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她实在太瘦了,触目惊心。
丛骞抬起眼睛看她,她只好补充“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可以做饭,我是说,如果你饿了的话。”语无伦次。
丛骞笑了笑“不用。听说你的厨艺了得。”
“哪里,刚刚能入口而已。”丛骞的赞扬实在罕见,不知是何用意。
丛骞眼光突然锐利起来“你给林霏白做过饭”
“没有,以后更不会。”她的语气浅淡,“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没必要炫耀吧”
丛骞闻言一笑“乔樾,你其实很不错,不然也不会有人甘心为你死等。你想不想知道,我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讨厌你的”
乔樾微微一笑。
丛骞点燃一支烟“从十几年前,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讨厌你,恨你。说实话,小林身边一直不缺女孩子同学、朋友、买主、经纪人,哦,对,还有人体模特可是我从来就不担心他会被抢走。我知道他不会动心。唯独你,我看一眼就知道,表面上是他的学生,不声不响,其实你才是那个巨大的威胁。只要你一个表情,小林的眼神都不对了。我看一眼就知道哼师生关系”她警告似的凑近,“造成不要低估女人的直觉”
乔樾怔住。
丛骞忽然吐个烟圈,长叹一声“戒毒真苦。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吸了。”
这些话,乔樾完全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
也难怪。丛骞没有朋友,这些话,想必也不愿意跟林霏白讲。
跟宁肇安讲那是找骂。
说起来,她和她,竟是彼此罗曼史的重要见证者,也是能够体会彼此痛苦的情敌。
丛骞看她没接话,突然说“当初林霏白为什么离开南海你知道吗”
她心跳了一下,本能地摇摇头“都过去的事了。”
“你不想知道”丛骞斜乜她一眼,把烟灰掸在玻璃果盘里,“虚伪”
乔樾想了想,不觉哑然失笑“你说得对。我的确想知道,可惜他不肯说。”
“他不告诉你。”丛骞吸口烟,像是下了决心“我告诉你”
乔樾跌跌撞撞地在路上狂奔,耳边回响起丛骞刚才的话
“我不想玩了,累了。老这么吊着,真他妈没意思。我现在想明白了,后半辈子,我总要好好活一回。”
“我些地方我可能不如你。可我有一点比你强自己要的东西,不管怎样都会去争取。除非我自己决定放弃。”
“林霏白就交给你了。他生病了,我实在看不下去,更不想让他恨我一辈子。你去找他吧。他为了你你好好待他吧。”
“我没有输给任何人。只是输给自己。
乔樾找到林霏白的时候,他正拿着薄薄两页信纸发愣,面带菜色。
她没有说一句话,走过去抱住了他的头。
丛骞在信上说,她即将转去巴黎的戒毒所。
光凭丛骞自己的本事肯定办不到,何况她基本失去行动自由。不用说,宁肇安肯定是操控者。
送走丛骞,等于解放了林霏白,让他和逢樾鸳梦重温。
看来,大家都想通了。
没什么是不能放手的。
宁肇安每天仍旧是一副冷峻的商务派头,比刚回辉晟的时候还令人敬畏。还是一贯的言简意赅,公事以外,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每天把工作狂人的劲头发挥的淋漓尽致。
春节前辉晟出了很多大动作。
与天圆地产合并,运转顺利,顺手兼并了原来天圆在全国各地的土地储备,都是不可多得的优质别墅用地。
如今火爆的房地产行情,有地就是老大,就可以卖高价。土地市场比楼市的价格更高,但是竞争也很激烈,辉晟能顺水推舟拿到这么多好地块,等于未来几年内的开发量都有了保证。其他几家地产巨头在媒体上都是一副“我们不稀罕”的酸模样。
这个男人果然强悍,绝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放弃自己的责任和目标。无论什么挫折,都不可能击垮他。
乔樾心情复杂,她对他毫无影响力,这是好事,她可以不那么歉疚。
但她一度以为,他是有点在乎她的。
林霏白开始接她上下班,还宽慰她说“不要担心,丛骞只是去治病,她写秘很清楚,不会做傻事。”他握着方向盘,神态平静,“她那个人,我还是了解的,说过的话基本会兑现。”
原来面临的一切阻力,突然间都烟消云散。剩下的除了如释重负,还有茫然。
林霏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握住她的手“小樾,一切有我,别担心。”
他不是她一直渴望的阳光吗
依稀记得,有人曾经也这样跟她说,说“别怕,我在。”
她觉得困惑,甩甩头,把眼前挥之不去的影子甩开。
“小樾。”林霏白微微俯身,“我这辈子从没有后悔,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当年轻易地放开你。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无论你以前你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纯洁。我们或许还有阻碍,比如丛骞,也许到最后我们还要看管她,但是小樾,你在我心里无人能比。你放下心来跟我走,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她不能不点头,于是他轻轻搂住她。
冬天的雨敲在车窗上,闷闷的。车内温暖,车外呵气成霜。
春节前夕,林霏白要赶往巴黎“那边有个画展,政府办的,不好不去。我去那边露个脸,见几个朋友,顺便替肇安送些东西给丛骞,然后就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好不好”
“林霏白,马上要过年了。”乔樾的声音恹恹的,“为什么每次我想让你陪我的时候,你都不在”
他认真地举起手掌“最后一次,我发誓。”又安慰地抱住她,“要是你不喜欢,我可以不去看丛骞。”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闭嘴。
他以为她担心“放心,这次一定很快回来,会有惊喜给你。”
再纠缠就有点过份了,她于是点点头“好。”
他慢慢地看她“一定要等我,不能跟别人跑了。”
她笑着白他一眼“还能跟谁”
他笑一笑,没有说话。
林霏白不笨,一点都不。
他只是善良。
一直到公司除夕放大假,宁肇安都再没出现在辉晟总部。
林霏白不在,乔樾干脆趁春节去闺蜜家蹭饭吃。徐砚君怀孕了,徐妈妈过来照顾女儿,还煲得一手好汤,嘿
乔樾其实最怕过节,尤其是这种合家欢乐普天同庆的时候,能躲则躲。烧香祭祖也轮不到她,真正的无所事事。越到这种时候,越衬得她难堪。
以前奶奶在的时候,她和乔子愚跟奶奶一起吃年饭,放烟花,上教堂,简单温馨。
现在奶奶也不在了。
初七是最后一天假期,她去给奶奶添了一束花,回来的时候终是不甘心,假期不能就这样过去了,跑湖滨的酒吧街,挑了个清吧,进去喝了几杯。
大概是喝多了,她下了出租车以后,才发现自己报错了地址,竟然又跑回到原来的公寓。更离谱的是,她竟然跑错了楼,上了43楼。
乔樾自己惊出一身汗,仓皇逃出来,奔回家中。
42楼那个公寓,早不是她的家了。
一切都变了。
她该怎么办
她想到头晕也没有结果,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醒来只觉得浑身软绵绵,头昏脑胀。童贝洁坐在一旁,见她醒来,声色俱厉“你不把我们折腾得人仰马翻就不安心是不是你看你过的这都什么狗屁日子为了个男人,你至于吗”
乔樾重新闭上眼睛“嚷什么呀我好得很。”
“谁让你不接电话幸好我还有备用钥匙,否则”童贝洁几乎没扇她一耳光,“你这条小命就去见上帝了你烧到多少度你知不知道叫都叫不醒”
乔樾睁开眼看了一下四周“哦。”又闭上眼睛,原来这是医院。
童贝洁简直抓狂,又不能抽她,气得四处打转。
门推开,乔子愚擒着功夫蒸饭的塑料袋走进来“刚出锅的热粥,趁热喝。”看见乔樾睁开眼,咧嘴笑起来,“醒得真是时候。”
这里是公立医院,靠着吴家暄的帮助,还是弄到一个独立病房,隔音和服务好了很多。傍晚吴家暄来看她“女士,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他笑起来十分斯文宽厚,还带着一种理性的沉稳。
乔樾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折煞我了。去你家蹭了那么多次饭,还帮我换病房,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她想了想,才迟疑地说“我想,想请你帮个忙”
吴有暄有些意外。不过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怜悯而了解地点点头“我会找主治医师交代好。放心。”
乔樾很感激他此时的缄默。
第二天,两个闺蜜携眷全来了,在病房里说说笑笑,又叫了冯记的外卖,大家吃完午饭,才被护士赶走,说是人太多,病人要静休。
热闹过去,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乔樾觉得很不适应。
她其实很羡慕那种热热闹闹的家庭生活。
因为从来没有过。
春节在徐砚君家,男女老少一桌子人围着吃年夜饭,看俗艳的春晚,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插科打诨,其乐融融。
那么锁碎平凡,然而她那样羡慕,甚至不得不拿杯子挡住发红的眼睛。
人在病中,会变得格外脆弱。她陷入沉睡,梦里也不安稳。
先是梦到了爷爷奶奶,并肩站阗,担忧又慈祥地看着她,她自己的个头还只有一点点。外面狂风骤雨,她却进不了家门,惶惑地往外跑,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更没有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屋。她只好拼命逃跑,却不知道缘由。
有人拍着她的脸,又把她抱起来“乔樾,醒醒,醒醒。”
窗帘拉上了,房间里黑得不透光。她哭得喘不过气来,有只手在她肩背上轻拍着,像拍着孩子。那胸膛坚固,她把手贴上去,呼吸渐渐平稳,一点一点从噩梦里清醒过来。
覆住她的那只手温暖宽厚,颈窝结实暖和。仆仆的风尘中,夹杂着淡淡的烟味,和某种清爽甘冽的气息,熟悉得令她深深依恋。那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刚才是噩梦,不哭乖,不哭了。”
是他的声音。她抓住他的衣领,任性地往更安全舒服的地方钻。他胸膛里的心跳很有力,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乔樾,我是谁”
“宁肇安。”她梦游似的脱口而出,闭着眼不愿睁开,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还有半句,怕他听见。
她想他。
直到他手臂的力量越来越大。低下头来寻觅她的唇,她心里终于狂跳起来,本能地奋力推开他。
有件事,她迫切地想知道。
他怔一下,脸色冷下来。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此刻冲动越过理智,话就那样说出去“宁肇安,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其实很紧张,从没有过的紧张,却偏要装得若无其事,像宁肇安的某些表情,似笑非笑地不当回事。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紧张。
宁肇安一下子安静了,死死盯住她,片刻之后松开她站起来,优雅地微笑着说“对。”
“我是喜欢你没错。我是个男人,身心健康,当然会喜欢女人。你又那么可口,我一时没管住自己。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兔子不吃窝边草。坦白说我也有点后悔,那天没顾上安全措施。你不会用怀孕来要挟我结婚吧”他仿佛真的有点紧张,俯身犀利地对视她的眼睛,似乎不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你想嫁给我你该不是看上我了”
他那张微笑的脸,黑暗里显得那么可恨。乔樾只觉得心口疼得一阵痉挛。然而她还是笑了起来“怎么会”笑容自然。
这是宁肇安教的,所谓风度。
他等不到下文,冷哼一声,起身自顾自地点了一支烟,抽了几口又阴恻恻地笑起来,“我知道你干不出这种事情来,你要真心想结婚,也不会来找我。你的林霏白就要了。我前天还巴黎见过他,据他说,准备向你求婚。你们,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