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究竟喜不喜欢。当时自己告诉他有东西要送给他时,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头洋溢着的全是兴奋与期待。如果见到是平安符,他会不会失望
虽然两人相识了一年,但傅采蕴还是不敢自认很了解穆峥的喜好。
这种七上八下,患得患失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换做是以前,她可能会想自己这样冒着艰辛地给穆峥求了道平安符回来,这家伙岂有不喜欢之理但现在她却在想,穆峥带着这样高的期望,见到那道平安符会不会很失望
就像一阴一阳相伴而生,她要享受那甜蜜,也必须要被这挠人的苦恼折磨。
想着穆峥很快就要走了,傅采蕴本想亲自将平安符送给他。但她腆着脸地去找傅卓琛再帮他们安排一次见面的机会,却被他很直接地拒绝了。
“你这小祖宗你们俩能不能消停一些”傅卓琛不敢冲撞穆峥,但对着傅采蕴就有话直说了,“你们俩上次见了这么久,不是该谈的都谈好了么还有什么未完的事我知道你们俩现在难舍难离,恨不得形影相随。但现在外头风声那么紧,所有人都盯着秦王府看,你以为英国公府就没人关注你现在便安心地等秦王回来,等他请旨赐婚。等你做了秦王妃,你们俩爱怎么黏在一起就怎么黏在一起”
“真讨厌”傅采蕴轻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傅卓琛知道这丫头心里其实什么都懂,但就是在闹脾气。但话说回来,她鼓起腮帮子又羞又恼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得很。她还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长大了一样,其实耍起性子来还不就是个小孩童
他的五妹妹,脱俗起来很脱俗,可爱起来又不失少女的天真烂漫。虽然能够成为秦王妃是她的荣幸,但谁能说秦王娶到这个小姑娘就不是他的荣幸呢
三天之后,由邓烈将军领兵,秦王以监军之名随军至沧州。当这支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皇城的主街时,傅采蕴正在国公府内绣荷包。
由于她之前一直不认同所谓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并且好像要故意与这言论对抗一样,她的女红一直都糟糕得让人触目惊心。她还记得以前和傅卓林还在驸马府时,她在刘嬷嬷的监督下不情不愿地绣了个荷包,想要塞给傅卓林,追着他满院子跑他都不肯要。
后来刘嬷嬷只能安慰自己,虽然姑娘的绣工如此糟心,但这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姑娘出身这么高贵,难不成还会因为女红不好遭夫家嫌弃不成
所以傅采蕴的绣工就一直维持在一个不忍直视的水平上。
直到有了穆峥,在给他求了平安符之后,傅采蕴才想将那平安符放在自己亲手绣的荷包里。无奈水平实在是不怎么,而傅采蕴到底没有穆峥那种那么丑的灯笼也敢送出手的厚脸皮,想想还是作罢。
“哎呀”细细的针刺破了傅采蕴的手指,让她不禁低呼一声。今日一整天,她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日日掐着时间,今日就是穆峥出发离开皇都的日子了。
她真想跑去给穆峥道别,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事事都得小心。何况她的身份这样跑去给他送行似乎也不大好,只得作罢。
也就真如穆峥所说,除了等,别无他法了。
寻春见到傅采蕴刺破手,赶忙去拿了药给她包扎上药。这样被包裹了一下,傅采蕴连绣荷包的活动也被迫暂停了。
“姑娘,依我看,虽说现下是非常时期,不宜轻举妄动。但姑娘若是入宫给太后问安,这是尽孝道。估计也无有人敢说姑娘一句不是。”
琉冬确实是几个丫鬟中最了解傅采蕴的想法的,她说的话也是傅采蕴心里所想的。就算不让她四处串门,那她入宫给自己的外祖母请安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吧反正无论如何,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继续在屋里待下去了。
今日的太后看起来精神不十分好,傅采蕴不知道这跟穆峥的离开是否有关系。他毕竟也是太后喜爱的孙子。
傅采蕴不敢叨扰太久。离开了兴宁宫后,她又不想立即回府,只慢慢地走到后花园去看看花儿。
不同于上一次中秋节里的略显几分萧瑟与清冷,现下可是枝叶繁茂,花木扶疏,一派郁郁葱葱的夏季。四处花繁叶茂,置身其中也会无端清凉一些。
除了学绣荷包,傅采蕴还新增了一个爱好便是修缮打理公府的花园。文昌大长公主也随着她弄。来这后花园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特地来观察观察宫廷的花园景观布置。
“你们手脚快一些,别磨磨蹭蹭”一把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傅采蕴见到一个太监在指使着花匠在掘不远处紫藤萝花架下的泥土。
那个管事太监姓朱,负责宫中的园林盆栽的管理修缮。他认得傅采蕴,见到她远远走来,朱公公丝毫不敢怠慢,快快地走来问好。
“朱公公,这是在做什么”
朱公公可是察言观色,阿谀奉承的能手。朱公公笑着道“这是要将这架子移到那一头呢。”朱公公边说边用拂尘指了指另外一边,“要将架子移到那几棵大树中间。”
“公公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做这些紫藤萝好阳光,如若移到大树旁,定然会被大树荫蔽了大半的阳光,不利于紫藤萝的生长。而且紫藤萝移栽之后很难存活。朱公公,此举实在是不妥。”
朱公公本想继续说话,却见傅采蕴身后来了人。脸色一变刚着急地上前请安,却被那身后之人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说。朱公公的表情变得极快,快得连傅采蕴都不曾觉察。
“回郡主的话,老奴也是奉旨行事罢了。”见到身后之人,朱公公的话语不觉谨慎了许多,特地挑一些两边都不得罪的中肯的话来说。
“我看这紫藤萝长势这般好,放在这里也无不妥,这样移走未免可惜。”
“花草林木的价值便是为人所供赏,若是不为主所喜,再好看的花木也无用。”
“既然是观赏的花木,图的也不外是它的光鲜亮丽罢了。如若养它的方法不当,它的长相枯槁萎靡,最终影响的不还是人的观感么”这句话傅采蕴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但她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这话并非出自朱公公之口。
她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衣衫纹饰精致,一看便知贵重。她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
自己真是被太后和穆峥给惯坏了,加上宫中的人对她态度的恭敬,不知不觉就让她在宫中也像在府中一样轻松随便。这会儿可好了,竟然还不知好歹地在陛下面前大言不惭
傅采蕴连忙给皇帝请安,还没屈膝便被光启帝免了礼。听光启帝语调温和,傅采蕴的胆子又开始肥起来了,悄悄抬眼开始打量起皇帝来。今日也并非是她第一次见光启帝,但却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同他这么近地接触。而且每一次光启帝都是一身明黄帝服,哪儿像今日这般穿起便服来像个温文随和的寻常男人一样
胆子一旦被纵了出来,就很难再变回以前了。
这是永宁的女儿。
光启帝虽然面上表情不多,但双眼却是温和的。尤其是见到傅采蕴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看似小心实则大胆地往上瞅着自己,那可爱的模样便是惹人爱怜。
尤其是想到她那有些可怜的身世,便觉得她此番脸上的纯真烂漫更是难能可贵。
“不必拘谨,既然来了,那便随朕逛一逛吧。”光启帝一边说,便率先地背着手走在前头。傅采蕴得了令,便快步地跟上,走到他身后就放慢了脚步,慢慢地跟着。
“关于你的事,朕可是听说了不少。”
光启帝走在前头,傅采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温和的声音很容易就让人放下心防。“陛下日理万机,还能记住臣女的事,实在让臣女万分荣幸。”
“前些日子,皇后因为许美人顾美人一案赞扬过你。”
光启帝回过头,见到傅采蕴睁大着眼看着自己,那娇憨的模样神情着实讨人喜欢,也无怪她这样讨太后的钟爱。
“能够为陛下和皇后娘娘排忧解难,是臣女的福气。”
“你当日这样维护顾美人指责许美人,难道没想过许美人这样一个小小的美人都胆敢在中秋宫宴干出此等胆大包天的欺君栽赃行为,定不会这么简单么”
大约是光启帝的声音语调真的就如和外甥女说话的大舅子一样,傅采蕴的敬畏与防备之心也不若方才的重了。“外祖母和诸位娘娘都待臣女亲厚,而且臣女的母亲乃宫中的公主。宫中的事便是母亲的事,母亲的事,臣女便不该不闻不问。何况陛下圣明,臣女不过是仗义执言,若是受了什
么冤屈,陛下定然不会助长歪风,坐视不管。”
这丫头,还胆大包天地将自己也搬上台面了。光启帝的脸上虽是在笑,但声音却是沉沉的,“你这丫头难不成在教朕应该怎么做”
听见光启帝的语调变得突兀,傅采蕴还没这样在皇帝跟前说过这么多话,自然琢磨不了帝心,只得跪下道“臣女不敢,请陛下恕罪。”
“前些日子顾婕妤诞下了公主,若你无事,便去看看罢。”
“是。”过了好一阵,傅采蕴才悄悄地抬起头,光启帝却是已经走远了。
“朱公公,你说陛下该不会是恼了我吧”傅采蕴站起来,回头看着身后的朱公公问道。
“哪儿的话”朱公公翘起兰花指,笑得谄媚,“老奴还望郡主往后遇着了什么好事,都别忘了老奴呢。”
作者有话要说
、水墨丹青
因着前朝天灾未平,人心惶惶,几个皇子的事又闹得沸沸扬扬,赚足所有人的眼球。相较之下,后宫近来真是风平浪静,一个小小的美人诞下了公主,就不是什么值得引人注目的事了。
加之傅采蕴的心都扑到了穆峥身上,也无暇去顾忌旁的事。是以若不是被光启帝这么一说,顾婕妤生下小公主的事傅采蕴还真不知道。
“郡主,你能来看我,真是让我很高兴。”顾婕妤刚出月子不久,得知傅采蕴要来,便在屋前候着了。因为生下了公主,加之平日顾美人也有薛德妃照看着,能够讨得圣心,在诞下小公主之后,今上就将顾美人晋升为婕妤。
不知是不是调理得宜,还是刚刚生完孩子身材没有恢复,顾婕妤比上一次刚刚怀孕时看起来要丰满圆润不少。
“婕妤才刚出月子,还是少吹风为宜。”傅采蕴一边与她进屋一边说道,“不必如此客气。”
“这可不是客气。慧阳郡主,你是我们母女俩的救命恩人,便是怎么样的礼都不为过。”顾婕妤神色认真,忆起往事她的秀眉也不由得微微蹙起,“这段日子我偶尔会想,如若当初许美人的阴谋诡计得逞,就算我因为小公主而能够保住性命,下半生必然也是苟且偷生,凄凉度日。”
“这样的事,婕妤就别多想了。”
“不,忆苦思甜,方知一切来之不易。”顾婕妤莞尔,“郡主想要看一看我的小公主么”言毕,她便让乳娘去将小公主抱出来。
“真是可爱,将来一定像婕妤一样是个美人。”傅采蕴一边轻轻戳着小公主的脸一边笑道。因为还是婴儿,小公主的眼睛出奇地大,乌溜溜地转着。显然是看着傅采蕴眼生,她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好一阵。
“我帮得了婕妤一时,帮不了婕妤一世。许美人背后的人,不知现下可有眉目”趁着乳娘抱走了小公主,傅采蕴得了机会,在顾婕妤耳旁低声问道。
虽然她并非后宫的人,又有太后和文昌大长公主乃至英国公府给她撑腰,就算她在明,对方在暗她也不太担心。但对于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她自然是想要知道结果的。
本来许美人与当时的顾美人同为美人,许美人流了产,想要掩盖自己的罪责,嫁祸给顾美人后既能够有人对她腹中胎儿负责,又能够拉着顾美人下水,事情合情合理。要是真的出了事,那幕后的人也能推得一干二净,不管事情成功与否,对其都没有丝毫影响。
然而傅采蕴就是中途杀出的程咬金,破坏了她的一切布局与计划。因为她清楚地听到了许美人是受人指使的。这样一来,许美人幕后的指使者的如意算盘就被打翻了。
而本来就是两个小美人之间的斗争,也被这么一搅,将整池水都搅浑了。
虽然顾婕妤来自荆楚一带,但她却是薛德妃的远房亲戚,算作是薛德妃的人。薛德妃的幼女九公主也满十二了,虽然她目前依然得宠,但容颜渐老美貌不再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巩固在后宫的地位,为了牢牢抓住那帝宠,光靠她一人将会举步维艰。而顾婕妤,就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既然帝王的心难以抓住,与其让光启帝宠幸其他年轻貌美的女子,倒不如让她的人笼络住帝心。薛德妃通过操纵她好继续来在后宫权力的分配之中分一杯羹。
当然,第一个做出这种事的并不是薛德妃。这个手段在薛德妃使之前皇后便已经屡试不爽了。
假若这真的是一场精心布置好的阴谋,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个幕后指使真正冲着的是薛德妃。这又让傅采蕴不由得多了几分关注,毕竟薛德妃是穆峥的母妃。穆峥的事,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她的事了。
顾婕妤一怔,接着屏退了屋中的宫女。傅采蕴关心这件事的结果她能理解,但顾婕妤看着傅采蕴脸上几分期待的神色,不免轻叹。“自打出了这件事,陛下确实也让皇后娘娘去查了。可许美人已死,死无对证。加上在许美人的屋里也寻不到什么确凿证据再加上后来陛下祭天的事又闹得沸沸扬扬,这件事便逐渐不了了之了。”
其实论起想要抓住真凶的心,作为受害者的顾婕妤当然是不在傅采蕴之下,“大概是陛下为了弥补我,才将我封作婕妤。”顾婕妤笑得有些惨淡。
不了了之的意味很多,或许陛下与皇后真的是分身乏术,又或许是他们本就想要大事化小,这才利用了前朝的事来掩盖压制了后宫的矛盾。
如若真是后者,想来这个幕后指使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在和平面前,真相似乎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虽然如此,但婕妤并没有太亏。”傅采蕴莞尔,“这件事让你成为了婕妤,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件案子一日悬而未决,一日就不敢有人随意打婕妤的主意。要是做了这桩案子的替死鬼,那就不值了。”
“郡主说得有理。”顾婕妤终于又笑了笑。
“太子爷,世子现在不在”
“无妨,我在里面等他。”太子说着,便打算往书房里走。杵在门口的书童神色复杂,神色躲闪。他显然不想让太子进书房,但碍于对方是位高权重的太子爷,就是自家少爷也得罪不起,就别提自己了。
看着书童遮遮掩掩的样子,太子更是来兴趣了,径直就推门走进了书房。
只见镇国公世子的书房里头的案上摆放着几幅少女的丹青。
太子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原来这就是书童遮掩的缘由啊他走到案旁,细细地观察着那几幅丹青,里面的女子都是同一个人。虽然画了好几幅,但场景都是相似的,都是在雨幕中。
其中有一幅是雨幕中的一个女子站在一个水榭中,看似是在躲雨。这一幅只能看见女子的背影,女子穿着湖蓝色的云锦纹长裙,画里画得十分仔细,甚至连她头上的装饰也画得一清二楚。
再有一幅仍然是那个湖蓝长裙的女子,她正撑着伞站在雨中。在烟雨蒙蒙中,她转过了头。这也是这么多幅中唯一一幅她露出了脸的。虽然她的脸画得并不十分清楚,但太子总觉得那张脸有几分熟稔。
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
门突然被推开,镇国公世子王朔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大惊失色。但碍于对方是太子,只得连忙行礼。
“表弟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也该是时候择一位夫人了。这种事,有什么好害臊的”太子仿佛一眼就看穿了王朔心中的不安与难堪,笑得云淡风轻。
将自己悄悄思慕的女子临摹下来,虽然不能看见她,但见着那丹青,当日在华安寺中的相见仿佛又历历在目。王朔也只能这样排解内心的相思之情了。没想到这件事没让家里知道,反而被太子抓了个现行。
镇国公府与太子的来往颇为密切,因而太子也是镇国公府的座上客。“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跟着名师究竟学了些什么,但现在看来,你的丹青画学得倒是不错。”
王朔被太子笑得更加无地自容了,“殿下谬赞。”
“说说,究竟看上了哪家姑娘我来出面向父皇求一道圣旨,你就不必日日饱受相思之苦了。”太子了解这个镇国公世子。这个终日埋首在书堆的书呆子,一向认为书中自有颜如玉,他倾慕的不都是书中的倾世女子,洛神还有那湘水女神湘夫人之流么
怎么他竟然能在现世中找到可以媲美书中仙女的女子就是太子也不免有些好奇了
听了太子的提议,王朔不禁眼前一亮,只不过“我也不知她是谁。”
当日在华安寺,王朔便被这个女子惊艳到了。原本只是捡了她的香囊打算还给她,不料她和他都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给困住了。
但也正是这场雨,才让他真正看清楚她。
她静静地站在水榭中,被那蒙蒙的烟雨映衬得她好像一株出水芙蓉一般纯净优雅。他看着她的背影,一时入神,根本移不开目光。她微微侧过头,他就感觉自己的无礼好像被发现,做贼心虚一般立马移开了目光。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脱俗出众的女子
他手中的香囊还散发着淡淡的清幽香气,一如她给他的感觉。
王朔甚至不敢直接将香囊交给她,只将那香囊给了随从,远远地看着随从把香囊还给她。
而她最后还是远远地投来一瞥,美人的惊鸿一瞥,一顾足以倾人城。
“我知道这是谁了。”仔细地看着画中女子头上的珠花,太子微皱的双眉才蓦地舒开了。那珠花造型独特,应当是太后赏赐给她的,自从那一日他在中秋宴见过之后便留下了几许印象。
“你知道”王朔毫不掩盖眼里的惊讶与喜悦,甚至连对太子的敬称都忘了。
“这是慧阳郡主。你游学在外可能不曾听说过,不过她与你,确实很般配。”太子的嘴角带着深深的笑,眼底却翻涌着复杂莫测的情绪。
这么一枚棋子,自己真是险些就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渔翁得利
一个半月后,傅采蕴收到了穆峥的信。穆峥似乎顺利到达了沧州,但对于沧州的动荡时局,他却只用寥寥几笔就带过了。不知是不是怕让她担心,对于沧州的事,他似乎不愿多说。
而收到穆峥的来信,本该喜悦的傅采蕴却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没想到穆峥这一走,还留下了一大堆的麻烦事。
当日穆峥打扮作英国公府的侍从悄悄混进公府,已是小心翼翼,特地挑了秦王府中一架下人用的没有标志的毫不起眼的马车,还停在了离英国公府两条街开外的地方,自以为已经万无一失。
没想到却还是人算不如天算,百密一疏。
碰巧那一日,英国公府的何总管也乘着马车出外了,而他到的地方,就在穆峥停着马车的隔壁。
在这风声这么紧的时候,一点点的风吹草动,背后都可能隐藏着极其深远的用意。这种敏感的时势,往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英国公府与秦王府相隔得并不算近,两架马车碰巧停在一起,都恰巧都是毫不起眼的马车。再加上有心人的有意添油加醋,胡乱散播,就能三人成虎,黑的都能说成了白。发生了这种难以自证的事,英国公府势不可免地被卷进了这本以混乱不清的局势中。
在这算计与流言齐飞的局势中,英国公府独善其身的日子似乎已经提早终结了。
而在这个时候,魏王在府中为年初魏王妃诞下的小世子举办了百日宴。
如果说秦王与英国公府是导火索,那么最终亲自点火的,便是魏王。
这一个魏王世子的百日宴,真是集合了天时地利人和。本来秦王府与英国公府不寻常往来的消息传出后,那些伺机而动的皇都各大小家族更是蠢蠢欲动。本来碍于太子铁腕手段而不好出面的,在收到魏王府请帖时,都纷纷如获大赦一般地涌去魏王府。一时间,魏王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来客络绎不绝,简直踏破了魏王府的门槛。
枪打出头鸟,就是太子若是想要耍手段报复,也不会冲着自己来。再加上魏王府的请帖,就如一道免死金牌,有了这样一个名堂,就不是师出无名了。
百日宴那天,里三层外三层的车马挤得魏王府水泄不通,坊间盛传各路官员世家送给魏王小世子的礼物,在塞满库房后,甚至将金山银山都随意堆在了后院里。当真是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
看这阵势,倒像是魏王恰如其分地利用了秦王与英国公府为自己造势,成为了这场博弈的大赢家。
虽然英国公府似乎是被魏王摆了一道,但对于傅采蕴而言,更为恶心的流言还不仅于此。
不知是谁这样脑洞大开,在盘算些什么,为了讨好魏王府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追溯到魏王将傅采蕴送回英国公府这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那个时候,英国公府与魏王已然暗暗交好。但却是作为暗桩,没有摆在明面上,而是私下辅佐魏王成为太子登上帝位,说得有板有眼,煞有其事。
为了表示诚意,文昌大长公主愿意将府中出身最尊贵的慧阳郡主送到魏王府做侧妃,等到郡主及笄,就会让两人成亲。
简直是愚蠢荒唐至极傅采蕴甚至觉得散播这种言论的人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乱臣贼子。而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种事怎么可能
不过因为这则流言牵连甚广,又都是位高权重,身份显赫的人。所以傅采蕴还没来得及入宫哭诉,这则谣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压了下来,倒是没有大面积地流传开来。
但对于傅采蕴而言,只消传到了英国公府,传到文昌大长公主的耳中,就已经足够致命了。
这段日子傅采蕴过得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虽然她很想将种种的不快与苦闷通通都倾泻在信中给穆峥知道,即使他远在千里之外,根本不可能施以援手。
但虽然穆峥没提及,但想来他要面对的重重困难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一个处在深闺的姑娘,也不过只是为了这些谣言而苦恼罢了。穆峥面对的,却是成千上万流离失所的流民灾民,甚至他以王爷之尊深入沧州腹地,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她又怎好再让他担心
千言万语,也不过化为一句安好而已。
不知千里之外的穆峥,在提笔写下一切顺利时,是不是也是怀抱着同样的心情。
直到后来,收到了穆峥的两封信后,傅采蕴将自己写的信交给茉莉后,还不忘吩咐一句,“跟秦王府的人捎个话,让王爷这段时间不要再给我写信了你近来也莫要再与秦王府的人接触。”
这段时期,傅采蕴不敢再出些什么差错。虽然茉莉行事一贯小心机灵,但天有不测风云,上次穆峥这么小心,不也还是歪打正着地拖了英国公府下水么
茉莉知道傅采蕴这段时间也过得不易,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应了句是。末了,似乎是为了让傅采蕴安心,她便又添了一句,“郡主放心,有魏王殿下在,郡主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傅采蕴只能淡淡一笑。
中秋马上就到了,而中秋过后不久,很快便到了傅采蕴举办及笄礼的日子了。
她担心的事,似乎要提早发生了。
好像隐隐约约有一些流言从文昌大长公主屋中传出,说是她已经开始为傅卓林和傅采蕴选媳妇和夫婿了。
她也到了应该择婿的时候了,但她与魏王的流言,无疑是文昌大长公主关心起她婚事的催化剂。
在穆峥离开皇都之前,她就已经特地跑到文昌大长公主那儿去,半是撒娇地说自己要多陪她一些。文昌大长公主爱重孙女,自然也不愿意将五孙女早早嫁出去。
傅采蕴施展浑身解数,终于哄得文昌大长公主说不着急,甚至说可以让她自己挑夫婿。
傅采蕴满以为事情已然在她的掌控之内,只要这个拖字诀有效,拖到穆峥回来,拖到他请旨赐婚,那就大功告成了。
怎么偏偏天不遂人愿,出了这样的事论出身,她是配得上王妃的名号的,她本想着自己总不必这样费尽心思地去得到这个秦王妃的位置吧谁知道一样是这么累人
此时此刻,傅采蕴真恨不得将那造谣生事者拉到蛮荒之地充军去。
她也考虑过鼓起勇气告诉文昌大长公主其实她的未来夫婿早有着落。但这样破釜沉舟的一步,没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敢随便乱用。穆峥走得仓促,许多事都没来得及同她细细交代,她就怕打乱了他的谋划。因为被端和郡主这样一闹,穆峥不敢贸贸然向光启帝提起自己正妃的事,只想等他凯旋而归,到时再风风光光地请旨求立正妃。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前提是,她得耐心等着。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将一切都计划好了,谁曾想半路冒出来了这样的事
两个少年人间的约定,在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显得如此苍白脆弱,不堪一击。
她只能安慰着自己,总还有魏王和魏王妃在呢。她相信魏王夫妻的能耐,他们愿意帮忙,她理应宽心。
过了几日,到了外命妇入宫请安的日子。傅采蕴跟了甄氏一同入宫,想看看能不能求自己外祖母帮帮忙。
可能因为是外孙女,也可能因为太后喜欢自己的生母,傅采蕴觉得有些话对着太后还没那么难以启齿。
但甄氏才刚跟太后说了几句,还没轮到傅采蕴开腔呢,温贵妃便来请安了。
怎么会这么巧傅采蕴不免狐疑起来。按照温贵妃的性格与行事,应该不会不事先打听一下兴宁宫里有没有旁的人才来请安吧除非她是明知道自己与甄氏在此,才特地前来
她登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太后见了一段日子没见的孙女,自然是欢心得紧,见温贵妃来了,也赐座让她一同坐下。“既然来了,那就坐一坐吧。”
温贵妃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以前曾经侍奉过太后,也早就摸透了太后的脾性。就算是现在当了贵妃,在太后面前也丝毫未变,低眉顺耳,太后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一副贤良媳妇的模样。是以太后并不将她当成外人。
“我可是听说了外头流开了一些传言,影响了慧阳郡主的名声呢。我听着也是荒唐,慧阳郡主到底是太后娘娘的外孙女,且又是文昌大长公主的孙女,这样尊贵显赫的身份,配哪个公子哥儿配不过呢”
温贵妃仍是一脸淡定柔和,想来在场的人都不会知道,这个流言是从她的宫里出来的吧确切来说,是太子让她传出来的。
“英国公府近来同魏王走在一起,这因缘莫不是之前就结下的吧之前不是还听说魏王亲自将那个府中最为得宠的慧阳郡主送回英国公府么”
东宫近臣家中的女眷不时会入宫给温贵妃请安,跟自己侍奉的主子的生母打好关系。而温贵妃就是利用这样一个机会,将这则流言传开。
那些夫人姑娘是何等的精明,知道温贵妃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一档子事,也知道魏王的不安分,当即就明白了温贵妃的意思。
然而,这些只是铺垫,真正的好戏此时才上演。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的棋局
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