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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恩_第52分页

作者:轻微崽子 字数:14326 更新:2021-12-21 19:43:46

    侯爷替皇上办差已有数日不曾回家。你要人也要有个分寸,先不说如今你是什么身份,轮不到你来问,再则”韶秀冷冷笑道“真有面子,就去问皇上要人吧。”

    “马车在外头等了,侯爷没回来,夫人,请吧。”韶秀抱着孩子,先一步走出毁于一旦的侯府。

    郑书梅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嘴皮,沈寒香低下头去。待马车远去,沈寒香才直起身,朝侯府后院走去。

    在院中寻到郑书梅说的活水溪流,原来那溪流并非人工凿成,越往南走越宽阔,流到侯府南墙之下,已足有三米之宽,水深难以目测,看着绝不浅。南墙西侧角门已被大火烧成焦木,推开那道门,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小河向东一直流去。

    沈寒香跌跌撞撞跟着活水跑,一步也不敢停,脑子里不住响起郑书梅的声音“沿着南墙下的河往下找。”

    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我为啥这么狗血,毕竟俺只是个凡人2333

    下午看了又见平遥,哭得稀里哗啦,今晚去酒吧浪一浪。

    不要嫌俺短小,俺一直是以粗长为目的成长的

    、一二六

    孟家迁至凤阳后的院落,原是古时王侯府邸,被富商买下,因其有一口活泉,便因地制宜,开凿河流,令其与凤阳北郊衢水汇合。

    沈寒香不知其来历,只是按照郑书梅说的,一路追着河流跑出被烧成焦墟的侯府。

    直跑了两个多时辰,接近正午时候,烈日令她整张脸都皱着,汗水不断从额头上滴下,滴在眼睛里,刺痛难当。

    沈寒香蹲在河边,洗了把脸。举目根本看不见孟良清的身影,也许郑书梅只是戏言。不会,郑书梅特地背着韶秀告诉她,一定是真的,必须是真的。旋即沈寒香挣扎着站起,她的双腿又酸又疼,像快断掉一般,但还是咬牙站起,踉踉跄跄沿河继续前行。

    又过去半个时辰,两个小小的影子出现在沈寒香视线里,她张了张嘴“陈大哥”

    赤裸上身的陈川蓦然回头,他的双臂布满火烧的痕迹,两脚踩在河中,手里拖着一个人。

    沈寒香向前跑了两步,张大眼睛,叫道“孟良清孟良清”她的脚不听使唤,刺骨的河水直透骨髓。

    “把他弄上去。”沈寒香喊道。

    于是陈川架着孟良清的肩膀,沈寒香抓住他的双脚,把孟良清抬上岸时,两人都累得不行。沈寒香看了眼陈川身上的伤,喉中发涩“你先去洗洗,我看着他。”

    陈川点头。

    孟良清面如金纸,全无半点血色,一股强烈的反胃绞得沈寒香喉咙发紧,犹如被人死死扼着咽喉,只等一用劲,便能取她性命。

    给孟良清喂水的手抖颤不已,清水洒得孟良清满脸都是。

    陈川道“这样不行,让我来。”

    沈寒香被拽着站起,陈川握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脸,让沈寒香看着他。

    “你就在旁边坐着,让我来,要是他喝不下水,就先不给他喝水,我方才探过,他的气息平稳,不会有事。”

    沈寒香一直不敢探孟良清的脉搏,单从脸上看,孟良清就与死人无异。陈川按着沈寒香坐到一边,他说“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

    茫然的眼睛始终无法从陈川的一举一动上移开,沈寒香就在一边坐着,眼睁睁看着陈川沉稳的手也没能捏开孟良清的牙关,他似乎铁了心与这个世界对抗。

    陈川试了两次,总算放弃,将孟良清背在背上,示意沈寒香跟上。

    沈寒香脚步不稳,半天不间断的赶路让她的腿就像灌了铅,而孟良清的现状又像一把大锤,毫不留情击打在她脑仁心上,她屏住了呼吸,否则每一次吸气都像要命扯得五脏六腑都痛。

    她不能想任何事情,只有这样,才能维持现状,不至于让她崩溃。

    陈川背着孟良清进了医馆,等候医治的病人排到医馆门外,陈川冲到最前面,被人指指点点。

    沈寒香麻木地给一个个大骂的病人鞠躬,嘴里喃喃地说“对不起,抱歉,求你们,我丈夫快不行了,求求各位行行好。”

    她的声音太弱,一出口就被人声淹没。

    一位带着女儿正在看诊的大婶见陈川直接将孟良清放在了长桌子上,叉着腰瞪着眼大骂道“哎,年轻人,你这样可不厚道咧,将来小心媳妇儿生不出孩子咧,不然生的孩子没屁眼咧,缺德事可不能做咧”

    “咚”一声沈寒香往大婶身前一跪。

    大婶吓得后退半步,慌里慌张看了看眼前蓬头乱发的女人,生怕她是个疯的。

    沈寒香身一矮,头触在地上好一声响,她抬起身,一个血印出现在额头上,她的嘴唇干裂出血,那股绝望震住了在场众人。

    沈寒香道“大婶行行好,乡亲们行行好,我丈夫被水淹了,快不行了,求各位让大夫先给看看,要是他能活,我给各位当牛做马,求你们了”话音未落,她又弯腰磕头,心中隐约觉得,也许磕的头越多,就是给孟良清积福,也许他就会醒了。

    鲜红血液从额头流下,划过她的眉,粘在素白的脸上,扎眼得很。

    “行了行了,说清楚就行咧,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大夫,您给她丈夫先看吧,快起来,弄得咱好像为难个小辈儿似的,咱也不是不讲理咧,这不是你们没说清”大婶嘀咕着让开道,牵着自家闺女站到一边。

    本跪直身的沈寒香,在身前的胖大婶让开之后,竟像被人抽去脊梁骨一般,软坐在膝上。

    那个瞬间,沈寒香忽然没法听清陈川在和大夫说什么,也听不清大夫说了什么,只见他给孟良清把脉,头摇个不停。

    沈寒香呆了半晌,猛然从地上站起,像个疯子似的在大堂里走来走去,隔着窗口抓住里面抓药的伙计。

    “给我笔”

    伙计被吓得不行,大张着嘴。

    “给我纸笔”

    伙计忙递给她纸笔,沈寒香伏案奋笔疾书,片刻后,书写满密密麻麻小楷的纸递到大夫眼皮底下,打断了正在为药方抓耳挠腮的年轻郎中。

    “这可有两三味算是毒药啊。”郎中指了指沈寒香写下的药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确定能用”

    沈寒香抿了抿嘴,点头“这是我丈夫平日里吃的药,我确信,这三味药一定要有。”

    郎中不相信地叹气摇头。

    “姑娘,可不能想不开谋杀亲夫啊。咱可这么多人看着呢”抓着女儿站在旁的大婶忍不住插嘴道。

    众病人纷纷念叨“是是。”

    沈寒香盯着那大夫“就用这些,要是吃出问题,我陪他一起死”

    身后众人纷纷没了声息。

    陈川一直看着她,她的眼里却半点看不到任何人,直到大夫摇头捏着她默出的方子走进去叫人抓药煎药,沈寒香才坐在孟良清身前的凳上。她的手抚过他的眉眼、鼻子、嘴唇,扑簌簌的泪珠落了满脸,手势却温柔又小心。

    陈川一时不想再看,默默走入后堂,帮着大夫看火煎药。

    孟良清被移入医馆后院,药还滚着,沈寒香便拿出两个碗,反复把药汁从一只碗翻到另一只碗中,她的眼睛因为一直撑着尽量不眨,眼内充血。

    “可以了。”陈川道。

    沈寒香点点头,一口一口亲自渡给孟良清,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将不多的一碗药喂完。陈川拿来了蜜饯,她含着蜜饯,死死盯着孟良清。

    “可能不会那么快大夫说了,还有得救。”陈川没什么说服力地说,大夫的原话是“要是早两个时辰兴许有救。”

    沈寒香没说话,反复搓着孟良清的手,除了他的手心,其他部分的皮肤都很凉,她使劲搓孟良清的手,把他的手搓得发红发热,才放下左手,改换右手。只有让他热起来,她才觉得他是活的,才敢相信他能安然度过这场劫难。

    然而大半个时辰后,孟良清一只手被搓热,另一只手又凉下去,这样的轮换让沈寒香双目干枯,就在陈川想让她开口说些话时,沈寒香呆呆看着孟良清,忽然嚎啕大哭,扑在孟良清心口,双拳用力捶打他的胸膛“你别死,小宝还没有名字,你要是死了,我不给他起名字,他这辈子都没有名字。你答应过我不死的,你还没有娶我为妻,你答应要为我好好保重,你说的话都不算话了吗”泪水钻进嘴里,沈寒香干呕两声,手劲越来越大“我不许你死,你不要死,孟良清,孟良清,孟良清”她使劲喊男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好像这样能令孟良清醒来。

    沈寒香抽抽噎噎,吃力地睁着肿起的眼睛“我不许你死,你听见没有,要是你死了,将来我不会认你,到了地下我不会认你,小宝也不会认你。我会嫁一个臭男人,他会虐待你儿子,孟小宝一辈子都叫孟无名,不,我不会让他姓孟,他会跟别人的姓,死后也不会认祖归宗,不会给你上一炷香,喊一声爹。你听见没有”

    就在那刹那,沈寒香的手被握住了,她睁大婆娑泪眼,分明看见孟良清张开了眼睛,却犹自不信,使劲眨眼,眨下泪水来。

    孟良清用尽全力握着沈寒香的手,但全力也没多大,就像松松以手掌圈着沈寒香的手一样。

    “你要嫁给谁一女多嫁是犯法的你知道不知道。”

    “你都休了我了”沈寒香哭着笑出了声。

    孟良清看着她不说话,沉默只让沈寒香笑了片刻,滚烫的眼泪就沾湿了她满脸。

    “你别看我”才想起此刻自己灰头土脸的沈寒香忙叫起来,迅速站起,孟良清却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转过身去。

    “松手,我要理仪容”

    “好看。”孟良清温和地说。

    沈寒香瞪大眼“不可能”

    孟良清抓着她的手摇了摇“你过来,我告诉你有多好看。”

    沈寒香将信将疑低下了头,孟良清捏住她的下巴,就那么亲上她错愕的脸,他吻着她咸涩的嘴唇,品尝她的泪水,那是为他而落的泪,他心里是甜的。他吻她额头的伤口,那是为他受的苦,他心里是酸的。他吻她腮上显示狼狈的尘土,尝到难以形容绝不好吃的土味,那是为他奔波劳累,他懵懵地望着沈寒香,她的脸红得胜过三月桃花,低垂的眼睑轻颤。

    “寒香,你一定爱惨了我。”孟良清说,嘴角缓缓扬起笑,将含羞带怒又想捶他的沈寒香双手捉住,囚在自己怀中,她顾忌着孟良清的病,不敢乱动,因为害羞而发热的脑子勉强听清了孟良清的话“阮氏一系与西戎人勾结的证据已在我手,他们以为烧光一切就可以,却不知证据我已于前夜递上天听。再等等,虽然我一刻也不想再等”孟良清将沈寒香看着“都结束了,什么时候,我能再娶你过门”

    沈寒香愣愣的,眼圈发红“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我们选最近的好日子,我要让全凤阳的百姓,让满朝文武,都知道你是我孟良清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

    沈寒香笑看他“好。”

    刚醒来的孟良清精神支撑不了太久,只说了一会话,就又昏睡过去。沈寒香静静坐在窗前,看着医馆伙计给孟良清盖上被子,陈川起身看她“可以走了。”

    沈寒香轻轻“嗯”了声,她洗过了脸,梳了个妇人的发髻,傍晚的霞光将她的侧脸染成金色,她折身亲了亲孟良清的嘴唇,睡梦里的孟良清轻柔回应。

    “这么做值得吗”走出门后,陈川忍不住问。

    “只要他能活下去,什么都值得。”沈寒香说,她背对陈川,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挺得很直的背脊。

    “就算他活下去,也不会快乐。”陈川又说。

    沈寒香脚步不停往外走去“有小宝,有命,为了小宝,将来他也会有个娴淑温柔的妻子,这一辈子,我比许多人得到的多,赚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国内玩成了时差党手动笑cry

    嗯,虽然是今天了,但这是昨天的更新哦,明天估计也会很晚,尽量早

    、一二七

    那晚上在沈宅镇宅石兽前,沈寒香下马,将马缰丢给陈川。

    陈川坐在马上,看着她走到石阶下,她敛衽坐着,犹如一尊望夫归来的石塑,陈川翻身下马,阴影被夕阳拉得很长,笼罩着沈寒香。

    “真的不用我跟着去吗”

    沈寒香摇了摇头。

    “那你自己能回来吗”陈川问她,在她身边坐下,二人像年少时候,陈川偶尔到沈家来,给沈寒香带东西,并排坐在一起,刚开始是一大一小的两盏影子,后来沈寒香长个子了,渐渐就成了姑娘家和小伙儿家,再后来,他们坐着的位子之间,被时光拉扯出一条裂缝,就算谁也不看谁,中间也隔着那道缝。

    “陈大哥,以后你给小宝当师傅吧,他要是不听话,你别责罚他,好好说他,他能听话。”沈寒香说。

    陈川扭过头去,落日将他的眼孔染得发红。

    “这就是不回来了”陈川问。

    沈寒香想了想,忽然说“被西戎人掳去以后,我到过大都,住过他们最华美的宅子,九河待我很好。况且,你一个人,也打不过西戎那么多人。我不想你冒险。我们好聚好散,就在这里散了吧。这一世,上一世,你帮我的太多,谢谢了。”沈寒香站起身,恭敬地敛衽一礼,半晌抬起深垂着的头,看了陈川好半会,才笑道,“信我就不给你们写了,我没念过多少书,字写得不好。”

    陈川苦笑着站起,摸了摸她的头,“看来我还是走吧,否则你还不知要说出什么话来。你与人生分起来,当真让人”陈川摇了摇头,一手按着心口,哽咽在喉中的那句话又吞了回去。

    “我走了。”

    “慢走。”沈寒香站在浓浓暮色里,目送陈川的马远走,马蹄声彻底消失时,她的肩膀垮下来,坐回到石阶上,抱着膝盖,头靠在膝上。

    就在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马蹄声由远及近,沈寒香却一点没有察觉,她兀自木然地出神,脑子里一团乱絮,自己也不知究竟自己在想什么。

    骤然一声凌厉脆响,一道血痕迅速浮现在沈寒香侧脸上,她觉得耳珠一痛,抬手便摸到一手的血。

    翡翠耳环落在马上人手中,带着生硬感的官话传来――

    “听说你哥哥已离开凤阳,你怎么还不走”

    翻身下马的孟珂儿立于沈寒香身前,捏着带血的耳环,居高临下俯瞰着她“问你话,哑巴了”

    沈寒香眉毛皱了皱,摊出手“耳环给我。”

    “什么好东西我西戎会没有”孟珂儿随手一挥,翠色划过半空,落入青石板缝中消失不见。

    沈寒香站起身,血珠从耳朵上滴落在肩头,把她鹅黄的衣衫染得如同朝阳。

    看着她趴在地上摸索找寻那耳环,孟珂儿抬起一条腿,重重落在她的肩上,一声极其细微的呼痛让孟珂儿嘴角上翘,她弯腰向前,鞭子卷在手中,鞭柄抵在沈寒香侧脸上――

    “看你这穷酸相,哪儿配得上我们西戎最英勇的汉子,当真不嫌自己寒碜。”嗤笑声引得孟珂儿带来的西戎人也一阵哄堂大笑。

    沈寒香胸腹贴地,手仍在石板缝隙间摩挲,忽然脚下猛地一个抬身,差点将孟珂儿掀翻,孟珂儿气急败坏地抖开长鞭,鞭子呼啸而去,撕开沈寒香的衣衫,在她臂上割出血口。而沈寒香只在最初缩了一下手,就再也不动。

    沈寒香闭起眼睛,侧脸贴着地面,等待孟珂儿发泄完,才收回手。

    “你手里拿的什么”孟珂儿尖声叫道,一只脚踏上沈寒香的手背。

    沈寒香不说话,看孟珂儿的眼神却让她不由自主缩回了脚。

    手心里的湿润都是黏稠的血液,沈寒香捏紧着那耳环,她的首饰不多,而这一件,恰好曾是进孟家门的第二天,孟良清亲手为她戴上的。

    沈寒香看了孟珂儿一眼。

    “瞪什么瞪本公主会怕你不成”嘴里这么嚷嚷着,孟珂儿却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沈寒香站起身,把耳环重新戴上,她戴得很是缓慢,松手时一手的血。

    孟珂儿没想到沈寒香对自己也这么狠,一时之间倒不敢拿她怎么样了,手指放在唇间吹了个响哨。

    四个西戎壮汉从孟珂儿身后走出,走上前去,两个抓住沈寒香的胳膊,两个刚碰到沈寒香的衣裳,就听孟珂儿一声尖叫。

    “九河你放肆”

    擦着孟珂儿侧脸飞过的箭稳稳插在沈家门上,掠起她的发丝,孟珂儿心跳得很快,仰起的头脸上带着倔强和高傲,她望着天神一般的九河,咬了咬唇“你给我下来”

    九河把弓递给乔装的卫兵,翻身下马,直直越过孟珂儿,走向沈寒香,只一个横抱,就将人摔上了马。

    他翻身上马,任由沈寒香趴在马背上,像是一头挂在猎人马上的猎物。

    孟珂儿虚着眼睛,来不及细想,也翻上马迅速跟上九河的马,她不远不近地跟着,只见那凶狠瞪过自己的女人,这时候却安静得像一只待宰的兔子。孟珂儿不屑地哼了一声,想必中原女人就是以示弱的方式扮可怜掳取男人的心。

    九河驱策座驾,离开凤阳,马儿颠簸不休,沈寒香只觉得头晕脑胀,几次想从马上爬起,浑身又没一处不痛,起身实在太艰难。暗沉沉的地面从她的视野里飞掠而过,风挟卷着九河身上的汗味,一通策马狂奔,下马时沈寒香苍白着脸,扶着一棵树就开始吐。

    等沈寒香吐完,眼前出现一只水囊。

    她看了一眼九河。

    九河则望着远方,板着一张脸,“你的伤怎么样”

    沈寒香摇了摇头。

    “对着我牙尖嘴利的,怎么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报复”九河嘲道。

    沈寒香喝了两口水,没有说话,这时候才觉得耳垂很疼,她皱了下眉“我们去哪里,你不能离开凤阳,孟良清的毒还没解”

    “本王说过,只要你嫁给我,拜过堂洞完房,解药本王自会派人送去。你要是不放心,本王可以带着你去,让你亲眼看着孟良清吞下解药。”

    “我们什么时候拜堂成亲”沈寒香问。

    “你等不及了”九河捏住她的下巴,她刚吐过,脸色青白很不好看,在马背上时,他是有意折腾,让她毫无尊严地趴着,这时却又想要拥住她。九河已弄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只是说“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尽快吧,你要多长时间布置喜堂我们在哪里成亲,请什么人来观礼,我的嫁衣赶不及绣了,你不会舍不得买,派个人去置办,越快越好。”

    九河勾着沈寒香的头发放在鼻端,笑道“那好,就是十日后,就在凤阳郡。”

    不远处偷听的孟珂儿登时气炸了,叫道“你疯了”之后又用西戎话叽里咕噜了一大段,九河刻意用沈寒香能听懂的官话说“要是怕,你就先回去,我会照你们的规矩,在凤阳郡大摆流水席,庆贺三天。”

    沈寒香眉头一蹙,“不用三天,我不想拖得太久。”

    “就这么着急”九河轻佻地问。

    “只要你说过的话算数,我说的也算数。”沈寒香不再多说话,默默走到马前,翻身上马。不一会儿,九河也上了马,从后亲昵地拥着沈寒香,策马前行。

    接近子时,西戎人才在一间宅邸停下,卫兵们去拴马。九河半拥半推着沈寒香,房间是早就收拾好的,床上葵纹银熏球袅袅冒出白烟。

    “好好休息。”九河带上了门。

    一时间耳朵里充斥着马蹄声,久久才安静下来。沈寒香拖着沉重的身体草草洗完澡,上床半个时辰后,张开了眼睛。黑暗带来的虚空让她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哀恸,猛然间,她坐起身,紧紧按住心口。

    如此反复至四更天以后,才短暂地打了个盹儿,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

    九河说要按照中原习俗,成亲之前不与沈寒香见面。孟珂儿一怒之下已返回西戎,九河找了一帮子喜娘,教沈寒香规矩。

    “一回生二回熟,这件事不用教我,你们有心了,还不如去教他。”沈寒香摸着才送来的嫁衣,又凉又滑的上好料子从她指间如同漏沙一般滑过。

    “不一样呢,上回可不是嫁,不过是纳妾,比不上今日的。”喜娘的头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瘦精精的,双腮深陷。

    “是不一样。”怎么能一样呢那一次她是满心欢喜,即使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做个侧室,可在她看来,那便是她的大婚之喜,那是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是心爱之人将她带下轿,是心爱之人亲自与她解衣带。沈寒香丢开嫁衣,又道“我这里真的不用你们,请大姑给九河带上一句话,成亲之前,我不想有任何人打扰。”

    刚接到军报的九河放下传书,咀嚼道“是任何人”

    喜娘小心翼翼地瞟九河“是,新娘子看着不大高兴,怕是并不欢喜”

    九河只看她一眼,喜娘赶忙住嘴,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腿走断了,差点坚持不住直接睡觉了

    一想,再短小再三秒,咱也要约啊

    准备睡了,明儿去兵马俑啦

    、一二八

    在镇子上住了六天,沈寒香才第一次走出屋子,是黄昏时候,天边云卷云舒,被霞光照着,五光十色,天空广阔,唯独云线勾勒出华裳。

    她坐在廊檐底下,背靠一根朱红大柱,手掂着耳坠子,耳朵上伤口已经结痂,摸上去有些发痒。

    她想起孟良清说话总是温和的,声音不大,有股子说不出的优雅气度,成亲之后,孟良清喜欢一些亲昵的小动作,他说话时候总是低下头,嘴唇若有似无磨蹭她的耳朵。他喜欢以鼻尖磨蹭她的鼻端,眼神深邃,像一汪将人溺毙的深潭。他又安静,静得有时会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她想起关外黄沙弥漫的大漠之中,军队的鹰找到他们的商队,孟良清带着她纵马。大漠有种让人过目不忘的风情,那么辽阔,人身在其中,有如沙海之中的一粒尘埃,渺小无助。那是她头一回意识到,这也是个男人,即便他身子孱弱,躯壳里仍旧装着一副厚重的灵魂。

    那么安静的孟良清,在千绝山中挖了贼人的眼珠,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孟良清第一次杀人,但一定是第一次挖别人眼珠,原来孟良清不是没有激烈的情绪,只不过他的一生都被种种条条框框拘束着,又被病痛缠身,也许最大的放纵,不过是求娶她过门。

    柔滑的耳坠子在沈寒香掌心中滚动,她重新将耳环戴上,起身时不经意看见地上一撇长长的影子。沈寒香没回头“成亲之前,我们不能见面。”

    九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本王不走到你面前,你也不要回头。”

    沈寒香坐了回去。

    九河在她背后坐下,也靠着朱红大柱,他仰起头,红彤彤的夕阳照在他天神一般英俊的脸上,湛蓝的眼珠也随之被映照成瑰丽的紫色。他食指拇指撮弄着,开口道“凤阳郡传来消息,你们从前权倾朝野的阮太傅,被打入死牢。受牵连者逾百,凡与阮家有所牵连的臣子,有罪证的通通下狱,凤阳的牢狱都关不下了,送往邻近郡县关押。你们皇帝把自己的女婿都丢进了水牢,听说关在那里的人从不寂寞,有数不清的老鼠蟑螂与犯人作伴。对了,你听说过陈中丞么”

    “知道。”

    “就是他,听说从前他也风光得很。”九河叹了口气,“你们中原人,对付自己人倒是毫不手软,却不见面对我们的铁骑能这么威风。”

    半晌静默,沈寒香嘲道“大王闲来无事,跑来与我谈论国事的吗我只是个妇人,不懂得这些。”

    “听说孟良清递了辞官的折子,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九河侧了侧头,声音更近,“你这个从前的枕边人,究竟想做什么,本王怎么就看不明白了”

    沈寒香眸子暗了暗“大王也知道是从前,从今往后,他都与我无关。要是大王没别的事,我要休息了。”

    九河紧紧抓住沈寒香的手,稍一使力,沈寒香就被拽入他怀中,坐在他腿上。她挣了两下,忽然顺从下来。

    九河圈着她的腰,埋头在她颈窝中深吸了口气,啧啧做声,就像品评一件古董般叹道“香”他一只手把玩她的耳垂,目光凝在那痂上,“本王行军多年,相信四个字――”他顿了顿,捏住沈寒香的下巴,迫使她看他,一字一顿地说“兵以诈立。”

    “你骗人的时候太多,本王只信眼见为实,只有我们做了一对真夫妻,本王才会派人给孟良清送解药。你就像条泥鳅,滑不溜丢,一不小心弄丢了,还沾一手的腥。”九河推开沈寒香,大步向台阶下走去。

    那日夜里,一整晚沈寒香无法入眠,半夜坐起,柔软的头发披得满膝都是。她的眼神直发愣,盯着黑漆漆的地面,室内的一切都被黑夜缄默包裹。

    就那么坐了近半个时辰,她躺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却又坐起。

    如此往复,曙光透过窗纸提示黎明的时候,她才真的睡去,仿佛在白日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光躺着睡觉,才是她正当做的事。

    第七日醒来已经过了晌午,沈寒香逼自己吃了点东西,走出屋子,她睡得太久,脸色很不好。

    院子里却张灯结彩,一片红光喧天。

    没有比这颜色更夺目的,连日头都在艳丽又霸道的红色之中显得苍白。下人们热热闹闹地站在凳上挂灯,树上、屋檐下、花枝上、戏台周围,全都张挂起各式各样的彩灯,什么造型的都有,莲花、荷叶边、鲤鱼戏莲、百子千孙、嫦娥奔月、鹣鲽情深、鸳鸯交颈彩色绸缎剪成的细条缠在花枝上,缠成各种花样。门上贴了双喜剪纸,高高垒起的酒坛子堆在墙边,整整占了一面墙,墙前垒成个三角锥,就那么铺了一地。

    “夫人好。”婢女捧着果盘匆匆行礼,之后往前面宴请宾客的堂子里走去。

    “夫人。”小厮点头行礼,眼珠似粘在了彩灯上。

    每个院子里都摆放着石头元宝,九河弄得很像那么回事,就像他们是一对要在这里落地生根,世代传承下去的小夫妻一样。沈寒香嘴角噙着冷嘲,跨出第二道门,就被换了寻常百姓衣服的西戎兵拦住。

    “请夫人就在内院休息,属下奉命保护夫人安全。”

    生硬如铁的面容带着不能违抗的强硬。

    沈寒香站在那里,可以望见最外一道大门,大门紧闭着,门上插着一根粗壮的木栓。六名西戎兵在看门,此时都警惕地看着她,好像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能凭空飞出去似的。

    沈寒香自己觉得好笑,笑了笑返身回去。

    第九天晚上,宅子里的灯被一盏一盏点亮,那些下人们忙着爬上去,再爬下来。天黑的时候,院子里一片灯火通明。

    听着窗外的嘈杂声,沈寒香静静坐在镜子面前,梳理散开的头发。身上一件素净的白裙,映着她懒怠装扮的脸,眉毛洗净了,淡得几乎要化开去。

    一时之间,许多记忆纷纷涌上心头。

    梳齿滑到发梢。

    那是快嫁给李b的时候,她爹自尽在床,毫无尊严地被人从床上抬走,屋子里的恶臭直到他走后的许多年,也不曾消散,就像人腐化成了再也擦不净的尘埃钻入每一个木头缝隙里。

    沈寒香篦了左边鬓角。

    成亲当夜,李b喝得酩酊大醉,才一揭开新娘盖头,就倒床一睡不起。听见他的鼾声,她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松了口气,像伺候父亲一样,替他脱靴摘冠,抖索着手去解他的新郎官服,就在触碰到那具散发着酒味的熏人身体时,李b回手一揽,大大咧咧亲了她的嘴,喃喃叫道“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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