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今日的交易也到此为止,两人顺着来时的密道重新回到汩月岛的地面时,天上已挂起了一轮明月。
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唐苏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刚才她已经悄悄将那块灵犀石和原来的半块系在了一起。感受着石上熟悉的灵气,虽不能确定笙翎的剑心是否真能就此复苏,心中已生出了几分希望。
人生,有了期盼,才有了继续前进的动力。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对走在前面的沈颜道“今日让师叔破费了,翻天印这等仙器”
他竟然一点都不问她,为何会认识以她这样的修为本不该认识的法器,也不问她为何一定要那灵犀石。
沈颜停下脚步,侧身低头,月亮的银辉映在他的身后,照亮他唇角的笑意,“你喜欢就好。”
虽然他现在仍是那灰袍人的样子,唐苏还是有一瞬间心脏骤停的感觉。
夜风,吹动两人的衣袍。
她仰头看着他,只觉那双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要夺目。那清澈的目光,仿佛能看到她内心最隐秘的渴望。
这世上之人何止千千万万,但能看懂你眼中山水之人,却寥寥无几,能呵护你最柔软一面的,更是绝无仅有。
或许,仅此一人。
脸上有的触感传来,是他的手指拨开那被风吹到她脸上的发丝。
她五指微动,内心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抓住他的手,想要告诉他,她是谁
可就在这时,风中却传来一声冷笑,“好一个郎情妾意。”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心中的山水,你全都能看见,哈哈,喜欢的一首歌的歌词,借用一下
、斗法激变二更
前方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卷起一股飓风,飓风中现出一人身形,正是刚才那元婴中期的修士。
他看着他们,面露不屑,“看你们一身气息,也是出自大门派。师叔师侄地叫着,背地里却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真是贻笑大方。”
唐苏凝神盯着他,此人嘴上说的好听,来寻他们,恐怕是以为沈颜当真只是元婴初期的修士,想仗着自己元婴中期的修为,把那灵犀石抢走吧。
瞧他能拿出九转聚灵丹这种仙药,身上恐怕也有不少极品法器。
若论修为,沈颜自然能打赢他,只是化神期的威势一旦施展出来,很容易就暴露了身份,毕竟现在修真界就只有他这一个化神修士。
而他出现在汩月岛上,还买了黑市上的东西,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对他甚至对整个太白宗都不是好事。
“阁下一介散仙,思想竟也如此古板,在下也没有想到。”沈颜放下手,侧身看他,身形却刚好挡住身后的唐苏。
那人冷笑一声道“少废话。将刚才的灵犀石交出来,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别怪我送你们去黄泉路上做一对苦命鸳鸯。”
啧啧,司马昭之心这么快就暴露出来了。
沈颜也不同他多说,祭出一柄古剑,虽不是紫英剑,但也颇有威势,对方见他是个剑修,倒也郑重了许多,祭出一个紫金葫芦来。
元婴期修士斗法产生的威压可不是唐苏现在能够承受的,所以她早就退到角落里,用北辰珠和龙鲛纱设下了重重屏障,将自己保护起来。
便见那人率先拔掉葫芦的塞子,浓黑的烟雾从葫芦口绵延不断地涌出,霎时间遮蔽了天上的明月和周围的房屋。
很快,唐苏连他和沈颜的身形也看不见了,烟雾中只弥漫着一粒粒几不可见的黑色小点。看似无害,可当那烟雾突然急速地流动起来时,那黑点恍若巨大鬼影,轻而易举就破了她的三重屏障。
一记剑光冲天而起,荡开了眼前黑色的烟雾,也减轻了唐苏屏障上的压力。可不等她松口气,周围突然又涌起了一股股白色的雾气,像触手一般,轻而易举就穿透了她设下的防御屏障,一下缠住了她的腰部和手脚。
这好像是海中的蜃气唐苏来不及细想,便觉身体被猛地往后拖,回头一看,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水纹,而触手般的蜃气正是从里面伸出来的。
“师叔”她只来得及喊一声,整个身体便被拖入了那水纹之中。
在意识消失之前,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
“咚咚咚”
“咚咚咚”
“砰砰砰”
屋外的敲门声一声高过一声,可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躺在床上不想动。
大约是等得不耐烦了,敲门声变成了踹门声,同时响起一个男子的咆哮“唐小素,族长来了,还不快开门”
正捂着耳朵的她猛地一怔,族长他来做什么自从父母去世后,不都是让她自己去宗祠里领每月的银子,而从不曾踏足她这间小破屋吗
哦,是了,那日去领银子时他曾对她提过那门亲事唐小素忍着头疼,翻身起床,把门打开。
反正她不开门,他们也会想办法闯进来,她现在没有丝毫灵气,拦也拦不住等等,她怎么会冒出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灵气那是什么东西。
拉开被踹得砰砰作响的大门,眼前首先出现的是一个精瘦的汉子,只见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道“慢吞吞地做什么让族长都久等了。”
“二叔,族长,”出于礼数,唐小素还是打了声招呼,“找我有事”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所谓的二叔又要咆哮,被他身后那白白胖胖的族长拦了下来,“她二叔,对我大侄女这么凶做什么”
随即笑眯眯地看向唐苏说道“城中王侍郎想纳你为妾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唐小素默不吭声。
“我知道你心气儿高不想做妾。”族长咧开嘴角,努力摆出一副和善的样子,“可是也要看看是进了谁家的门不是那王侍郎状元出身,又刚过而立之年,长得更是一表人才,给他做妾室,比跟一般人家做妻还要有脸呢。”
他说的天花乱坠,唐小素的目光却望向了他身后的那棵柿子树,心想,这树上的柿子什么时候才结啊光想想那味道,她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因为肚子突然很饿。
这种饥饿的感觉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不过转念一想,族里给的银子从来都花不够一个月,她不是常常挨饿吗今日这是怎么了,老是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
一旁的二叔见她居然这种时候还在出神,再次怒了,“我说唐小素,这么好的亲事你还考虑什么我可跟你说清楚,大哥死了,我就是你的长辈,这一次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唐小素心里倒是清楚得很,因为他的女儿她的堂姐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就因为家里穷,一直没人上门提亲。她的二叔这是等着拿王侍郎给的聘礼来给自己女儿作嫁妆呢。
唐小素的头还是很痛,肚子又一直咕咕作响,想着家里好像已经没米开锅了,心情一阵烦躁,打断她二叔的话,道“这事我要再想想,族长和二叔先回去吧”
说完,“砰”的一声将门再次关上,然后先去米缸看了看,果然已经见底,只能重新趴回床上。
“先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她默默想着,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屋外,族长的脸色阴沉下来,二叔觑着他,小心翼翼地道“族长,您别动气伤了自己的身体,那唐小素以前也没这么倔,今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同意这门亲事的。”
“等她同意,那得何年何月”族长啐了他一口,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今晚就是王家定的日子,误了时辰,你担当得起吗既然这小丫头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了。”
二叔被他的神情吓出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道“那、那您打算怎么做”
“你怕什么就这胆子还想要聘礼”族长瞪了他一眼,“你过来,照我的吩咐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当唐姑娘没那么彪悍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嗯,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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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一
熟睡的唐小素再次被一阵喧哗声惊醒。大约是饿的,眼皮重得很,她努力睁了睁眼,看到几个人闯进了她的屋子。
她张了张嘴,想问她们进来干嘛,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来,身上也疲软无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两个老妈子模样的女人架了起来,放进浴桶里,仔细清洗了一番。然后换上一件通红通红的衣服坐在床上,又上来两个年轻一点的女子开始往她脸上涂脂抹粉。
经过一番折腾,这群女人总算把她收拾妥当,其中一个捧来镜子给她看,还问她“新夫人可还觉得满意”
唐小素浑身无力,哪说的出话来,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镜中女子一身喜服,满头珠翠,虽擦了胭脂,仍掩饰不住脸上的三分稚气。
她心中恍然,族长他们这是要逼着她出嫁啊
捧镜女子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对旁边一个喜婆模样的女人说道“这唐家也忒缺德了些,看她这模样,是被下了多少迷药今晚还能不能把大人伺候好了”
媒婆笑道“姑娘放心好了,唐家族长给我保证了,这迷药到洞房的时候就差不多能解,保证不让大人失望。”
“可千万别把事情搞砸了。”捧镜女子点了点头,放下镜子,示意那两个架着唐小素的老妈子,“吉时快到了,将新夫人扶到喜轿里坐好。”
两个老妈子答了声“是”,一左一右将唐小素半扶半抬地放进了喜轿里。随即轿子一晃,被人抬了起来。
唐小素瘫软无力地靠在轿壁上,只觉摇晃了好久,那花轿才终于停下,喜婆掀开轿帘,将她扶了出去。
她努力抬起头,看见面前是一个不大的侧门。
旁边喜婆催促她“新夫人,该进门了,误了吉时可不好。”
两个老妈子再次上前架住她,一行人进了侧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又进了好几个月门,方才在一个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屋子前停下。
喜婆推开门,里面一应陈设全是红通通的一片,看得她头晕。
将她扶到床上坐好后,喜婆嘱咐她,“大人马上就来,新夫人静静等一会儿。”随即把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
她能听见一群人都退出了房,但还有几个在门口守着。
靠在床栏上休息了一会儿,那所谓的迷药似乎真的在失效,她渐渐觉得清醒了些,可是她实在是太饿了,到现在也不知多久没吃过东西,脚软得站都站不起来。
这时,门外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守门的人齐齐叫了一声“大人”,随即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
唐小素倒没觉得有多紧张,只因现在全部精神都被饥饿吸引了去。
脚步声渐渐靠近,终于,盖头下出现了一双锦缎绣的鞋子,随即两只手捏住了盖头的两端。
那手指颇为修长,可在她眼里,还不如两根鸡爪子好看。
盖头终于缓缓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