴,所以才有了靳家帮的惨案。飞鸟帮、甚至是陆安时都不过是一个靶子,这件事说不上怪谁,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谁都有理,所以想要得到自己的公道,只能比别人更强大一些。”

    “因为我比陆安时强大一些,所以我杀了他。这个道理就归了我。成王败寇,向来如此。不过,虽然北派比南派势力大,到最后统治国民政府的,还是南派。”

    “怎么”

    “有才能的人都有傲气,北派人才辈出,矛盾自然也大些,后来散作一团。除了南三城,另外三个地,关东军部、内河军部、北六城军部都是由北派收编而形成的军队。北派分裂,南派自然上位,做了个弱而无能的政府,蝇营狗苟这些年,终于下台。”

    谢澜评论道“我不相信这其中没有你的手笔。”

    池靳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掺合了许多事情。因为我总想做一个有理的人。我算计了很多事情,算计国民政府,算计内河军,甚至算计林淮屏,算计你,但我并不是只为了自己。”

    家国大义这样的东西并不是需要说出来的。

    国民政府软弱,在位官员又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而放眼纵观,全国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如同南三城一样繁华和平热闹的。关东凄冷,内河混乱,北六城肃杀,这都不适合百姓的生存。

    不仅是为了给靳家帮复仇,池靳心里,也是想建造一个太平盛世的。

    他知道自己算不上一个好人,但他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为自己,却也不可谓不是为世人。

    还世一场清明。正为如此。

    谢澜心中那股子慌乱意味更浓,他觉得自己似乎要抓不住这样的池靳了,无声地攥紧拳头,他压下自己的情绪,结束这个话题“南宅是我从前给付诺儿的家,我没有你这般胸怀,我之所想,只不过是一个家园温馨。”

    谢澜这样说,是讲述往事,也是挽留池靳。

    不管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他只希望池靳能陪着他,不叫他再孤身一人。他希望池靳能给她一个保障。

    池靳分了神,随后汽车晃动一下,又将他神思勾回来,他道“敛之。”欲言又止,没有下文。

    谢澜觉察他的心意,也是失笑,这运筹帷幄的男人,竟然也会害怕他心里还没放下过去,害怕抓不住他。攥紧的拳头在这时伸展开,他的心情突然也放松下来。

    从池靳口袋里摸了根烟,谢澜点燃它,并不抽,只是看着,到烟快燃到尽头,他将烟掐灭,打开窗户,将残骸往窗外一扔。这时他不再关窗户,车里本来还有一股子氤氲的玫瑰香氛,却随着晚风的吹拂,全然散去了。

    谢澜这时候才说话“时间的风也将她吹散,我本只留一点执念,偏偏又叫你给打破了。”

    坚冰破碎,遇光消融。

    说得俗气点,池靳就是他的光。

    人间本一片黑暗,荒芜之地,寸草不生,偏偏有了光,随后严寒远去,春芽破土,再几经岁月,成一片大好山河。

    谢澜如今的世界,便是春光肆意,大好山河。

    所以他不愿意叫池靳出什么事。

    汽车一路行着,终于到谢公馆,池靳没有下车,似乎不忍面对别离之景,他别过头去,声音有些发闷“你且去吧。远怀在你们府上,这些日子不会走,他不像何丛,为人沉闷些。平日里你只当他是个透明人就行,到有事情了,你去找他,我就一定会来。”

    谢澜应一声,他似乎是叫池靳这样子吸引了,所以其实并没有太注意池靳说了什么,随后他喊一声池靳的名字。池靳不看他,他便又喊一次。到池靳终于扭头,他立刻凑上去,蜻蜓点水一般吻上他的脸颊,又飞快地撤回来。这时他好像害羞了一般,“我走了。”说完这一句,他立刻推开车门下了车。

    池靳在黑暗中辨认他的背影,沉默地看着那背影离他越来越远,到他终于再也看不见,他关上谢澜拉开的窗,加大油门,在夜里一路疾驰。

    叫他自己来说,他也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待他。

    他只是想活下去,同谢澜一起。

    也不知走出多远的距离,直到他内心平静下来,他伸出手,轻轻触碰自己的脸颊那是之前谢澜的唇停留过的地方。

    他勾一抹笑,极满足。

    、不熄的火。

    “怎么,你还真以为池靳把你当过命兄弟”顾飞烟往林淮屏杯子里又倒一杯酒,“你别傻了,他要是真把你当兄弟怎么会什么事儿都瞒着你他就是”

    “砰”的一声,林淮屏直接捏碎了杯子,杯子碎片在他手上划出几道血痕,林淮屏的声音里溢出压抑不住的怒火,“别说了,这件事如何,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清楚,不用你来操心。”

    “你说这句话就见外了不是,”顾飞烟摆出乐呵呵的一张脸,以眼神示意身旁的警卫兵。警卫兵立即为林淮屏新拿来一个杯子,同时也为他拿来干净的纱布。顾飞烟接过这些东西,给林淮屏递过去,“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林淮屏挑了手上沾着的杯子碎片,用纱布草草缠了,心情似乎因此和缓下来,他举杯,甚至还了顾飞烟一个笑“今晚咱们可是得不醉不归。”

    两人称兄道弟,推杯换盏,匆匆又过了一个晚上。

    到凌晨两点钟,林淮屏往自己的房间走,他现在作为贵宾,住在顾飞烟的帅府上,两人虽然没有在明面上签个条文,实际上已经站到了统一的一线与池靳为敌。

    林淮屏本不想这么做,却终究抵不过自己的怒火,他不曾想到,被他当做兄弟的人竟这样欺瞒于他,他更不曾想到,被他当做兄弟的人竟是他仇人家的后人。

    即使靳家帮已在血泊中毁了,林淮屏还是恨于那个地方。当时林明珠小,尚且无感,他却是亲眼目睹。

    那是一段“兵荒马乱”的日子。父母带着他二人东奔西走,却还是逃不过去。到最后,父母将两人藏匿起来,他们却死在火拼之下。只因为父母的帮会曾附属于靳家帮,他们就遭受如此结局,叫林淮屏怎能不恨

    他对靳家帮恨得极深,可以说若不是靳家帮已经毁了,他就会再去灭上靳家帮一次。

    这恨意曾是支撑他长大的坚韧力量,如今却是,叫他不知该如何了。

    他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

    过命的兄弟是仇人,过命的兄弟竟从来不把它当成兄弟。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以为池靳是个不争不欲的人,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如此阴狠

    这让林淮屏觉得心寒,催动他的怒火。而顾飞烟本就几度上门相请,加上林淮屏对池靳失望,两人就此凑到了一处。

    顾飞烟人称“顾老狗”,其为人也就像一条老狗,虽然够聪明,也够蛮横,却始终不招人敬佩,始终不能服人。好在他也有自知之明,他虽然贪,却没什么大的追求,他之所求,不过是富贵荣华。

    否则以林淮屏虽不愿开疆拓土,也不愿与野心家同途的脾性,也不会与他合作。

    他们的合作内容即是吞下池靳的地方,打回桐城去,林淮屏解他的怒火,顾飞烟过他的土皇帝日子,各得其所,互相合作,也互不相干。

    一个为私仇,一个有私心,两人合作,也不过是为了自己。

    无论如何,总与天下,与百姓无关。

    头一晚顺义帮发生爆炸,全帮覆灭,上鼎帮和超元帮、火烈帮三个帮派领头,带动一堆小帮派,发起了大面积的帮派火拼,这一场火拼全然不似从前的火拼,每个人都卯足了劲,似乎要以死搏命一样,终是死伤无数。

    桐城里的帮派,也因此大伤元气。

    池靳派何丛去料理这些帮派,收拾残局,自己来到了医院里探望程焰。

    帮派火拼是程焰带的头,他直到火拼结束才脱身,全身被砍了数十刀,若不是没伤及要害,且他意志坚定,他必然已经死在当场。

    池靳站在病床边上,“程焰,你会后悔吗”

    程焰脸色苍白,精神却愈加饱满,他一笑,“悔什么我本来做的就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意,如今做这一单,既报了仇,又一劳永逸,我怎么会后悔”

    池靳的心思仿佛飘去了远处,沉默很久之后他才又开口“你不悔就好。”

    程焰奇道“我之前从未见你有过这样的神态。”

    池靳一笑,“以前无心,现在有了。”

    他再不多说,程焰也已明白,“我就知道我猜得没错,你那时候对谢澜就是玩真的,咳咳”他猛烈咳嗽一阵,神情忽而有些凝重,“明珠回来之前,我”

    “我让她料理丰城的国民政府,对她说了不把丰城料理好她就不用回来,而丰城的国民政府虽然已经是残存之物,其中盘根错节,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她要料理完,最起码也得两个月。你不用担心。”

    程焰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这样就好。叫她看见我这样肯定得心疼,等我好了我少不了有得挨一顿揍,想想我就觉得可怕。”

    池靳失笑。陪程焰又聊一阵子,程焰乏了,他便离开了病房。在医院里转一圈,他借里面的座机往谢公馆拨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老管家。

    “是池先生啊,你找少爷吗稍等,我这就去叫他。”

    “不用麻烦了,福伯。你替我转告他一句话就好。”

    “你说。”

    池靳张张口,突然又沉默。

    “池先生”良久以后,老管家忍不住喊一喊他。

    “还是算了,这句话我以后亲自对他说才好。谢谢你,福伯。”

    池靳挂了电话,在这夏日的天气,他突然觉得冷。

    长呼一口气,他离开医院。

    与帮派处得好并不是本事,将帮派扫清,军队只实行保护的责任,没有人威胁了,才能叫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

    所以他策划筹谋了这一事件,但也因为私心,叫事态惨烈了一些。

    他看见那爆炸而生的火,如同那年见到血泊一样,其实心中大恸,却因为天生性格使然,终究不痛不痒。

    池靳想,即使我不是好人,我也一定要活着,哪怕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我也必须活着。

    他胸腔里忽然燃出一股不熄的火来。

    他从前也曾告诫自己,不能因情误事,于是对谢澜所做,只当自己是为控制事态发展。还自以为是地假装自己是假作有情。

    而如今既然他已明了自己的心意,就不肯再像从前一样,肯轻易地死。

    作者有话要说  :3前面情节都记不起来了,差一点就歪了。

    、何至邺城。

    谢公馆,会客室中。

    谢扶书拆开文件袋,将其中的文件递给谢澜,“前日发生了火拼,影楼与造纸厂都被殃及了,你最近就待在家里,等事态平息了再出去吧。”

    谢澜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于是道“我已经好几日没有出去,怎么,这几天发生了火拼另外,帮派火拼又怎么会将影楼与造纸厂都殃及了这两个地方明明不在一个地界。”

    “不仅这些地方,你往下看,还有许多产业也受到影响。”谢扶书道,“谢家的生意是跟帮会合作而做起来的,如今帮会散了,自然要受影响的。不过也只是暂时的。谢家的生意有底子有根基,等过一阵子事态平息了,咱们的生意会比从前更好。毕竟是和气生财,帮会在的时候和气总是比他们不在的少一些的。”

    谢澜抓住关键词“帮会散了”

    “听说是火烈帮挑起来的一场火拼,所有大帮派都伤了元气,小帮派又折腾不起来,经过这一遭,容予那边又派了人去清剿,现在的桐城,过不久就可谓是天下太平了。”

    谢澜愣了一下,“你叫池靳叫容予”

    “敛之,容予因为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找过我。”谢扶书叹了一口气,“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谢澜顿住。

    “我是因为阿福知道这件事的,后来也从九相那边了解了一些。从前我只觉得容予这个人猜不透,定然不好相处,但后来我也看出来,他对你很是上心。敛之,你是个好孩子,我亏欠了你很多,所以,如果你就去选择你想选择的,别再像当年一样了。我与你大哥,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你的。”

    谢澜立刻说“父亲,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就起身往外面走了。

    他的手捏着文件,恨不得要将文件都捏碎。联想到池靳上次在253团的表现,他料想他大哥谢河也知道他二人之间的事情了。

    谢澜本来还想着如何同父亲他们说,却没想到他们已经知道了,本以为会遇到些阻力,结果却一点也没有什么不顺利的。不是他不喜欢顺利的过程,他只是觉得,这样的顺利总有点虚幻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怀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都是真实的。

    还有,池靳这个人,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暗中收买了他身边的所有人。

    这让他既心安又忐忑。

    晚饭后谢澜与谢扶书又进了一回会客室。

    谢扶书给谢澜讲了讲如今的形势。

    帮派几乎快被荡平,即使剩下的,也不成气候。一部分商贾也被收拾了。池靳手里有一份名单,正是在明珠歌舞町里收集的,记录着勾结外商或者勾结其他据点的商贾名姓与事迹。依据这些证据,桐城在帮派事件落幕后,变得更安宁了些。

    真正海晏河清。

    谢扶书言语之间充满着对池靳的敬佩之情,倒叫谢澜有些吃不消。

    他拿着钢笔,在白纸上无意识勾下“靳与”两个字,忽然惊醒一般地放下笔。

    但即使放下笔也掩盖不了那个事实他想念池靳。

    压抑犹不觉。而一旦任感情外泄,想念也铺天盖地般地涌来,几乎要人觉得窒息。

    他稳稳心绪,又提起笔,在白纸上勾勒着事件的关系网。

    靳家帮覆灭,池靳与何丛、何远怀二人侥幸逃出,后来池靳苦心经营,成了南三城的军阀大佬,又韬光养晦,设了个计,挑起与内河的战争,使谢扶书出面安抚百姓,池靳派副将与陆安时交锋。

    同时谢河出兵,与西大营宣战,揭开新局面。此时国民政府败落,林淮屏被派去防守关东,池靳在护国村与陆安时对决,池靳虽负伤,却胜了。

    陆安时死,内河归降南三城。

    他自己往北靖城的253团而去,期间凑巧地烧了西大营的兵器库,使得战事往一边倒,谢河彻底统领北靖城。

    池靳往253团一日,与谢河谈论了一些事情,在他房里住了一晚,而后离开。

    之后他回桐城,被顺义帮带走。

    池靳来顺义帮一次,为他留下纸条,当晚他离开,顺义帮发生爆炸,其他帮派大火拼,一夜过去,帮派势力已然消散。

    而后他得知明珠歌舞町关门大吉,林明珠被派至丰城。何丛清理帮派,何远怀停留谢家。

    梳理着梳理着,谢澜就觉得不对劲。

    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林淮屏那里竟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与池靳是多年生死之交,即使是因为听从军令,所以牢牢守着关东,却怎么可能会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况且,照如今这情况来看,一部分兵力分散到内河,林明珠又带走一部分兵力,何丛清理帮会又动用一部分兵力,池靳身边似乎是守备薄弱至极的。

    若林淮屏与池靳一心,自然无事,若林淮屏与池靳不一心呢

    谢澜想到这儿,心头一窒,忍不住敲开何远怀的门,他顾不得用什么说话技巧,直接就问道“林淮屏有没有可能背叛池靳”

    何远怀看他一眼,沉默了一阵子,道“绝无可能。”

    何远怀这话声调沉稳,说得坚定至极,稳住了谢澜的心神。谢澜只以为是自己想多了,道一声“打扰”,又离开。

    几日之间,因着殷九相带着几个得用的人到北了靖城去,谢扶书身边可用的人不算太多,谢澜想了想,也不再躲懒,开始随着谢扶书整理家里产业的事情,生活一下子忙碌起来,他也没时间再去管外界的事情。

    等他终于有时间歇一口气,他也听闻了池靳往邺城而去的事情。

    初时谢澜并没有想太多,到夜深人静时他仔细思虑一下,便有疑问,若是看国民政府的现状应到丰城去,即便是考究从前的国民政府根源,也是应该留在桐城的,与邺城根本扯不上什么关系。池靳到邺城去做什么

    这一点疑惑,与之前他那疑虑联系在一起,叫他立觉心惊。

    、我在这里等你

    过了邺城,就是楼城,那是一个小城市,挨着这小城市边界的,就是金桥县,也就是池靳派林淮屏去的地方。

    池靳如今兵力分散,正是进攻他的好时候。

    林淮屏算得上一路通畅、势如破竹地就打到了邺城之中。

    池靳就在梦泽台上等他。

    夕阳西下,漫漫然泼了半边的红,天气仍旧炎热,却像是冬季就要来了一般,忽然起了一阵刺骨的寒风,吹灭所有旧日的尘埃。

    “当初我们就是在这个地方认识的。你带明珠逃难,从桐城到邺城,十万分狼狈,而我在邺城避难,同样是十万分狼狈。”

    林淮屏听见这一段话,拿枪的手抖了一下,就从他手中掉了下去,他嗤笑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枪拾起来,扣在腰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池靳微微闭了闭眼,显出一股子无法消却的疲惫来,“的确没什么意义了。”

    林淮屏的声音里立时就夹裹了怒火,“事已至此,你就没有什么解释吗”

    “成王败寇,”池靳冷笑,“要什么解释”

    “你”林淮屏气急,“难道你就从来没拿我当过兄弟”

    “你现在问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林淮屏表情阴狠,“我乐意,我偏要问”

    池靳冷笑意味更浓,“告诉你也无妨,”他一字一顿,“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兄弟,我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利用你。这样你可甘心了”

    “池靳”林淮屏被气得火冒三丈,更多的却是失望。

    池靳更加火上浇油,“你若要折腾我就停在这里,再往前走的话,虽然南三城的兵抗不过你,毕竟是有兄妹自相残杀的情节出现的,你最好还是不要尝试。”

    林明珠向来偏着池靳。

    当初分明是自己将她从斗争中带出,千辛万苦、好容易将她带到邺城来,她却半点不因此感恩于他。他开始为她找年纪小,不能分辨事实的理由,却发现这个理由实在站不住脚。

    林明珠早慧,对于某些事情,远比他看得更清,无论他苦口婆心还是强力威压,她从来也不肯听他的话。而面对池靳的时候,似乎池靳身上就有那股神奇的魅力似的,使得跳脱的的林明珠,在池靳面前却始终很乖贴。

    就像是池靳才是林明珠真正的哥哥,他不过假冒伪劣一般。

    他曾经为此吃过飞醋,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此刻由池靳说出来,便使他更觉恼怒与悲凉。

    想他林淮屏活了一世,父母双亡,身世飘零,兄弟背叛,如今就连自己亲生的妹妹竟然也不向着自己。

    林淮屏一咬牙,几乎将牙根咬碎。他压抑着自己内心悲鸣的情感,在夕阳完全落地之前敕令收兵。

    而后他转身,几个士兵上前来,拿着粗绳便要将池靳绑了。

    池靳从头到尾都不曾反抗。他只仰头,痴痴望了好一会儿夕阳余景,忽而又低下头,眼角余光零星透出几分落寞。

    他被押解着,跟在林淮屏后面他已然沦为囚,在他曾经称王的地方。

    到夜里忽然落下雨来,从邺城连着线,甚至落至北靖城。

    雨滴连珠似地坠落,大地被浇得泥泞不堪。温长情往炉里添了香,潮湿的屋子里平添几分馥郁。

    他伸个懒腰,唇角无意识勾起一点,带几分冷意,又似乎什么情绪都不带。他走到殷九相身边,从后面揽住他的脖子,在殷九相耳边低语。

    殷九相一怔,大约是被惊得狠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池靳他、他难道没有想过若是他熬不过去死了要怎么办”

    “他本就无意于天下,夺天下是为了报仇,也是因为无趣,死了也没关系,”温长情放了手,在殷九相旁边坐下,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带三分妖邪意味,“说他聪明,其实他也是个傻子,什么样的法子不用,非要用这个法子,现下可好了,一派惨烈。”

    “他若死了,谢澜不是”

    “你放心好了,”温长情冷哼一声,“他不会死的。何远怀还在谢家呢,你担心什么”

    殷九相抚了抚温长情的发,温声道“阿还,你别恼。池靳的能力我是见识过的,但我也不能相信他能将每一步都安排得分毫不差。”

    温长情往他怀里靠了靠,“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池靳能不能熬过去,只是如你我当年,他一心一意对待谢澜,我觉得,即使只是为了谢澜,他也是能拼尽所有活下来的。”

    地下的暗牢远比北靖城那座弥漫着熏香味道的屋子更为潮湿。

    池靳的衣服湿了个透,却并不是淋雨所至,他双手被绳索绑着,吊在木架上,木架一旁,放着一只空空如也的桶。他的衣服显然是接替了这只桶盛水的职责。

    而他也不仅仅是一身湿透他的衣衫割裂了许多小口子,沾着他身上的血,显得鲜妍而凄哀。

    旧伤因着这些新鞭痕而复发,他昏过去,又被水泼得醒过来。

    咳嗽一阵,眼前出现了重影,他只得眯着眼仔细辨认着在他面前站着的人,到好容易看清一个轮廓,他轻声道“是你。”无悲无喜,无恨无叹,似乎他早就料到了这场景,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大哥,我只求一个答案,算我求你。”林淮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这句话说出来,他本隐忍至极,在看到池靳这模样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你跟我说实话”

    池靳打断他,“我说的从来都是实话。再说一万遍,我也只是利用了你。我不需要兄弟,你也不过是个垫脚石。”

    林淮屏“求和”的心思乍然烟消云散,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身,似乎是不忍再看池靳,但却以冰冷至极的音调对暗牢里的士兵道“继续吧。”

    盐水里泡过的鞭子,打在身上要了命似的疼。

    池靳一声不响,默默忍受下来。

    他眼前渐渐开始发昏,冷热交替的不适往全身每一寸角落涌过去,“敛之,”他在心里默念一句,“我在这里等你。”

    随即他似乎又得了力量,他目光清明,看着前方,又像是望着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个几章就完结啦。其实本来还能写得再多一点,但是想想,都已经在一起了,就别再虐了,反正也没什么情节:3就这样就好啦。

    、情义。

    人活在世上,总是有执念的。

    或者狭窄地说,人是为执念而活。

    如池靳,纵然幼时经历血拼恨战,使他隐忍多年,他的执念,却不是报仇。

    他恨的不是使靳家帮全盘覆灭的人。他恨的是这个世道。

    所以他想要改变这个世道。

    之所以会有人拥戴他,也不仅是因为他有能力有本事,而是因为,他们都向着同一个目标。

    林明珠之所以听他的话,也是因为如此。

    当情义难能两全的时候,有人选择情,有人选择义,林明珠便选择了心中的义。但这也不代表她无情。

    国民政府的根源本在桐城,因着分裂,上位,而桐城早前是的天下,所以国民政府的上位者才将国民政府迁到丰城,这也致使政府官员关系错综复杂。林明珠虽然带着重兵,却也得一点一点疏通打理,根本没有一气呵成的方法。

    她知道,清理了这些国之囊虫,丰城也会变得更加清明,这就离“海晏河清”那个目标更近一步。

    而电话响起来,她听见谢澜急切的声音,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敲打在她的心上,她忍不住揪心地疼。

    电话接通时,她维持着平静,而当电话被挂断之后,她终于忍不住。

    情与义的挣扎,在她的世界里翻转不休。

    原来这世界上竟是有这样的事情的。

    她以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原来那决心却只是个笑话。

    来不及流眼泪,她立刻出门,打算往邺城而去。

    她一路疾行,穿越半个城市,终于,汽车行至丰城与邺城的交界处。

    重装上阵的士兵拦住她,将她扣押起来。

    丰城与邺城不许通行。

    林明珠不知道这是林淮屏的命令还是池靳的命令,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天地太冷了。

    竟有人如此狠心。

    她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在此时流了出来,她嚎啕大哭,衬着这漫天凄风苦雨,她伤心至极。

    原来纵你有情,别人却是没有的。

    雨仍旧下着,谢澜冲到谢公馆门前,却被同样重装上阵的士兵拦了回来。

    他不是没有试过豁出命去硬闯,只是有何远怀在谢公馆,他还没豁出命,已经先被何远怀打昏了架了回来。

    他忍不住质问何远怀,“你竟然忍心吗”

    何远怀眉目寡淡,声音也寡淡,他整个人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一样,“靳与自己选择如此,我当尊重他。”

    谢澜急得怒吼“万一他死了呢”

    “那是他自己选的路。”

    “你这个人难道没有心的吗”

    何远怀沉默一阵子,接着道“你应该相信他。”

    谢澜仿佛泄气了一般蹲到了角落里,他之前在雨里淋得浑身湿透了,这会儿做出这姿态就显得尤其可怜。

    他万分疲倦地开口“我自然相信他,可是”

    相信与担心远远不是一回事,他再相信他,也无法遏止这颗扑通跳动的心对他的担忧。

    情就是这样的。

    世间本就是有情才有义,若无情,哪里还能有义呢

    “你怕什么,既然你相信他,就总有相见的一天。”

    谢澜勾勾唇角,不知是冷笑还是苦笑,他起身往三楼而去,甚至不留给何远怀一个眼神。

    人心都是肉长的,何远怀也不例外。

    他知道自己已经心软了。所以他打算对谢澜接下来要做的事,视而不见。

    谢澜向老管家要了个火盆,将小盒子里他珍藏的电报悉数取了出来,在火盆里一一燃了。

    他爱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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