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神风吃力地扬下手,口捂手帕咳嗽不止。
陌奕宗堂而皇之地走出太上皇的寝宫,待确定龙走月的龙辇走远之后,他一个闪身,钻入竹林。
然而,刚步入竹林,一张粗绳大网从天而降,将他盖在其中
陌奕宗顿感大事不妙,刚欲挣脱,十几把红缨枪已经指向他的身躯
“启禀陛下犯人已被擒获――”侍卫长汇报道。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射入绿地,龙走月悠悠地显身在陌奕宗的正对面。
当她步入父皇的寝宫,看到那个挡在视线前方的身影之时,她左看右看感觉那个背影属于陌奕宗
虽然这种想法极其荒谬,但呈现在她眼中的,确实是一副熟悉的背影。遥想当初,不论是在陌氏的宫闱,还是在他们相处的任何一个场景里,他总是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大摇大摆地走在她的前方,再将他的背影映在她的视线里。她时常会怒视着他的背影,设想如何整死他才过瘾。
她方才没有在寝宫中轻举妄动,一来、怕认错人惊扰到父皇。二来、唯恐陌奕宗感觉事态即将败露,从而挟持父皇。
果不其然,真是他
这时,侍卫从陌奕宗的腰间抽下一块通行令。此通行令乃皇宫主赐予面首的身份证明,通行牌上写有面首的名讳――琴穆楚。
龙走月不由一怔,虽然将陌奕宗生擒活捉,但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这家伙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龙茗的后宫
“你居然敢冒充琴穆楚好大的胆子”她怒道。
大网遮身,陌奕宗如今想跑肯定是不可能,他白了龙走月一眼,一脸不服
“把此人扭送天牢,朕要亲自审他”
“遵旨”侍卫将陌奕宗团团包围,将他连人带网架起来,径直向天牢走去。
全封闭的囹圄之中,陌奕宗的四肢遭到牢牢地桎梏。他的双手束缚在墙壁前的铁链之中,双脚戴上脚镣,目前莫说逃,基本是寸步难行。
铁门吱呀一声开启,龙走月只身步入其中,她瞪视着陌奕宗,反手推上铁门。只听轰隆一声,铁门在她的身后关闭。
陌奕宗注意到她攥在手中的皮鞭,道“喂,朕可没打过你。”
“你个阶下囚还敢自称朕”龙走月抖了下皮鞭,似笑非笑地逼近他,“朕又不能像你那般当个强暴犯,唯有让你尝尝皮肉之苦。”
“你敢”
话音未落,牛筋皮鞭从他的眼前甩落逼近,狠狠地抽打在胸膛之上
陌奕宗吃痛地眯起眼,感到胸膛前方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龙走月走到他的面前,用皮鞭的手柄挑起他的下颌,不等她开口说话,陌奕宗猛地抬起头,一口咬住她的嘴唇。当然,他没有使劲地咬下去,只是让唇与唇紧紧地贴在一起。
龙走月一把推开她,倒退三步,愤懑地蹭了蹭嘴唇。
见状,陌奕宗发出爽朗的笑声,“呵,这就脸红了”
“能笑的时候赶紧笑,”龙走月缓缓情绪,道,“对,你没打过朕,朕也不会趁人之危,这一鞭子自当是久别重逢后的开场白。”
“最毒妇人心,行吧行吧。我抓你一次,你抓我一次,也算扯平了吧现在你应该做的是,用八抬大轿把我送回陌氏。”
“你还要不要脸”
“就是要脸才不能被困在这儿”陌奕宗的一双手分明被吊在墙壁前方,但态度仍是盛气凌人,他微扬下巴,道,“龙走月,你非要对你的夫君下狠手吗”
“你是谁的夫君朕可不承认这层关系,倘若硬要扯上什么,你也不过是赋予弄盏生命的一个男子罢了。”龙走月面无多余表情,坐到椅前,一边慢条斯理地饮着茶,一边调整复杂的情绪。
她知晓,陌奕宗潜入龙茗的目的一定是对自己实施抓捕。她只是没想到他敢玩儿这么大,冒充面首混进后宫不说,甚至通过严苛遴选成为后宫的一员
“面首求在十七岁到二十三岁之间,还得是童男子,你个妻妾成群的糟老头儿真好意思。”她浮夸地翻个白眼。
“呵,我长得嫩你也嫉妒再者说,你当初谎称自己是二十七岁的时候,我也没说你是老太婆啊,啧啧,从情操上这么一比较吧,就看出差距来了。”
龙走月重重地放下茶杯,怒道“陌奕宗朕说一句你再敢顶一句的话,朕就拿弄盏的尿芥子把你的嘴堵上”
陌奕宗下意识地抿紧双唇,晃了晃束缚双臂的铁链,用眼神儿示意她打开。
他虽然嘴上不服软儿,但是龙走月可没说过对他情深义厚,这死丫头一旦翻脸不认人,他保不齐真会死在龙茗国的后宫。
这时,侍卫送来陌奕宗混入龙茗的通关文书与邀请函。
龙走月首先翻开邀请函查看。嗯,她认得皇姐的笔记,这份东西并非伪造,而是货真价实的通行证。
“琴圣琴穆楚呢你把他怎么了”
陌奕宗双唇紧闭,目光斜视,拒绝回答。
是她不让他讲话。他啥都不说总行了吧
“你少给朕装傻充愣,回答”
陌奕宗龇了下牙,随后做出一个死鱼眼、舌头歪倒嘴角一侧的表情。
死了龙走月不免为之惋惜,那人可是将鸾琴驾驭得炉火纯青的大师唉
“你杀他作甚打晕软禁起来不行吗”
“听你姐说你欣赏会弹琴的雅士,很高兴杀了你喜欢的人。”
“下一个就杀你”
“呵,那你就是承认喜欢我了”
龙走月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她怒步上前,一拳打在陌奕宗的腹部然而,她忘记他的腹肌非常硬,一拳打过去感觉自己的手更疼。
“你真把琴穆楚杀了”
陌奕宗一脸不耐烦,吼道“你还要问几遍不就是个弹琴稍微好点的乐师吗我也会”
“你会个鬼”她指向他包扎白布的双手,“你若会弹何必故意把自己弄伤”
陌奕宗睨她一眼,顾左右而言他道“别说我没警告你,倘若锦衣卫收不到我的安全信号,定会率大军攻进龙茗。”
龙走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单枪匹马闯入宫闱,必然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因此所谓的“安全信号”,八成是真的。
思及此,她把双手贴在他的身上,一寸一寸地搜找。
“我说龙走月,你想问题的角度会不会太简单了难道我身上还能藏几只信鸽”
“你不用故弄玄虚,此次对于面首入宫的盘查十分严格,你不可能带随从进来,所以那个证明你安全的东西一定在你身上,或者在你的寝室里。不过,通过朕对你的了解,你绝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龙走月顺着他的裤腿一路摸到靴子,又从靴子摸到裤裆。
“”陌奕宗本能地闪避,“找东西就找东西,你往哪摸呢”
“你以为我想摸啊你那么狡猾,谁知道你会不会藏在那儿”龙走月瞪他一眼,揶揄道,“你陌奕宗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装吧你就。”
“歪曲事实,这是害羞吗你要摸也可以,但是你得负责善后。”他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坏笑。
龙走月懒得理他,继续在他身上搜找可疑的物品。她踮起脚,摸到他的衣领与脖颈。彼此靠得那么近,陌奕宗注视她清瘦的小脸,吹着她的睫毛,“喂,想我没”
“不想。”她抬起双手,触碰他戴在头顶上的峨冠,顺势拔下固定发髻的簪子查看,此举导致他的长发散落肩头。
“搞什么把我弄得这么狼狈”
“你吼什么朕当初也是被你蹂躏得披头撒发不成人形,风水轮流转你现在是朕的俘虏唧唧歪歪也没用。”龙走月暂时未从发簪上发现端倪,于是继续从他身上摸索。
陌奕宗的活动范围实在是很有限,能使用的反击“武器”只有脑袋和牙齿。于是乎,每当她贴近他的时候,他就用额头撞她的脑门儿。
“我说你的心眼儿怎就这么小呢想想我对你的好。”
“想不起来。”
龙走月淡定地推远他的头部,一手阻挡他的袭击,一边顺着他的手臂,单手搜找。
很快,她摸到戴在他食指上的宝石戒指。
陌奕宗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他手上摘走戒指。
不过,即便她拿走,估计也不会用。
龙走月捏着戒指,翻来覆去地审视,又托在掌心掂了掂分量虽说这颗祖母绿宝石够大够罕有,但隐隐感觉还是重了些会不会暗藏玄机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牢外传来龙寸心呼天抢地的喊声。
“陛下你为何要逮捕琴穆楚啊他犯了何罪”
听罢,龙走月立即将戒指攥在掌心,继而拎起陌奕宗的衣领,警告道,“不管怎样,你当初算是放我一条生路,而朕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所以,待到朕的皇姐抵达此处之时,朕希望你不要报出真实身份,朕自会与她解释抓捕你的原因。”
陌奕宗似笑非笑道“有才华的美男子走到哪儿都会引起女性的青睐,你姐似乎对我颇有好感啊,我倒看你如何解释。”
“当自己是香饽饽啊不要脸”
话音刚落,牢房铁门被一道急促的力量推开。
龙寸心惊见琴穆楚不仅披头撒发,胸口甚至多出一道皮鞭抽出来的血印她捂住双唇尖叫一声,随后奔上去,挡在琴穆楚的前身,愤愤地推向妹妹的肩膀,咆哮道“你也太能欺负人了吧龙走月你给我听好本宫主才是后宫的主人不要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随便动我后宫的人龙彩华那事儿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又这般欺辱本宫主的新面首本宫主、本宫主跟你没完”
“”龙走月被姐姐推出一步远,不禁哑口无言。
陌奕宗则是一脸得意的坏笑,面朝龙走月的视线,摆出一张斗鸡眼的n瑟脸。
、86皇帝服役
本章提要皇帝后宫服役
龙寸心愤懑不已,摊开掌心,正色道“打开镣铐的钥匙呢拿来”
姊妹朝夕相伴十余载,龙寸心从未像此刻这般认真且疾声厉色。
龙走月隐隐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心平气和道“姐,今日妹妹不会用帝王的身份压制于你,只想告诉你,此人并非真正的琴穆楚,妹妹见过琴穆楚本人。因此,在还未查清此人潜入后宫的意图之前,妹妹不能给予放行。”
龙寸心还未反应过味来,陌奕宗理直气壮道“你说我不是琴穆楚我就得承认你怎么不说你见到的琴穆楚才是冒牌货”
“对,对啊月月你不能凭主观滥杀无辜啊”龙寸心认可这个说法。
龙走月怒视陌奕宗,又面朝姐姐道“琴穆楚乃是闻名遐迩的琴圣,此人根本不会弹琴”
“我双手受伤你没看见吗此刻即使硬弹一曲也不可能正常发挥,届时你依旧要说我是冒出的等我伤口痊愈之时,我自会弹给你听”
龙走月险些直呼陌奕宗的大名,这混蛋真能无理搅三分
龙寸心感觉琴穆楚从语气到态度皆是底气十足,嗯,肯定不是骗子
“就是嘛,等琴穆楚手伤痊愈,一辨真假也不迟,何必二话不说便用刑”她从怀中取出绢帕,转身帮无辜的面首沾沾伤口,关切地问道,“小可怜,疼么”
陌奕宗一阵恶寒,忙回道“疼啊,哎哟哟”
“哎呀,弄疼你啦对不起,我给你吹吹,呼呼。”
龙走月看着两人的互动,头皮阵阵发麻,真恶心
“好,就听姐的,就让这名可疑人士留在此地好好养伤”
“那不行,此地阴冷潮湿,不助于伤口愈合,让他住到我的殿中去。”
“姐他潜入后宫的目的肯定是作乱,你不要命、父皇还要命呢”龙走月怒步来到陌奕宗的身旁,一把扯开他的衣裳,只见大小伤疤袒露无疑。
“一个普通人,岂能满身刀疤”她又强行掰开陌奕宗紧攥的五指,亮给姐姐看,“再看他的掌心,老茧基本集中在掌心之中,请问皇姐,弹琴用的是十根手指还是掌心”
种种迹象表明陌奕宗乃是习武之人,龙寸心的视线却停滞在健硕的肌肉上啧啧,穿着衣裳的时候还真未察觉美男子这般强壮,嘿嘿
“那什么琴穆楚,你给陛下解释解释是怎么回事。”她这个妹妹脑筋灵活又能言善辩,她才不会傻到往枪口上撞。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王文武双全,难道这也有罪”陌奕宗喟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龙寸心点头连连,不能更赞同
“没错,就连父皇都对琴穆楚大加赞赏,可见他是难能可贵的人才呀”
两人一唱一和挺默契。龙走月不想与姐姐针锋相对,但又不能让陌奕宗奸计得逞。
她微挑起眉,含而不露地笑了笑,道,“好吧,在此人伤口痊愈之前,可以让他先搬入后宫居住,但前提是,必须戴上最重的脚镣,伺候一干新晋面首。倘若皇姐再有异义,那么,朕可就”
“好好好谢主隆恩”龙寸心替陌奕宗致谢。
陌奕宗半张着嘴,瞪着龙走月,一时间气得半个字儿说不出来。
龙寸心爽快答应,心里自然也有小九九,只要人能放出天牢送回后宫,那么琴穆楚便安全地转移到她的地盘上,届时,她不让琴穆楚伺候人不就完事儿了
然而,她的想法是不错,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龙走月拟写诏书一则――即日起,勒令疑犯琴穆楚,桎梏侍候新晋面首,凡有违令不从者,按欺君之罪惩处
龙寸心自然不能忤逆圣意,唯有朝琴穆楚挤眉弄眼,暗示她会另想办法。
龙走月信步来到陌奕宗的身前,无视他那双喷火的眼睛,拱火道“这位冒牌货的脾气看上去可不大好,想必你与新晋面首相处得也不算融洽吧倘若是朕冤枉了你,也可以借助做奴才的机会,帮你改改烂脾气。”
陌奕宗磨磨后槽牙,一字一句道“龙走月,你是不是在作死”
话音未落,龙寸心毫不犹豫地摁他的口鼻,继而面朝妹妹点头哈腰赔不是,道“他毕竟出自皇室,难免心有抵触,呵呵,请陛下看在我的面子,多多见谅。”
龙走月从未见过姐这般偏袒哪个面首,即使她从姐身边调走姐最宠爱的龙彩华,姐也只不过耍耍小性子罢了。
思及此,她不由隐隐感到焦虑,新晋面首不是昨日才入宫吗姐不会这么快便爱上陌奕宗了吧
帝王一言九鼎,此刻再改口将他调到自己身边似乎不妥当。龙走月暗自舒口气,看来只能先让陌奕宗去伺候面首。
龙走月为了避免姐姐给新进面首施压,故意把姐姐留在寝宫共进午膳,至于陌奕宗的安排,由杜鹃全权负责。
当陌奕宗脚腕套铁链、脚戴镣铐,狼狈地出现在项南天的宅院中时,项南天险些当场耻笑出声。
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
杜鹃面朝项南天微俯首,道“此人得罪了陛下,只要不闹出人命,请随意。”
“”陌奕宗斜眼看向杜鹃,果然是龙走月培养出来的奴婢,也够狠的。
项南天故作儒雅有礼,毕恭毕敬地向杜鹃作揖,道“请姐姐放心,项某定不会亏待琴国九王爷。”
杜鹃满意地应了声,与陌奕宗擦肩而过之时,道“那日你在甄选盛会之上,胆敢对皇宫主那般无礼,如今遭此横祸,活该。”
陌奕宗但笑不语,虽然杜鹃幸灾乐祸,但同时证明一点,龙走月并未将他的真实身份告知心腹。若是往好了想,龙走月还算仁义。
待杜鹃离开不久,项南天便指派陌奕宗去伐木。
“院前的那几颗竹子挡光挡得厉害,你何时砍完,何时有饭吃。”项南天颐指气使道。
语毕,宫人扛来一把斧头,随手把斧头丢弃在陌奕宗的脚边。随后,项南天迈着欣喜的步伐返回阴凉的书房。
陌奕宗双手戴着笨重的镣铐,莫说举起斧头伐木,就连抬起双手都很困难。这不,还啥都没干呢,手腕已经血迹斑斑。
侍卫见他迟迟不动,厉声厉气地催促
虎落平阳被狗奴才欺陌奕宗拎起斧头,极其艰难地移动步伐。
嘶戴脚镣的滋味儿还真是不好受,怪不得当初不管他如何弥补龙走月,她依旧对他恨之入骨。
与此同时,皇帝寝宫。
龙走月与龙寸心一同用膳。龙走月一边吃,一边审视着从陌奕宗身上搜来的戒指。
龙寸心想到心爱的面首受尽煎熬,哪里吃得下饭
“陛下,要不你忙吧,我先回了”
“坐下,朕许久未与皇宫主一同用膳。”龙走月将戒指放在一旁,站起身,主动帮姐姐夹菜盛汤。
龙寸心扁扁嘴,怒哼道“是不是我喜欢的人你都不喜欢”
龙走月若有似无地笑了,调侃道“姐喜欢男子怎么跟选首饰一样啊说喜欢也不过是随意戴戴,新鲜劲儿一过就不知晓丢哪去了。”
“谁说的姐这次可是认真的好吗相师也说姐的真命天子今年会出现,姐感觉就是这个琴穆楚”
“他真的不是琴穆楚,琴穆楚个头不是很高,偏瘦,最主要的是,彬彬有礼。”龙走月编起瞎话来也是张口就来。
“也许正如琴穆楚所说,是你记错了再者说,面首的职责是陪我谈情说爱,纵然他不是王爷什么的也无所谓啊”
龙走月恍然发现姐姐完全失去理智,于是压住姐姐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姐,你能冷静点么此人冒充琴穆楚入宫,非奸即盗”
“可是,可是他说他会弹琴呀而且从态度上看,也一点不心虚啊”龙寸心翻转手背握住妹妹的手,央求道,“月月姐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只要被你怀疑上的人,多半是生不如死,姐求求你,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万不可动了杀念。”
龙走月望着姐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我答应你,不过,一旦查明他意图不轨,你必须放手。”
龙寸心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下头,含糊道“好看意图大小而定。”
龙走月首先替姐姐拭去眼角的泪,随后再次托起饭碗,忽然之间,食之无味。
宫闱之中,伐木声阵阵回荡。
轰隆一声,第三棵竹子应声倒地。
两个时辰过去了,鲜血顺着陌奕宗的双手往下淌,他感觉四肢即将报废。
刚准备歇口气,前方走来一行“花枝招展”的面首。
面首一行五人,一边惬意地摇动折扇,一边唧唧索索。
“哟这不是那个俘获皇宫主芳心的新面首吗怎么干上奴才的活儿了”说话的这位面首,翘起兰花指指过去。
“对是他,叫什么琴穆楚,好像还是个王爷。正因为皇宫主中意他,他便得意忘形了,连陛下都敢顶撞。”
不待几人接着冷嘲热讽,陌奕宗扬声轰赶,喝道“滚你们几个不阴不阳的东西比妃嫔的嘴还要碎”
“啧还王爷呢,满口污言秽语你以为你还能翻身怎么着实话告诉你,皇宫主宠幸的龙彩华,你听说过没龙彩华,赐了御姓的啊就因为得罪了陛下,被贬去官职当个奴才,我看你啊,活不过三日。”娘娘腔面首翘嘴大拇指,指尖指向身旁的面首,道,“这位大人是三品内官龙笑影,你个伐木的奴才,见到主子还不下跪”
陌奕宗看向这位也被赐予“龙”姓的面首,这位与其他人有所不同,脸部棱角分明,严肃冷峻。
龙笑影双手环后,显然不想参与其中。他双眉紧锁,慢条斯理道“莫要与这等粗俗之辈一争高下,我们走。”
几人倒也听话,跟随龙笑影刚欲离开,身后传来陌奕宗的挑衅之声。
“大老爷们儿顶天立地,真正的男人从不以逞口舌之快为荣难怪龙寸心看不上你们几个,你瞧你们走起路来的模样跟太监有什么区别如今我的四肢遭到桎梏,敢问你们几个怂蛋是单打独斗呢还是一起上”
几人的步伐戛然而止,他们不客气地打量着双手淌血的陌奕宗。其中一人嗤之以鼻,活动活动筋骨,步步逼近
另一边,后宫的正门前。龙走月亲自将姐姐送到门前,姊妹俩刚欲道别,只见侍卫纷纷向同一个方向奔去。
“站住出何事了”
“启禀陛下,刚送入后宫的琴穆楚,砍伤面首三人”
听罢,龙走月放开姐姐的手,疾步奔入事发地。
待她抵达,首先看到满地的血,再看陌奕宗,正利用镣铐的铁链,狠狠勒住一名面首的脖颈。
面首面色发紫,双腿狂蹬,即将窒息
龙寸心紧随其后,气喘吁吁地阻止道“琴穆楚你疯啦快放开龙笑影”
陌奕宗置若罔闻,先弄死这个再说
“陛下,龙笑影一点武功都不会啊快救救他”
龙走月严肃地应了声,一声令下,侍卫们冲向陌奕宗,将他压制在地。
陌奕宗已然杀红了眼,见龙笑影想跑,他一把薅住龙笑影散乱的长发,卯足力气往回一拉,竟然拽下一大片头发
“什么玩意还用假头发”陌奕宗懊恼地甩掉假毛发。
龙笑影则是捂住光秃秃的头顶,仓皇无措。
此情此景,使得龙走月一怔,因为这位面首的发型,与倭寇的发型极为相似
宁杀错,不放过
“放开琴穆楚给朕拿下龙笑影――”
听罢,龙寸心、侍卫,包括陌奕宗在内,都蒙圈了。
、87醋火
本章提要夸叶乘风引发的战火
龙走月一声令下,侍卫放开陌奕宗,继而犹如猛虎扑食一般,将龙笑影压制在地
龙寸心不明所以,刚欲追问缘由,惊见琴穆楚的衣衫被鲜血染得乱七八糟,于是奔到他的身旁,一边搀扶,一边急命宫人去叫太医
“戴着镣铐还要你伐竹子,这是谁干的”龙寸心语带哭腔。
项南天一早便听到门外的打斗声,这会儿又听到龙寸心的质问声,他躲在院中哪敢冒头
陌奕宗暴揍这几个面首倒是未受伤,但架不住镣铐笨重累赘,导致他在出拳的时候,无数次被铁链扯伤与打伤。
龙走月见姐姐已经跑向陌奕宗的身边嘘寒问暖,自己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她走到龙笑影的面前,不客气地对他打量一番,随后命侍卫将此人押进审讯室,而她随后就到。
陌奕宗累得精疲力竭,拨开龙寸心搀扶的手,径自席地而坐。
龙寸心误以为他即将昏厥,差侍卫赶紧去抬轿辇。
“陛下,脚镣可否”龙寸心好声好气地商量。
“他聚众肇事,打伤数名内官,严重扰乱宫闱秩序,所以此事,还是交由朕来处理,如何”龙走月信步来到姐的面前,商量道,“请皇姐放心,朕会从轻发落。”
陌奕宗嗤之以鼻,道“从轻发落貌似是我歪打正着帮你抓到什么人吧”
此话一出,龙寸心立即想起龙笑影剃掉的头发,醒悟道“我知晓了陛下怀疑龙笑影与倭寇有关”
听罢,陌奕宗首先一怔,继而讥笑道“原来龙茗后宫不但养了奸细,还给此人封了官位呵,挺会挑人的嘛。”
“”龙走月本不想让陌奕宗知晓,他因为斗殴反而帮她抓到疑似内奸的嫌犯,可姐姐倒好,又给陌奕宗增加一成n瑟的资本。
辇车抬来,龙走月用姐姐能听清的音量,面朝侍卫命道“将琴穆楚送往御书房,有几个疑点,朕要即刻审问。”
“遵旨”
“陛下,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呀。”龙寸心提醒道。
“哦,让太医一同前往御书房。”
话音未落,龙走月先行离开。
龙寸心朝妹妹的背影儿吐吐舌头,协助侍卫扶起琴穆楚,叮嘱道“陛下问你啥就说啥,纵使是你打人在先,但既然抓到嫌犯,也算是将功折罪,听见没”
“我打伤你的多个男宠,你不打算数落我几句”
“本宫主觉得吧,你虽然脾气暴躁了点儿,不太守规矩了点儿,但并非无理取闹之人,据本宫主揣测,应该是他们挑衅在先。”龙寸心摆出一副认真分析的态度,其实压根不关心其他面首的死活,只想着如何帮琴穆楚脱罪。
陌奕宗扯了下嘴角,大姨子如此善解人意,他日后定会好好待她。
“这里太阳大,你细皮嫩肉的,快回宫歇着去,我不会有事儿。”
龙寸心羞赧浅笑,目送辇车离开。
御书房。
龙走月亲自帮陌奕宗卸下镣铐,继而命太医赶紧处理伤口。
镣铐这一经取下,她才发现大部分伤势来自于手腕与脚踝,伤口触目惊心。
太医唯恐伤口溃烂,使用大量白酒清洁伤口,痛楚无比。陌奕宗双眉紧蹙,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但他吱都不吱一声。
龙走月干咳一声,道“你,吃饭了没”
“你被虐待的时候有饭吃”
龙走月并未接话,命杜鹃准备饭菜。
陌奕宗坐在椅子上包扎伤口感到极不舒适。他环视四周,发现她的书房里也有一张罗汉床,于是径自转换治疗地点,慵懒地躺到床上,喝了口摆在桌上的参茶。
“你为何要与面首动手”龙寸心问。
“甭问我,你也戴上脚镣在道旁砍砍树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太医惊见龙帝震怒,纷纷下跪。
众太医还未道出“陛下息怒”四个字,怎料,被审讯者拍案反击
“你又会吗”
太医们瞠目结舌,刚欲指责大胆刁民以下犯上不料龙帝不怒反笑。
“小心眼儿的男人。尔等也别跪着了,顺便帮他治治脑子。”
“遵旨。”
太医们深深地感到此处“危机四伏”,于是加快处理伤口的速度。珍爱生命,远离御书房。
俄顷,御书房中仅剩他二人。他们和平相处一刻钟,陌奕宗问“那个赐龙姓的男子,在打斗中蹦出几个我听不懂的字,我可以确定,绝不是汉语。”
龙走月蓦地放下奏折,原本她只是认为龙笑影的发型有些可疑,但如今听陌奕宗这样一讲,基本可以确定此人与倭寇蛇鼠一窝。
“不管怎样,你这回确实是误打误撞帮了朕,”龙走月意味深长地笑道,“一旦肃清倭寇,朕便可以专心致志地对付陌氏大军。”
陌奕宗一脸不屑,道“要不这样,找个折中的地点,山丘、平原皆可。两国认认真真地战一场。谁输谁永远臣服于另一方。”
“陌氏士兵擅长陆战,你倒不傻”
陌奕宗耸耸肩,欣然接受龙走月的鄙视。话说在他没抵达龙茗国之前,确实自信满满,然而,当他亲眼所见龙茗的海上力量,他确信龙走月至少拥有六成以上的胜算把握。
一个海战实力万夫莫开;一个陆战攻势锐不可当。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股力量,却因为帝王之间的纠葛,形成水火不容的局面。
提及陆战,龙走月与陌奕宗不约而同地问起同一件事。
“你与匈奴人是什么关系”他道。
“你在皇城见过乞颜苏合”她道。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陌奕宗先发制人。
“他们虽然久居塞外,但他们的领袖,也就是乞颜苏合,乃是不折不扣的中原人。至于兵卒,也至少存在三成以上的中原人。苍鹰部落隶属龙茗,是龙茗隐藏在塞外的陆战力量,换言之,无论是海战还是陆战,其实龙茗皆不惧,”她和颜悦色道,“只要你敢来,朕便让你有去无回。”
“你这般自吹自擂真让我哭笑不得,就那个叫乞颜什么玩意儿的主帅,不到一日便让我困在霄云城外还皆不惧我看你们是皆不行”
龙走月暗自一怔,忽然又恍然大悟,“假扮你的人,莫非是王德才”
“不敢相信吧由此证明敌方的观察力太太太有待加强。”陌奕宗侧卧在罗汉床上,本想朝她勾勾手指,惊见太医把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