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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王座 第12节

作者:紫舞玥鸢 字数:23166 更新:2021-12-21 20:05:28

    秦亦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陷入高潮的脸容,竟然被他捕捉到一丝隐晦的媚态这本该和这个男人的气质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个发现,让秦亦禁不住更兴奋地操弄他,直到尽情射在男人体内,让爽完后的性器继续埋在他里面发热、跳动,伏在他身上享受高潮的美妙余韵。

    慢慢地平复下急促的呼吸,裴含睿躺在柔软的床里,神色尽是情事后的餍足和慵懒,他手指穿过秦亦的发丝,温和地抚摸在他脸颊上、背上,摇曳的微光把对方的眉眼映照得分外柔和,他垂眸看了会儿,又用指腹摩擦他的嘴唇。

    “知道么,你刚才就像白天里那只小狮子一样,看起来野性又凶狠。”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沙漠里的旅人,秦亦趴在他胸膛的耳朵清晰地听见底下传来的沉笑。

    秦亦懒洋洋地撩起眼皮,故意动了动软下来的事物,别有所指地郑重纠正道“是大狮子。”

    “呵呵”裴含睿忍不住笑起来,低头去亲吻他的鬓发,宠溺地顺着他,闭门道,“好吧,很大”

    秦亦特别受不了他这种语气,不满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拾掇掉落的鸡皮疙瘩,推了推他“去洗澡。”

    裴含睿面上笑意未减,坐起来下意识里就想去摸床头的烟盒,等秦亦警惕地盯一眼,便忍住了,他勉强坐起来,拦腰搂住秦亦,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手掌抚摸他的锁骨。

    “你射在我里面,还没跟你算账呢”

    “啊,那个,明明是你的骚洞一直吸着我不放,怎么能怪我”秦亦毫无廉耻地转头,无辜地看着他,须臾勾起嘴角,伸手往后沿着男人大腿摸到隐秘处。

    “哎呀,流出来了”秦亦邪笑着,对他用口型慢动作道,“y、dang”

    裴含睿抿唇,突然用力把他往床上一扑,热情地吻他,两人在床上难分难解地滚了一阵,终于精疲力尽,匆匆洗了个澡钻进被窝。

    从薄被里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秦亦翻身趴到他身上,用脚趾刮着对方的小腿,用略带威胁的语气逼问“我怎么样”

    “嗯很棒。”裴含睿手臂环住他的腰,上下抚摸他的脊背,在黑暗里微微睁开眼眸。

    “我是问你下午拍广告拍的怎么样”秦亦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牙齿轻轻错了错他的耳垂,“满脑子黄暴的淫荡设计师”

    “”裴含睿沉默了一下,淡淡地回道,“我的意思是,你下午广告拍的不错,到底谁比较黄暴,嗯”

    秦亦面无表情地耍赖道“就是你。”

    “好吧,好吧,是我。”裴含睿又露出那种无可奈何地表情,把对方的脑袋从自己身上按回去,“睡觉。”

    “明天晚上就可以回国了,你要记得答应让我知道的东西。”

    “我记得。”他道。

    静谧的夜里,月光静静铺洒在窗台上,在炎夏时节给人们带来一丝舒适的凉意,数公里之外的原野,大型动物们栖息在同样的月色下,相互依偎在一起,等待新一天的黎明。

    第二天一早,秦亦懒散地窝在被窝里动都不想动,裴含睿早已穿戴妥当,洗漱完毕,丝毫看不出昨晚上疯狂一夜的后遗症。

    “起来吃早饭。”他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从团成一团的被窝里扒拉出一个脑袋。

    秦亦皱着眉头沙哑地道,“被子说还不想放过我”

    “”裴含睿按了按额角,两只手分别拽住被子的一角,用力掀起,抖了两抖,终于把秦大爷给抖了下来,害他滚了两圈,滴溜溜得差点没滚到地上。

    “好了,它说它不想再看见你。”裴含睿把整整齐齐的一叠衣裤放到床上。

    秦亦带着黑眼圈和起床气幽幽地爬了起来,递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幼稚。”

    “”你到底是在说谁

    “砰砰砰”门前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秦亦还没有换衣服,浑身就一条昨儿个换上的猫爪内裤,连拖鞋都懒得找,赤着脚打着哈欠去开门。

    门一拉开,就看见一身蓝条纹衬衫的柏大摄影师,脸色相当难看地盯着他,冷冷的眼神仿佛随时能落下冰渣子。

    “啥事”秦亦翻着死鱼眼看着他,这种程度的杀伤力比挠痒痒还不如。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为了等你起床耗费了我足足一个小时的生命”柏寒面色不愉地上下扫视他一番,忍不住道,“你什么品位裴含睿那个家伙居然受得了,这可真令我惊讶。”

    秦亦皮笑肉不笑地呵呵道“是啊,他的眼光比我的好多了。”

    “还有。”柏寒抬眼往房间里望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昨天晚上声音太大了。”

    “”

    秦亦目送他离开,心里默默想,莫非这才是他一大早就臭着一张脸的主要原因什么破酒店,隔音效果简直差评。

    摄制组再次回到大草原做了最后收尾工作,临走前,秦亦特地去跟米索道别,这臭屁的大狮子呆在自个儿小院子里,正玩毛球玩得不亦乐乎,秦亦来了它丫的理都不理,直到在饲养员的指导下,给它扔了些点心,米索才冲他呲了呲牙。

    “小王八蛋”秦亦暗骂一句,想着早晚偷偷过来剃光它的毛,看它还怎么耍威风。

    回国的飞机准点在机场启航。秦亦从窗口静静望向外面广阔的平原,脑海中不断闪过这趟一波三折的短暂旅程。

    来非洲之前,他不曾想过这诸多纷乱的惊心动魄,也不曾想过,自己的人生轨迹已经渐渐在一条崭新的道路上,渐行渐远了。

    “在看什么”

    裴含睿沉悦的嗓音唤回了他的思绪,秦亦摇了摇头,对方递给自己一杯牛奶“睡一会吧。”

    纸杯尚还温热,秦亦握着它闭上眼。

    如果这个男人能一直在他身边,似乎也挺不错。

    归国之后,公司非常人性化的放了他一天假,秦亦索性赖在被窝里调时差。

    幸好在他饿死之前,纪杭封总算带来食物给他投食,顺便还带了这一期的魅力杂志,准确来讲,只是尚未发行的样刊。

    “来这里之前,他们家杂志的当家主编叶怜心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大大地称赞了你一番呢。”纪杭封扶了扶眼镜,拍了拍杂志的封面,用一种非常羡慕嫉妒恨的语气,恨恨地盯着埋头吃饭的某人,“还有,那位大美女特别让我转告你,如果你什么时候对女人兴趣的话,一定要记得给她打电话。什么眼光啊,这么好好一大美女,整天惦记着你这个死基佬,像什么样子”

    “所以现在网上不是有很多钓丝男装基佬勾搭妹子么,不如你也学学我”秦亦嘿嘿笑着抬起脑袋,顺便往垃圾篓里吐出一块鸡骨头。

    “神经病。”纪杭封不屑地白他一眼,“谁要学你,哥哥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挥挥手就有漂亮女孩子给我投怀送抱。”

    “喔,莫非岚镜已经被你勾搭上了”

    “啊,那个啊,别胡说八道。”纪杭封轻咳一声,端正了坐姿,严肃地换了个话题,

    “说正经的,这次平面广告的后期基本已经制作完毕,柏寒亲自挑选了几张特别推荐给了叶怜心,我也不知道柏寒跟她说了什么,反正今天碰见岚镜的时候,她那个表情像活吞了只鸡蛋似的,n那边已经差不多选好了所有要刊登的户外广告,这次的秋季新装,他们在宣传上可是下了大手笔,我们很幸运,恰好赶上n在中国的分公司借这次秋装给自己造势,开拓国内市场。”

    “所以顺便呢,也算是变相得给你小推了一把,魅力原本是准备拿你作为新秀专栏主推的,不过鉴于柏寒的分量,还有这次拍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叶怜心最后破例直接给你上了封面,在杂志社里,称得上是力排众议,你真的谢谢人家。当然了,为了避免女神受到你的毒害,这个答谢由我勉为其难代劳就行了。”

    “”秦亦虚着眼看他。

    纪杭封懒得理他,继续絮絮叨叨道“封面就是样刊这张,啧啧,简直像人兽,太重口了,不过也许会受到性取向特殊的男性读者追捧也不一定哦。对了,你是没看见,今天岚镜知道你真的上了魅力封面的时候,哈哈,简直太喜感了,她真是可爱”

    “喂喂,擦擦口水好么,你的司马昭之心已经路人皆知了。你再拿我当借口去找岚镜,小心我揍你。”秦亦瞪了他一眼。

    休整了一天,秦亦养回了精神,除了拍摄的情况,他在非洲遭遇绑架的情况,摄制组被下了封口令,尤其是柏寒开枪杀了两名黑人绑匪的事,绝对不允许外传,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当秦亦再次回到公司,身份已经跟之前的试训学员有了很大的区别,如果按照获奖、代言、走秀来分级的话,他在实质上已经是b级模特了,只可惜因为黑历史的原因,他目前还只能挂着c级的牌子。

    不管如何,在非洲呆的这些日子,辛苦不是没有回报的。

    自从这个月的魅力正式发刊之后,他的人气可谓是迅速地突破了以前在td公司当颜归专属模特最顶峰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广告邀约如雪花片般不断地飞进来,纪杭封这几天都处于接电话接到合不拢嘴的状况。

    当然,凡事都有两面性,坏的一面也很快凸显了出来,比如天路公司同一届试训学员明着暗着羡慕嫉妒恨,说着些捕风捉影的闲话,例如秦亦之所以能得到n的青睐完全是因为跟n高层有一腿的关系。

    虽然尚还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绯闻,不过还真他们蒙中了。

    除此之外,就是托纪杭封乌鸦嘴的福,还真有魅力的变态男读者因为这张封面成了秦亦的疯狂粉丝,连着两天匿名往他的邮箱里面丢沾有不明白色液体的豹纹内裤,以及内容极其重口的光碟录像。

    吓得纪杭封差点去报警,不过幸好这种变态举动很快就没有再继续下去,他才打消了这个打算。

    这天,他又给秦亦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好消息。

    “k内衣的代言广告”秦亦蹲在沙发上翻阅纪杭封带来的那份邀约,这是一家国内比较有名的内衣公司,市场占有率年年都在升高,不过男性内衣这块进来业绩持续下滑,所以才急于寻找宣传的办法。

    “对,我这几天替你筛选了几家公司,这个待遇最好,而且公司名气也最大,最重要的是,对方很有诚意。”纪杭封跟他条条分析着邀约上的内容,“总之,明天你就去他们那里试镜。”

    与此同时,来自这间公司的同样一份女性内衣广告的邀约,被送到了柏薇的手里。

    、第39章

    秦亦仔细翻看完详细的条款和报酬之后,才终于明白,纪杭封所说的“待遇最好”是什么意思。

    只要通过试镜,k的男士内衣下半年的新款就全部让他代言,除了平面外,还有电视广告和发布会的走秀,更让人吃惊的是,所给的报酬居然是其他几家的两倍。

    要知道现在秦亦虽然小有名气,但他的模特卡上仍然挂着c级,所以基本上商家开的价码也都是按这个等级来,没想到这个k这么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得简直不科学。

    再有,下半年是秋冬季,对于男士内衣而已,秋冬季可不仅仅是内裤而已,还有秋衣秋裤和保暖内衣。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一次性代言了三套,难怪纪杭封笑得合不拢嘴了。

    “他们跟你联系的时候,你有没有问是怎么选上我的”秦亦握着那份邀约,既高兴又诧异,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没说,只是隐约暗示说他们公司有个高层看了这一期的魅力之后,觉得你特别合适,而且如果这次效果好的话,还想找你长期合作。”

    “这样啊,姑且明天去看看吧。”左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秦亦便不再去纠结。

    时已黄昏,不久前才刚立秋,一场来去匆匆的秋雨,把浮躁的都市从里到外洗涤了一遍,从天上的碧空白云到地面的高楼大厦,都变得干净清爽起来。

    换了身绝对不会被裴含睿吐槽的衣服,秦亦跟着他前往裴宅,继续新的一轮一对一指导。

    今晚是回国之后第一次过去,两人的关系却比之前亲密得多了。

    下车之后,裴含睿吩咐了管家晚餐的菜色,就去洗澡了。留下秦亦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呆在客厅,几个女佣对这个熟客早已习惯,给他温了一杯牛奶,就各干各的去了。

    秦亦握着瓷杯嗅了嗅,淡淡的粉白色的牛奶飘着零星的草莓肉粒,香甜又美味,他舔掉嘴角沾到的奶渍,端着杯子往庭院里走。

    虽然来过好多次,不过每次都是在餐厅和书房两点一线,到现在还没好好参观过一回。不看不知道,真正参观起来,才知道这宅子简直大得离谱,称之为庄园都不为过。

    秦亦穿过大厅,绕过走廊,一会上楼梯,一会下楼梯,最后从某个庭院走进一处更大的花园里,然后悲剧地发现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不科学啊,这家伙住这么大的房子,但是人也太少了点吧。”秦亦在花园里走了半天,想找个佣人问路都找不到,天色渐渐黑下来,手里的牛奶都凉了。

    转过一道篱笆矮墙,秦亦总算看见不远处有一间单独的屋子亮着灯,看起来像是玻璃花房,门口的路灯设计的很有意思,枯树干下悬挂着一只巨大的挖空了的南瓜,惟妙惟肖地雕刻着一张笑脸,里面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树枝桠指向一旁的花房,上面刻着几个字不许穿鞋。路灯下一条鹅卵石羊肠小道通往花房。

    奇怪的灯,诡异的字,有种穿越到欧洲童话的魔幻感觉。

    好奇地往花房里瞄了几眼,秦亦决定进去看看有没有人可以问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枝桠上的告诫把鞋子脱掉,打赤脚走进了玻璃房。

    “有人吗”敲了敲门,玻璃门轻易地开了,秦亦拎着鞋轻手轻脚地踏进去,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外面一层支着人工藤架,上面爬满了碧绿肥嫩的藤叶,叶子里还有尚未完全凋落的花朵,秦亦说不上名字。

    鹅卵石小道两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盆栽花卉,这个季节花已不多,叶子却剪得整整齐齐,生机盎然,看得出打理的人非常用心。

    花房中央,他惊讶地看见了一棵粗壮的大树,破顶而出,整个花房好像是围着这棵老树而建的,树干上搭着一排排弧形的衬板,上面是精致的插花作品,每一样的设计都独具匠心,风格多变。

    整个花房的布局,宛如一座独立的观景花园,从灯饰到布景,错落有致,别具一格,倘若放在白日灿烂的阳光下,想必更加美不胜收。

    “谁来了”

    正当秦亦还沉浸在赏心悦目的插花艺术里的时候,大树后传来的一道温吞而沧桑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

    秦亦心中一喜,快步走了两步,绕过树干,就看见另一侧古董般的老式躺椅,做工极其考究,一位古稀老人躺在里面,眼眸半睁半闭望着眼前陌生的年轻来客,他手边的小圆桌上铺着淡红色的格子桌布,精致的烤瓷圆碟里盛着新鲜的草莓,旁边还隔着一架怀旧唱片机,里面的碟大约已经绝版了。

    “我是裴含睿的朋友,刚刚在花园里逛着逛着迷路了,看这里亮着灯,就进来问问您是”秦亦把鞋子放下,虽然在问他,眼睛却是巴巴地往桌上瞟,这个季节真的很难吃到草莓啊,这么想着,肚子还特应景地咕咕叫了一声。

    老人垂眸扫过他赤着的脚,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他虽然老了,精神可不差,看着青年尴尬的表情,老人抬起枯槁的手臂往桌上指了指,和蔼地笑道“还没吃晚饭吧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

    “您不吃吗”得到准许,秦亦果断抛弃了节操,塞了一个在嘴里,鲜美多汁,又酸又甜,吃了一个就停不下来了。

    “呵呵,人老了,吃不了太多。”老人摇了摇头,笑眯眯地问,“好吃吗”

    “嗯,很不错。”秦亦总算还没厚脸皮到把整盘都吞进肚子里,意犹未尽地舔舔嘴。

    唱片机传出的古旧小调喑哑地断断续续,旋律很是古怪,听不出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老人突然睁大了眼,嘴角的笑越来越诡异,他枯瘦的手紧紧扣住了秦亦的手腕,压低声音,幽幽地盯着他道“那就好,有你这样年轻强壮的肥料,我的草莓才能长得更大,更甜,更美味”

    “”秦亦面上悚然一惊,脑海里闪电般掠过突兀出现的花房、门前怪异的南瓜灯、莫名的老人和草莓

    突然变悬疑惊悚文了么这是

    他浑身一僵,条件反射收回手,没想到对方竟然轻易地松开了手,反而让蓄力过猛的秦亦往后一个趔趄。

    “哈哈哈哈哈”老人再也绷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脸上的褶子笑得直颤,皱纹全挤在一起,他的笑声却像个孩子那样洪亮而肆意,“好久没有人让我这样乐一乐了,好孩子”

    “”秦亦的表情慢慢变得僵硬,无语至极地盯着他,鄙视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蛇精病,在肚子里诽谤他为老不尊的老不休

    半晌,老人终于笑够了,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拈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乐呵呵地道“老头子我在这里呆久了,有点无聊,跟你开个玩笑,别介意,这草莓啊,是我自己闲暇时种的。放心吃吧,没有毒。”

    秦亦别开脸表示不屑,再相信他就是猪

    “呵呵呵”老人看他气哼哼的样子也不生气,换了一张唱片,悠悠然地躺回椅子里。

    换的是一张轻音乐,舒缓而悠扬,醉人心脾。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秦亦。”看在草莓很好吃的份上,秦亦决定不跟这个闲出蘑菇的逗比老头儿计较,“你是这里的花农吗”

    “唔,对呀。”老人笑眯眯地点点头,得意地挥了挥手,“这里的花花草草,都是我弄的,怎么样,很不错吧。”

    秦亦默默地颔首,惋惜地道“是啊,真是想不到,布置出这样的花房的人,竟然个性这么”不着调

    他最后几个字说的很含糊,老人装作没听见,接着絮叨“以前每一个来我这里的人啊,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自从走了以后,没几个愿意陪我这个糟老头说这么多话,更加没几个能让我开怀笑一次,唉,而且那些小兔崽子,连鞋都不脱,弄脏了我的花花草草,可怎么办”

    秦亦忍不住心说,谁乐意特地跑过来被你整啊。

    废话扯了一通,草莓也快吃光了,秦亦这才想起他是来问路的坏了,裴含睿说过今晚他们家大厨做意大利面的,放冷了就不好吃了。

    “那个,老大爷,”秦亦轻咳一声,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你知不知怎么回大厅啊,我在这花园里绕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口,一会还有事儿呢。再不过去,裴含睿估计要以为我失踪了。”

    “哦,唉,你要走了啊”老人不舍地拍了拍他的手,叹了口气,“好吧,你顺着外面那个南瓜灯指示的反方向走,遇到一个岔路口往左边一直直走就能出去了,其实所有路都能出去,这条是最近的路。”

    秦亦狐疑地追问一句“您这次没拿我寻开心吧”

    “哈哈,没有,去吧。以后有空常来啊,我会给你准备草莓的。”花农温和地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出了花房,秦亦按照老人说的方向狂奔而去,总算回到了大厅后面的庭院。

    “啊,秦先生找到了”行色匆匆的女佣发现他猛地一惊,接着回头冲其他人喊道。

    “太好了,您跑到哪儿去了我们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少爷都着急了。”管家引着秦亦快步往餐厅走,他余光瞥见对方光溜的脚丫,惊诧地问,“秦先生,你的鞋去哪儿了”

    惨了走得太急居然忘记穿回鞋

    就在他准备随便找个女佣要一双拖鞋的时候,餐厅的门已经拉开了,晚餐早已端上来,正摆在桌上好好的盖着盖子。裴含睿端坐在餐桌前,听到声音便抬眸看过来,一扫眼就看见他的赤脚,上面还粘着花园里的灰尘和脏兮兮的泥土。

    秦亦这下顿时连捶蛋自尽的心都有了

    “给他拿一双鞋来。”裴含睿对管家淡淡地吩咐一句,目光重新落到秦亦身上,抿了抿嘴,平静地道,“先来吃饭。”

    秦亦几乎是用蹭地挪到桌边,坐到男人对面,忧郁地道“你能假装没看见吗”

    “很遗憾,不能。”裴含睿动作优雅地把餐巾挂到领口,眼也不抬地切下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等咽下去,才慢条斯理地道,“我上次说过的吧,下次你再这样,我要亲手给你洗澡,看来你是迫不及待了”

    “绝对没有。”秦亦无奈极了,拿叉子在盘子里一下一下地挑着面条,“我刚才在你们家花园里迷路了,没事建这么大个花园干嘛又没几个人住,万恶的土豪”

    “谁让你乱跑,我小时候都经常在家里迷路,所以后来我的母亲每次带我去园子里散步,都会带着一群佣人,随时方便找寻走丢的我。”

    裴含睿淡笑着说了一句,又切了下一小口肉,塞进嘀咕个不停的秦亦嘴里,“快吃,要凉了。”

    “唔,多亏了玻璃花房里的老花农,要不然现在我还在里面呢,唉,我的鞋子就是落在花房里了。”秦亦一边吸面条,一边囫囵说道。

    “玻璃花房里的花农”裴含睿收下动作一顿,诧异地道,“你居然见到了他。”

    “谁”秦亦愣愣地看着他,“那个花农,该不会是你”

    “对,他是我爷爷。”裴含睿点了点头,直言道。

    “”

    秦亦已经不记得这是今晚第几次无语了,耍了他一道的逗比老不休居然是裴含睿的爷爷这是何等的卧槽

    更奇怪的是,那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居然没有把唯一的孙子养歪,这小子真的是亲孙子吗

    该不会是充话费送的吧

    秦亦狐疑地盯着他,充满恶意地想。

    “我从小就跟母亲和爷爷住在这里。”裴含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面上现出一丝怀念的神色,轻缓地启唇道,“母亲去世之后,我和爷爷两个做伴,再后来,我去法国进修,这个大宅子,除了佣人,就只剩爷爷一个了”

    “我记得,你不是说你父母常年在法国”秦亦露出些许讶色。

    “嗯,那是父亲续弦的妻子。”裴含睿用玩笑的口吻轻笑地道,“你知道吗,她的年纪比我还要小。”

    秦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静静听着裴含睿冷淡地叙述那些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往事。

    “从我有记忆开始,见到父亲的次数就很少,他极少回国,即使回国,大多数时候也是在外面会他包养的小情人。那时我不懂,以为是我不够优秀,所以父亲才对我如此冷漠,后来懂事以后,我才明白,不是我不优秀,而是他”

    裴含睿停顿了一下,面容沉静,语气既谈不上厌憎,也不像是嘲弄,只是一派的平静,“他们俩是爷爷强制安排的联姻,父亲不爱我的母亲,因而连带着也不喜欢我。

    他在外面养了很多女人,甚至不加掩饰,那时候我母亲常常以泪洗面,也逐渐不愿见到酷似父亲的我。

    最后几年,父亲几乎都没有回来过,她越来越郁郁寡欢,直到缠绵病榻,忧郁而死。而爷爷自那以后,既后悔当年的决定,也不想再见不肖的儿子,便终日独自守着花房。”

    秦亦看他神情,心情复杂,那人的口气淡漠得仿佛说得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一则普通的社会新闻。

    他此刻才终于明白,那天晚上在赤霄的时候,这个男人说得话对待爱情,如此的悲观,如此的不信任。

    也终于理解,为何这人明明才二十八,为人处世却稳重沉淡得如同三十八。

    因为从幼时起,除了他自己,就根本无人可倚靠。

    秦亦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但是除了沉默,他吐不出一个字。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跟你在一起,只谈温情,不谈爱情”裴含睿忽然换了个话题,他放下餐具,轻轻擦了擦嘴角,起身看着他,“我带你去个地方那是我的私人藏馆。”

    “藏馆”秦亦跟上他,心里的好奇如同猫抓似的挠他,却同时又隐约觉得那里面,未必收藏着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秋雨过后,花事阑珊,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都开始呈凋零之象,那些被雨点打得东零西落的花瓣,在夜风里微微颤动着,好似随时都会被拂下枝头,吹落到泥土里去一样。

    玻璃花房门前的南瓜灯还亮着,老人合目睡在里面,旧式唱片机喑喑哑哑地传出不知名的曲调。

    裴含睿领着秦亦来到一间上锁的房门前,跟书房在同一条走廊上,只不过在另一端。

    他打开门,双手往里缓缓推开,随手拨开门口的电灯开关。

    在看清里面立着的众多影子的一瞬间,秦亦蓦然瞪大双眼,心神巨震,吓得差点跳起来

    “这是这是”

    、第40章

    房间里吊着的是华美的水晶灯,光线璀璨但不刺眼,铺在地上的是暗红色花纹的羊毛地毯,厚实的窗帘也是暗红色,把落地窗遮的严严实实,仿佛常年都不曾拉起来过。

    令秦亦惊诧的自然不是这些东西,而是那立在地毯上,一个个的人影

    他们的长相也非常眼熟,貌美的女明星,身材火辣的名模,还有少数俊秀的男孩。在明亮的灯光下,每个人都睁着眼睛,或是满面笑容,或是愁眉紧锁,或是高傲冷漠,不论是什么表情,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直勾勾地盯着秦亦,盯得他头皮发麻。

    有那么一瞬间,秦亦几乎以为自己到了一个时的会场,但是寂静无声的四周马上让他否定了这个诡异的可能。

    “这些都是蜡像”秦亦眯起双眼仔细端详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外国女模,金色的大波浪长发,身材妖娆,微微上挑的眼角下一颗泪痣,眼里像是藏着钩子似的,七分美艳三分魅惑,顾盼神飞,生动得如同真人。

    秦亦认得她,那是前年的世界超模大赛的冠军得主,当年也曾在巴黎红极一时,如今似乎转行进军演艺圈,便渐渐没了声息。

    她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是专门给她量身定做的,热情如火的红色绸缎,把她的曲线勾勒得纤毫毕现,抹胸和裙摆边缘点缀的金色鳞片,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晕,与她的金发交辉相映。

    “对,这里是我的私人蜡像馆。”裴含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金发女郎,轻轻叹息一声,“她叫isa,在她最红最风光的时候,我给她打造了这件晚礼服,然后订做了这个蜡像,再之后我就和她分手了。”

    “为什么”秦亦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眸光复杂地望着裴含睿,静静等待对方的解释。

    “因为她越界了。”裴含睿从靠墙的酒柜里取出一瓶上世纪的波尔多红酒,斟了两杯端过来,语气隐含着浅淡的惋惜,“她是个天真的女子,在这个圈里实属难得,只可惜,后来她变了,违背了当初的约定,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短暂情缘,甚至向花边记者暗示怀了我的孩子。”

    “所以你就跟她分手”秦亦语调略微上扬,嘲弄对方荒诞的恋爱史。

    哦不,或许连恋爱都称不上,只是逢场作戏的情史

    “那么其他的蜡像,也都是你以前的老情人”

    他左右环视一周,在水晶灯光芒的笼罩下,每座蜡像脸上都蒙着一层朦胧的光,时间在这里,都宛如停止了流动,把最美好的一面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裴含睿微微摇头,他手指捏着高脚杯轻轻转动,深红色的酒液立刻荡出几层漩涡。

    “并非全部,大部分只是被我挑中担任过我的主秀,或者我认为他们身上有足够值得我收藏的美丽之处,才能够出现在我的蜡像馆里。”

    “我终于可以肯定,你一定是你爷爷的亲孙子,收藏这种东西变态基因是遗传的吧。”秦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在蜡像之间来回走动,一个个看过去,大致数了数,起码有二、三十个,每一座的工艺都极其精美考究,从面部表情到造型动作无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身上的衣服也全是由裴含睿亲手设计,作为一个私人藏馆而言,可谓是真正的大手笔了。

    “这个人是谁”

    走到藏馆深处大约中央的位置,一个造型与众不同的蜡像吸引了秦亦的目光。这也是一个女人,从眉眼看来是个成熟的女子,瓜子脸,柳梢眉,神情温柔如春风拂面,又如名花优雅得体,她双手轻轻搭在小腹处,身上的衣着没有有任何时尚的元素,显得简约而庄重,活脱脱一个典型的东方闺秀,一点都不像浮夸的娱乐圈里搔首弄姿的女人。

    “那是我的母亲。”裴含睿的声音淡淡自他身后传来。

    秦亦并不意外,光看这个塑像,便让人产生一种“难怪能生出裴含睿这样的儿子”的感觉。

    细看片刻,秦亦疑惑道“这件衣服不像是你的设计。”

    “啊,是啊,因为我无法给她设计衣服。”裴含睿缓步上前,跟秦亦并肩站着,静静凝着母亲的容颜。

    明白他话里的涵义,秦亦打住了继续追问的冲动,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因为母亲已经去世了,再也无法亲手准确地测量她年轻时的尺寸,就连这个蜡像恐怕也是按着老照片和模糊的记忆估测着制作的,而以裴含睿的个性而言,可能存在误差,他宁可不做。

    又或许是实在无法给母亲设计出令自己满意的款式,啊,谁知道。

    谁让裴含睿是一个对“不完美”无法容忍的艺术家呢

    秦亦只能凭着对他的了解,隐约猜测着。

    “为什么要收藏蜡像”秦亦环顾四下,那些重重的雕塑在梦幻的水晶灯下无声地释放着特有的魅力,它们被灯光拉出交叠的影子,杂乱地映在红地毯上。

    “因为人是最善变的动物,不管是生命、美貌、健康、抑或是感情,终究是有保质期的。”裴含睿面容平静看不出喜怒,声音清冷地道,“与其让他们的美好在时间的流逝下消磨殆尽,不如用这种方式,得到永恒。”

    听着他的话,秦亦久久不语,裴含睿转过身凝望他,深邃的眼眸里仿若饱含着无尽的深情,他伸手抚上对方的脸颊,靠近他的耳畔,低沉的嗓音好似杯中醇酒般醉人“这个世界上除了死物,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尤其是感情。无论友情、爱情,甚至亲情,都终会淡去,不同的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友情这个玩意靠利益维系,有和没有,不咸不淡。亲情还能靠家庭来维系,可惜很多时候,深厚的血缘却还比不上普通路人。”

    “至于爱情,是最可笑的东西。最开始只是荷尔蒙和欲望的结合体,然后平淡下去之后,尚还勉强在一块儿的,只不过是因为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而已。”

    听到这里,秦亦不由嗤笑一声,伸手插进他发间,用力把他的脑袋拽开,头发往下轻扯,让他仰头对上自己的眼。

    “你不觉得,之所以有这种偏激的观念,是因为你太过于追求完美了吗而且还是那种虚无缥缈的完美。这世界上哪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就是你我,百年过后也要化成灰,说不定还要跟翔混在一块儿当花肥呢。”

    “不可否认,这些雕塑把他们的青春里最美好的一面从残酷的时光中夺了回来,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没有血肉,没有生气,空有一副空洞的皮囊,终日被隐藏在不见天日的藏馆里,等待着主人偶尔有兴致的时候进来看看。这种所谓的永恒,送给我都不要。”

    “没听过一句话吗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你连去拥有一份真正的感情都不敢,所以也只能躲在你幻想出来的理想国度里自欺欺人,只要有一方动了心你就要立刻结束掉,你不是不屑爱情,而是在畏惧。”

    秦亦垂眸盯着他,看着裴含睿脸上的温和从容一点点抽离,最后荡然无存,变得越来越冷漠,秦亦扣住他的后脑跟自己拉近了一点距离,嘴角边擎着讽刺的笑容,慢条斯理地道“你在畏惧失去它。你害怕,怕一旦付出感情,将来却有一天变得像你的父母”

    “够了”裴含睿突然挣脱了他的手,语气沉得前所未有的压抑和冷淡。

    秦亦的目光锐利如同利箭,稍一对视,裴含睿便觉得内心都被瞬间洞穿了个洞,堵都堵不住。头顶水晶灯高高悬挂,他却是灯下那一点黑。

    “被爱人背叛的滋味,你难道不是比我更深刻的尝过么”

    秦亦漠然地道“那又怎样,肚子总是会饿为何还要吃饭反正要睡觉干嘛要起床人横竖都会死你还活着干什么”

    “”

    裴含睿似乎觉得跟他争论这个有点蠢,便不再说下去,方才的些许失态仿佛幻觉一样眨眼就不复存在,他捏了捏眉心,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淡定,“不说这个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何挑中你来看看这个。”

    装,让你装,看你还能装多久

    秦亦看着裴含睿的背影,竟无端的心情好了点,虽然这个男人的外壳还是坚硬地刀枪不入,不过他总觉得在方才的某个瞬间,还是被自己戳进去了一个看不见的小孔。

    他也说不上自己对裴含睿是什么心态,总之,不太想看到他流露出消极孤寂的模样吧。

    跟着裴含睿走到藏馆的尽头,原本秦亦以为能看见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东西,结果那里只有一个光秃秃的玻璃台,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其他的蜡像都是用金红色的拦绳分隔开的,只有这个玻璃台,也许是因为没有放蜡像的缘故,连拦绳都没有。

    “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秦亦忍不住压着眉毛,虚着眼盯他。

    裴含睿笑了笑,道“我收藏了那么多蜡像,却始终没能打造出最完美的那一尊,所以这个玻璃展台一直悬空至今,是我多年来心中最大的遗憾。以前我也物色过很多目标,身材样貌比你更好的不是没有,但是等我接触过他们之后,总觉得他们身上少了一些特质,最多能做一尊普通蜡像收藏,没有一个能够放在此处。”

    见秦亦一脸不置可否,他继续说道“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两年前,我机缘巧合下看见过你第一次走秀的视频,当时的细节我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那时的感受,既青涩又狂放,充满着生机和朝气,气质非常符合我那时设计的思路,然后我吩咐助手给你去了一封n新装试衣的邀约邮件,结果没想到邮件一去就石沉大海,根本就没有得到你的回音。后来助手回来跟我说,你是国内一个新锐设计师的专属模特,不接其他任何的广告和秀。”

    “我跟你说过的,那时我真的很诧异,甚至觉得你很可笑现在还是觉得挺可笑的。”裴含睿摊手,冲他挑了挑眉。

    这家伙是有多小心眼啊逮住机会就要反讽回来。

    秦亦不禁在心里鄙视他,你以前就见过我了,还装作陌生人跟我搭讪

    像是看透了他的内心的想法,裴含睿又补充道“因为这事的不了了之,我就不再关注你,很快就把这件小事抛到脑后,直到后来,我授命回国,没想到在大街上又遇见了你。当时我还没认出来,只是觉得你有点眼熟,后来才想起来。”

    “那么,你现在是想告诉我,想把我做成蜡像”秦亦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尾音略略上扬。

    裴含睿淡淡摇了摇头,指尖摩挲着酒杯的边缘,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注视着他,浅笑道“我一直在考察你,你虽然具备了一些基础,但是离我理想的状态还远远未够,不过,你也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悟性最高学得最快的模特,啊,脸皮也最厚。”

    “最后一句不用特别加上也没关系。”

    “呵呵。”裴含睿低笑出声,伸手环住他的腰,“也最可爱,我总觉得,好像越来越被你吸引了。”

    秦亦垂眸看他,眨动的睫毛都一根根清晰地倒映在眼里。

    把头埋进对方肩窝,裴含睿侧过脸轻轻啄吻他的颈项,轻声道“对我来说,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啊”

    “你很自信嘛,好像你还没问我答不答应让你做蜡像啊。”秦亦把他拽出来,用一副快来好好求我我才要考虑的表情,斜睨他道。

    裴含睿失笑道“我若选谁做蜡像,一定会为他量体裁衣,专门设计一套衣服,除了他本人和蜡像,再无第三套,你可知道,有多少顶级模特想求我给他们做设计都求不到。”

    “谁稀罕。”秦亦挖了挖耳屎,面露不屑。

    明知他在装样,裴含睿也不戳穿,只是又默默加了一句“另外还有200万的肖像费,看来你也不稀罕了。”

    “软妹币吗”秦亦耳朵尖一动,嗖的一下扭过头。

    裴含睿微笑道“美元。”

    秦亦顿时不说话了,沉默片刻,猛地握住了对方的双手,双眼冒着绿光,郑重地道“说吧,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请务必把我塞进这个玻璃柜”

    “唉,你啊,能被我收藏在这里的,除去我母亲不谈,最差也是世界级一流名模,等你有那个地位,怎么会缺这区区200万。”裴含睿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

    秦亦眼睛晶亮亮地道“反正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不如你先把我塞进去,反正我还欠你100万,这样一扣,你还占便宜了。”

    “我怎么觉得你的逻辑有哪里不对”

    秦亦软磨硬泡了好一阵,美男计都用上了,裴含睿心安理得享受跟他耳鬓厮磨,偏偏就是不松口,最后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许诺道“蜡像嘛,现在肯定是还未够格的,不过衣服倒是有点灵感,明年的亚洲超模大赛如果你能抱个冠军回来,我就破例给你设计。否则,免谈。”

    其实秦亦当然明白这家伙的严苛程度,能把底线退到这个地步,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不小心又占了大便宜啊。

    走出藏馆的时候,秦亦心里还打着小算盘,裴含睿走在他身边,面上时不时流露出的深沉心思,他没有注意到。

    两人走回书房,今晚裴含睿没有让他走台,而是带他来到自己的书桌前。

    红褐色的实木欧式书桌,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桌面很大,上面整整齐齐地按照日期堆叠的设计线稿,还有一些书籍和纸质文件。靠墙的是一大排直通天花板的书柜,从中间的小门进去还有一个更加宽敞的藏,

    今晚教授的内容以服饰设计为主,真正需要保密的成品设计稿都放在专门的保险柜里,秦亦自然看不到,裴含睿桌上的那些,准许他随意翻看。

    “这些写的都是什么”秦亦手里拿着一副大型人体线稿,描绘着人体各处的比例分割,标注和说明全是外文,秦亦看了半天也没看懂。

    “那是法语,写的体表各个部位的说明,还有关于黄金分割的介绍。所以说让你除了英文,最好也学学法语。”裴含睿站在他身侧,接过线稿放在一边,手指在上面轻轻扣了扣,道,“你说你明天要去内衣公司试镜”

    “是啊。”

    裴含睿深深看他一眼,轻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教教你,关于男士内衣的设计。现在,把衣服裤子都脱了。”

    秦亦递给他一个假公济私的鄙视眼神,三两下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只剩一条裤衩。

    而对方的手已经灵巧地缠了上来,裴含睿双手从背后环上他的肩膀,指腹沿着肩部,轻轻往两侧滑动,靠近他耳边低沉沉地道“我以前跟你提过,我给模特量身几乎不用尺”

    “因为我的手的触感,比任何量尺,都要更加准确。”

    秦亦按住他的手,舔了舔嘴唇,眼神渐深“那些模特没人告你性骚扰么”

    裴含睿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意味深长地道“大多数时候,我才是想告的那个”

    “哦,那现在呢”

    “现在有点想假公济私了。”

    、第41章

    书房的吊灯光线明亮而柔和,秦亦舒展双臂站在桌前,任由裴含睿手轻缓地抚过他的肩膀。

    “肩宽53。”裴含睿握住他的肩头,用叙述的口吻报出一个数字。

    “这么准该不会是你查过我的数据吧。”秦亦其实也没太意外,就是忍不住跟他抬杠。

    裴含睿笑了笑,双手从对方腋下环过去,展开手掌自背心到前胸绕了一周,指腹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乳尖,最后收紧手臂不轻不重地拥住他,咬着他的耳垂道“胸围应该是101。”

    双手再次顺着肌肤往下滑到腰间,故技重施,秦亦痒得不行,忍住发笑的冲动抱怨道“别磨蹭行不行。”

    “别动,动了会不准的腰围76。”裴含睿明明摆着一副正儿八经的脸,手里的动作却是情色又暧昧,他手掌握住对方的腰,指腹沿着人鱼线往下探进内裤里。

    秦亦一把将他拉出来,凉凉地道“测臀围摸鸟干嘛”

    “隔着裤子测会不准。”裴含睿慢条斯理地道,接着光明正大地把他的草莓内裤给扒到臀丘下面,顺便过了一把手瘾,“臀围94。”

    裴含睿的手绕到前面,摸到他垂下来的事物上,正经地道“男士内裤最重要的是裆部的尺寸,大了太松垮,会加剧不必要的摩擦,小了的话又太紧,会让那里不舒服。”

    按住他作乱的手,秦亦没有丢开,反而一副送上门来的表情,抓着男人的手包住自己的下体,上下搓弄起来。

    笑了笑,裴含睿顺着他的意思开始有技巧地服侍小秦亦,嘴里也没停下,继续道“腿粗的人穿三角裤会让腿显得修长,四角裤人人都能穿,但是无论谁穿都很平,子弹型的内裤裆部令男人看起来更加伟岸,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的男人大多会选择这种”

    感觉到小秦亦渐渐精神抖擞起来,秦亦面上浮现出享受的神色,像只被顺毛的猫似的,懒洋洋地闭上眼,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至于丁字裤”裴含睿另一只手抚上对方的脖子,把他的脸往自己这边侧过来,挨近他,嘴唇描绘着秦亦的唇形,低沉而诱惑地道,“那是性感的象征,可以适应任何的运动,尤其是,剧烈的运动”

    最后那几个字音咬得特别低,抬眼的时候他撞进秦亦深悍的黑眸里,目光相触不到一秒钟,两人便吻到一处,火热、激烈,夹裹着浓重的喘息。

    秦亦拉开他的手,用力把男人抵在书桌边缘,一条腿顶进对方腿间,抬起来轻轻摩擦了一会。

    轻而易举拉下他的西裤,秦亦低头看一眼,勾起坏笑道“不如你给自己设计一条真想看你穿啊”

    “那可不符合我的品位。”

    裴含睿环在他腰上的手缓缓滑到臀上的时候,被秦亦机警地拽开高高锁在头顶按在书桌上。

    被压着无法动弹的男人无奈地蹙起眉心“上次都让你了”

    秦亦可不理,到嘴边的肥肉哪有让他飞走的道理他俯身啃咬男人的侧颈和锁骨,空余的那只手扯开对方衬衫,直到内裤也被拉下来,股缝里被抵上某个火热的东西,裴含睿才半推半就地不再挣扎。

    书房宽敞而安静,时不时从书桌处传来一些时高时低的急喘和呻吟。裴含睿紧紧闭着眼,眼角因情欲而沾染上潮红的晕迹,额上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秦亦架着他一条腿,在他身上起起伏伏,男人搂着他的脖子仰头与他亲吻,在一阵急剧的撞击中,终于压抑不住溢出来的喘叫,全身紧绷成一张拉满的弓,在极乐的飘渺云端里放箭离弦而去。

    释放之后的秦亦懒洋洋地窝在男人颈窝里蹭了蹭,脸上露出饱食的餍足神情,身下的男人一只手抱着他,睁开尚还带着湿润的眼,用指尖轻轻描绘着他脸容的轮廓,沙哑地道“我的腰都要被你折断了,就不能温柔一些么”

    “啊,我倒是想啊,可是我一见你的脸就忍不住想弄坏你”秦亦抬起头来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

    裴含睿深深看着他,忽然鬼使神差地问“难道你以前在床上也这样对那个姓颜的小设计师”

    这话一出口连裴含睿自己都有些莫名,秦亦的愉悦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表情也变得干巴巴的,从男人身上爬起来,扫兴地道“你希望我说什么我跟他做的时候很温柔,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

    裴含睿顿时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他直起身抹了把脸,又理了理头发,把衣服穿起来道,“我去洗澡。”

    即使是工作的状态还是难以避免地滚了床单,放在从前的裴含睿身上是极少发生的,今晚的指导只好就此打住,天色还不算太晚,明天还要去试镜,秦亦没有留在裴宅过夜,让他们家的司机送回家里去了。

    裴含睿换了一身居家服,趁着凉爽的夜风来到花园里的玻璃花房,门口的南瓜灯在黑夜里轻轻摇曳着,花房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他走进门,见老人还躺在躺椅上听唱片,不由皱起眉道“爷爷,还不回房休息么已经入秋了,夜里凉。”

    “啊,是含睿啊,你这小子,老是不脱鞋。”老爷子不悦地道,“今天来的那个孩子可比你可爱多了。”

    裴含睿淡淡地摇了摇头道“我可不像他,老喜欢打赤脚。”

    顿了顿,他走到老爷子身旁坐下,犹豫片刻,终究开口问道“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裴老随手抽了张碟片换上,闭目跟着调儿哼,“能说什么老头子实在太闲,偶尔看见个有趣的小子逗了逗而已,怎么,你还怕我欺负了你的朋友”

    “不是。”裴含睿不在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道,“夜里花房太潮湿,时间也不早了,我送您回房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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