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的儿子不比皇后的差,所以她做下了一生最后悔的事。”
秦修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你还小,她总是悄悄去看你,然后又是哭又是笑地回到自己的宫里,不是说修儿个子又长高了,就是说修儿今日会背诗了。”
“直到秦礼生下来,她的情况才好一点,可也常常抱着他叫着你的名字。”
“你的那把剑,是她央求我寻来的。把你放出来后,也是她暗中派人护着你去的若水泽。”
“临终前,她意识已经不清,还在问我你在太白宗过得好不好。”
“我说这些,不是为她开脱。只是不希望你像她一样被仇恨蒙蔽,往事已逝,不要再带着对她的恨生活。仙途漫漫,心魔是最难过的一关。”
“哥”一声呼喊伴随着马蹄声匆匆而来。
“哥”到的城门口,秦礼顾不得后面的侍卫来扶,就要翻身下马,因为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差点摔下来。
秦修一个健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他。
秦礼脸色苍白,像小时候一样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你要走了吗,哥还会再回来吗”
侍卫们纷纷低头退后,他们从未见过他们的陛下露出这样惊慌的神色。
秦修皱眉,“身体还没好,不要到处乱跑。”
“那你还回来吗”
秦修抿唇,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秦礼大喜,“什么时候再回来”
“等你立后的时候。”
“封妃的时候也回来”
“嗯。”
“选秀女的时候也回来”
“嗯。”
“生孩子的时候也回来”
“够了。”秦修打断他的话,拉过他的手,在掌心处画下一道符,“有事找我的时候,就把手按在镜子上,默念我的名字。”
“好”年轻的天子如获至宝地攥紧自己的拳头。
“那我走了。”
“等等哥。”秦礼最后拉住他,望了马车中的青黛一眼,又看着兄长的眼睛,认真道,“我知道哥你现在和我们都不一样,你会长生不老,会活到我们都不在的时候,可是你记住,你永远不是一个人。下一次,带着嫂子一起回来吧。”
秦修俊脸微僵,拍开他的手,“先管好你自己再说。”
秦礼哈哈大笑,“我肯定比你先生儿子,你就等着被叫大伯吧。”
马车里,唐苏瞥了青黛一眼,“这下放心了”
青黛放下竹帘,哼了一声,“他们兄弟俩和好关我什么事”
“那日不知是谁哭得稀里哗啦。”
“我那是同情心泛滥”
“那你什么时候再泛滥一下,把你的丹药都给我们分一分”
“想的美”
浮梁城,渐渐远了。
、师兄常毓
回到太白宗后,唐苏继续投入到翻查典籍的浩大工程中。
这日刚从卷宗阁出来,便被秦修叫住。看他的模样,比起之前,眉宇间倒是少了许多对人的疏离。
“你现在可有空”他问。
唐苏奇怪,“有事”
“无事,只是想找你切磋一下剑法。”秦修拱手行礼,眼神中透出一种仿佛期待已久的渴望。
那渴望点燃了唐苏心中的战意,不禁唇角微扬道“好,我们去练武坪。”
先天雷灵根的威力,她在天狼迷谷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只是不知道成为对手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何况,她也很想看看,沈颜把他这个徒弟的剑法教到了何种程度。
练武坪上,两人相对站定,各自握剑在手。
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太白宗并不限制弟子之间的切磋,因而练武坪上向来很热闹。他们两人,一个是掌教的关门弟子,一个是代掌教的首徒,一个先天水灵根,一个先天雷灵根,所以场边很快聚集了许多弟子,有些人甚至专门发了传讯符通知别人来看。
只是两人都将全副注意力放在了对方身上,并不去管周围的人。
虽然知道唐苏的体质并不能成为剑修,但秦修一直有种感觉,她身上带着真正剑修的气息。
那是一种单纯的对武道的追求。
此刻看着她,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他眼中腾起澎湃战意,银色电光像小蛇一般缠绕在剑身之上,“秦修,苍雷剑,请赐教。”
唐苏神色一凛,浣纱剑上亦泛出寒意,“请。”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形同时消失在原地,众弟子来不及惊呼,并听一声金属巨响,两柄长剑在空中击在一起,剑气与法力相激,荡起一股巨力。
下一刻,两人同时后退,亦同时前进攻击。因为皆用的是太白宗剑法,自然对对方招式都非常熟悉。所以这场比试,比得便是谁将剑招用得更精妙,谁的剑招威力更大。
一声清喝,秦修使出一记“飞廉”,剑气相连,前招未衰,后招已至,从四面八方封住了唐苏的去路。
时隔三年,他这一招比起在天狼迷谷时,更具威力。
唐苏身形一动,场上顿时出现数个残影,在躲开这一击的同时,挥出一道寒气直攻秦修面门。
“好”不知何时赶来的岳陵大喝一声,吓了身旁的青黛和慕容梓一跳。
却见秦修竟也不避,剑上电光更盛,直接挡住了寒气的攻势。
唐苏脚下用力,趁机一跃而上,秦修招式不乱,再次挡住她的长剑。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两人又过了数十招。练武坪上到处是被雷击得焦黑的小坑和被寒气冻住的冰面。
众弟子纷纷叫好。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人亦在观战。
烈炙看了一会儿,点头赞道“先天雷灵根果然威力巨大,师兄这徒弟以后定成大器,亏得没有回去当什么劳什子的皇帝。不过这唐苏也着实让人意外,听说她初入门时连剑压都承受不住,如今剑法上倒是比秦修还纯熟些。所以妍儿啊,江山代有才人出,你可得勤加修炼,别被这些师弟师妹给比下去了。”
他身边站着的正是一袭红衣的烈妍,听了父亲的话,垂眸不语,倒是她身边穿着蓝色莲纹法袍的高瘦男子一脸严肃地开口道“烈师叔言重了,妍儿师妹的火系法术放眼年轻一辈,也是无人能出其右,我那小师妹不过是机缘好了些,哪得师叔这般谬赞”
烈炙呵呵一笑,“机缘也是修行的一部分,说来常毓你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小师妹吧。”
被称作常毓的男子望了练武坪中的唐苏一眼,道“这几年一直在外游历,的确没机会回来看看师父这个关门弟子。”
这时一直沉默的烈妍开口道“听说师兄已经成功结丹,可是真的”
“嗯,总算没有辜负师父的期望。”常毓看向她时,虽仍不苟言笑,但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妍儿你也突破筑基后期了吧,该为结丹做准备了。”
“她啊,少去缠着点元岫,早就该结丹了。”烈炙哼了一声,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我也不知道你看上那备懒小子什么地方。”
“爹不许你这么说元师兄”
“我说错了吗那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油嘴滑舌哄小姑娘。再说了,你看不出他喜欢的人是那个唐苏上次在华元殿,要不是唐苏拒绝,说不定你掌教师伯早让他俩结为道侣了”
“你胡说”
烈妍气得双眼一红,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拂袖离开,连常毓叫她都不听。
眼见于此,烈炙也有点上火,“真是女大不中留,现在连老爹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常毓微微皱眉,道“师叔请息怒,您明知道妍儿师妹喜欢师兄多年,您何必说这些话刺激她我先去看看她。”
说罢,不等烈炙同意便已转身追了过去,只留烈炙一个人在原地吹胡子瞪眼地站了半天,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
尚在远处,常毓便看见烈妍火红的衣裙在风中簌簌飞扬,本应是最张扬的火焰,现在却失去了该有的光芒。
他走过去站到她身边,因为知道她为何痛苦,所以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劝她放下那虚妄的执念吗呵,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又如何去劝她。
“常师兄,”烈妍呢喃一般轻声道,望向他的眼睛带着隐隐的泪光,“你为什么不骂我你该骂我的,痴心妄想,活该如此。”
“别胡说。”
“可是,的确是我一直缠着元岫师兄,明知道他讨厌我,还是缠着他”
“喜欢谁由不得你做主,更不是你的错,你何必如此看轻自己再说了,谁在那儿乱嚼口舌,说元岫师兄讨厌你的”常毓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抽痛。
烈妍苦笑出声,“师兄你不用安慰我,刚才连老爹都说了,他喜欢的是唐苏其实我早就看出来啦,只是一直不肯承认。他对她那么照顾,陪她练剑,和她嬉闹,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你该知道他从未对谁那样过”
看着她的神情,常毓衣袖中的手缓缓攥紧,良久,方才低低开口“你放心,我一定会会让师兄回到你身边。”
若水泽的风,带着从未有过的咸味。
、仙缘难求
踏着虚浮的步子,唐苏一边往归一岛的后山走,一边在心中暗骂,该死的秦修,说好的切磋,那么拼命做甚,害得她也认真起来,差点把丹田内的灵气耗光,弄得现在连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突见前方山道上走来一人,和她一样穿着蓝莲纹法袍,身形不高,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稚气,却是她的二十五师兄――茯苓。
远远看见她,便拼命招手,大喊着“二十六,二十六”。
其实他的年纪还不到十六,比唐苏小上许多,却因为沉心收了她做关门弟子,自己从最小的荣升为师兄,所以每次看见她都要用排序来宣告自己的地位,
唐苏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地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师兄”。
便见他故作老成地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道“二师兄游历回来了,我们今晚要给他接风,现在派二十六你速去准备几桌酒席抬到后山来。”
唐苏抬了抬眉,“这事,是大师兄交代给你的吧”
茯苓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抱着胳膊哼了一声,“谁让你是小师妹来着不管大师兄怎么吩咐,反正现在师兄我把这事交给你了,你就必须去做,否则就是不尊重师兄,小心我罚你去思过崖面壁思过”
唐苏真想一巴掌给这个臭小子呼过去,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答了一声“好”,看着茯苓得意洋洋地背着手回去了,自己却不得不再走下山去找火工道人准备酒席。
暮色四沉时,沉心真人的一群亲传弟子们热闹地聚在后山的庭院中为游历归来的二师兄常毓接风。
唐苏来到太白宗也有六七年了,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二师兄。虽然长得眉清目秀,但神情严肃,双眉之间甚至有常年皱眉留下的痕迹。
若单论外表,他看上去比那不着调的元岫更像大师兄多了。
事实上,酒酣耳热之