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把沈寒香接了住。
那沈寒香浑身登时皮肉绷紧,只觉像刀子割肉一样的生疼,谢也不说,就躲到马氏身边去了,紧抓着马氏的手。
马氏只好代她道谢。
沈柳德歪着嘴在旁笑看,反会错了意。以为沈寒香害羞,便道,“头前过年不见着了的,怎像头回见b哥似的。”
沈寒香闭着嘴不说话。
沈柳德讨了个没趣,走前去和李玉倩寒暄几句,李玉倩虽才八岁,自小家家户户的走,比沈寒香早熟不少,且又没个人疼,说话俱有礼有节,半点不敢冒犯的。
沈寒香道是李玉倩这一年在祖父家磨了性子,好相与当然省却不少麻烦,到晚上睡觉才知,李玉倩是在长辈跟前敛着性子。
马氏身子不稳,李玉倩这一来,干脆让她们两个姐儿凑在一堆说话,沈寒香原住的那屋就有两张床安着。
李玉倩红着张脸,抱着枕头来马氏跟前问,“能同表妹一块儿睡么我怕黑。” 李玉倩生得容长脸,但嘴唇极是润红可爱,咬着唇便有几分楚楚之色。
马氏以为两个小的感情好,便许了。
沈寒香虽不乐意,却也不大好说,只得闷着。等晚上睡熟了,忽然间腰上被什么东西一冰,沈寒香“啊”的一声惊叫。
从院里听来,倒不惊人,守夜的丫鬟都睡着了,也没人听见。
李玉倩一脸惬意地闭着眼,也不知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只两只手摸着沈寒香的腰,她的手冰得像刚从雪里刨出来的。
沈寒香去拿她的手,李玉倩睁开眼,笑道,“幺妹妹醒了”
“”
沈寒香直想吼她,却吼不得。李玉倩来是做客,本也就是被窝里的事,连个伤都不带的,叫了人来,一个八岁,一个七岁,与谁分说去
“能松开么,我不惯和人亲近。”沈寒香好言细语地说。
李玉倩却久久盯着她,目光直让沈寒香有点发憷。她对李家人都有点防备,看着同李b相似的人,就打心底里冒出寒意。
“我冷。”李玉倩简单两个字便把沈寒香打发了,仍自贴着她。渐渐的那手也没那么冷了,沈寒香便睡过去。谁知这事没完,到得又迷迷糊糊的时候,李玉倩的手直在她身上胡摸,先掀了小衣在她肚皮胸脯上一通游走,那时沈寒香尚有点瞌睡,拨两下,便又睡着了。
后来两腿间有人弄,沈寒香这才毛了。把李玉倩的手抓着自被里扯出来,鼓着圆眼瞪她,“表姐做什么”
李玉倩冷脸拿回手,背过身去睡。
沈寒香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却也不能同嫁了人那时一样,这会儿起来洗澡,只得忍着。后半夜却不敢睡熟,生怕李玉倩又生什么怪毛病出来。
等听到李玉倩那边的小呼噜声,才敢睡去。
一连和李玉倩同床睡得数日,都是如此,每到半夜她便要掀开沈寒香的小衣来摸。到第六日上,梦溪县下了场大雪,院子里堆起厚厚一层,直没到膝下。
等丫鬟睡了,沈寒香蹑手蹑脚跑院子里,就着月色,掬起两捧干净的雪,于脖子,胸口,肚皮上一阵狂搓。
抹得一会儿,觉得神智还很清醒,又取梅树上的雪来吃。雪化在她里衣里,沈寒香回去屋子里,把袄子穿上,紧紧系着,揣着一怀的冰雪去睡。
半夜李玉倩来摸,便解不开她的衣,手指勾着她的扣子,要解不解的。
沈寒香睁开黑漆漆的眼睛看她。
李玉倩便不作声缩回去躺着。
沈寒香几乎一晚没睡,大早上新来这屋伺候的枫芴沈寒香吐气犹如拉风箱,又见她翻来覆去怎么躺都满面难受,探手来摸,这才叫马氏来看。
马氏一摸沈寒香浑身烫得如同火炭,又一忽儿抖如筛糠,道是两个半大孩子睡在一起,免不得踹被子,不仔细凉了。一时间有些懊恼,叫使唤婆子去请大夫,给沈寒香瞧过,风寒颇厉害。
沈寒香烧得净说胡话,徐氏来看时,听得一句模模糊糊的,不可置信地转脸来问马氏,“三姑娘说不嫁给b哥儿”
马氏哭笑不得,“夫人怕听错了罢。”
徐氏笑接过药碗脸来,给沈寒香喂了几勺,便交给彩杏去喂。马氏见了忙要过来自己给沈寒香喂药。
徐氏在屋里打量一圈,问,“李家的大姑娘呢”
马氏吹着药,回,“另收拾了间屋出来给大姑娘住,大夫说姐儿这风寒,要惹人的。怕大姑娘也染上就不好了。”
“本不该叫她们俩睡一处的,怕是姐儿睡觉没规矩,蹬被子。”
马氏顾着喂药,没太说话,间或应和两声。
当日晚上,沈寒香烧未退下去,马氏亲自守着,沈平庆亲自过来,瞪起眼来颇带威严,“有着身子,过了病怎生办”
马氏只得回自己屋,沈平庆盯着沈寒香吃药,晚上又叫丫鬟守着,彻夜有人当值,每隔半个时辰给沈寒香擦身。至天亮,马氏来看,听得里头丫鬟说,“姐儿烧都退了,醒过来啦。”
马氏这才放下心去,沈平庆仍不许她进屋,只得隔着门叮嘱几句。
沈寒香在床上坐着,她爹亲自来喂粥。
沈寒香才喝了两口,眼眶便有点发红。
前世沈平庆下半身瘫痪之后,一日比一日消瘦,沈寒香在床前侍病,最知道他什么时候彻底没了生的希望。都是她伺候沈平庆的汤水,今日颠了个个儿,沈寒香免不得鼻酸。
“好吃么”沈平庆看着她吃两口,亲尝了尝,嫌太凉,叫人去拿热的。
沈寒香吃过粥,瞌睡上来,沈平庆便放她去睡。沈寒香再醒来,竟见到沈平庆还在床前守着她,慈眉善目的,说话也小声,“香儿还睡么”
沈平庆眼有点饧,大抵也刚盹过会儿。
沈寒香摇头。
沈平庆便拿九连环来与她解最后两环,道,“你娘说最近你爱玩这个,下个月爹出门,去南边,想要什么,爹给香儿带。”
沈寒香呆望着九连环,沈平庆这时手还很有力气,皮肉不似他自尽那时,软趴趴地紧贴在骨头上,而是充满力量和肌肉。
“给香儿带鲛人珠成么”沈平庆哄道。
沈寒香笑点头,“爹早点回来就成。”
沈平庆笑揉她的头,听她说话清楚,脸上睡得红通通的,知大概身子是没问题。晚些仍叫大夫来又把过脉,开了巩固的方子。
沈寒香自然不喜欢吃药,嘴巴里吃得发苦,但此法一劳永逸,李玉倩被挪去院子里另一间屋,与她还隔着半个院子。
精神一好就呱唧个不停,马氏听她绘声绘色说沈平庆如何被粥烫得缩舌,又听她翻嘴讲南方海里鲛人的事,也放心下来。留下枫芾磁闼睡,枫懿簧洗驳模在屋里支个小榻,权当照顾沈寒香半夜吃药。
这一晚睡得格外香,醒来时听见窗下有人喊,沈寒香这还没起来,丫鬟不知跑去哪儿了。她侧耳细分辨,听出是大哥沈柳德,才把窗户推开一道缝,只露一双眼睛。
沈柳德手里拿着串糖葫芦,慌里慌张地朝院子里一圈看。
“快点拿去,没给李妹妹买的。”
沈寒香遂笑从窗口接了。
沈柳德这才打空手从门前进来,颇遗憾地拍了拍袖,弹两下衣襟,“怕你屋里人看见不让吃,谁知道你屋里没人的。”
沈寒香道,“大哥坐在门口看着,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了。要还没吃完,又不准我吃的了。”
沈柳德努嘴来接,沈寒香让他吃了个,一挪身的功夫,枫艽油馔方来,沈寒香忙叫道,“好姐姐别叫,大哥在我这儿。”
枫苷獠趴辞迳蛄德,招呼过,着急忙慌让沈寒香赶紧别吃了。
“三姐儿还咳嗽,怎就吃这个。外头东西也不干净”
沈柳德瞪她一眼。
枫芰骋缓欤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沈寒香依依不舍地看着竹签上还挂着得四个山楂,忍痛道,“要不给姐姐吃两个”
沈柳德才吃了一个,在旁笑揶揄,“没不干净,不是外头摊子买的,未然居里老板亲手裹的糖。”
沈寒香也再三怂恿,于是枫苤坏霉来接了吃,吃了一个就算同伙了。
沈寒香道,“都给姐姐吃了。”
此时沈寒香还没起床,小青花棉被上盖着她的小袄子,沈柳德没进过女娃的屋,这时有点坐立不安起来,找个借口出去等沈寒香起来了玩。
“怎么就跑未然居去了。”沈寒香坐在自己床上。
“怎么今儿还不能出去”沈柳德问,又答道,“b哥儿的马,骑马去的。”
“大哥怎么常同b哥儿玩么”沈寒香蹙眉。
沈柳德一时挤眉弄眼,“幺妹想见b哥儿,大哥去找他来。”
“”沈寒香恼道,“好久又说要见他了,大哥成天没正形,自己想娶媳妇了罢。我看枫芙憔拖不洞蟾绲煤埽等我朝娘说,派她去大哥屋子里得了。”
沈柳德原先是没想着那儿去的,被这么一说,再想了想枫芗他时候总羞答答的样子,笑道,“我倒不知道她喜欢,你就知道了。”
沈寒香白他一眼,只问他,“听没听说李姐姐什么时候回去”
“才来了几天”沈柳德叫道,“要过一整年的罢。”
如有一把大锤在沈寒香心头一砸,半点希望都没了。见她闷着不说话,沈柳德说,“明天b哥来找我玩,你要是下得床,一起出去走走花灯节虽过了,街上灯还没全撤,山里头雪景也好看,骑着马,一整日也就来回了。”
沈寒香一听李b要去,忙摇头推辞,“娘说的还得将养半个月罢。”
沈柳德不疑有他,便说要请李家大姑娘一道去,沈寒香也顾不得酸他,只道,“你多带着去玩几日才好。”
沈柳德啧啧摇头,“你这性子随的谁一忽儿活泼一忽儿冷淡,既不像爹,又不像马姨娘。”
沈寒香推他一把,“我看你这性子,既不沉稳,又不仔细,才是既不像爹,又不像大娘。”
沈柳德懒得与她说,讪讪出门去,走到门口又说,“从前你都不与我说话的,常同我蹦嘴,哥给你带吃的。”
“”
沈寒香这算明白,沈柳德怎么找来陆瑜芳那个河东狮,原他就是个想挨骂的主,也算万里挑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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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
不料第二日李b来了,头一句便问沈寒香怎么样。原来沈家用的那个林大夫,知县那头有个女眷病了也是叫他。李夫人现怀的胎,两个大夫轮着瞧脉,林大夫就是其中一个。
李b昨日玩闹回去,在他娘那儿听了句闲话来。沈柳德过完年数提他这个妹妹提得多,说他妹子性子怪又机灵,连冯氏的事都向他说了。
当时碎云站在门下,给李玉倩整衣裳,见李玉倩脸色不好看,忙朝李b打眼色。 李b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听沈寒香不去,先没去找沈寒香,反去找他姨妈。
马氏就着个小凳支着手,正绣一双小鞋。
李b拿过来摊手上看,见得只有中指长,遂笑了笑,“小东西,总看着可爱。三妹妹病可好了,想约着一块去玩。”
马氏因问去哪儿,何时回来。
李b一一回了,只说当日就要回来,去的地方也不远,只要骑马,马氏有些放心不下。
“不怕,还约着个贵人一道去,他那里马多得是,前月在他那儿学马,还有好些小马驹。很可爱,三妹妹看着一定喜欢。”
沈寒香打冯氏那事,便没出过门,不是在床上,就是在床上。
这般大年纪,总要在地上多跑才好。马氏想了想,让人净手,披起件大披风,去叫沈寒香起来,对着李b这半大小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三妹妹还没起身的。”
李b道,“病里是该多歇着。倒是今儿晴好,出去晒晒太阳,便就没什么病了。”
马氏含笑点头,叫李b在外头等。
李玉倩收拾好走来,她个子比一般姑娘家抽得快,李b又还没到长高的时候,二人竟差不离了。
李玉倩拿手遮了遮眼,促狭道,“自家亲妹子不亲热,哥哥专程来请个表妹,还是个一万八千里的表。”
李b心知肚明,李玉倩心里头从未当他是亲哥,便没理她。等沈寒香不情愿地理好裙子出来,见了李b,朝后头踮脚找他哥。
“大哥呢”
李b道,“叫先去东门的忠靖侯家里等着,叫他们家小主子出来。”
沈寒香前世未见过忠靖侯家的谁,遂皱皱眉毛,侧过脸去打个喷嚏。
“还没好便别去了罢,又不是耍不成了。”
此时马氏已回去,李玉倩一直不拿眼看沈寒香,只朝前打头走出门,不耐烦地回头叫,“你们两个倒在府里头都要叫骡子来拉的不成”
沈寒香只得加快些脚步,一看见李玉倩,便想起那冷冰冰的手,心里不快。却又没处说,若说搞点事出来,现在的李玉倩才八岁,同小孩子家地过不去也太小气吧啦。
“妹妹病好了未”李b笑来问。
沈寒香只觉得不耐烦,此时李b才十四岁,病了这几日,越发觉得,死生之外无大事。况乎现在徐氏还没要给他们定亲,总不成两辈子都一般倒霉。
若放下那些来看,这年岁上的李b还是生得形容风流,李知县就这么一个儿子,又有李夫人疼宠,模样,举止,都是好的。
“好不好就一句话,妹妹犯得着一直盯着我看”李b笑时,眉目俱是弯月一般,眼黑较常人更大更黑,十分好看。
“表哥不看我,怎就知道我看你了”沈寒香加快脚步。
“我看妹妹的眼,不似寻常。”李b这话正拍在马后脚上,沈家上下俱是不能提沈寒香的病眼,除了马氏常常念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是被叮嘱过的,从来不提她左眼看不大清的事。
沈寒香没吭气,李玉倩嘲道,“你三妹妹四妹妹的叫上了,人家只当你是表哥的。”她穿得多些,此时发起汗来,越发不耐烦。
李b不与李玉倩一般见识的,沈寒香也想快些见到沈柳德,二人仿佛较劲一般,前后脚出的角门,反倒李b懒散地落在最后。
先坐车去东门忠靖侯府,沈柳德果在那儿等,手里捧个油纸包,买的什么零嘴。朝李玉倩递过,随口问了两句,就过来抱着沈寒香下车,给她拍衣裳。
李玉倩瞥一眼沈柳德抓着沈寒香衣裳问长问短的样,虚着眼老大不乐意地看李b,李b已上去同忠靖侯府才出来的个小爷说话。
李玉倩也顾不得吃糕点了,就那么愣愣看着。她原是什么都不稀罕的,这忠靖侯的小公子,却由不得你不看。脸色带三分孱弱,显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这天天气甚好,他还抓着个手炉出来,似比病西子还弱得三分。面色苍白若是眉目生得淡也没什么,却偏浓眉大眼,眼神里少几分精气罢了,看什么都有点恹恹。
两个少年说过话,走来时李玉倩才低头,沈寒香倒是无大所谓的。前世孩子都生了,未见得见几个少年郎就害羞。
“这是忠靖侯的小公子,叫孟良清。”李b道。
沈寒香二人也朝他通过名姓,李b笑将三个推上马车,沈柳德没骑马出来,也上马车。
四个人一团和气坐着,孟良清安静捧着手炉,眼神定在沈寒香的裙上。
沈寒香正纳闷自己裙上是有什么,沈柳德忽笑了,“良哥快别盯着我妹子看,她个多心货,不知道你惯爱发神,一准以为自己裙上有脏东西。”
孟良清嘴角浅浅勾,竟蹲下身去,将手炉递给沈柳德,从沈寒香裙上摘下两条稻草来,沈寒香也不记得是什么地方粘的了。
孟良清含笑,把草丢到一边,又坐回去。
沈柳德嘿嘿笑两声,李玉倩找话来朝孟良清说,“良哥哥不常出来的罢,不知怎么地跟我亲大哥认识”
却说孟良清是忠靖侯家的小公子,穿金戴银的,珍珠也只作鱼目,与李b同岁。但二人自然也是碰不着的,京辖县一个知县,也就是正七品的职位。那忠靖侯却是正三品,正经的钟鸣鼎食之家。
要李b有心结交,还结交不上。
却正是无心插柳,孟良清有一日撇下小厮丫鬟地出去听戏。他少有爱好,却很喜欢听戏,但不喜欢自己家养的那班子,嫌他们唱得官腔,男的不潇洒,女的不风流。在戏园子里结交上一个唤卜鸿的,正是个反串的角色,唱女角,生得那叫一个风流娇俏,眼角眉梢无不含情。
孟良清听得高兴,叫卜鸿给他画个脸。
出恭时打戏班子后院里过,让个吃醉酒的客人走眼看成美娇娥了,拽着他就来亲。
李b正也出恭出来,听孟良清声音,就知道不是个女的,又看他身上穿戴,就晓得是个非富即贵的。李b又是戏园子熟客,都没见过,猜出他不是唱戏的。这才英雄救美,不然这种混架,他也不掺合的。
“回梦溪来时,b哥便叫一起出来玩,到今日才找到空。”孟良清低头,面带歉疚。
“良哥哥自不像我大哥那般闲散,定有许多事忙,是我们叨扰才是。”
沈寒香深吸一口气,直觉得李玉倩换了个人,说话细声细气,再不尖酸,又特贴心,一路嘘寒问暖,连孟良清要喝杯茶,都是她亲手来倒。
那孟良清却性静,道谢也客客气气的,李玉倩也不觉得疲,仍小心周全。
不过半个时辰,到了忠靖侯家的马场,孟良清看着孱弱,马术却高妙,在马背上怎么也颠不翻,还能侧身在马上耍几招花式。看的李玉倩眼都直了,沈寒香也觉他身形好看,自有一种洒脱。偏又是个病弱秀气的,没想到马上英姿比沈柳德和李b两个素爱玩闹的还引人赞叹。
“李家妹子。”孟良清亲自挑的两匹温顺母马驹,缰绳也自他手上递过。
李玉倩跃跃欲试,李b过来抱她上了马,转头就想把沈寒香也抱上去,沈寒香却朝沈柳德叫了声。
李b也不在意,李玉倩这会分不出神来酸她哥,想叫孟良清教她骑马。孟良清略说得两句,叫两个汉子来牵马。
李b坐在马上犯难道,“牵着马去与走路无异,到山里头怕要天黑了,又得回来。我给马姨娘说的傍晚就回,要到时候回不去,下回必不让我带人出来。”
孟良清看他一眼,想了想说,“要不今日就学学马,待会儿出街去看花灯,到芳满院去听一出戏”
“打住,我最不耐烦听戏的。”李b眉毛皱起,朝沈柳德打个眼色。
“我也”
“戏园子热闹,我想去。”李玉倩大声说。
孟良清黑漆漆的一双眼睛看过来,黑裘皮衬得他脸色格外苍白,沈寒香心头一跳,低下头去瞧自己的脚。
“听戏。”
孟良清一笑,“三个听戏,要不你们俩结伴去看雪,看时辰差不多,过来找我们。”
沈柳德和李b自然不干,李b道,“好不容易才叫得你出来,你要是不去,我们俩去也没甚意思,回回就我们俩,也是干瞪眼你看我我看你,再说,你看他那个样子,又不好看的。要比起来,我还是情愿看戏。”
沈柳德只陪着笑,不与李b分辩,李b素爱沈柳德让着他。说学骑马,两个小丫头片子,站着还没有成年的马高,只不过叫人牵着在马场里逛罢了。
三个少年就在马场边说话。沈寒香分眼角余光去瞥,见李b与沈柳德勾肩搭背,孟良清就如个局外人在旁安安静静坐着。目光一忽儿东一忽儿西,没朝她们俩看,只不过看远处青黛般的山,或是看马场里的人和物。
被马场的汉子牵着马遛了两圈,李玉倩颇觉得没意思,叫人扶她下地。沈寒香只得跟着,到几个哥儿跟前,说现就出去看花灯听戏。
“那便走罢,看你们两个也不像学得会。”沈柳德直言道。
沈柳德平素惯拿话噎沈寒香,倒是不妨,偏李玉倩听了,更不喜欢沈柳德的性子。
那城里正月十五的花灯,到现二月初八尚未全撤去,灯楼撤了,街上家家户户屋檐底下还挂着。
沈寒香略有点出神。
“看什么呢”沈柳德过来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沈寒香拢着袖子,别过头脸,“没看什么。”
沈柳德直笑,钱袋子在手上抛来抛去,一通小跑去路边的铺子。都到芳满院的门口了,李b才发觉沈柳德还没回来,正骂,沈柳德才算追了过来。
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沈寒香去扯他手里的油纸包,见是一包糖炒栗子。
李玉倩过来拿了枚剥,吃得香甜,嘴上却说,“芳满院里什么吃食没有,要沈大哥去路边买”
李b没说什么,打发下人吃茶的钱,只留两个侯府上的人伺候孟良清。他们三个本就没带几个人出来,一吊钱,就把小厮们都散去。
这边听戏,原是吃茶的,孟良清常来,捧上来的是他惯吃的老君眉。沈寒香同李玉倩年岁小,李玉倩显是头一回出府来听戏,话十分多,不住问这个那个角儿的妆扮是什么意思。
沈寒香听她一口一个“良哥哥”有点头疼,不过坐直身,专心听戏。
想沈寒香前世活得都做了十来年的“奶奶”,这年月的戏听着早没半点新鲜。只把背坐得很直,心不在焉地听戏,兼走神。
“前回良哥哥不也扮上的,待会儿唱完了,叫也给我扮一个看看。”
孟良清笑应了,给戏班班主先说过。李玉倩看他打发班主,出手就是十两的银子,一时心头咋舌。
李b平素再怎么折腾,十两也得花个半个月。于是等着唱完,众人都不想扮,唯独李玉倩嚷着要扮。
她对戏不十分有兴致,只不过到得要描眉化妆时,她手持笔,朝孟良清一举,笑道,“良哥哥会扮么替我画一个成么”
孟良清一愣,没想到李玉倩这一上来就使唤他画,倒不是这使唤叫他不舒坦,他心里很乐意,他在家从没谁使唤的,一个二个都陪着十二分小心,生怕磕着他似的。
孟良清遂拿过笔,口中谦道,“我不很会”
笔已在墨中饱蘸。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收求评
嗯
加更神马的全看大家喜欢不喜欢了,谢谢捧场,欢迎各种形式的吐槽砖块轻点,头薄:3
这么冷的天儿,姐姐妹妹们看着收一个罢
皮埃斯,这文要改题目了太长根本显示不全一定要记住我,记住我啊我真的是紫薇
、枫
只见孟良清扯着袖子,将笔来李玉倩脸上,一手略托着她下巴,令她脸微朝上。李玉倩面色酡红,如同喝醉了酒般。
方才唱罢下来的卜鸿在邻桌的镜子前洗妆,这时叫随身的丫头先停住,便来站在李玉倩身后瞧,一面笑指点几句,“眼梢画作飞翘的好,凤目要紧。”
李玉倩原是单眼皮,加几笔,活脱脱便是双丹凤眼。
卜鸿说话声气极温柔,李b便多看他两眼,卜鸿也与他眉眼对了上,愣了愣,遂道,“这位也见得多次了,不知唤作什么的”
李b通了名姓,眉眼里几出官司,没多会推着卜鸿出去说要看青衣的行头。沈柳德看他模样便知定是要去卜鸿那头说会话,他便不去讨嫌。
孟良清搁笔,令李玉倩自去看镜子,说道,“头发我是全不会梳的,画得不很好,李妹妹觉得如何”孟良清说话很是客气。
李玉倩轻碰了碰嘴上唇红,一时看得愣了,出了回神,才道,“这怕不是我了”
“确实不像,倒像月宫仙子了。”沈柳德随手将个花簪插在李玉倩发中,李玉倩犹自还在出神,摸摸头发,叫人过来给她解了重梳过。
沈寒香正在无聊,孟良清却也没漏过,问她要不要画。
“不用。”她眼珠漫无目的四处游移,觉得屋子闷,爬上个矮桌想开窗户。孟良清最是心思细腻,一看就去替她推开,身上一股檀麝香气,提神醒脑。
沈寒香缩回手,要下来,孟良清就搭一把手。
她脸上没什么,心里头却不很喜欢孟良清这样事事周全着的人。按说又不是要讨好别的什么人,比起沈柳德和李b两个肆意妄为,全还没长大的,孟良清显得过于早熟。
李玉倩重梳过头,着急忙慌叫孟良清去看。只见李玉倩扮上了青衣的头面,身上衣服倒是没换。也没法换,总得要合身的才好。
沈寒香恹恹打个哈欠,李b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画完了未,天都不早了。”
中饭在芳满院吃的,几个小的都吃了几钟酒,饭菜用得少,李b是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了。在门口撒开卜鸿的手,朝内来,他脸色更红,前襟皱巴巴的。
沈寒香略蹙眉。
沈柳德上去同他说话,随手替李b整了整衣服。李b心不在焉,见她妹子尚在与孟良清说话,也不讨嫌,去沈寒香身边,与她同席坐着了。
沈寒香便让了让。
“三妹妹最是嫌我讨嫌。”李b笑道。
沈柳德道,“她对着哪个人都嫌讨嫌,b哥儿别多想。”
“三妹妹,你大哥讨嫌不讨嫌”李b揶揄道,抬手想摸沈寒香的头。
沈寒香却起了身,李b手落空,回头拢在袖子里,方在卜鸿房里得了点甜头,也不着急同小丫头片子调笑。
日影西斜,门外一股子清冽寒气扑面,沈寒香深吸口气,转身来问屋里几个什么时候走。
侯府的下人见有人出来,又不敢去催促他家主子的,只在窗下轻轻叩两三声,孟良清一听便会意。起来时有些赧然,他没喝酒,全因身体不大受用的。
再好的妆,也只得洗了,李玉倩起先兴头高,这洗干净了又有些不快。
且洗妆的是那青衣,卜鸿一年到头唱花旦的,是芳满院的头一号角儿,寻常不动手替客人洗妆,借这地方给他们,本就看孟良清的面子。
李玉倩老大不高兴,将帕子朝盆里一摔,溅起的脏墨污了卜鸿的衣裳。他心底里颇不耐烦,面上仍逢场作戏道,“姐儿喜欢今日的戏么”
李玉倩干巴巴道,“喜欢。”
卜鸿笑,“姐儿是哪家府上的贵人还未可知,若来日府上叫戏班子,叫人来告一声,再忙也去的。”
他声音不小,孟良清站在门口也听了见,知道卜鸿这是朝他示的好,也很领情。不过外间下人催得紧,没空说话,只等李玉倩洗了脸,一行便立刻上马车各自家去。
掌灯时分,沈平庆那边吃饭早,马氏就亲手做了几个小菜,在屋子里,架一张小桌让沈寒香吃。
说话间,有人叩门,听人传是沈柳德来了。
原来徐氏那边竟这时分就索然想睡,沈柳德回去冷锅冷灶,不想让厨房的人又起火。
“我想三妹妹这边一定还要吃的,就来看看。”
沈寒香白他一眼,喝了口汤,筷子夹个鸡腿让沈柳德先吃着,嘴上却说,“大哥脸皮倒厚。”
马氏已出去了,不然沈寒香也不敢说这话。沈柳德嘿嘿笑两声,吃得满嘴油光,朝外看了眼,才问,“李家大妹妹不来吃饭么”
沈寒香道,“回来就找我娘给她画绣样子,说要绣荷包,娘怕她饿着,先做给她吃的,她没吃两口先回屋去了。”
沈柳德眼一亮,“荷包”
沈寒香拍一把她哥的头,“又不是给你做,想什么”
沈柳德嘴里还有肉,说话声含糊,“哥这儿都收好多个了,谁稀罕,你稀罕送你几个”
“我才不要,姐姐妹妹们的心,你自个儿收着罢。”沈寒香笑话他几句,胸口那股郁郁纾解开来。
沈柳德是不知道,她与李玉倩两个回马氏这边来,早上带出去的都是徐氏那边跟着的人,余她两个时,李玉倩便向她说了,让她下回若是忠靖侯那边约出去玩,就叫沈寒香称病。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