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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路_第28分页

作者:金丙 字数:18448 更新:2021-12-21 19:39:22

    逊没吭声,半晌,“注定的,还差一个月,老头子到死都没等到。”

    十点多了,蒋逊还是让石林回去,石林问了两遍,确定她不需要人陪,这才离开。

    杂货店里就剩下她一个人,火盆里的火还没灭,空气里一股味道,蒋逊披着麻,坐到了边上的小板凳上,脚边的影子陪着她,火光一晃,影子也跟着轻微的晃。

    过了不知多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一室清冷。

    电话那头低低沉沉的声音传来“怎么样”

    蒋逊笑着“还好。”

    “在哪儿”

    “杂货店。”

    “怎么在杂货店”

    “没房子,只能放杂货店。”

    “亲戚都通知了”

    “通知了。”

    “人多么”

    “不多,就这么几个人。”

    “现在就你一个人”

    蒋逊看了眼脚边的影子“不是我一个,还有人陪着。”

    卧室没开灯,隔壁的院灯还亮着,贺川站在阳台上,迎面是清清凉凉的风,电话那头安安静静,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贺川说“有人陪着就好,别真守一夜,回屋里睡觉。”

    “嗯你那里怎么样”

    “宋波和王姐明天会写新的新闻稿。”

    “不是说有记者过去了吗”

    “记者还是被堵回去了。”

    这似乎是两人第一次正正经经打电话,隔着万水千山,他的声音厚重低沉,像古老大钟,敲进人心里去。

    一夜过后,蒋逊赶到明霞镇的殡仪馆,跟对方确定了时间。中午上了山,丽人饭店的员工做了好菜等着她,快一个月没见,各个都想她了,见她情绪没什么不一样,他们才大喊“你说送王小姐一家回江苏,结果一走就走了快一个月,江苏在哪儿啊你指给我们看看”

    “是不是路上有什么艳遇了”

    “一定是,要不然能走这么久么”

    蒋逊拿起筷子“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大家赶紧给她夹菜,转眼小碗里的菜就高高垒了起来。

    天气好,明霞山上客人多,员工们吃饭一批批轮换。厨房胖师傅突然道“有个好事没告诉你呢”

    蒋逊好奇“什么好事”

    胖师傅朝边上的男人拍了一下“他和李大姐要结婚了”

    蒋逊惊讶“真的”

    “还能骗你啊,他们自从年夜饭那晚唱了一首歌,就偷偷好上啦”

    当事人有点不好意思“不要在这里说啊,下半年来喝喜酒就行了,要大红包”

    蒋逊笑道“一定啊,我多赚点,给你们包个大的”

    边上的人打趣那两人“还红包,我们还要收你们媒人红包呢”

    大家纷纷应和。

    蒋逊笑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想了想,顺手打开了新闻网页。

    新的报道今天上午十点刚发出,仍旧图文并茂,下方还有一众村名手拉横幅的照片,横幅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签名,正中一行大字金钱满袋,良心狗叼,保卫家园,还我蓝天。

    再往下。

    阿崇父亲拿着一叠纸跟村名说话。

    纸张的特写。

    村民们围堵在厂区门口。

    这几天大家东奔西跑的照片。

    宁河、枯树。

    蒋逊仔细一看,连她跟贺川都被拍到了一个侧影。

    员工们大声起哄“趁蒋姐回来了,你们唱个歌给蒋姐洗尘啊”

    “唱什么啊”

    “就唱你们的定情歌曲啊”

    “上次合唱那首啊”

    “对蒋姐,你让他们唱”

    蒋逊抬起头,笑道“你们唱一个吧。”

    “小蒋开口,我们一定要唱啊,来了”

    他们开嗓就唱,两个四十多岁的人,男的是广东人,粤语发音标准,女的是本地人,粤语还听得过去,没有配乐,歌声却依旧好听。

    “我信爱,同样信会失去爱

    问此刻世上痴心汉子有几个

    相识相爱相怀疑

    离离合合我已觉讨厌

    ”

    蒋逊继续看手机,一页页翻下去,看完了,她又回到纸张特写,把图片点开了。

    是体检报告和化验单,什么年份的都有,很多村民不愿意承认自己得癌症,公布出来的报告,除了上次水叔给的那几份,就只有现在的几张。

    蒋逊随手把图片放大了,肺癌、膀胱癌、胃癌。几张纸背后还有一堆,她随意扫了眼,没留心,把图片缩了回去。

    那两人越唱越投入。

    “相逢何必曾相识

    在这一息间相遇有情人

    ”

    蒋逊听着,过了会儿,又拿起手机,慢慢地解了锁,再慢慢地点进网页。

    新闻页面没关,她点开第三张图片。一张特写,后面是随意摆放的化验单和体检报告,蒋逊把照片放大。

    化验单上。

    日期2010年5月16日

    姓名贺川

    年龄28岁

    备注结果已复查

    临床诊断

    掌声惊雷似的响起,“唱得太好了”

    “谢谢谢谢”

    “蒋姐,你还记不记得这歌”

    蒋逊说“记得。”

    “这歌真老土,这歌出来的时候我们还没生吧”

    蒋逊说“我生了,这歌90年代的。”

    沼泽地、砂石路,这首歌一直伴随,在别人的车里放着,她在悬崖边轻哼,不知道歌名。

    “同是天涯沦落人

    在这伤心者通道上同行

    ”

    蒋逊把手机放回去,边上的人轻呼“蒋姐,你脸怎么这么白啊”

    蒋逊摸了一下“是么”

    、第69章

    饭后蒋逊没走,坐在花园里把玩手机。石林切了水果出来,说“吃点西瓜。”

    蒋逊看了眼,西瓜鲜红无籽。“买的挺好。”

    “不是买的,是白夫人给的。”

    “白夫人还在山上”

    “嗯,办完丧事之后她就一直没走。”

    蒋逊点点头,拿起一片西瓜,咬了一小口,西瓜香甜,红艳如血,像盛夏时开在树底下的颜色。蒋逊望了眼不远处的树,那里围了一圈深绿色的“草”,杆子上只有叶。

    她问“老鸦蒜还没开花啊”

    石林一笑“还没到七月呢,怎么,连这都不记得了”

    “啊,没想起来。”蒋逊说,“花不见叶,叶不见花,花叶永不相见,是这么说的吧”

    “嗯怎么今天这么文艺”

    蒋逊摇了摇头“突发奇想。”

    石林顿了顿“它就是老鸦蒜,可以入药,消肿止痛,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蒋逊将目光投到他脸上,突然道“你女朋友走了多久了”

    石林一愣,过了会儿“十八年。”

    蒋逊又问“你为什么种老鸦蒜”

    “她喜欢。”

    “她得的是什么病”

    “你那个时候还小,她没得病,是见义勇为。”

    蒋逊点点头“是了,她救了个小孩。”顿了下,“你打算一辈子守着这间饭店”

    石林望向栽在树底下的深绿色的草,说“我是守着她。”

    她就在那里,尽她最后一分努力,从一株树苗长成大树,树下栽着她最喜欢的烈火一样的彼岸花。

    蒋逊跟随他的视线,轻声道“一个人,怎么会为了另一个人,付出一生呢”

    半晌,对面的人回答“能为另一个人付出一生,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有的人一辈子,都不能体会到。”

    阳光高照,漫山绿意,一栋栋别墅掩映在树林中,蒋逊走出丽人饭店,恍然之间,觉得时间过去很久。

    她上了饭店的面包车,在车里呆了一会儿,才慢慢发动,朝山下开去。经过白公馆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望去一眼,曾几何时客似云来的别墅,现在已经冷冷清清,楼上玻璃窗前立着一道清瘦的影子,孤孤单单只她一个。

    蒋逊放慢速度,打了个方向,往山上去。

    到了浮云台的路口,蒋逊停好车。

    小路阶梯用山石铺成,凹凸不平。午饭时间,游客不多,蒋逊站在浮云台正中,长发被风吹乱了,阳光温暖着山林,她顺了一下头发,定定地望着远方。

    那时有个人问她“有火吗”

    “过来,给我点火。”

    “买东西都送赠品,你没点增值服务”

    “烧着了继续。”

    “那我还是你第一个客人”

    后来那晚,有个人递给她根烟,跟她说“怎么,钱没拿回来,想跳崖”

    “你喜欢耳朵。”

    “说我心太浮,你刚在饭店呢”

    “你心很脏吗”

    浮云台上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他们只是过客,没留下脚印,只留了点烟灰,风一吹,也什么痕迹都没了。

    谁知道他们曾来过这里

    蒋逊回到面包车上,继续往前开,没多久到了刃池。下车走了半天,才看见两道小瀑布,最冷的时候过去了,瀑布周围没有了冰晶,只剩下薄薄的水雾和沁凉的哗哗声。

    那时候有个人语气不善“不介绍介绍”

    “400一天,带你来玩儿的”

    她第一次跟人介绍景点,磕磕绊绊,枯燥无趣。

    那天来的早,这里还没游客,只有一天一地,一池一瀑,再也无人见。

    谁知道他们曾来过这里

    蒋逊继续向前。

    青山公园,红粉翠白,花香悠远,一阵风过,花瓣如细雨一样洒落,灰白色的石椅上沾了一层薄薄的灰。

    那天有个人说“我没闻到该闻的,闻到了不该闻的。”

    “门口有三棵百年黑松,明霞山上还有其他地方有上百年的黑松”

    “找人。”

    “找我祖宗。”

    满口胡话,她半信半疑。

    那时刚日出,天边一片暖红,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边上的小姑娘,游客来了,他们走了。

    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什么,没照下那抹初升的旭日,谁证明他们来过这里

    蒋逊上了车,独自前行。

    点荷潭,荷花未开。

    灵泉,那个人第一次牵她的手,站在巨石上告诉她他两天后离开。

    车子停在了232号别墅前,三株黑松郁郁葱葱,竹林像片绿色的海。

    那个人说“挖什么泥鳅”

    “笋”

    “整座山都跑遍了”

    “爬过树吗”

    “掏鸟蛋”

    “抓鱼”

    “我不冷――”

    “我热。”

    只有微光的竹林中,她举着伞,晃了下竹,露珠滴在伞上,叮咚叮咚,她和那个人近在咫尺,只差一点点。

    他只是个过客,不再走近,就永远是一个过客。

    “蒋逊”

    一道声音,蒋逊如梦初醒,看向来人,似乎还没从梦中走出,她张了张嘴,叫不出对方名字。

    “蒋逊”

    蒋逊又试着张了张嘴,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卓文你怎么在这里”

    卓文剪短了头发,穿着件棕色的夹克衫,裤腿有灰,像风尘仆仆。他说“我送外公的骨灰过来,中午刚到。”

    “真巧。”

    卓文看她脸色,问“你怎么了”

    “什么”

    “出了什么事,魂不守舍的”

    “没啊。”

    顿了顿,卓文说“你住在山上”

    蒋逊摇头“不住这里,住我妈那边。”

    “今天怎么上山了”

    蒋逊说“上午去了趟殡仪馆,顺便来了趟丽人饭店。”

    卓文一愣“殡仪馆”

    “嗯我爸过世了,明天出殡。”

    卓文没料到“那你一个人”

    蒋逊想了想,说“不是。”

    “谁陪你”

    蒋逊没答,卓文自动理解“贺川”

    蒋逊笑了下,还是没答,她问“怎么今天才到”

    卓文说“前两天还有点事。”

    天快黑了,卓文下午在山上逛了一圈,最后才来了这栋别墅,没想到能碰见蒋逊。骨灰还没撒,卓文跟蒋逊往回走,说“不知道该撒哪里,浮云台那儿开阔,这里是外公出生的地方。”

    蒋逊说“哪里都好,这里是明霞山,哪里都一样。”

    卓文想了想“还是这里吧,尘归尘土归土,外公从这里来,从这里去,他会高兴的。”

    骨灰盒小小一个,这么大一个人,最后成了灰,装在盒子里,就像刚刚落到这个世界的大小一般,不占地方,什么都没带来,也什么都没带走。

    卓文撒着骨灰,风一吹,它们纷纷扬扬飘远了,最后不知会飘向哪,是融进土里,还是落到水里。卓文一边撒,一边说“外公,走好”

    “外公,这里是明霞山”

    “外公,回家了”

    一声声,跟风一样飘远了,蒋逊静静看着,为那位老人送行。

    结束后,卓文说“人死了,活着的人还要承载他的记忆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接他回家,提前买好了寿衣棺材,纸钱蜡烛也准备好了,还有照片,那张照片,是好几年前照的。准备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不行。”

    蒋逊问“什么不行”

    “舍不得想留,但是留不住,舍不得他走,他做了再多错事,做过再多补偿,那些都跟我无关,他对我来说,就只是我的外公而已。以后只剩我一个人了。”卓文轻声道,“我最后悔的是,我不知道他心里的事,让他一个人背负这么多年,到最后,我也没能好好陪着他。最亲的人,却永远无法跟对方说出最真的话。”

    天黑了,又上盘山公路,路过一个又一个路灯,车的影子忽长忽短。

    那时6点26分,山顶日出,她送那个过客离开,云的影子,树的影子,像有生命一样爬上坡。

    最亲的人,永远无法跟对方说出最真的话。

    蒋逊渐渐看不清路,她拿出了手机。

    宁平镇。

    下午三点,午饭才刚刚上桌,王潇没什么精神的拿着筷子说“也不知道蒋姐姐怎么样了,都不给我来个电话。”

    阿崇笑话她“你蒋姐记过你号码么”

    王潇说“记了,我上回跟她睡的时候跟她交换了号码”

    张妍溪递给贺川一碗饭,坐边上小声问“蒋逊那边怎么样了”

    贺川说“她爸明天出殡。”

    “她家里还有人吗”

    “没了。”

    张妍溪愣了愣“那她就一个人啊行不行”

    贺川笑着“她比男人还强,没问题。”

    吃完饭,王潇拿着阿崇的手机玩,突然喊了声“你怎么有蒋姐姐的照片”

    “啊”阿崇走过去一看,“是这个啊,差点儿忘了”

    “什么时候拍的照啊”

    阿崇朝贺川抬了抬下巴“呶,跟他一起去明霞山的时候拍的。”

    王潇把手机一递“贺大哥,你有这照片吗”

    贺川随意一瞄“没有。”

    王潇想了想,跟阿崇说“来,也给我照一个”

    她刚把手机递出去,边上的人就把手机抽走了,王潇愣了愣“贺大哥”

    贺川没理她,点进相册,一下子就找到了那张照片。

    浮云台上,她盘腿而坐,穿着黑色羽绒衣,脚上是深棕色圆头短靴,双手搭着脚踝,漫不经心地看着镜头,身后万丈深渊,她手臂上的黑纱被风托起。

    贺川把手机扔回去,阿崇赶紧接住,大惊小怪“好几千呢,你别扔啊,摔坏了怎么办”

    突然响起张妍溪惊讶的声音“贺川――”

    众人望过去。

    张妍溪指着电脑屏幕上放大的一张图片,说“这张照片,特写后面的化验单是你的”

    王潇好奇“什么化验单贺大哥也体检过”

    一旁的宋波和王媛媛一愣“贺川的化验单”

    几人凑过去一看,果然,化验单上清清楚楚写着贺川的名字,后面临床诊断

    几人惊愕。

    阿崇一拍脑袋“蒋逊不会看见这个吧”

    贺川没吭声,起身走到屋子外面,拨通了蒋逊的电话,没打通,她电话关机。贺川尝试再打,过了十分钟,还是关机。

    贺川摸了下口袋,回到屋里问“烟呢”

    阿崇掏香烟“你不是戒了吗”

    贺川点上一根,边抽边继续打蒋逊的手机,看见阿崇把自己手机拿了回去,他手一顿,猛吸一口,吐出烟圈把烟掐了,说“武立呢让他把车开来”

    “干嘛”

    贺川不耐“废什么话,让他过来”

    暮色四合。

    蒋逊终于赶回了杂货店,没来得及歇一下,她立刻给手机充上电。

    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自动关机的,充了好几分钟,蒋逊才能开机,没等系统正常,她立刻拨了那人的手机号,一打过去,竟然关机。

    她愣了愣,又打了两遍,始终关机。蒋逊翻出阿崇的号码,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蒋逊”

    蒋逊直接问“贺川呢他手机关机。”

    “他下午就跑了,没跟你说”

    “跑哪儿去了”

    “去机场了,他去机场了,他要去找你”

    蒋逊一怔。

    深夜,一辆面包车飞驰在去机场的路上,蒋逊不停地拨打贺川的电话,始终关机。已经到了航班降落的时间,蒋逊加快速度,几乎横冲直撞。

    红绿灯,蒋逊刹车,再次按电话,也许是听了几个小时的人工音,她乍听到“嘟嘟”声,一时没了反应。也就三下,那边立刻接了起来。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贺川”

    “蒋逊”

    “你在哪”

    “你还没睡”

    一齐停下。

    红绿灯过了,蒋逊发动车子“我在路上,我来接你。”

    “”贺川顿了几秒,“我已经上车了,你到了哪里”

    “中山北路。”

    那头突然喊“停车”

    蒋逊问“贺川”

    “停车掉头”

    “不行啊,红绿灯怎么掉头啊”

    车流声,汽车轰轰声,喇叭声。

    蒋逊一愣,握紧方向盘,看向后视镜,镜中,十字路口另一头,一辆出租车停在那里,边上几辆车不停地摁着喇叭,一个男人从车上跑了下来。

    蒋逊把车停到路边,立刻开了车门。

    昏暗的十字路口,城市的霓虹灯下,稀疏的车流中,两道身影紧紧相拥,没有言语,只有彼此重合的心跳声。

    车笛长鸣,两人回到面包车边,蒋逊被他按在车身上,贺川一边吻她,一边扣开门,门开了,他将她搂紧,蒋逊渐渐的靠到了椅沿上。

    贺川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嘴唇,松开了,让她坐上去,他把门一阖,绕到了副驾,刚坐下,就把她整个人揽了过来。

    蒋逊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呼吸交给他,外面车子经过,故意按下喇叭,他们谁都没停,谁都没理。有人起哄了,他们旁若无人。

    许久,贺川捧住她的脸,粗声喘气“回去”

    蒋逊气喘吁吁地点点头,坐稳了,系上安全带,终于往回开。

    贺川第二次来到杂货店,第一次来是白天,他只站在门口没有细看,这次是深夜,街上空无一人,“来钱杂货店”的招牌在夜色下格外醒目。

    铺子里有一个柜台,货架已经搬走了,柜台后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凳子,一个烧过纸的脸盆,一床小毯子,还有躺在那里的遗体。

    遗体盖着布,凸起一个轮廓。

    蒋逊问“是不是没吃晚饭”

    “没吃。”

    “我今天没煮,昨天还有剩菜,能不能凑活”

    “我来吧。”贺川一指,“那里是厨房”

    “嗯。”

    厨房在杂物间后面,过了杂物间,就是一个只容两人转圈的小厨房,一个老式抽油烟机,一个煤气灶,一个电磁炉,几只锅子,厨房简简单单。

    灶台底下放着一个铁桶,贺川打开一看,水里正浸着年糕。

    蒋逊说“昨天隔壁店的阿姨送来的,说是山里亲戚自己做的。想吃年糕”

    贺川问“炒年糕怎么样”

    “行。”

    贺川脱了外套,给锅里倒上油,年糕快速切片,油热了,他先打了两个鸡蛋,翻炒一下就倒进年糕片,一旁蒋逊已经备好蔬菜,等他炒得差不多了,把菜叶子倒了进去。

    蒋逊说“你下厨挺熟练。”

    贺川说“一个人干惯了。”

    “经常下厨”

    “刚工作那会儿经常下厨。”

    很快出了锅,贺川盛了两碗,两人也没出去,就站在厨房里吃。

    年糕很烫,两人闷头吃,头顶的灯泡暗暗的,光线昏黄,几只小飞虫盘旋在上空。

    贺川吃了一会儿,说“有虫子了。”

    “嗯,天气暖和了。”蒋逊低头吃着,问,“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贺川随口说“有空就来了。”

    “什么时候回去”

    “再说。”

    过了会儿,贺川抽走她的碗“盛多了。”他捞了几下,把剩下的全吃完了,碗底是一层黄色的油。

    等他放下碗,蒋逊递了块毛巾给他“我洗脸的。”

    贺川接过擦了擦,把毛巾还回去,问“打了我多久电话”

    “也没多久。”

    “下飞机忘开了你手机下午关机”

    蒋逊说“没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的。”

    她把碗放进水池里,倒上洗洁精,卷起袖子打算洗了,贺川握住她胳膊,“我来。”

    “我手好了。”蒋逊找出双手套,“我戴这个。”

    贺川没再拦她,靠在旁边看她洗碗。洗洁精柠檬味,冲淡了炒年糕的香气,她戴着副黄色的橡皮手套,动作麻利。

    贺川问“今天发的新闻看了”

    “看了。”

    “那些照片都看了”

    “都看了。”

    贺川问“晚上为什么打我电话”

    蒋逊洗好了,把手套抽了出来,搁到一边说“你头上的疤怎么来的”

    半晌,她才听见贺川回答“手术疤。”

    她问过几次,他第一次回答。

    蒋逊又问“什么手术”

    “脑瘤。”

    蒋逊把锅盖架起来沥水,望向他,又问“什么时候动的手术”

    贺川答“10年。”

    “为什么流鼻血”

    “上火。”

    蒋逊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贺川一笑“真上火。”

    小飞虫围着灯泡,狭窄的厨房里只有贺川的声音。“我问过阿崇,第一次是高反,前天那次是上火加上累的。”

    蒋逊问“会复发吗”

    贺川睨着她,没答。

    蒋逊母亲缠绵病榻多年,她常年跑医院,对这些病并不陌生,她知道的,贺川骗不了她,她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想着这大半个月发生的事。

    蒋逊冷声“为什么戒烟”

    贺川过了会儿才答“吸烟有害健康。”

    “那个小糖罐里装的真是戒烟糖”

    贺川扬唇“药。”

    “什么药”

    “降低复发率。”

    蒋逊问“几年可能复发”

    贺川答“7年。”35岁。

    蒋逊顿了会儿“那回离开巴泽乡,你没吃醋为什么给我冷脸”

    “在想要不要甩了你。”

    他流了鼻血,他从小到大都没流过鼻血,除了那一年。

    蒋逊问“为什么没甩我”

    贺川没答,他扣住蒋逊下巴,伏下头亲了下去。

    、第70章

    蒋逊没迎合也没抗拒,任由他吻,看着他的眼神极为平淡。贺川看了她一眼,发出一声轻叹,唇还贴着她,托住她的后脑勺,小指无意中勾到了一根红绳,渐渐的,他另一只手贴住了她的胸口。

    天气转暖,她穿着秋衣,胸口中心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硬物,是一个圈,中间镂空,直径比大拇指大。

    突然就像露珠滴落在伞面上那一刻,“叮咚叮咚”,敲打在两颗心头,云散日出,万物复苏。

    蒋逊闭上眼,踮起了脚。她的胸口,他的手心,在这刻稳稳贴合。

    杂货店的门还没关上,风呼呼地往里吹,蒋逊把门关好,从一个纸箱里翻出两块新毛巾,问“你什么都没带吧”

    “嗯,没来得及。”

    蒋逊又拿出只牙刷,说“我带你上楼。”

    贺川问她“今晚还要守夜”

    “嗯。”

    贺川说“再拿张凳子。”

    蒋逊顿了会儿,把毛巾牙刷都搁到了柜台上,去杂物间翻出一把椅子,给贺川搬了过来,又顺手把另一边的小毯子拎了拎,盘腿坐上去,指指新椅子说“坐。”

    贺川坐她边上,扫了圈空荡荡的店铺,问“东西都没了”

    “嗯,让石林帮我搬走了,要不然放不下。”

    “我看你外面贴了招租,招到了没”

    “哪这么快啊。”蒋逊说,“你还是上楼去吧,还能睡上几个小时,待会儿就天亮了。”

    贺川没理。

    一张椅子,一张毛毯,空荡荡的店铺,昏黄的灯光,寂静清冷。昨晚他打电话,这边安安静静,这女人跟他说“不是我一个,还有人陪着。”

    贺川看了眼地上那道影子,问“昨天你也守了一夜”

    “嗯。”

    “就这么干坐着”

    “不是,玩手机了。”

    贺川瞟了眼盖着布的遗体,问“不怕”

    “怕什么啊。”蒋逊笑着,“也不是第一次了。”

    过了会儿,贺川问她“磕头了吗”

    “磕了。”蒋逊看向那边,“人死灯灭,就这么老老实实送他走吧。”

    贺川突然站了起来,蒋逊仰头说“厕所在楼上。”

    贺川没找厕所,他把搁在遗体脚前的跪垫拉出来一些,扶住膝盖,双膝跪地,一气磕下三个头,磕完起身,把火盆拿过来,问“打火机呢”

    “柜台上。”

    贺川拿了支打火机,又跪了下来,从麻袋里拿出元宝,点着了扔进火盆里,盆里火势渐旺,他一声不响地往里面扔元宝。

    烧了一会儿,他才抬头看向蒋逊,隔着火光,那女人正定定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双眼水润。贺川收回视线,又扔进几只元宝,这才站了起来,走到了蒋逊跟前。

    他揉了下她的头顶,蒋逊轻轻掸了掸他的膝盖。

    两张椅子拼到了一起,蒋逊靠着他,把小毯子往两人身上裹了裹,一直坐到了五点半,她胳膊肘撞了撞贺川“起来了。”

    “人来了”

    蒋逊说“快了。先上去洗洗。”

    洗手间在楼上,两人刷了个牙,洗了把脸,再草草吃了点东西,殡仪馆的车子就到了。

    石林也一道来了,站门口说“蒋逊,好了吗拿上照片贺先生”

    贺川跟石林握了下手“石老板,辛苦你走一趟。”

    石林愣了会儿,才笑道“没事,我是蒋逊长辈,应该的。”

    车子往明霞镇去,四五十分钟车程,过桥时放了几个炮仗,到达那里正值早饭点。

    卓文等在殡仪馆门口,见到车子来了,他上前几步,贺川下车见到他,不由朝蒋逊看了一眼。蒋逊没料到“你怎么来了”

    卓文说“我今天不走,送老人家一程。”他看向贺川,朝他点了点头,贺川回了他一下。

    石林在一旁跟蒋逊说“昨天晚上卓文来了丽人饭店。”

    蒋逊了解了,几人一起进了殡仪馆。

    蒋家一个亲戚都没来,送行的人只有他们几个,东西基本都是石林帮忙准备的,蒋逊领头,绕着棺木走一圈,另外几个人跟在她后面。

    走完了,遗体送去火化,等待的时间有点长,等到了墓地,已经将近中午。步行上山,阶梯狭窄,明霞镇墓地前几年新建,一排排的墓碑离得很近,过道几乎只容一人通过,同一排上的墓碑也紧紧相邻。

    没处可站,那三个男人几乎踩着边上那些墓碑。

    蒋逊放下祭品,烧元宝纸钱,烧完了,那几个人轮流祭拜,石林先,卓文后,轮到贺川,石林说“我跟卓文先下去,刚才车没停好。”

    蒋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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